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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武术“境界”之诠释

2021-03-17张道鑫,支川,王岗

山东体育学院学报 2021年6期
关键词:武者中国武术境界

张道鑫,支川,王岗

摘要:中国武术中所蕴含的境界思维对现代人解读和认知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有着独特的价值。基于哲学的视角,以中国武术中的“境界”作为研究对象,以“人对武术的觉解与武术技、艺、德、道”之间的内在联系为切入点,采用文献资料、逻辑分析等方法,对中国武术所追求的四层“境界”进行了系统研究与分析。研究指出:在中国武术的技艺探索与精神追求中,对“境界”的领悟一直都是习武者实现自我超越的重要标志,其修为的高低取决于个体觉解武术的程度。觉解程度越高,人的境界就越高,反之亦然。在中国武术由技入道的境界追求中,由低到高可分为四种,依次为以身求武的技之境界、人武合一的艺之境界、修身至善的德之境界、武以明理的道之境界,它们共同构建出中国武术“极高明而道中庸”的崇高境界,为其走向成人之学、修身之学、入道之学奠定了浓郁的哲学基础。

关键词:中国武术;境界;技;艺;德;道

中图分类号:G80-05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2076(2021)06-0086-08

On the "realm" of Chinese martial arts

ZHANG Daoxin1,ZHI Chuan1,WANG Gang2

1.Nanjing Sports Institute, Nanjing 210014, Jiangsu, China; 2.Wuhan Sport University, Wuhan 430079, Hubei, China

Abstract:The realm thinking contained in Chinese martial arts has unique value for modern people to interpret and recognize the charm of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Therefore,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philosophy, taking the "realm" in Chinese martial arts as the research object and the internal connection between "people's perception of martial arts and martial arts skills, arts, morality and Tao" as the breakthrough point, this paper systematically studies and analyzes the four levels of "realm" pursued by Chinese martial arts by using the methods of literature review and logical analysis. According to the research, in the exploration and spiritual pursuit of Chinese martial arts, the understanding of "realm" has always been an important symbol for martial arts practitioners to achieve self-transcendence. The higher the level of awareness, the higher the realm, and vice versa. In the pursuit of Chinese martial arts from technique to Tao, it can be divided into four categories from low to high, which are successively the skill realm of technique, the art realm of integration of man and martial arts, the moral realm of moral cultivation and perfection, the Tao realm of reasoning with martial arts. Together, they form the lofty state of "extremely brilliant but moderate Tao" in Chinese martial arts, which has laid a strong philosophical foundation for the self-cultivation study and Taoism.

Key words:Chinese martial arts; realm; skill; art; virtue; Taoism

黨的十八大以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已经成为新时代文化发展的最强音。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强盛,总是以文化兴盛为支撑的,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需要以中华文化发展繁荣为条件(2013)”“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已经成为中华民族的基因,植根在中国人内心,潜移默化影响着中国人的思想方式和行为方式(2014)”“深入挖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蕴含的思想观念、人文精神、道德规范,结合时代要求继承创新,让中华文化展现出永久魅力和时代风采(2017)”“要深入研究中华文明、中华文化的起源和特质,形成较为完整的中国文化基因的理念体系(2020)”。如何正确看待并深入挖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优良基因已经成为影响和推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华文化繁荣昌盛的重要支撑。中国武术作为中华传统文化资源中的优秀代表,是一个“丰盈饱满的文化载体,在一招一式中折射着中华智慧,在一拳一路中体现着中华精神,在一技一理中内隐着中华文明”,对促进当代人认识、了解和解读中国传统文化及其思想与精神等方面都有着积极的价值和意义。

今天,在中国武术所蕴含的诸多思想观念、人文精神、道德规范中我们可以清晰地发现,其所追求的“由技入道”“武以成人”“向善守度”“天人合一”以及“点到为止”“不战而屈人之兵”等思想、精神与理念都隐含着中国传统文化“尚境界”“重境界”的思维特征和倾向。而从中国境界哲学的层面来看,“境界”是中华民族及其文化追求内化、自我超越的产物和结果,它作为一种内在的超越机制或方式,是一个由主体生命(肉体)到主体精神(心灵)的超越过程。这个过程既是一种“心灵”的延伸,又是一种“精神”的递进。所以,对于中国人而言,境界提升的方式和途径多种多样,各不相同,大到参禅悟道、读书远行,小到折叶修花、挑水劈柴,万千事物皆可作为提升个人境界和修为的良方。而在这万千事物之中,中国武术这一“人文化成”的修身之学,在对完善和提升中国人的自我修养和人生境界上有着独特而鲜明的价值和功效,其早已在千百年的技艺传承中发展并逐渐成为彰显中国文化魅力、诠释东方境界思维的文化代表和技艺标识。因此,通过对中国武术“境界”的解读与诠释,我们不仅能够为中国武术的技艺发展构建出全新的境界空间,还能够为以中国武术为代表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当代创新与转化提供新的契机,从而使中国武术技术、文化、思想中的哲学精神与智慧得到进一步的弘扬和发展。

