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法斯宾德“女性四部曲”的艺术价值

焦圣伟 山西师范大学戏剧与影视学院 山西 临汾 041004

赖纳·维尔纳·法斯宾德是德国著名的导演、编剧、制片人和演员。法斯宾德最著名的四部女性题材的电影是《玛丽亚·布劳恩的婚姻》《莉莉·玛莲》《罗拉》《维罗妮卡·福斯的欲望》，这些电影集中反映了他的电影美学思想，摒弃了当时欧洲很多电影繁琐的缺陷，发扬了好莱坞电影和“新德国电影”的优势，成为当时电影成功的典范。

一、女性四部曲的艺术价值

有学者认为：“女性四部曲是导演法斯宾德电影美学理想的重要载体，集中体现了导演独特的叙事模式和镜像语言，对间离效果及对好莱坞情节剧借鉴式运用，使得法斯宾德的电影作品呈现出独特的新德国电影的特质”[1]。作为“新德国电影”的“神童”，法斯宾德的艺术成就得力于他的创作天分和艺术个性。但是, 他的艺术创作的社会氛围和历史条件也是至关重要，因此“女性四部曲”的艺术价值还体现在对时代的反映。

(一)《玛丽亚·布劳恩的婚姻》

《玛丽亚·布劳恩的婚姻》这部影片运用了好莱坞的叙事方法，并借鉴了德国室内剧的优秀传统，把房间里的压抑感通过各种造型手段发挥到了极致。玛丽亚的形象是想通过自己努力改变命运的妇女代表，她的精神和肉体是分离的，她的肉体在恶劣的环境中是不受控制的，在德国那个男权社会她必须出卖自己的肉体才能获得现实生活的物质需求，但是她的灵魂却是坚韧的，她不想让现实生活的糟粕侵蚀自己的灵魂，在自己的精神里她始终保持着一份净土，这份净土是她与赫尔曼的神圣的婚姻，这份净土支撑着她面对生活中的艰难困苦，他认为肉体可以是下贱的，但是精神必须是高贵的、神圣的、纯洁的。当奥斯瓦尔德的遗书宣读时，她知道了自己的婚姻像肉体那样被下贱的出卖了，她对赫尔曼死心了，她的精神世界崩塌，所以最后她的命运也以悲剧结尾。

(二)《莉莉玛莲》

《莉莉玛莲》这部电影中的男女主人公的爱情让人感觉非常的波折，影片把本来应该非常平凡的一段爱情故事表现的纠结和错综复杂。影片的独特性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将薇莉和罗伯特的爱情放到了纳粹德国正在对犹太人围剿的时候。罗伯特是出生于瑞士苏黎世的犹太家族，薇莉是德军中当红的女明星，并受到了德国纳粹文化头目亨克尔的大力推荐，把两个主要人物进行这样的设定，注定这段爱情不会像一般的跨民族和跨国家的爱情故事那样平淡。二是视觉元素的表达。电影的摄影利用灯光和拍摄技巧，战争环境被营造的非常浓厚，影片中的美女、歌曲、鲜花、爱情故事、地下活动以及婚姻等元素塑造了影片极具观赏性的画面。影片通过这些独特性，并没有单纯的从政治立场出发，也没有过分的纠结人物关系，从薇莉的角度表现整个影片，这些正表达了法斯宾德的女性观。

(三)《罗拉》

《罗拉》是一部反映社会现实的作品，从艺术的角度看，这部影片表现一般，这部影片正是法斯宾德现实主义的具体表现，拥有巨大财富的舒克尔迫使罗拉用自己的美色勾引拥有权力的博姆，整个故事的发展被舒克尔所控制，而且最终的结局也是遵循了像舒克尔这样道德败坏的人的意愿，舒克尔是最后毋庸置疑的赢家，但是我们普罗大众心里总是希望像博姆这样的官员能守住底线，结果却是像舒克尔这样的小人赢了，这一结局展示了社会上一些不道德的现象，批判了当时德国社会黑暗的现状。这部影片也表现了像罗拉这样的女性的悲惨命运，她们的命运不受自己的控制，被利益所支配，只能在夹缝中寻找一丝丝的空气和营养，最终她们的命运注定是悲惨和绝望的。

