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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当代女性艺术的困境与思考

2021-03-11湖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艺术家 2021年12期
关键词:娜拉艺术史女性主义

□刘 佳 湖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19 世纪出现在挪威的伟大的戏剧家亨利克·易卜生创作出的《玩偶之家》是一部经典社会剧。这部戏剧为大众塑造出一位栩栩如生的女性人物形象,她的名字叫娜拉。娜拉一直被人们誉为追求女性独立的“勇士”。随着剧情的变化,娜拉的形象也发生了变化,从一个温婉且顺从的家庭妇女到最后逐渐变为一个冷静独立、渴望平等与自由、为追求真理而奋斗的女性形象。这场特殊的经历甚至被称为女性解放的“独立宣言”。在当时女性地位较低甚至将女性视为“玩偶”的社会背景下,娜拉这样一个具有自我意识的女性,真的能寻求解放和独立吗?鲁迅先生曾在《娜拉出走后怎么样》中提到,从事理上推想,娜拉或者其实也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由此不难看出,娜拉的“出走”是现代女性向前迈进的一大步,这不仅代表了现代女性要求独立的勇气,也为“出走”之后该何去何从埋下了伏笔。

《玩偶之家》中娜拉的“出走”预示着女性意识的觉醒,也是妇女解放史上反叛他者地位、争取主体地位的典型代表。随着社会的发展,女性的自我意识逐渐清晰。当代女性艺术萌芽的显现,标志着父系历史结构和权力制度逐渐褪色。尤其值得我们关注的是娜拉“出走”之后,娜拉与其“艺术”的经历又发生了什么呢?“出走”虽有其自身人格解放的意义,但也无法避免其孤独的命运。

从更广义的角度来看,生活叙事和审美叙事已经逐步瓦解了激进主义观念下的现代行动主义革命的叙事结构。社会现实中的矛盾与对立将改变当下社会的两性关系,与此同时,也会对艺术的意识形态结构有所突破,进而产生新的创作。由此看来,娜拉的这次“出走”,在女性艺术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同时也是崭新的现当代女性艺术史的叙事建构。

20 世纪70 年代以后,越来越多的学术理论从女性主义的角度来研究女性艺术,揭示了女性在男性话语权下是受到压制的。娜拉的“出走”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女性正在逐渐摆脱传统艺术史观念的束缚。然而,由于早期激进女权主义的刻板印象与其本身存在的局限性,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大众的批判,甚至到了提其色变的地步。

这种社会背景下的年轻女性艺术家或文学家都害怕自己被定义为“刻板”的女权主义者,并且把她们与早期激进主义联系起来。不容置疑的是,相比于男性,女性更加了解其本身的感官世界与心理世界,并且能够更直接地理解女性自身对艺术创作的感受,甚至是对生活的理解。女性主义为当代女性艺术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促使人们对艺术表达和理论批评表现出女性的真情实感。这使得女性问题研究视角更加多样化。我们对视觉艺术的关注已经不单单是研究其艺术史的复杂性和多样性,毕竟这也只能作为一种表现和解释的形式来丰富我们对视觉艺术的关注,并在这个基础上引发新的思考。在纷繁复杂的社会背景下,两性之间关系的内在问题表现在方方面面。女性主义只是其中单一的观点,假设我们只是用这个片面的研究方法来解读艺术史,就会造成视域的狭隘,理论内容也相对单薄。同时,父权制度下的艺术批评也存在同样的问题,不能全面地、系统地看问题。这会阻碍我们正确客观地看到事物的发展变化。近些年来,女性艺术研究者也一直在试图去解决此类问题。不同的研究方法对艺术的理解各有不同,在两性交织的社会中要更加理性地去研究问题的本质。

自20 世纪80 年代以来,女性意识在中国女性艺术中开始了全面觉醒。这是一个现代启蒙思想开始传播的时期,也是现代性叙事推进建构的新时期。作为一种特殊的思想萌芽,女性意识也逐渐加入了思想解放的浪潮。20 世纪80 年代对意识形态的探索启发了艺术家们对于自我意识的认识,将自我意识与自我存在从集体意识认知中剥离。对于女性而言,只有实现了人权的自由和平等,女性才能站在一个追求自我的平台上实现权利自由。而个体的自由是当代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由此可见,女性艺术在社会学意义中的独特性正是由其本身的性别来阐释的。正是在这个阶段,在大众视野中出现了一批极具有代表性的女性艺术家。然而,在艺术家的群体里,女性艺术对女性主义的感知并不涉及广泛性。在我国的社会结构中,前现代、现代和后现代的不同时期内,在同一线性空间中的女性问题多呈线性分布。具体而言,在女性的艺术领域里并没有明确地表达女性独立意识,在女性的艺术理解中也没有特殊的意义。她们对艺术的理解和判断仍然是对艺术本身的判断,并未质疑过其中有不合理性的设定。她们默许了艺术史的合法性,甚至担心自己的艺术被误解为基于女性而不是艺术,这时候,她们基本还属于前女性主义阶段。对她们而言,女性只是一种性别认同,而不具备艺术的身份。同时,这个阶段也出现了具有艺术语言意识的女性艺术家的自我肯定,主动强调和探索先前存在的女性审美的特征。语言自觉意识是基于主体自觉意识的,主体一旦有了意识,第一个释放的就是语言霸权中的父权结构。回归到女性自身上,本能地表达才是女性最真实的性别特征。审美的范畴中包括语言的表达,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又使女性自身的审美陷入语言霸权之中。