1“境界”与中国文化

1.1何为境界

从结构内容来看,“境界”一词是由“境”和“界”组成,二者皆为佛教典籍用语,在甲骨金文和先秦诸子典籍中并无此名词的记录。通过对大量古文献的梳理我们发现,最初的“境”与“界”均是分开而用的,特指疆域和边界。如《吕氏春秋·赞能》中的“至齐境”、《鲁语》中的“外臣之言不越境”、《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中的“与燕王会境上”;《诗·周颂·思文》中的“无此疆尔界”、《韩非子·五蠹》中的“去门十里以为界”、《孟子·公孙丑下》中的“域民不以封疆之界”等等都是将“境”和“界”单独用之。在《说文解字》中“境”“界”都互通于“竟”,故有“境,疆也。一曰竟也,疆土至此而竟也”;“界,竟也。竟俗本作境”;“樂曲尽为竟,曲之所止也”的记载,它们都具有结束、终止、边界、界限、疆域的含义。而对于“境”“界”的合用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代,据《列子》一书中“西极之南隅有国焉,不知其境界之所接,名古莽之国”,以及汉代刘向的《新序·杂事》中“守封疆,谨境界,不侵邻国”、郑玄给《诗经·大雅·江汉》中的“于疆于理”作注时论述的“召公有叛戾之国,则往正其境界,修其分理”等古文献的记载可知,当时的“境界”多指“边疆和国境”,在很大程度上还仅限于一种物质层面的客观认知。

在佛教用语中,境界具有多层含义,除了将其看作是“六根”意识(即眼识色、耳识声、鼻识香、舌识味、身识触、意识法)所反映出的“相分”和学佛修行所达到的高层次精神境界外,还将其特指为佛教世界中的净土或极乐世界。如在《华严梵行品》中的“了知境界,如梦如幻”,《景德传灯录》中的“一切境界,本自空寂”;《无量寿经》中的“斯义宏深,非我境界”,《修习止观坐禅法要》中的“获得六根清净,入佛境界”;《洛阳伽蓝记》中的“极佛境界,亦未有此”等就分别代表了佛家“境界”的不同内涵。东汉之后,随着佛教本土化的日渐深入,佛学开始影响并逐渐融入到中国传统文化、技艺、哲学、艺术乃至诗、词、歌、赋之中,使得“境界”一词的内涵也开始从最初的“物质层面”迅速向后来的“精神层面”引申。特别是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儒释道”三家文化、思想的触碰与融合使得“境界”的词义和内涵正式指向“人的思想觉悟和精神修养” 。因此,后世用“境界”来代指“特定领域或活动上由于心灵觉悟、造诣精深或技艺圆熟而获得的某种特殊体验”就变得极为寻常。如后来魏晋玄学中对逍遥无待、方生方死的精神境界的追求;禅宗思想中对明心见性、顿悟成佛的精神境界的渴望;艺术思维中对超脱空灵、万物和谐的精神境界的期盼;诗词歌赋中的对境外之境、象外之象的精神境界的呈现等等,都是将“境界”指向于在个体心性修为的基础上所要达到的一种特殊的精神体验或状态。

1.2境界思维:中国文化之精髓所在

“境界”是一个极具“中国味道”的词汇。今天,中国人对“境界”的理解和运用已经趋于多元化,除了在人生追求、生命感悟、精神修养层面外,在领导执政、企业管理、教育育人乃至家庭婚姻、社交礼节、交友学习等方面都能与“境界”产生一种哲学意蕴上的联系。因此,从哲学的视角来看,中国文化对“境界”的诠释方向和内涵解读早已定格在中华民族对人的主观性和超越性相统一的“文化传统”和“文化预设”之中了。