(四)《维罗妮卡·福斯的欲望》

《维罗妮卡·福斯的欲望》这部影片法斯宾德刻意用黑白片的画面影调来构筑作品的艺术造型。当记者问他：“您为什么用黑白色彩拍这部电影？”他回答：“我不能把它想象成另一种样子。另外黑白片并不总是黑白色。我们的影片当然是人们可以想象的这种黑白片，在各方面看来都是黑白色”[2]。这部影片是法斯宾德反映社会阴暗面的一部力作，这部影片中没有好人，这些人好像都是畸形的，这些畸形人的形成和纳粹的统治有很大的关系，福斯只能在阴暗的小房间里等待别人对她命运的安排，吗啡、孤独和黑暗成为了内化于她生命的东西，罗伯特有女朋友却疯狂追求福斯，卡斯医生看似默默无闻，实则是杀人的刽子手，警察记者等等大众都深重纳粹思想的剧毒，最终福斯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摆脱失败的命运。

二、孤独与绝望：女性四部曲的主旋律

法斯宾德的女性电影的主旋律是孤独和绝望，对于女性题材的作品更为关注，他认为从女人的角度看社会更能凸显出社会矛盾，受小时候经历的影响，在他眼里女性总是受压迫的，这在他后来的电影中有很多的体现，虽然这些女性都勇敢的与命运做抗争，但是由于德国是一个男性社会，所以她们的反抗总是无力的，法斯宾德是现实主义的代表人物，在他的电影中女性都是非常的可怜甚至有些下贱，他对这些女性抱有很大的同情心，但是社会的现实却是女性的地位非常低，这些因素导致了他的电影中不得已的出现了歧视女性的因素，而这一因素使他的电影更能反映出这个社会丑陋的一面。正如阿诺德·豪泽尔指出的那样：“由于艺术创造具有不可重复性，因此如果人为地把某个因素排除于历史条件之外就会导致整体的改变。……假如我们忽视了它诞生的历史条件中的任何一个因素，那么它的独特性就无法被解释, 或者压根儿被曲解”[3]。

在法斯宾德的这四部电影中到处都有他孤独与绝望的影子，《玛丽亚·布劳恩的婚姻》中赫尔曼上了战场后，玛丽亚听闻丈夫的死讯后就开始放纵自己的身体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莉莉玛莲》薇莉历经千辛万苦返回瑞士找罗伯特，但是罗伯特已经成为了音乐家，并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罗拉》中的博姆虽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爱情，但是当踏入婚姻殿堂的那一刻博姆的眼里却是绝望；《维罗妮卡·福斯的欲望》中福斯想要回到原来的生活，但是吗啡折磨着她的肉体，爱情摧残着她的意志，最终福斯只能孤独而绝望的死去。

战后的德国女性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或是遭遇不幸，或是坎坷不断，总之最后的结局都是悲剧性收尾。所谓悲剧性“始终是以价值和价值关系为支点和基础的, 因此，只有价值载体不断运动,相互作用的所在，才产生悲剧性”[4]。法斯宾德的电影是想通过表现女性悲惨的遭遇从而引发社会的共鸣，这些想法在社会上引发了极大的争论，反对他的人认为他是在侮辱女性，故意的诋毁和歧视女性。其实法斯宾德对女性的感情是非常特别的，他自己都认为自己是男人世界的女性导演，他通过看自己走过的路总结了许多宝贵的人生经验，他把这些经验通过电影里的人物表现出来，但是理解他的人似乎并不多，他希望女性能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她们争取社会地位，从而在社会上获得和男人平等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