商人与体育：万国商团中华队对我国近代射击运动的影响

2021-03-17牟艳，张艳霞

山东体育学院学报 2021年6期

牟艳，张艳霞

摘要：通过文献资料调研，对万国商团中华队对我国近代射击运动的影响进行考察。研究认为：被誉为“民众体育先导者”的万国商团中华队是近代中国最早开展射击运动的社团组织，对于推动我国近代射击运动的开展和传播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万国商团中华队开启了我国近代射击运动之先河，曾多次代表旧中国在各项国际性的射击竞赛活动中夺取优异成绩，促进国内早期射击竞赛活动的开展，对近代射击竞赛理論和运作模式进行了探索和实践，并为近代中国培养了一批优秀的射击人才，对于增进民族荣誉、争取平等权利等方面作出了重要贡献。

关键词：射击;商人;万国商团;近代体育

中图分类号：G812.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2076（2021）06-0113-06

Businessmen and sports： Influence of the Chinese Team of Volunteer Corps on modern shooting in China

MU Yan，ZHANG Yanxia

Shandong Sport University，Jinan 250102，Shandong，China

Abstract：Through literature research， this paper investigates the influence of the Chinese Team of Volunteer Corps on modern shooting in China. According to the research， the Chinese Team of Volunteer Corps， known as the "leader of mass sports"， is the earliest shooting organization in modern China， which has an important influence on the development and dissemination of modern shooting in China. The Chinese Team of Volunteer Corps was the first to start modern shooting in China. It， on behalf of the old China， repeatedly won excellent results in various international shooting competitions， facilitated the development of early domestic shooting competitions， explored and practiced the theory and operation way of modern shooting competitions， and cultivated a number of excellent shooting talents for modern China. It has made significant contributions to the promotion of national honor and the fight for equal rights.

Key words：shooting sports; businessmen; volunteer corps; modern sports

晚清面对“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传统的四民社会秩序遭到冲击，在重商思潮的影响下，近代商人开始“从四民之末逐渐被推到四民之首的尊崇地位”。近代商人以独立的姿态登上历史舞台，并一跃成为社会发展与变革的重要力量。其影响不仅渗透政治、经济、教育等诸多领域，而且对于近代体育活动的引进和开展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自20世纪80年以来，史学界章开沅、朱英、马敏等学者对近代商人、商会、商团等领域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而学界关于商人与体育的研究却十分薄弱。据1996年版《上海体育志》显示：“19世纪末，上海租界万国商团于武进路（河南路口）设立打靶场，于光绪二十六年组织万国赛枪会，按照英国的比赛方法和规则，使用英式步枪组织了各种射击比赛……华人射击队最早出现在民国六年（1917年），称中华义勇军射击队，加入万国赛枪会后称中华队。”其他研究资料里也表明：“我国华人商团于1917年组成‘中华商团义勇射击队’参加比赛，这标志着中国射击运动的开端。”可见，关于我国近代射击运动始于万国商团中华队已在学界达成共识，但关于万国商团中华队与射击运动的相关研究并不多见，尚未见完整的专题论文。鉴于此，本研究拟对万国商团中华队对我国近代射击运动的影响做初步的考察，以期丰富我国近代射击项目史和近代体育史的研究，并通过一个侧面透视近代商人与体育、社会变迁与体育之间的互动关系。

1民众体育的先导者：关于万国商团中华队

商团 “是商会领导下的商人准武装团体，其前身则通常为仿效西方而设立的体育会”。万国商团中华队的前身是1906年5月由绅商虞洽卿、袁恒之在上海租界创办的华商体操会。该组织以“商余之暇习体操，以健身、卫生、尚武、强种为宗旨”，组织商界青年利用商余之暇开展体育活动。后因时局影响于1907年3月加入万国商团，定名“上海万国商团中华队”，成为上海租界万国商团领导下的一个下设组织。该组织从1906年华商体操会创设至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结束，历时36年之久，是近代我国历史上存续时间最长、较早开展西方体育活动的社团组织之一，被史学界誉为上海“民众体育的先导者” 。