一方面,中国文化中的“境界”是个体心性修养程度的综合体现,它作为一种“虚拟世界”的现实存在,是以人的主观意识为构建主体与核心的,其主观意识的高度和层次直接决定了个体境界层次的不同;另一方面,中国文化中的“境界”实质是个体对主观生命价值与意义的深刻理解,而想要获得这种理解就必须在“突破外在经验世界”和“超越内在心灵世界”的双向过程中才能得以完成。所以,当个体的生命在不断靠近具有超越意义的“终极世界”时,其对生命认知和理解的不同就会形成了一个个不同的“境界”。正如冯友兰探讨“自然、功利、道德和天地”四种境界;王国维谈及“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三种境界;唐君毅研习“客体(觉他境)、主体(自觉境) 、超主客(超自觉境)”三重九境;宗白华分析“功利、伦理、政治、学术、宗教”五种境界那样,作为客观主体在现有心境上的高度自觉,“境界”不仅是超越本体的精神状态,还是衡量主体心境修养和觉解程度的标尺,它早已成为中国人以及中国文化指向生命和安顿心灵的信仰和归宿。

可以说,中国文化的实质就是一种以“境界为上”的文化,而“境界”作为一种不断超越的精神品格和思维特质,也在中国人向内心看、向生命看的文化传统中成为中华民族认识世界、改变世界,审视生命、觉悟人生的生命艺术途径。正如邹广文先生认为的“在中国文化的实践中,境界是一种修为,境界是一种格调,境界更是一种层次。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对‘境界’的领悟成了中国人实现自我人生超越的重要标志”;彭国翔先生指出“实体论是西方哲学的传统,中国哲学则是境界论的”,作为中国人特有的一种“心灵状态、精神层次或整体性的人生品格”,“境界”早已在几千年的文化浸润中融入到中华民族及其文化的血脉与基因之中。以至于无论是中国人所从事的万千事物,还是中国文化所展现的多姿多彩皆可从中体会、寻觅和品味出境界思维的无限魅力。如中国人在为人处事上所追求的“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在品茶饮酒上所追求的“一饮涤昏寐,情思浪爽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在民间技艺上所追求的“心忘于技,技忘于法”,“由技入道,合乎自然”以及传统思想中的天人合一、内圣外王、天志非攻、一悟知佛、不战而屈人之兵等等,都将中国文化重境界、尚境界的思维倾向与特质表现得淋漓尽致。

2由技入道:中国武术中的四层境界

冯友兰先生曾在《新原人》中指出:“觉解就是人对自己所做事情的了解和自觉”,他认为“人与其他动物的不同,在于人做某事时,他了解他做什么,并且自觉地在做。正是这种觉解,使他正在做的对于他有了意义。他做各种事,有各种意义,各种意义合成一个整体,就构成他的人生境界”。将这一观点延伸到武术时我们可以发现,武术境界其实就是人对武术的终极意义的了解和自觉,这是“人对武术的了解和认知”以及“武术对人的价值和意义”的自觉整合时所表现出来的一种恒定而超脱的状态。这种状态受“觉解程度”的影响,并能够根据主体“觉解阈值”的不断提升而提升。因此,人对武术觉解程度的不同便会衍生出不同的武术境界,而不同的武术境界反作用于人时也就必然会表现出对人的不同价值和意义。基于此,本研究借用冯友兰先生的“境界”学说,依据中国传统技艺“由技入道”的文化传统,将中国武术的境界分为“技”“艺”“德”“道”四层境界。

2.1中国武术“技”之境界

“极高明而道中庸”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极为重要的哲学命题,该命题认为“境界很高的人,并不是进入另一个世界,他也是平常人,做平常事,但是他的所作所为,虽是平常事,却具有不平常的意义”。因此,对于中国人及其文化而言,“境界”也有其高低之分。而且,因为“觉解多者,其境界高”,“觉解少者,其境界低”。所以,做同样一件事,由于觉解程度的不同,其境界便不同;由于境界的不同,其对人的价值和意义也就不同。那么,对于中国武术而言,在其境界由低到高的不断递进过程中,第一层境界是什么呢?笔者认为,中国武术的第一层境界应该是“以身求武”的“技之境界”。

