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对外汉语成语教学中的类聚法则——以“不X不Y”成语待嵌格式为例

王进安，薛诗艺

（福建师范大学 文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7）

现代汉语中的成语多由古代汉语传承而来，往往蕴含着一个古代的故事或传说，甚至包含着大量的中国古代文化与知识，它与现代汉语一般词汇有着较大的区别，因此，海外学生学习起来相对比较困难。但成语作为汉语词汇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对外汉语教学不可回避的重要内容。对外汉语教学中，成语的教学应该以是否便于识读、记忆和应用为参考要求。为了达到这个要求，必须遵循由易到难、循序渐进的成语教学规律。

我们期望通过对“不X不Y”成语待嵌格式的类聚法则进行分析，使海外学生在学习成语的过程中，增强对成语的识读、理解和记忆，最重要的是，能够在使用汉语时，达到灵活应用、交流无碍的目的。本文所说的“不X不Y”成语待嵌格式，指的是成语的一种特殊结构形式，它的第一、第三字由相同的两个“不”字间隔显现、第二（用X表示）、第四（用Y表示）字间隔隐含而形成的具有特定格式义的成语形式。这种格式的成语在实际运用时,说话人可以根据表情达意的需要填补隐含成分,从而构成“不X不Y”的形式，其中，X、Y可以用其他字母代替，如分别用A、B代替,则可写成“不A不B”形式。本文所列成语主要源自林玉山的《中华多用成语大辞典》[1]，此外，还有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成语大词典》[2]、商务印书馆辞书研究中心主编的《新华成语大词典》[3]、冷玉龙等主编的《成语辞海》[4]、湖北大学古籍研究所编的《汉语成语大词典》[5]和梅萌的《汉语成语大全》[6]等五本字典，经过整理共找出“不X不Y”待嵌格式的成语212个（包括异体字，语序不同而形成的成语）。其中四字格式的有175个，非四字格式的有37个，本文所列的“不X不Y”格式，除具体的成语外，均指四字格成语。

一、可以类聚是汉语成语的一个重要特点

这里所谓的类聚，顾名思义，就是一种或几种词汇类型的聚合。葛本仪指出：“语言中的词不是孤立存在的，它们往往通过自身所具备的语音、词汇或语法等方面的某些共同特点，而产生各种不同的类聚关系。”[7]本文所指的成语类聚，就是特指具有共同组织形式的成语待嵌格式的类聚，如“不X不Y”格式的类聚，“X古Y今”格式的类聚，“古X今Y”格式的类聚，此外，还有如“古X古Y”“一X一Y”“九X一Y”“七X八Y”“三X二Y”“十X十Y”“十X九Y”，等等。这些格式相同的成语待嵌格式，广泛地存在于成语之中。而成语作为一种固定的凝结结构，虽然多产生于古代，但其数量庞大，结构定型，言简意赅[8]，在现在生活中的使用频率仍然比较高。在对外汉语教学中，虽然海外学生在初级阶段[9]接触成语的机会比较少，而且也没有什么实践的机会，但是，当他们进入中等或高等学习阶段之后，就要开始大量地接触和学习成语。“外国人倾注于它的言简意赅，同时也畏难于它的含蓄深奥。”[10]基于这样的矛盾想法，许多海外学生往往对成语的学习望而却步。因此，我们很有必要根据许多成语可以类聚的特点，总结成语的构成规律，对其表达方式或用法的相似性进行分析，化繁为简，类聚类推，使海外学生在学习成语时更感兴趣，更觉容易。