图1

随着经济的日益增长,女性逐渐获得了经济独立。这不光是经济时代赋予了女性经济上的自由,同时也是女性精神自由的开端。女性艺术集中于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根植于西方女权主义的马克思主义,阐述了父权制度与女性之间关系的破裂和抵抗;另一个方面是在当今消费主义话语体系中,女性的形象被勾勒出对欲望的渴望。它被放置于消费主义话语的怀抱中,勾勒出在狂欢欲望中的女性形象。“女性主义来源于马克思主义阶级理论的惯性逻辑。”值得注意的是,女性主义在中国历史上遇到的困境分为两方面,一方面是激进的背景下对女性的不信任,仍然存有传统的思想。另一方面是缺乏女性的发声。所谓女性艺术理所当然被归属于娱乐性活动,而且很难获得广泛的社会认可。在人权缺乏的现实面前,女性艺术需要回归到自由人权的基础上,以女性主义的方式实现艺术民主和争取人权自由,这样才能构建其新的与大众社会的有机联系。

在后现代社会的图景中,呈现出欲望和狂欢的,是所谓消费主义的女性艺术。在经济独立的支持下,女性可以成功从玩偶之家“出走”,彰显出自己独立的特殊身份。所以,女性艺术的主要内容就是女性形象,不难看出“女为悦己者容”也不会因为女性的“出走”而失去意义。“由于女性在身体上独有的特点,在心理和生理上的差异性让她们拥有不同于男性的身体体验,这种体验造成了女性特殊的视角和视点,创造着她们自己审美趣味的能力”,所以,呈现在图像中的女性形象不仅仅是男性视角下的所想所看所画,更是女性艺术家的所思所想所感所画,女性的自恋自画行为在一定程度上类似于当下盛行的“对镜贴花黄”。“镜子充当了女性认识自身躯体独立于男性的价值(内在欲望)的重要工具,只有借助镜子,女性才会真正面对日常生活中被忽略的自我躯体的真实”,而女性所谓“出走”所追求的自由,貌似只能在自我的幻想中实现。这便又成为另一种困境,且在这种自恋之后,隐藏孤独的悲伤难以掩饰。

我们所说的女性的独立与“出走”应建立在人权的基础上,而不是将两性之间的相互关系分离。性别的维度是最基本的关系,这也是在世界关系的建构中必不可少的,但这仅仅是其中之一。人类之始,男性与女性就存在于人性的同一纬度中。因此,女权主义抵制父权制度的压制,并不是歧视和抵制男性,而是借用这个反对来表达女性对于存在男女不公平的社会现象的一种质疑,是弱势群体女性遭受社会霸凌时无助的呐喊。此时的男性也只是某一时段权力的代表。身处在一个不平等的社会结构中,弱势群体不光包括女性,还包括老弱病残等。因此,研究艺术史不应该单从女性主义视角来看,这不是给予女性的特权,而是需要结合所处的时代背景和实际情况。女性主义是一种向往自由和尊重、渴望平等和纯净的精神。性别之间的关系纽带和情感状态并不应该被打破,而是应该在实际生活中更加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两性之间要同一纬度寻求自由,以爱之名相融。只有平等和谐看待女性的两难和性别之间的差异,才能改变所处的困境,脱离聒噪的激进思想和缥缈的虚无主义,才能全面地看待当代女性艺术的困境,以发展的眼光看待艺术史的发展,采用跨学科的研究方法将两性的内在思想和逻辑相融合,更好地解决问题。

正如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所说,如果妇女要成为自我,主体,她必须像男人一样超越所有限定她存在的定义、标签和本质。她必须努力成为她所希望的人。“脱离传统观念束缚,追求女性人格独立和艺术风格独立是女性艺术发展的唯一出路。”在艺术实践中,女性需要超越性别和自我意识,运用独特的语言风格,深入地表达双性社会中个体的自我愉悦、自我痛苦、自我理想,抛弃激进主义和虚无主义的欲望来看待世界,从两性平等的视域出发,客观地看待艺术、社会及自我之间的联系。

女性艺术家在艺术史中的历史沉积和杰出创造成就了“女性艺术”。中国当代女性艺术更是受到了西方女性主义思潮的影响和启迪,有属于自己本土化的特点。其中不缺乏女性艺术家情感的表达和质朴的创作。她们打破了建立的规矩与标准,创作状态正如“随心所欲,不逾矩”。这也是当代艺术正面临的一个转折点,同时,女性艺术也面临着更多的挑战和机遇。这就需要注入新的价值观,形成一种新的世界观。同时,女性艺术家要不断进行反思,包括自身的本土传统文化和社会现实发展,要开阔跨文化的视野,有选择地汲取经验。更重要的是,类似娜拉“出走”的女性解放运动反映了女性意识的觉醒,这也使女性将个人价值和社会背景的历史语境相结合,从而通过艺术实践获得更多的创新和突破。当代女性艺术实践对社会文化产生了影响,同时也建构了独立的女性话语体系,为女性开辟了一条自我探索和跨越之路。只有在艺术实践中不断思考,在审美维度上正视性别观念,才能通过艺术的方式引导大众跨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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