2.1.1“技”是习武者体认武术境界的器物载体

“技”是中国武术的原点,它作为中国武术“形而下者谓之器”的外在体现,是中国人“觉解武术”的第一环节。我们知道,武术起源于原始社会的生产活动,它伴随着中国社会的历史更替而久经兴衰,从远古战场的“活命之术”到封建战争的“搏杀之能”,从勾栏瓦舍的“套子、武艺”到娱乐强身的“技击艺术”,“攻防技击”的本质特征一直都是中国武术存在和发展的重要标志。因此,当中国人面对中国武术时,首先就是来自“认知在技击上的自觉”。这种“自觉”并非只存在于对武术技击动作、形式上的自觉,它还包含着对武术技击理念、理论及思想上的自觉。从技击动作或形式上来看,中国武术的技击主要表现在攻和守两个方面,其千变万化的技击动作和技击形式也都是由攻和守的对立、转化、交融和统一来完成和实现的。因此,对于习练者而言,如何在攻与守的变化过程中自觉地完成对“攻”的了解以制“守”,或如何自觉地实现对“守”的了解以制“攻”便成为觉解武术技击的关键。

那么,从技击理念、理论及思想上来看是否同样如此呢?答案必然是肯定的。因为,武术技击的理念、理论及思想皆是源于对“攻与守”的实践和验证。因此,当这些持续的实践和验证上升为理念、理论及思想时便有了人们对武术攻防有度、虚实相生、后发先至、以静制动、声东击西、攻守并用上的自觉。如传统武术歌诀(《少林拳法应敌歌诀》)中的“他拳放过需忙进,腋下轻舒难抵挡。若要短打敌长手,跟身到腋是良方”,武术技击谋略中的“示之以弱,以骄其志,乘其不备、攻而破之”,武术技法谚语中的“有拳无腿难取胜,有腿无拳难占先。身心一动脚手随,手脚齐到方为全”以及武术典籍《太极拳谱》《六合大枪》中的“前进后退,无丝毫散乱;曲中求直,蓄而后发,方能随手奏效”“圈内有拿,圈外有拦,遮下有提,护上有捉,惟劈则上与左右可兼用也”等等都是对武术攻防技击规律、经验与智慧的总结。

2.1.2以身求武:在“技”之境界中获得“以武利身”的加持

如果说,武技是一个人了解武术的开始,也是其认知武术的目的和终结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认为,此人所处于的武术境界就是“以身求武”的“技之境界”。在“技之境界”中,“人与武”之间是一种体与用的关系。从体的层面来看,通过对武术技术、技法、理论及其思想的“体悟”(习练与印证)以及长年累月、持之以恒的“體验”(操练与实战),人不仅能够获得对“武技之道”的深刻理解,还能够磨练出坚不可摧、临危不乱的强健体魄和格斗意识;而从“用”的角度上来看,当人获得武术攻防技击的方法和规律后,便能够在受到生命威胁或是残酷竞争时熟练、有效地运用武术技击的方法、手段或思想、理念来沉着应对并化解危机,从而实现攻为我用、守为我用的特殊功效。因此,当这种境界反作用于人时,其所表现出的意义就是能够使人获得“武技的加持”,即通过对“武技之道”的不断追求与探索而获得“上斩头颅,下决肝肺”“洞察攻守,感知阴阳”的能力。如通过咏春“六点半棍”的习练,可以熟练掌握杀、割、抡、弹、钉和挑等六种棍法,做到远可攻,近可守、点拨挑截,指哪打哪;通过太极推手的磨练,能够实现明刚柔,知阴阳、听劲,化劲,制人于顷刻之间……这些都是“以身求武”“以武求技”的外在体现。

在这里还需明确指出的是,中国武术“技之境界”中的“技”或“由技反作用于人的价值和意义”并非仅限于杀伐、斗狠、自卫、较技上的“技击”。因为,“一个人的境界就是一个人的人生的意义和价值”,“每个人的境界不同,宇宙人生对于每个人的意义和价值也就不同。从表面看,大家共有一个世界,实际上,每个人的世界是不同的,每个人的人生是不同的,因为每个人的人生意义和价值是不同的”。所以,对于中国武术“技之境界”而言,主体人对“武”的觉解水平和认知领域的不同,必然会折射出其各自不同的价值和意义。因此,将“武”视为体育运动的人,其所得到的价值和意义就更多地在于强身健体;将“武”视为娱乐活动的人,其所得到的价值和意义就更多地在于愉悦身心;将“武”视为表演项目的人,其所得到的价值和意义就更多地在于精神享受;将“武”视为文化传统的人,其所得到的价值和意义就更多地在于文化传承……。可以说,“技之境界”是中国武术的第一层境界,同时也是习武之人首先进入的境界。处于该境界中的人,有着对“武术之技”的理解和自觉,可以了解并意识到中国武术在“技”的层面所蕴含的特有或多元价值,并能够通过这些价值反作用于“自己”,从而在“以身求武”“以武求技”中实现其“以武利身”的目的。