毫无疑义，可以类聚是汉语成语的一个重要特点。许多成语存在一定的相似性，这些相似性就形成了某个或某些特点的类聚，通过对这些具有类聚性特点的分析，可以发现汉语成语的学习可以进行类聚比较和分析，从而掌握成语的构成特点或者类别特点。如结构完全相同的待嵌格式“不X不Y”就有200多个成语可以进行类聚比较和分析，而与“不X不Y”的格式相类似的，还有“没X没Y”“无X无Y”“半X不Y”“非X不Y”[11]等，它们还可以进行范围更大的类聚和比较。从大的方面看，这些结构相似的成语，相比较于其他不同结构的成语而言，就形成了独具特色的相同格式上的类聚。从小的方面看，也就是从一类成语的结构去看，例如“不X不Y”的待嵌结构，可以根据X、Y词性的不同，在这一相同结构下又形成了词性的类聚。当然，这样的类聚并不是单一的，它广泛地应用于汉语成语中，这就为对外汉语教学中的成语教学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教学方法。

二、类聚法则在对外汉语成语教学的重要作用

成语教学在对外汉语的教学中属于词汇教学，而词汇教学的主要方法有直观教学法、情景教学法、对比法、实践法、语境法、归纳法、游戏法，翻译法[12]等。这些方法各有优缺，都需要教师结合所教内容的特点，联系学生的实际学习情况，选择最合适的教学方法。而类聚法则的应用，可以说是以上这些方法的一种综合，或者说是集以上数种方法于一身，是对外汉语词汇教学方法多样性的重要体现，尤其对于内涵丰富，包含丰富的古代文化的成语来说，类聚法则可以使复杂的语义内容条理化和类别化，因此，类聚法则在成语教学中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这些作用可以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有利于强化成语的类型分析，尤其是待嵌格式的类别分析；二是有助于教学的“批量式”比较；三是可以提高海外学生的学习效率。下面将一一分析。

1.类聚法则有利于强化成语的类型分析

由于类聚法则属于强调式或者说是突显式的教学方法，自然容易使成语的类型得到强化或彰显。汉语成语数量繁多，类型多样，如《中华多用成语大辞典》就收词39288条，有待嵌格式特点的成语就不计其数，学习起来十分困难。而通过类聚法则，就可以对待嵌格式进行归类，使具有某一格式特点的一组成语得到强调或者突显，有利于分类理解和学习。以待嵌格式的成语为例，可以从类型上进行分析，依据孟祥英的归纳，“从外在形式来看，待嵌格式可分为三种类型，即‘A……B……’‘A……A……’和‘……A……B’。从逻辑上来推理，还应包括第四种类型，即‘……A……A’型。”[13]通过这样分类，待嵌格式的类型分析，自然得到了简化和类化，就容易把相同类型的成语类聚在一起进行比较和学习。而对于不同待嵌格式的成语，还可以分出主次，依序学习。孟祥英还指出，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后，“研究待嵌格式的单篇文章数量明显增多，研究对象比较集中，出现了两个研究焦点：一是‘不……不……’格式，二是数词待嵌格式，每种格式的研究论文都在20篇以上。其他的格式虽有涉及，但数量不多。”[13]而“不……不……”格式就是“不X不Y”格式，是四种类型中的典型格式，数量也不少，对其进行类聚分析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2.类聚法则有助于教学的“批量式”比较