从其体育活动的内容来看，中华队在创办初期体育活动的内容较为单一，主要以体操为主。如《华商体操会章程》规定“先习普通期以三月，强我筋骨，振我精神。三月后，再行续习兵操”。加入万国商团后，中华队体育活动逐步内容丰富，曾多次代表旧中国参加上海范围内具有国际性的各项竞赛活动，如上海万国足球赛、上海万国篮球锦标赛、上海万国竞走运动会、万国商团组织的“联合运动会”、万国国际赛枪会、万国商团组织的射击比赛等。从相关史料来看，中华队关于射击竞赛活动的历史记载和新闻报道居各类体育竞赛活动之首，可见对射击运动的重视程度非同一般，这对于推动近代西方体育在我国的传播及其近代射击运动的开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值得注意的是，该组织从创办之初即是一个纯商办的社团组织，其成员主要是由当时具有一定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的商人构成。如《华商体操会章程》中规定“本会社招收青年商人为会友，每日排班体操，报名时须由行号盖章担保，其不在商界者一概不收，以符其名”。创办人虞洽卿是近代上海著名的绅商，曾创建四民银行，任上海总商会会长;袁恒之是花旗银行的商人，开设协隆洋行，二人均是上海商界叱咤風云的人物。改组为中华队后入队要求“须体面商人，每人须有殷实商保”。其队员“都属老板、小开、银行、钱庄、商店、工厂的经理或高级职员，以及洋行、海关的华员” 。因此，中华队无论是上层领导还是一般会员全部来自商界，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商办社团组织。由此可以看出，在近代社会转型的过程中，长期处于“四民之末”的商人以独立的姿态登上历史舞台，并一跃成为社会发展与变革的重要力量，其所接受的新式教育以及所拥有的经济实力和社会关系网络为近代体育的传入与发展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

2万国商团中华队对我国近代射击运动的影响

2.1历史溯源：开启我国近代射击运动之先声

正如学界所言，我国近代射击运动之嚆矢与万国商团中华队有着直接的关系。1853年4月，时值太平天国运动期间，上海租界的各国领事以“保护侨民财产安全”为由成立的一支由20多个国家组成的武装自卫组织，起名为“上海本埠义勇队”。该组织为了便于西方体育活动的组织和开展，在上海租界成立各种俱乐部，利用余暇时间组织开展赛马、射击、足球、篮球等西方体育活动。射击是英国的贵族运动，因其既迎合了休闲，还具有军事防御之价值，因此得到了万国商团的青睐，并于1900年创立万国赛枪会，按照英国的比赛方法和规则，定期组织开展射击比赛。华商体操会改组为万国商团中华队后开始接触和参加万国商团组织的各项射击比赛，开启了我国近代射击运动之先声。

中华队陈景塘成为开启我国近代射击运动第一人。陈景塘是华商体操会成立时的会员，曾任中华队的射击教练。据资料显示，自1907年3月，华商体操会加入万国商团改组为万国商团中华队后，其队员“方知射击一技，关系于军事教育者非浅”，于是，陈景塘首先带头加入万国赛枪会成为会员，并“联合同志群起研究，谓事无竞争必无进步也，相率而入赛枪会焉”。但由于起初对射击竞赛规则和方法了解甚少，中华队加入万国赛枪会的队员非常少，“最多时不过十余人而已”。每次比赛时万国商团各国队员有100多人，而“我华人只有三四人，每当靶子场上比赛日期人多赳赳，我独奄奄。虎头蛇尾有未免为外人讪笑。”

中华队加入初期，不仅参加射击的人数少，而且射击水平也处于较低的层次。从相关史料来看，万国赛枪会将赛员按照水平分班比赛。从低到高依次是：地字班、西字班、皮字班、爱字班、爱混班。而最初中华队队员大半都在水平较低的西字班和地字班。就算每次能够在比赛中获胜，“外人常谓射分固佳，惜乎班次太低” 。因此，其射击水平是“徒有滥竽之虚名，竟无夺标之实力，致程度相去悬殊。往往不能与列强赛枪员抗迨。”