2.2中国武术“艺”之境界

在中国传统技艺观中,“技”作为一种获得性的技能、技巧或技艺,其属性并非只局限于外在的工具性范畴,它能够在工具性的基础上借助主体人的内在超越而实现其由“工具性”向“审美性”的范畴转变,即通过一种超越技术,由技化艺的方式来实现对“技”的内化与升华,最终实现“技”对“主体人”内心世界的影响和提升。因此,当习武者超越武术“技”的局限和束缚后,便会走向下一层境界,即“艺之境界”。

2.2.1“艺”是习武者“求技而非止于技”的直接体现

在中国武术的“艺之境界”中,“技”既不是来自于技术工具,也不是源自于技术对象,而是源自于技术主体与客体之间的相互交映,或者说是施技者将自身对“技之道”的理解“内化于心”后的“外化于形(技术动作或表现程式)”。正如庄子借庖丁解牛、佝偻承蜩、津人操舟以及欧阳修借卖油翁等寓言所表达的那样,追求技而不止于技,其目的就是为了超越技巧而进入更高的精神境界。这种以更高的精神境界来认识“技”并通过不断磨练、体悟、印证自己的技而达到的“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用志不分,乃凝于神”“善游者数能,忘水也”的价值诉求,正是中国传统武术技艺“人技合一”“化技为艺”的直接体现。

著名武术家李小龙先生曾指出:“功夫是一种特殊的技巧,是一门精巧的艺术,而不是体力活动。这是一种必须使思想的精华同技巧相配合的精妙艺术……它必须顺其自然,像花朵一样,摆脱情感与欲望的羁绊,从思想中绽放出来。”从其充满哲学意味的话语中我们可以发现,处于“艺之境界”的人对武术的觉解已经开始从“对武技的执着”转向为“对武技的超越”,这是一个“由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也是一个“化技为艺”的过程。正如戚继光在《纪效新书》中所指出的:“熟则心能忘手,手能忘枪,圆神而不滞。又莫贵于静也,静则心不妄动而处之裕如,变幻莫测,神化无穷”,传统武学思想中所追求的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读huan)虚以及调形、调息、调心、明劲、暗劲、化劲那样,“忘化无形”“发自无念”“运化自如”的自由境界才是中国武术“技艺之道”的“功夫深处”。因为,对于中国武术而言,越是执着于技术的完美反而越会落入对形式的执着,只有在“‘借以窥见自我的最深心灵的反映’打破主客体之间的界限,使‘物’与‘我’不再相‘隔’,‘情’与‘景’、‘意’与‘境’有所交融”时,才能真正实现对技术的超越,从而达到“一种自我心灵的美化及‘心无体滞’的原始本心的境界”。所以,当进攻不再是进攻,防守不再是防守,结束即是开始,开始即是完成时,武术技艺的真谛才会被发现。

2.2.2人武合一:在“艺”的境界中获得“技艺上的绝对自由”

在中国武术境界修为的递进过程中,习武者想要通达“艺之境界”必须经历从“有招无法”到“有招有法”再到“无招无法”的三个阶段。在第一个阶段中,习武者对“武技”的认知仅处于对招式动作的理解之上,对武技背后所蕴含的原理、法则或是无法理解或是一无所知,其眼中所看、心中所想的都是武技外在的“招”,即在进攻或防守时总是执着于如何实现拳打、脚踢、肘击、别摔等具体招式的运用;到了第二个阶段时,习武者会逐渐发现武技各种招式、技巧中所隐藏着的“法”,即在什么情况下使用什么样的技术、使用某种技术所需要的条件、这种技术在使用时身体姿态、步法移动、劲力变化、呼吸节奏等要素间的配合并能够在“有意识”的情況下实现对武技的熟练掌握;而到了第三个阶段,随着习武者对技艺运用的纯熟,其武技开始从“有意识”的状态过渡到“无意识”的状态,即将过往所学的一切技法在“自然”“无我”和“无心”的状态下贯穿全身,并能够在“随心所欲”“自然而然”的瞬间自由施展,以此来实现“用对手的剑击败对手”。