可以说，类聚法则是对外汉语成语教学的一种重要方法。这种方法的应用，使得教师对汉语成语的讲授，不再只是对单一成语的讲解，而是将具有相同结构，或相同性质，亦或相同释义模式的成语分门别类，通过对这一类型成语的整体性思考与比较，引导学生进行“批量式”学习，从而掌握所学知识，以达到识读，记忆和应用的目的。这种教学方法的最大好处是利于“批量式”识读。对教师而言，通过类聚法则的应用，他们可以将成语进行分类归纳、对比分析，从而有条理，有层次地对成语的语义、结构和应用等方面进行讲解，形成一种整体性识读，而不是停留在对单一成语的理解与认识，使海外学生能够同时认知多个结构相似的成语，具有“批量式”识读效果。对学生而言，通过类聚法则的应用，他们可以将多个成语类聚在一起，抓住这类成语的共性特征，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形成具有归纳性的学习效果。那么如何达到这样的效果呢？就要看如何驾驭这种方法了。首先，是单个成语的识读。“批量”是许多个体的叠加，因此要达到“批量式”识读，首先得对单个成语进行分析，分析它的结构、词性和语义，帮助学生形成初步的认识和理解。当然，对单个成语的解读，要做到先易后难，循序渐进。例如，选“不上不下”，肯定比先选“不古不今”来得容易，因为后者既有折衷之义，又有讽刺“既无学识，又好标新立异的人”之义，理解起来比较困难；而前者的语义相对比较简单，由字面义就可以理解“下不来，上不去”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其次，是类聚性识读。当学生较为熟练或者说大体掌握单个成语的语义后，再通过结构相似的成语类聚式教学，由一推二，另举几个在结构和词性上相似度较高的成语，直接让他们采用类推式方法进行理解或翻译。这时，学生就会根据最先学到的同一类型的成语的结构和词性，对所认识的新成语进行分析。只要正确使用类推法，他们对新成语的释义就能基本正确。如“不上不下”“不古不今”“不破不立”“不卑不亢”等成语，“不”字大都有“不能”之义，而X、Y则都为互为反义，了解了单字的意义后，再进行总体性认识；先阐释字面意思，再进行引申义或比喻义的解释，这样教学就有路可循了。再次，是整体性识读。虽然形式相同，结构相同，但语义却不尽相同，这就是成语表义的丰富性和复杂性所在，也是教学的难点之处。如相同结构类型的成语“不破不立”和“不卑不亢”，都是并列结构，但前者在语义上却含有条件关系，而后者则是一般的并列关系，而且词性也不一样，前者为动词，后者为形容词。教师通过对这一类型成语进行总结，概括其共同特点，分析其不同，既类聚其共性，又分析其个性，做到点面结合、彼此有别，从而较为深入地掌握“不X不Y”成语待嵌格式的总体面貌，达到识读、记忆和应用的目的。

3.类聚法则可以提高海外学生的学习效率

毋庸置疑，类聚法则不仅是一种教学方法，同时还是一种学习方法。对于外国学生来说，成语的类聚学习，就像是学习英语词汇时，经常要应用到的词根学习法。由于英语的词根具有相同的基本义，学生在掌握这些词根的意义之后，可以很容易地去识读、背诵新的单词。词根学习法其实就是英语词汇的一种类聚学习。汉语成语待嵌格式的类聚与英语词根学习法有相似之处，容易抓住规律，容易由此及彼地进行比较和联系，提高学习兴趣，提升学习效率，以达到较好的学习效果。这种方法的应用，具有较强的灵活性，海外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或能力，在老师的辅导下选择一种或多种待嵌格式，进行分类学习。在学习中可以采取游戏法、归纳法、对比法，或者举例法等，进行发散性学习和思考。对于海外学生来说，这种方法的应用可以使他们在由一推二、由二推多的过程中获得学习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发现成语学习的乐趣，提高汉语学习的兴趣。

三、类聚法则在对外汉语成语教学中的方法应用

类聚法则广泛地应用于现代汉语教学中，且被广大师生所接受和喜爱。探讨类聚法则在对外汉语成语教学中的应用，可以从待嵌格式的类型分析、语义分析和词性分析等方面入手，全面把握这种待嵌格式的类聚分析方法。我们就以成语中“不X不Y”待嵌格式的分析为例，来说明类聚法则在对外汉语教学中的应用。