但中华队却出人意料地在射击比赛中夺冠，大涨国人士气。1909年10月10日中华队在万国赛枪会组织的“脑维斯杯”中第一次夺冠。“此杯他队比赛时最多者为121分，乃华人竟得135分之成绩。备受中外人士之赞许”。其队员有“徐通浩、石运乾、胡筠秋、胡筠籁、金继扬、袁恒之、陆葆泉、刘绶荪、王芗候、杨振骧10人” 。关于此次比赛，无论是在《万国商团中华队之三十年》还是《申报》上都可以找到明确的关于此次参加比赛的时间、队员名单和关于成绩的记录，这也成为我国近代体育史上第一次有明确记载的射击比赛获胜的记录。

此次获胜在国际社会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各大媒体纷纷报道。如《申报》曾称：“租界公共事业，华人大都向隅，唯该队能破此先例，平等参加，技压西人，实是增国之荣，为沪渎居民吐气。 ”中华队“各级各员射击术进步之速，令人可惊。外人亦称赞不置西报中斑斑可考此真能增我国之无限光荣也”。由此可见，中华队不仅成立了近代中国第一支射击队，开启我国近代射击运动的先声，而且对于增强国民之荣誉、增进民族之自信等方面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2.2竞赛成绩：代表旧中国在各项国际性射击竞赛活动中夺取优异成绩

中华队的射击成绩得到大幅提升是在1920年之后。其队员曾多次在上海范围内具有国际性的团杯赛和万国国际赛枪会中获胜，并代表旧中国参加第10届远东运动会的射击比赛，取得优异成绩。

团杯赛是万国商团全团各国家各队之间进行的比赛。从奖杯的名称来看主要有：彭司杯、白雷杯、称职盾、英国杯、队赛盾、棚赛杯、手枪杯、机关枪杯、工部局杯、英侨杯（即海外杯）、图鲁门杯等。从比赛的规程来看，分个人赛、团体赛，还分月赛、年赛等。万国赛枪会每年除了组织团部的个人及团体比赛外，每年还会组织一次国际比赛，称之为“万国国际赛枪会”。比赛不限团体，“只以国籍为限，无论军警商学各团体，凡优于枪撃者均可报名”。此项比赛为“各国各界射击能手选派之代表，每国代表以3人为一组”。尽管万国国际赛枪会中国代表的报名和选拔是全国范围的，但就实际情况而言，无论是报名参加选拔的还是最终有资格代表中国参加比赛的也均来自中华队。这充分说明中华队的射击水平在当时代表了上海乃至我国最高的水平。

中华队是在1920年左右开始在全团的各项重要的比赛中连续夺冠，至20世纪30年代其射击水平已居全团之首。1922年2月，万国赛枪会年会举行时，董事长白色司多曾提到“上年战胜伦敦赛枪会比赛及美国队银杯，显出上海射击已达到世界最高程度”。据统计，从1924年至1936年中华队曾7次夺取“称职盾”。 1939年《申报》曾报道中华队 “述其荦大者，如全团称职大盾比赛，获胜7次之多。他若国际赛枪所获胜利，尤难尽述”。由此可见，当时上海万国赛枪会的射击水平已经达到世界一流。而中华队多次在其举办的各种重要的赛事中夺冠，表明中华队的射击水平在当时不仅代表了国内最高水准，而且在国际上也是名列前茅。不仅如此，每次获胜新闻媒体都会对其进行详细的报道，如“该队膺此荣典、其上下合作之精神、于斯可见。国人对此，亦足欣慰矣”。这对于增强民族荣誉感和自信心方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尤为重要的是，中华队队员曾代表旧中国参加第10届远东运动会的射击比赛。1934年5月在菲律宾马尼拉举行的第10届远东运动会首次将射击比赛列为表演项目。中国代表队派出了一支由杨文卿、吴寿文、周明3人组成的男子射击队，其中杨文卿和吴寿文2人均来自中华队。最终杨文卿以60发射中483分的成绩获得手枪个人赛冠军。杨文卿曾任中华队射击教练，此次以私人身份报名参加。此次获胜，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中华队也被社会寄予厚望。如媒体评论道：“该项运动将仿照世界亚林匹克运动会自下届远东大会起，列为正式锦标赛，我国上海万国商团中之华员，颇多名手，在沪连获优胜，将来大有希望。”众所周知，此届运动会结束后，远东体协因故解散，中华队也再无大显身手的机会，但这也是我国近代射击项目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国际综合性运动会上的精彩亮相，具有不可磨灭的意义。