所以,当习武者进入“艺之境界”时,武技的价值与功效便不在止于其外在技术上的杀伐、斗狠或是健体、强身,而是在于“内化人心”,使“人”在“有技”到“无技”再到“艺”的内在超越与升华中获得一种突破“双重束缚”式的自我解放,从而体验到武术艺术的本真,即在“人武合一”的过程中达到“无我”“无他”“无技”“无艺”的自由状态。可以说,“艺之境界”是中国武术的第二层境界,同时也是少数习武者能够达到的境界。处于该境界中的人,有着对中国武术“无技之艺”的理解和自觉,可以从武术技艺中获得精神上的内在超越,并在“以武求艺”“人武合一”的不断磨练与修行中实现其“技艺上的绝对自由”。

2.3中国武术“德”之境界

中国人认为:“人的生命凝结着一切社会关系,任何人的任何生命活动绝不仅仅关乎于他自身,因为在现实性上,任何人都是社会的有机成分,他的言行举止、作息起居必须遵守社会的规范。”所以,在古代中国,当“人的自利性”遇到“社会的秩序性”时,中国古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这种逆向性的文化选择是一种源自于集体意识上的价值抉断,它不仅塑造了中华民族逆向实践、返求诸身的文化传统,还孕育出了中国文化以德为贵、克己复礼的价值追求。如儒家的“道德仁义”追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道家的“无为而治”强调“反者,道之动”,墨家的“兼爱非攻”要求“人人平等,彼此相爱”,佛家的“苦行修持”注重“云游苦役、普渡众生”等,都是将人的欲念(自利性)控制或设定在人与社会发展(秩序性)的前提之下的。可以说,这种逆向的反身实践,“是人的一种真正的担当精神,是人把自己从动物性升华出来,把人的欲望顺成方向通过自身的道德力量反转逆行”,从而使“人”在慎独、克己、修身、成人、利群的“逆向修身”中不断实现道德人格的无限上升,最终达到并获得一种“修身至善”“推己及人”的理想境界。这是中华民族人格道德的最高境界,同时也是中国武术所追求的第三层境界——“德之境界”。

2.3.1“德”是习武者内化“武技”与“武艺”的精神向标

在中国传统思想观念中,素有“德才兼备、以德为先”的论述,普遍认为“没有德的人,本事越大,危害就越大。所以,对于中国人来说,德永远是第一位的,技能只能屈居第二”。中国武术是中国文化中的一个特殊载体,它作为一种杀人技艺的同时又是一门修身成人的实践学问,这正是武术人对其“德之境界”理解与追求的结果。一方面,中国武术的内容、形式和目的都在于杀伐斗狠、克敌制胜。这是人的自利本能作用的结果,它驱使着武术技艺走向“笑里藏刀的阴险、杀人不见血的冷酷、声东击西的狡诈、乘虚而入的诡异、一击必杀的无情”。另一方面,在“返向实践”的道德传统中,中国武术的自利性受到了社会秩序、伦理道德(利他性)的约束和影响,其“技艺之道”也在这种向善守度、以和为贵、重礼崇德以及兵不血刃、武不凌弱的文化诉求中发生了逆向的转变,开始从最初的杀人技艺逐渐演化并成为中国人“惩恶扬善、除暴安良、驱邪扶正的教化手段”。特别是后世“武德”规范及其体系的出现,更加强化和夯实了武术向善、利他、修己、成人的反身实践之路,为其完善人格、塑造品行、教化人心提供了更多的可能。

因此,当中国武术通过“以德为贵”“武以修身”的方式来内化“武技”与“武艺”时,人与武之间的价值与意义便有了一个全新的阐释。一方面来看,“以德为贵”的精神追求能够提高习武者心性的境界与高度,通过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的相互关系,使其在“争与不争”“过与不过”的理念中获得一种自我价值和内在精神的升华;另一方面,“武以修身”的道德转向可以帮助习武者领悟“武”的实质价值,使其在“德”的思想约束下领悟为人处世的方法和方式,从而使个体的心灵与人格获得一种整体性的提升。所以,“当中国人将习武与修身、习艺与立志、品德与技艺渗透并融入到诠释武德、武道的境界之中时,中国武术所追求的以武求德、以德修身便成为武德之道对人的最好馈赠”,它也因此涅槃重生归化为中国人“成人”“成己”的修身之学。