首先，从类型分析来看，类聚就是为了化繁为简，突出某一待嵌格式的类型特点。类聚是为了简化，为了让海外学生更容易理解，从而比较形象地理解某一待嵌格式的类型特点。上文所分析的待嵌格式的四种类型 “A……B……”“A……A……”“……A……B”和“……A……A”中，A、B为固定成分，省略号的内容为嵌入成分，分别用X、Y来代替。这样一来，上述四种类型就可以用字母表示为：AXBY、AXAY、XAYB和XAYA。那么，“不X不Y”结构中，“不”就是固定成分A，X、Y就是嵌入成分。从结构关系来分析，这样的待嵌格式只能有并列结构、偏正结构和拆合结构，而拆合结构“可以看作并列结构‘不X不Y’的一种特殊形式”[14]，而王树瑛[15]只将其分为并列关系和偏正关系。根据初步的统计，并列关系在这种成语中占了大多数。所以，又可以重点分析并列关系的待嵌格式。而“不X不Y”中的并列关系，虽多有否定的意思，但也有比较的效果。利奇[16]在论及排序的三个原则时，将“并置（并列）”作为其中一种原则来论述。他指出，并置或并列具备形象化意义，由于词语在文本中的位置靠得近，能唤起亲密的感受，相互间的联结性强。这种亲密性和联结性不仅体现在时间上的位置格上，还有精神、心理层面的关联性①。通过比较，就能让学生对“不X不Y”的并列关系有更深的认识。这样，就可以从类型到结构，对待嵌格式进行分析，由简驭繁，让海外学生对这类待嵌格式的成语类型有所了解和认识。

其次，从语义分析来看，类聚就是为了分析汉语语义表达的丰富性，突出某一待嵌结构的差异性。“不X不Y”的结构虽然简单，也十分凝练，但其所表达的语义内容却十分丰富，表义方式十分复杂。一般而言，“不X不Y”待嵌结构的语义有表层义和深层义的区别，要注意理解和区分。表层义比较容易认知，如不即不离、不卑不亢、不偏不倚和不徐不疾（意即不慢不快）等；而深层义比较难理解，如不今不古、不蔓不枝（比喻说话写文章简洁明快）、不三不四（形容不象样子或不正派）和不挠不折（形容操守刚正，意志坚强）等。深层义的存在，就是成语表义差异性的表现，只能通过多练习，多实践，更多地接触汉语文化，才能有更全面的认识，做到更熟练地掌握，这里不多赘言。

再次，从词性分析来看，类聚法则的应用就是为了更好分析相同结构的词性差异，突出某一待嵌格式结构功能的多样性。待嵌格式中的嵌入成分（X、Y），如果属于同一词性，那么X和Y的类聚，就是同一词性的类聚。待嵌格式“不X不Y”的词性分析，其实就是三个字：不、X和Y，还有整个成语的词性。整个成语的词性较好理解，不多赘言。“不”在这种格式中多作为否定词否定动作行为、性质特点和方式等，属于副词，修饰动词，形容词，副词和部分名词；此外，“不”还可作为语气词，详见下文分析。除了少数成语外，X和Y的词性基本上是相同的，它们在“不X不Y”待嵌格式中可以是动词及其词组、形容词、副词或名词，分析起来较为复杂。下面依据X和Y的词性进行类聚分析。

1.动词的类聚

在“不X不Y”格式中，X、Y作为动词最为常见。在212个成语中，有128个成语的X、Y为动词，占了总数的60%。在这一类的词中，X和Y都是动词或动素，否定副词“不”往往否定的是X、Y所代表的行为动作。“不X”和“不Y”的结构关系也往往分成两种情况：并列和条件。

首先，“不X”和“不Y”中X、Y的动词或动词素表示并列的情况，也就是说，X和Y是同时存在的情况，这种待嵌格式最为常见。例如：

（1）不瞅不睬：瞅，理睬。睬：理睬。不看也不搭理。

（2）不稼不穑：稼，耕种，种田。穑，收割庄稼。不种田，不收割。

（3）不偏不倚：偏、倚，形容词活用为动词，偏袒。不偏袒任何一方，表示公正或中立。

（4）不吐不茹：不吐硬的，不吃软的。

（5）不度德，不量力：度德，衡量德行。量力，估量能力。不衡量自己的德行能否服人，不顾及自己的能力能否胜任。

（6）不发古，不修今：不效法古代，也不遵循今制。

其次，“不X”和“不Y”在释义时存在条件的关系，也就是说往往先有了“不X”的动作，才会有“不Y”的情况出现。例如：

（7）不毒不发：没受凌辱就不能发愤图强而取得成就。

（8）不破不立：不破除旧的，就不能建立新的。

（9）不知不罪：由于事先不知道而触犯，就不责怪。

（10）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不经历那件事情，就不能增长那一方面的知识和经验。

