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非小细胞肺癌新药:RET基因融合突变抑制剂-pralsetinib
2021-03-12邢孔浪邓黎黎
黄 卉,柴 芳,邢孔浪,邓黎黎
0 引言
肺癌的发病率和死亡率均为恶性肿瘤之首,2018年全球肺癌的新发病例数和死亡病例数分别为2 093 876例和1 761 007例,分别占所有恶性肿瘤新发病例数和死亡病例数的11.6%和18.4%[1]。近来年,随着人口老龄化、城市化加速及生活方式改变,我国肺癌的发病数与死亡数也持续增加[2-3]。其中,非小细胞肺癌(Non-small cell lung cancer,NSCLC)是肺癌中最常见的一种类型,约占85%[4]。
近10多年以来,随着针对肿瘤分子生物学和肿瘤驱动基因研究的不断深入,NSCLC的诊断与治疗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步入了驱动基因精准诊断和个体化靶向治疗的新时代。转染期间重排(Rearranged during transfection,RET)基因是一种继表皮生长因子受体(Epidermal growth factor receptor,EGFR)、间变性淋巴瘤激酶(Anaplastic lymphoma kinase,ALK)等基因之后发现的突变率较低(1%~2%)的新型NSCLC驱动基因[4-5]。Pralsetinib(商品名:Gavreto,曾用名:BLU-667)是一种由蓝图医药公司(Blueprint Medicines Corporation,BMC)研发的针对RET基因融合突变的高选择性的激酶抑制剂,主要用于RET融合突变的NSCLC成人患者的治疗,2020年9月4日通过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加速审批而上市[6]。本文对pralsetinib的作用机制、药动学、临床研究和安全性进行概述,为其临床应用提供参考。
1 作用机制
RET基因位于第10号染色体(10q11.2)上,可以编码产生能作为受体酪氨酸激酶(Receptor tyrosine kinase,RTK)的RET蛋白(由1 100个氨基酸组成)。RET蛋白与配体结合后,可以刺激胞内特定区域发生磷酸化,激活多条下游信号通路(包括RAS/RAF/ERK、PI3K/Akt和JNK通路等),进而调节细胞的增殖与分化[7-9]。RET基因能够自身发生断裂,再与其他伴侣基因接合而重组,形成一个新的融合基因,它可以在无配体结合的情况下,增强自我磷酸化能力,活化相关通路的信号转导,促进肿瘤的发生或进展[9-10]。RET基因在正常机体的肺组织中表达率很低,而在肺癌患者的肺组织中,其发生融合突变,表达率明显升高[11]。多项研究表明,NSCLC患者中RET基因融合突变涉及的伴侣基因主要包括KIF5B(约占70%)、CCDC6和NCOA4基因,其中最常见的融合部位是RET基因内含子11与KIF5B基因内含子15[12-15]。
临床前的药物生化实验和Ba/F3细胞试验表明,相较于多靶点(包括RET)酪氨酸激酶抑制剂卡博替尼(Cabozantinib)、凡德他尼(Vandetanib)和RXDX-105,pralsetinib对于野生型(Wild-type,WT)RET基因、RET基因的点突变(RETV804L、RETV804M和RETM918T)及融合突变(CCDC6-RET和KIF5B-RET)都有着更强的抑制作用[16]。见表1。
表1 pralsetinib针对各型RET基因的抑制活性
2 适应证和用法用量
Pralsetinib主要用于治疗转移性RET基因融合突变的NSCLC成人患者[6]。Pralsetinib获批的剂型为胶囊剂,规格为每粒100 mg,推荐的用法用量为每次口服400 mg(空腹状态,餐前至少2 h或餐后至少1 h),每日1次,持续用药直至出现疾病进展或不可耐受的不良反应(Adverse drug reaction,ADR)[17]。
3 药动学
Pralsetinib在每次60~600 mg(0.15~1.5倍推荐剂量)、每日1次的给药剂量范围内,患者的血药峰浓度(Cmax)和药时曲线下面积(AUC)随着给药剂量升高而不呈比例增加。在推荐用法用量(每次400 mg,每日1次)下,患者的pralsetinib血药浓度在第3~5天达稳态水平,稳态时的Cmax及其变异系数(CV)为2 830 ng/ml和52.5%,AUC及其CV为43 900 ng/(h·ml)和60.2%,AUC的平均累积比<2[18-19]。
单剂量给予空腹患者pralsetinib后,中位血药浓度达峰时间(Tmax)为2~4 h。相较于空腹状态,若患者在高脂饮食情况下用药,Cmax增加104%(95%CI:65%~153%),AUC增加122%(95%CI:96%~152%),Tmax延迟4~8.5 h。Pralsetinib的表观分布容积(V)及其CV为228 L和75%,蛋白结合率为97.1%,血液/血浆浓度比为0.6~0.7。Pralsetinib单剂量给药后的平均药物消除半衰期(t1/2)为(14.7±6.5) h,多剂量给药后的t1/2为(22.2±13.5) h;药物清除率(CL)及其CV为9.1 L/h和60%。Pralsetinib主要通过细胞色素P450(CYP)3A4代谢,较少通过CYP2D6和CYP1A2代谢。单剂量给予放射性同位素[14C]标记的pralsetinib后,73%(66%为原型)在粪便中回收,6%(4.8%为原型)在尿液中回收[18-19]。