2.3.2修身至善:在“德”的境界中获得精神与品格的整体提升

对“德之境界”的认知与实践,改变了武术技艺的价值归向,使得处于“修身至善”中的人,对武术的觉解被提升到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天下相和谐的高度。所以,武术对人的价值也在“克己利他”和“返身求德”的实践过程中发生了又一次转变,其意义转向为能够使习武者通过武技的内修与自省而认清“小我”与“大我”的关系,从而使其在摆脱现实私利缠绕与束缚的过程中“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最终获得一种道德品格上的自觉。正如冯友兰先生在论述“道德境界”时所说的:“还可能有些人,懂得世上并不是只有自己,还存在着一个社会,它是一个整体,自己是社会的一个组成部分。本着这样的理解,他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整个社会的好处;或者用儒家的话来说,他行事为人是为义,而不是为利(‘正其义而不谋其利’),他是真正有道德的人,所做的都合乎道德,都具有道德的意义”,中国武术所追求的“德之境界”,其实质就是一种“修身向善”“推己及人”的价值追求,它是武术人觉解武术后对人生道德及其意义的重新认定。因此,当习武者意识到武术的价值与意义并非在于“能战”和“善战”,而是在于超越“战”之后的“不战”与“至善”时,武术人的人生信念便开始从“技与自我”的安心身、求自由延伸到“我与他者”的安天下、求秩序;其价值归向也在“对自我的心灵德行、人格躯体的涵养和通化”中转向为“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民”“修己以安天下”的崇高境地。

可以说,“德之境界”是中国武术所追求的第三层境界,它是广大武术人共同追求但又极难达到的精神境界。处于该境界中的人对武术有着“武以修身”“止战至善”的理解和自觉,能够从中国武术的“能战、善战而求不战”的道德实践中“觉解到各种武术修炼手段和方法的各种做人意义,然后将这种觉解的做人意义内化为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指导和评判自己的行为,创造自己的人生”,最终在超越“小我”、实现“大我”的进程中获得一种生命意义和精神品格上的整体提升。

2.4中国武术“道”之境界

中国武术文化的特质在于“擅长内在的超越”,它明显区别于西方体育文化强调“外在生命价值与解脱式”的超越模式,更為注重个体内在(如心性、德行、精神等)与自然万物运行道理的统一,习惯于通过“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方式来理解“技击之道”,从而获得一种内在式的永恒超越。这种源自中国传统文化基因上的超越模式对武术文化及其技艺发展的影响至深,不仅成就了习武者善于提升生命境界,寻找生命意义的精神品格,还造就了中国传统武术文化、技艺“以道观武”“由技入道”的传统思维路径与特征。

2.4.1“道”是对武技、武艺、武德的整体超越,是武术境界的最高阶层

道是中华传统文化的核心理念,也是中国人的精神内核。正如楼宇烈先生所指出的“中国传统文化的任务是明道、行道、传道,其人生境界以求道、悟道、证道为根本。各种技艺也都以‘载道’为内涵,以达到这‘道’作为它的最终究竟”以及金岳霖先生所认为的“不道之道,各家所欲言而不能尽的道,国人对之油然而生景仰之心的道,万事万物之所不得不由,不得不依,不得不归的道才是中国思想中最崇高的概念、最基本的原动力”那样,“道”作为中华民族及其文化技艺共同追求、体认、践行与参悟的最高本体,既是一种对“天道化育,万物之理”的生命体验,又是一种对“超越道德,与天地参”的境界追求。

中国武术是中华民族“以道观物”“由技入道”的活态载体,它作为中国人体验和感悟宇宙规律、自然法则的独特方式,早已在千百年的体道、认道、悟道和证道历程中将“道之境界”视为最终极的境界追求。在“道之境界”中,人对武术的觉解既超越了技艺层面的内容形式、招法技巧,又超越了伦理层面的道德品性、理想人格,直接将其认知和理解提升到了“道”的高度;而武术对人的价值也在武以求技、武以求艺、武以求德的内在超越中走向一个“武以明理”的精神境界,其意义在于能够使习武者通过对武术技之道、艺之道、德之道的把握和实践来感知和体悟“武”背后所蕴藏着的“自然之理”——“道”。