2.3赛事组织：促进国内射击竞赛活动的早期开展

中华队参照万国赛枪会的规则和模式组织举办了中华队内部的比赛，称为“队杯赛”。从奖杯设置的名称上看，主要是以当时有一定经济实力和地位的绅商和商会捐赠的奖杯为主，如恒之杯、汉章杯、水克杯、洽卿杯、筠秋盾、通浩杯、干麟杯、胡公杯、华商杯、椒伯杯、葛雷烈杯、山西杯、华商杯等等。获胜者一般会有对此奖杯的保存权，或者是在奖杯上刻名，有的比赛也会有一定数量的奖金。这些比赛无论是从竞赛规则还是程序上来看，都非常规范，是近代国内举办最早的射击比赛。

队杯赛对我国早期射击竞赛的规则和赛事组织做了有益的探索。在比赛规程方面，中华队仿照万国商团团杯赛的章程制定了队杯赛的章程。对于参赛队员的身份、资格、枪械、射法、奖品等均作了较为详细的规定。各赛章对比赛的时间、规则、奖品价额等有具体的说明，并且奖惩制度分明。如“中华商团竞赛杯”的赛章规定：“优胜队可占领该杯一年，惟不得据为永有，每失败队当捐纳50元作为优胜队个人奖品之纪念。”可见，竞赛管理奖罚分明，注重物质和精神的两个层面。对于奖杯获胜者的要求均有所不同。如1920年7月中华队设立中华杯，此杯以个人赛为主，是中华队赠送万国赛枪会的华人会员，作为该队已入赛枪会的会员举办射击比赛用的奖品。赛章规定每胜1次，名字可以刻在奖杯上，并给银匙1柄，连胜4次或分胜5次，才能作为完全胜利者。

“华商杯”是队杯赛的一种，其奖杯由中华队全队年赛枪第一名获得。从相关的记录来看，此项竞赛的记录时间较早，历史较悠久，获胜者代表了当时中华队射击运动的最高水平（见表1）。

值得注意的是，中华队“队杯赛”的章程基本对应更高级别的“团杯赛”的各项规程制定。如胡公杯的赛章同机关枪杯，椒伯杯同图鲁门杯，恒之杯同彭司杯等。中华队通过组织队内的比赛不仅锻炼了队员、为更高级别的射击赛事选拔选手选拔优秀选手，而且也对我国早期的射击运动的传播和竞赛规则的制定、组织比赛等方面作出了积极的贡献。