（11）不塞不流，不止不行：不把其他流向堵住，水就不能向一个方向流动。不停住一只脚，另一只脚也就不能跨步。

2.形容词的类聚

在“不X不Y”格式中，X、Y作为形容词的，也不在少数，大约有43个，占比为20.3%。X和Y作为形容词或形容词素，表示的是事情或人物的性质状态，加上副词“不”，则将这些性质状态都一一否定。当X和Y组成形容词或形素类聚的时候，释义也分为两种情况。

首先，“不X”和“不Y”中说的X、Y表示的是出于平行关系的两种性质状态。如：

（12）不卑不亢：卑，自卑。亢，高傲。既不自卑也不高傲。

（13）不骄不躁：不骄傲不急躁。

（14）不徐不疾：也不快，也不慢，恰如其分。

（15）不愧不怍：怍，惭愧。形容做事光明没有内疚，

（16）不仁不义：即不讲仁爱也没有道德。形容品行刻薄残忍。

其次，“不X不Y”的待嵌格式可以译为“不XY”，这种情况多将一个双音节形容词拆开，并在其构成成分之前分别加“不”[5]，在解释这一类词时，可将双音节词重新合并，也就是上文所说的拆合结构。如：

（17）不干不净：不干净。

（18）不端不正：不端正。

（19）不清不白：不清白。（“不清不白”的释义的其中之一，另一个解释为“不明白”。）

3.名词的类聚

X和Y都是名词或名词素的情况不多，才26个，所占的比例并不高，大约为12%。当X和Y为名词时，虽然单看X、Y的词性为名词词性，但是将其放在整个“不X不Y”的待嵌格式中，词义大都表示与这个名词或名词素相关的动作，或者与方位有关（X、Y为方位词）。例如：

（20）不阡不陌：阡，田间南北向的小路。陌：田间东西向的小路。既不是阡，也不是陌，比喻诗文创作不拘一格。

（21）不茶不饭：不吃不喝。

（22）不稂不莠：稂，狼尾草。莠，狗尾草。

（23）不夷不惠：夷，伯夷。惠，柳下惠。不做伯夷也不做柳下惠，比喻不过分固执也不过分随和。

（24）不识不知：没有知识，没有见解。

（25）不情不绪：形容没有心情，百无聊赖。

例（20）—例（23）中的成语，虽然X和Y的本义都是名词性的，但在释义时，往往要将其视为名词的活用，即作为动词来使用。

4.副词的类聚

X和Y为副词的，在“不X不Y”的待嵌格式中是最少的，只找到了两个，即“不可无一，不可有二”、“不可无一，不能有二”，而且这两个成语只是用字（“可”和“能”）不同所造成的，表示的是同一个意思，即“可一而不可再”。

通过词类的类聚，可以让学生更加直观地认识X、Y的词性，尤其是一些文言词。由于成语多由古代沿用至今，文言特征较明显，理解起来比较困难，如不徐不疾、不愧不怍、不矜不盈等，通过相同词类的类聚比较，就可以使一些较难理解的词的词性显露出来。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成语待嵌格式的类聚是联系古今汉语的一个重要方法，也是对外汉语教学的一个重要内容。