2.4.2以武明理:在“道”的境界中获得“由技入道”的生命体验

我们知道,在中国哲学思想中“道”是一切事物产生与存在的本根,天地万物的育化和运行都遵循着“道”的法则、原理和规律。老子在《道德经》中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生之,德蓄之,物形之,势成之”,认为“道”作为万物之本、天地之根内在于一切事物之中。因此,世间万物虽有不同,但其所蕴含的“道”(内在依据或普遍规律)却是相同共通的。如在传统道统思想中,儒家所推崇的君子之道、道家所探求的天地之道、佛家领悟的生死之道、兵家所恪守的攻守之道、农家所遵从的耕种之道以及后世诸多文化技艺所追求并演化出来的茶道、剑道、舞道、书道、画道等,都是对万物之宗、万物之奥的“道”的体认与探寻,只不过它们所持的立场、表现或形式各不相同,因而孕育出了各自不同的体道之路。所以,对于中国武术而言,“武以明理”所追求的终极意义“就是借由技艺让人切身地体认大道之精微”,其实质是通过“以道观武”“以武入道”的形式来获得一种对万物生化、运行之理的精神体验和生命感悟,这是“一种自我体验、自我修养所达到的心灵境界,也是主体的自觉追求和实践所达到的超越境界”。

从哲学的视角来看,中国武术中的“道之境界”与冯友兰先生所言及的“天地境界”都同属于一种境界,即“哲学境界”。在此境界中的人,由于自身觉解了天地运行之道,感悟了万物生化之理,因此在其做人做事时能够自觉地将天道与人道、修身与明德、内圣与外王高度的统一在“极高明而道中庸”的常态之中。所以,常人是在蒙昧状态中做人行事,而得道之人则是在完全自觉和开悟的状态中做人行事;但是他与常人的区别是对自己所做的事有着高度的(道的层面)理解和自觉,因为这些事对其自身而言也有着与常人不同的价值和意义。正如宋代禅宗大师青原行思参禅悟道时所经历的“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是山,看水仍然是水”那样,正是因为有了对“山水之道”的彻底觉悟和了解,人才能在“看山仍然是山,看水仍然是水”的觉解中与自然万物融为一体,从而超越现实世界达到“自同于大全且与万物冥合的境界”,并以此来获得一种高于道德价值的“万物与我共生而天地与我为一”的精神体验。所以,形意拳家李奎垣在论及习武之道时说:“天地之间,万物之理,皆道之流行分散耳。人为一小天地,亦天地间之一物也。故我身中之阴阳,即天地之阴阳也,万物之理,亦即我身中之理也。……远取诸物,近取诸身,天地之大,六合之远,万物之理,莫不在我一身之中……。是故拳术即道理,道理即拳术,天地万物无不可效法也。”可见,这是习武者开悟后的心得, 也是习武者以道观武、以武明理的体现。

可以说,“道之境界”是中国武术所追求的终极境界,同时也是习武之人最难达到的精神境界。处于该境界中的人,对武术有着以道观武,与道同符的自觉和认知,能够将武术理解为天道育化,万物运行的延伸。因此,常人习武练拳是为了求技、求艺或求德,此境界中的人习武练拳则是为了体道、悟道和证道。所以,对于中国人而言,中国武术所追求的“道之境界”属于一种超越现实经验生活的高远的哲学境界,这是习武者在经历了从经验性知识的“技”到走出知识界限的“艺”到由小我见大我的“德”再到理解宇宙万物的“道”的过程和体认后的自我感知,它不仅承载着武术人“以武明理而见万物之理,以武入道而与天地相参”的理想追求,还蕴含着中国人及其文化“以小技而观大道”(由技入道)的精神品格和人生智慧。

3结语

境界是中国文化的一大特色,作为一种延续千年而又影响至深的思维方式,对中华民族及其文化、技艺的传承与发展有着极为重要的价值和作用。中国武术是中国传统身体文化的典型代表,在其千百年的历史演进中同样深受这种境界思维的影响。在中国武术的技艺探索与精神追求中,境界一直都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身心感受或精神体验,其修为的高低取决于习武者自身觉解武术的程度。觉解程度越高,人的境界就越高,反之亦然。因此,中国武术自古就有“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修炼传统和技艺特征。在中国武术的境界追求中,第一层境界是“技之境界”,以技击实战、以武利身为特质;第二层境界是“艺之境界”,是在超越自己和对手的同时实现武技之美和自由;第三层境界是“德之境界”,属于一种“成人之斗”,是在超越“小我”,实现“大我”的同时成人成己;第四境界是“道之境界”,体现在无人无己,融入天地,向天地万物学习,技之精进和提升的机会无处不在。可以说,中国武术技、艺、德、道四层境界相互依存,共同构筑出了中国武术“极高明而道中庸”的理想境界,其作为中国武术生生不息、永续发展的不竭动力和力量源泉,已然成为当代人挖掘、探知、品味中国武术文化魅力的纽带和精髓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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