2.4人才培养：为近代中国培养了一批优秀射击运动人才

涌现出一批近代射击运动的早期组织者。如曾任旧中国体育界要职的郝伯阳，多以“上海青年会总干事、全国体育协进会总干事、旧中国远东运动会的组织者以及是中国最早派出去美国春田大学留学的体育专业留学生的事迹为学界所熟知，但当时被誉为“射击家”这一身份，却较少涉及。据资料显示，郝曾任中华队队长，曾多次赢得中华杯、万国赛枪会年赛冠军，代表中国参加万国国际赛枪会，并负责国际赛枪会中国射击选手的组织和选拔工作。1931年郝辞去中华全国体育协进会总干事后，还曾在1948年5月在上海召开的第7届全国运动会上担任“打靶项目”的裁判长。还如，徐通浩、胡筠秋、胡筠籁、陈景塘等人曾先后在团部担任要职，或任射击教练或队长，并多次在射击竞赛中取胜，为我国近代射击运动早期的组织开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除此之外，中华队还为近代中国培养了一批享誉中外的优秀射击运动员。如“三枪”内衣品牌的创立者干庭辉曾获得英国赛枪会奖章，在当时引起了较大的轰动。1922年8月17日，来自英国、美国、葡萄牙、日本等国的37名射击选手，在上海虹口射击场比赛英国全国赛枪会所赠之奖章。因为获此奖章者将有资格参加英国皇家所赠奖章之资格，所以英国人特别重视。最终结果是干庭辉以最高成绩获得此奖章，在当时引起了较大的轰动，媒体称之为“此次干君夺得英国赛枪会所赠奖章，尤为华人破天荒之举。”

还如被外人称之为具有“盖世奇技”的中华队射击选手陈如松。1922年5月29日，参加万国赛枪会年赛大会的各国选手共计有240人，结果是中华队的陈如松、王衍庆、郝伯阳3人包揽本年度的个人前3名，“为从来所未有，外人传为美谈”。1924年5月1日《字林西报》载称：万国商团“其射击技能最优者为中华队棚长陈如松君。竟于远近快慢各墩足分195分中射得183分。以陈君盖世奇技，不但为在沪各国人士所钦佩，即旷观世界各国军队之选手，当无出陈君之右者矣云云”。还如中华队的方液仙、陈时侠、王衍庆、李玉书等人，都曾在不同历史时期的各类射击比赛中为国家赢得荣誉，成为我国近代体育史上优秀的射击运动开拓者，为增进国民之荣誉，促进我国射击运动的开展等方面作出了重要贡献。

2.5传播发展：出版射击理论书籍促进国内射击运动的传播和发展

中华队陈景塘编撰出版了我国近代第一本关于射击运动的专业书籍。虽自1907年3月，中華队在陈景塘的带领下，开始接触和参加射击竞赛活动，但因当时的比赛是按照英国的比赛方法和规则进行，而国人对其了解甚少，因此，导致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参加射击运动的人数少，水平也不高。1920年7月，曾任中华队射击教练的陈景塘，结合本人射击训练和比赛的多年实践经验编写而成《射击教练新书》，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发行。该书中西文合璧，介绍了关于射击运动的各种技法，是我国近代最早由国人编撰和出版的关于射击运动的专业书籍，对于促进我国近代射击运动的传播和水平的提高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值得注意的是，中华队在举行“队杯赛”时会发行“妇女彩”和邀请女性颁奖。1922年9月，中华队声明：“为赛枪会进步起见……专备队员眷属夺标之需、藉以增进兴趣、鼓舞赛员、所有券资、悉充奖品”。我国妇女购买“妇女彩”异常踊跃。据1923年8月《申报》报道，“特设妇女彩一种专备本国妇女购买，劵资每张1元，但须有该队队员介绍。视售票之多寡定奖品之次序，至8月28日按数抽签，由该队队员代射。日来，我国妇女托队员介绍报名者，甚形踊跃”。1923年9月19日妇女彩揭晓，此次报名者多达330余人。

不仅如此，中华队在举办“队杯赛”的颁奖仪式上还会邀请女性发放奖品。据载“中华队在工部局内操练举行射击决赛，赛场空气极为紧张、枪声终止后、计算成绩。闻该项奖品，将于下星期三队操时由陈队长夫人到场发给”。担任颁奖嘉宾的女性一般都是来自有身份的男性的夫人，如队长夫人、商会会长夫人等。由此可见，通过这种新颖的方式，不仅增强了赛事的吸引力和射击队员的积极性，而且还提高了中国女性对体育运动的关注和参与，扩大了近代中国女性的公共生活空间。