群体药动学研究提示,年龄(18~87岁)、性别、体重(29.5~149 kg)、种族(白人、黑人或亚裔)、轻度肝功能损伤、轻度和中度肾功能损伤对pralsetinib的药动学无明显影响,中度和重度肝功能损伤、重度肾功能损伤对pralsetinib药动学影响尚不明确[18-19]。
4 临床研究
ARROW研究(NCT03037385)是一项首次将pralsetinib用于人类、开放标签、多中心的Ⅰ/Ⅱ期临床试验,旨在初步评价pralsetinib治疗甲状腺髓样癌、RET基因融合突变的NSCLC及其他实体肿瘤的安全性和有效性[20]。ARROW研究纳入了87例既往接受过铂类药物治疗的RET基因融合突变的NSCLC患者,患者的中位年龄是60岁(28~85岁),女性占49%,白人占53%,亚裔占35%,西班牙裔/拉丁裔占6%,美国东部肿瘤协作组(Eastern Cooperative Oncology Group,ECOG)体力状态(Performance status,PS)评分为0~1分的占94%,2分的占6%;转移性肿瘤占99%(其中,中枢神经系统转移占43%);既往接受治疗的中位线数为2线(1~6线),接受过程序性死亡受体/配体1(Programmed death-1/ligand,PD-1/PD-L1)治疗的占45%,接受过激酶抑制剂治疗的占25%。RET基因融合突变的伴侣基因为KIF5B的占75%,为CCDC6的占17%。所有患者口服pralsetinib 400 mg/d,持续用药直至出现疾病进展或不可耐受的ADR。研究结果显示,患者的客观缓解率(Overall response rate,ORR)为57%(95%CI:46%~68%),其中完全缓解(Complete response,CR)占5.7%,部分缓解(Partial response,PR)占52%;中位持续响应时间(Median duration of response,mDOR)未达到(95%CI:15.2个月~未达到),患者DOR≥6个月的占80%[19,21-22]。另外,ARROW研究还纳入了27例既往未接受过系统治疗的RET基因融合突变的NSCLC患者,全部为转移性肿瘤(其中,中枢神经系统转移占37%),患者的中位年龄是65岁(30~87岁),女性占52%,白人占59%,亚裔占33%,西班牙裔/拉丁裔占4%,ECOG-PS评分为0~1分的占96%。RET基因融合突变的伴侣基因为KIF5B的占70%,CCDC6占11%。患者口服pralsetinib 400 mg/d,持续用药直至出现疾病进展或不可耐受的ADR。研究结果显示,患者的ORR为70%(95%CI:50%~86%),其中CR占11%,PR占59%;mDOR为9.0个月(95%CI:6.3个月~未达到),患者DOR≥6个月的占58%。正是基于此项研究成果,pralsetinib得以成功通过FDA的加速审批上市[6,22-23]。
此外,NCT04222972是一项国际化、随机、开放标签的III期临床研究,于2020年7月正式启动,旨在比较pralsetinib与标准的一线治疗方案[包括铂类、培美曲塞、吉西他滨和帕博利珠单抗(PD-1抑制剂)等药物]治疗RET基因融合突变的晚期NSCLC的有效性及安全性,目前正在招募患者,计划于2024年完成[24]。
5 安全性
一项综合了220例应用pralsetinib(400 mg/d)的转移性RET融合突变的NSCLC患者的研究数据显示,最常见(≥15%)的ADR有疲劳(35%)、便秘(35%)、骨骼肌肉疼痛(32%)、高血压(28%)、腹泻(24%)、咳嗽(23%)、发热(20%)、水肿(20%)、肺炎(17%)和口腔干燥症(16%)。45%的患者发生了严重的ADR,常见(≥2%)的有肺炎、脓毒血症、尿路感染和发热,其中有3例患者因肺炎、2例因脓毒血症而死亡。另外,严重(3~4级)的实验室检查异常主要包括淋巴细胞减少(20%)、中性粒细胞减少(10%)、血红蛋白降低(5%)、丙氨酸氨基转移酶升高(2.1%)和天冬氨酸氨基转移酶升高(1.1%)等。在药物治疗过程中,36%的患者因ADR而降低pralsetinib剂量治疗,主要表现为中性粒细胞减少、贫血、肺炎、疲劳和高血压等;60%的患者因ADR而中断pralsetinib治疗,主要表现为中性粒细胞减少、肺炎、贫血、高血压、发热和天冬氨酸氨基转移酶升高等;15%的患者因ADR而终止pralsetinib治疗,主要表现为肺炎、脓毒血症等[21-23]。
6 结语
Pralsetinib是一种针对RET基因融合突变的高选择性的口服激酶抑制剂,它的上市为RET基因融合突变的NSCLC患者提供了新的选择。最新的研究数据表明,pralsetinib能为目标人群在ORR和DCR方面带来较为不错的临床获益,但其ADR多见且不容忽视,应给予关注并重视。另外,由于pralsetinib刚刚上市,相关安全性及有效性方面的数据尚不充分,还有待今后进一步的研究和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