四、类聚法则在教学应用中需要注意的问题

类聚法则在汉语成语教学中，虽然具有重要的作用，但类聚法则在成语教学中不是万能的，有三个方面的问题需要注意。

第一，相同结构的成语，相同位置的相同汉字，其词性、语义或功能不一定相同。要明确的是，虽然类聚法则可以用于成语中的大多数，但并不是全部。我们在明确某类成语的特点的时候，要知道在这一类的成语中，总有几个成语可能会不符合这个特点的类聚，这是很正常的，因为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样规则可以适用于所有的东西，当然，类聚法则也不例外。所以，我们不能因为几个成语不符合同一特点下的这个特点的类聚，就否定了这一特点的类聚。如“不X不Y”的结构中，“不”字大都是否定副词，但也有少数不是否定副词的情况，如不尴不尬、不正不当、不间不界等，此时的“不”都是语气助词，没有实义。《中华多用成语大辞典》对这几个成语中的“不”字明确解释为“语气助词”②。这类成语在教学中也应该形成类聚，突出其特殊性，强调其不同之处。此外，不少X、Y在成语中经常有词类活用的现象，如不茶不饭等，由于词性变化了，其功能和作用也就发生了变化，像这类词，在类聚比较时要注意区分开来。

第二，待嵌格式中，X和Y经常有特殊的语义关系，容易造成整体识读的误解，类聚分析时要注意区别。在“不X不Y”的待嵌格式中，X、Y的语义关系主要有两种：同义或近义，对义或反义。[17]此外，还有两种特殊关系，一种同类词，如不茶不饭、不轨不物等，另一种是X和Y本来是一个词，被拆开后一前一后嵌入格式中，如不尴不尬、不清不楚等。这四种关系中，最容易误解的是对义或反义。因为按表层义来看，X、Y为对义或反义，那么，不X不Y，就应该是折衷或者刚好，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如：

（26）不上不下：形容事情有点尴尬，进退无法。

（27）不今不古：讥讽既无学识，又好标新立异的人。

因此，在识读时要注意区别。此外，待嵌格式具有很强的能产性特点，能造出很多新词新语，成语教学中要注意区别。在“不X不Y”的待嵌格式中，由于X、Y的特殊语义关系，能产性很强，可以造出很多词组，如不早不晚、不大不小、不哭不笑、不长不短、不打不骂，等等，这些词组可以称之为类固定短语，其语义多只有表层义，较少有深层义，不要复杂化，也不能和成语混为一谈。

第三，待嵌格式有陷阱，不能只看形式，不看内容，以免产生歧义或理解不到位。陷阱有二，一个是形式陷阱，如具备“不X不Y”的形式，但不是我们所说的待嵌格式，如不得不尔、不得不然等，要注意区分。形式陷阱中还有一种特殊情况，即嵌入成分X、Y分别与A、B相同，如上上下下、三三两两、三三四四、万万千千等，这只能说是叠字成语，不能理解为“A……B……”的待嵌格式。另一个是内容陷阱，有些成语表面上看好像风马牛不相及，实际上其深层义却是同义或近义，如不上不下、不三不四、不郞不秀、不荤不素、不伦不类等，均有指人或关系不像样、不成体统的语义；而不明不白和不三不四，放在指男女关系的语境中，其语义是相同的。这些问题，要在类聚过程中注意甄别或联系。

五、结语

成语作为对外汉语词汇教学的重要内容，既是重点，也是难点。虽然在海外学生的日常口语交际中，用的较少，但是却包含了大量的中国历史文化知识。可以说，成语是传播汉语文化的重要载体，也是海外学生了解汉语源流关系的重要载体，同时，成语教学还是提升海外学生写作能力的重要内容。因此，对外汉语教学应该重视成语的教学。可以类聚是汉语成语的一个重要特点，发现和掌握这一特点就能将其应用到汉语成语的教学中，从而提升学生对成语的识读，记忆和应用的能力。但我们也要注意到，类聚法则不是万能的，也是不能类推的，教学中要注意把握方法和分寸。而海外学生也要在学习和实践中恰如其分地使用类聚法则，举一反三，将其应用到汉语成语的学习中，甚至是整个汉语词汇的学习中，提高汉语学习的效率和质量。

注释：

① 英语原文：Juxtaposition can be iconic in the sense that words which are close in text may evoke an impression of closeness or connectedness in the fiction—not only closeness of time,but psychological or locative relatedness.

② 该辞典将“不”解释为语气助词，从语法的角度来看似乎不太说得通，但不能理解为否定副词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