其实，无论是发行“妇女彩”还是邀请“女性颁奖”，都是中华队对西方体育文化和模式的接受和效仿，而这种模式又对国近代民众射击运动的开展产生了影响。从全国范围来看，20世纪30年代，我国各地涌现了大批促进民众射击运动的团体和比赛。如1939年5月桂林的乐群社“为促进民众爱好体育，并增强抗战力量起见”开始定期举办射击比赛。凡中华民国的国民，无论男女均可参加，项目分200米、100米、50米射击3种，并且在射击比赛运动大会结束后，也会邀请女性颁奖。如首届比赛结束后，乐群社“敦请李夫人、白夫人、黄夫人、夏夫人等到场给奖，以昭隆重”。由此可以看出，近代我国射击比赛的组织模式深受西方体育文化的影响，这些射击团体和比赛对于增强民众讲求体育、养成尚武精神，促进女子体育的参与等方面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值得注意的是，中华队凭借在射击竞赛上取得的优异成绩和突出表现，为争取平等之权利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如与万国商团其他国家相比，中华队刚加入时“中西人士俱有不克持久之虑，西人又不免有异视之衷，乃余年以来，野战大操，赛跑打靶，不但靡役不从，且能屡战优胜，以致西人交口赞美”，但最终凭借严格管理和在各项赛事上取得的优异成绩，“使中外人士移其疑虑之观念，而为热烈之钦佩，得与各国队伍平等待遇”。其队员在团部的地位也不断提高。如中华队第一次获胜“脑维斯杯”后，中华队的徐通浩即当选为万国赛枪会会董，成为万国赛枪会中的第一位华人会董。随后又相继有胡筠秋、胡筠籁、陈景塘、郝伯阳等人当选。徐通浩、胡筠籁还曾在万国商团的团部担任要职。最终工部局在1928年6月取消了全部束缚条件，中华队与其他各国享有平等之权利。由此可见，在尚武强国、抵制外侮的时代背景下，中华队通过射击比赛赢得了对手尊重，争取到平等权利，凸显了竞技体育在外交、政治上的功能。

3结论

综上所述，万国商团中华队是近代上海特殊历史背景下所诞生的一个具有准军事武装性质的商人社团，开启了我国近代射击运动的先河，商人群体也成为我国近代射击运动的开拓者。从参加比赛情况来看，中华队不仅参加了当时上海范围内具有国际性的各项射击竞赛，而且还曾代表中国参加第10届远东运动会的射击比赛，并取得优异成绩。中华队仿照万国赛枪会的章程和模式组织举办了国内最早的射击竞赛活动，对我国近代射击运动竞赛规则、赛事组织等方面进行了有益的探索和实践，为我国射击运动的发展以及在国际重大赛事中获胜奠定了基础，为近代我国培养了一批优秀的射击人才。由此也让我们感受到了近代商人群体在面对外来压迫、民族危亡之时，所表现出来的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以及近代商人为争取平等之权利，增强民族之荣誉等方面所作出的努力和贡献。

当然，近代上海万国商团中华队所开展的体育活动并不仅限于射击一项，就整个近代体育而言，在近代体育的各个领域都可以发现商人活跃的影子，这仍需要研究者们继续去探索。

参考文献：

[1]马敏.过渡形态：中国早期资产阶级构成之谜.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162.

[2]上海体育志编纂委员. 上海体育志.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6：359.

[3]国家体育总局干部培训中心.推动体育改革发展促进社会和谐.北京：北京体育大学出版社，2008：178.

[4]朱英.辛亥革命时期新式商人社团研究.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102.

[5]上海华商体操会章程.卫生学报，1906（5）：40-41.

[6]上海通社.上海研究资料续编.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 1984：190.

[7]上海万国商团华队公会.上海万国商团中华队之二十年.上海：上海万国商团华队公会，1925.

[8]徐涛.近代上海万国商团之华员群体.史学月刊，2017（10）.

[9]万国赛枪华员又获胜.申报，1921-07-28（14）.

[10]上海万国商团华队公会.上海万国商团中华队之三十年.上海：上海万国商团华队公会，19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