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意识形态话语权与苏联解体
2021-03-07何前方陈德祥
何前方 陈德祥
[摘 要]意识形态话语权是一个旗帜、方向、道路问题,是指主体在意识形态方面说话的权力,对其掌控是观测人心向背、执政兴衰、国家安全的晴雨表和风向标,能否牢牢掌握意识形态话语权,则关系国家发展、社会和谐和执政安全。苏联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从安全隐患到问题与挑战,再到冲突与对抗,直到在各种争夺中败北和覆灭,导致苏联共产党失势、人民思想失控、联邦制国家失守。这启示我们:必须坚持党对意识形态的领导,牢牢掌握国家意识形态话语权;必须充分利用各种传播媒体,营造举旗帜聚民心的社会舆论;必须高度警惕西方文化输出,坚定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自信;必须创新话语,切实增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凝聚力和引领力。
[关键词]意识形态;话语权;苏联解体
[中图分类号]D73/7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1071(2021)01-0054-08
话语权,简言之,就是说话权。“不仅指话语主体使用话语或说话的资格和机会,还指话语产生的有效力、影响力和引导力。”[1]意识形态话语权指社会组织或个人“依据自身地位,拥有控制、引导或规范社会,以致足以为社会立言的权力”[2]163。受社会分化和多元利益的影响,不同的社会主体都会谋求社会意识形态话语权,以表达自己的思想主张和实现特定的利益诉求。这对国家意识形态建设和社会思想文化安全带来一定的影响和冲击,需要国家通过主流意识形态来引领、校正或批判。苏联的意识形态话语权掌控,关系着国家发展、社会和谐和执政安全。国家和社会的意识形态话语权演变为观测人心向背、执政兴衰、国家安全的晴雨表和风向标。在苏联解体30周年祭到来之际,从国家意识形态话语权演变角度透视苏联解体,总结历史,探究意识形态话语权的重要作用和深远影响,对大变局时代我国维护意识形态安全和坚定“四个自信”,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苏联走向解体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演变
苏联是世界历史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是国家和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十月革命前后,在与各种主义、思想、思潮的斗争中,马克思主义逐步胜出,伴随着苏联社会主义国家的诞生,其发展成为列宁主义,从苏共的指导思想变为苏联的国家意识形态。在列宁主义领导下,苏联人民开展了大规模的社会主义建设,创立了苏联社会主义模式,把社会主义制度和意识形态推向历史巅峰。与此同时,因体制弊端和思想僵化,苏联社会主义建设出现问题,这引发了思想论争和话语冲突,挑战和冲击了苏联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从话语权的巩固,到话语权受到挑战,再到话语权的冲突和对抗,在不同意识形态的话语权争夺中,苏联国家主流意识形态最终退场和覆灭。苏联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的历史演变,深刻体现了苏联这个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由盛而衰最终走向解体的历史过程和实践逻辑。
(一)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苏联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的巩固与隱患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伴随着苏联社会主义模式的创立和苏联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苏联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进一步扩大社会影响,获得民众认同。但面对纷繁复杂的国际国内形势,苏联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生机与活力遭遇挑战,在战胜各种意识形态的过程中开始走向僵化与封闭。有学者指出,“战后时期苏联模式的意识形态已经发展到了顶点,一方面显示其鼎盛,显示其控制之森严;另一方面也表明其僵化达到了极点:缺乏活力,不能接受新的科学认识,甚至为伪科学张目,扼杀新兴科学的发展。这预示着苏联模式的意识形态不可避免地走向危机和衰落”[3]1102。由此观之,苏联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开始失去马克思主义与时俱进的开放性和创新性,这给苏联国家未来掌控社会意识形态话语权带来安全隐患。
二战前,伴随苏联意识形态的“大转变”,苏联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安全问题开始滋生。“苏联的意识形态‘大转变’,是由1928年—1929年的反‘右倾’斗争进行酝酿,由斯大林1929年12月27日在共产主义科学院召开的马克思主义土地专家代表会议上以对布哈林经济理论的批判作动员,通过政治经济学领域对鲁宾的批判,哲学领域对德波林的批判,史学领域对《无产阶级革命》杂志的批判,文艺界对‘拉普’的批判等,相继完成的。”[3]1091在这一过程中,斯大林把一切非无产阶级思想及其残余作为意识形态斗争的目标,通过政治手段强制干预文化艺术、社会科学等领域的意识形态,导致教条主义长期泛滥。在同托洛茨基为首的反对派的斗争中,不断以自己片面、狭隘的理解来解释马克思列宁主义。斯大林在文学、哲学、史学、语言学、政治经济学等诸多领域进行不正当批判,逮捕、镇压各界权威人士,对其进行“大清洗”,使苏联意识形态发生了“大转变”。虽然,这“说明斯大林和联共(布)中央重视意识形态领域里的斗争,注意到在这个领域里防止资产阶级思想意识的侵蚀,未雨绸缪”[4]436。但用行政手段强制控制意识形态,以片面理解阐释马克思列宁主义,只能凸显苏联领导人的意识形态话语霸权,不能增强反而削弱了苏联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影响力。
二战后,伴随着苏联意识形态“大批判”,苏联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安全问题不断滋长。意识形态大批判首先在哲学领域展开,进行了对联共(布)中央宣传鼓动部部长亚历山大洛夫《西欧哲学史》的批判运动。后来,大规模批判运动在语言学、政治经济学、法学、史学等领域广泛展开。在语言学领域,批判马尔的错误思想,阐述了斯大林形而上学思想,宣传了新的“左”的观点;在经济学领域,批判苏联科学院世界经济和世界政治研究所所长瓦尔加,进一步确立斯大林关于“资本主义总危机”的理论等。另外,还发起“列宁格勒案件”“医生间谍案件”,以及对左琴科和阿赫玛托娃的政治讨伐等。有学者指出,“战后批判运动针对的目标,是反对资产阶级文化的‘俯首崇拜’,反对‘资产阶级世界主义’,实质上是全盘否定西方现代资产阶级文化,实行文化上的封闭主义、排外主义和孤立主义”[3]1102。这一系列的批判斗争,严重扼杀了知识分子的独立思考和创新意识,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开始走向封闭和僵化。表面上看,苏联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变得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流涌动,时机成熟势必如火山般爆发。
(二)20世纪60—70年代苏联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的问题与挑战
20世纪60年代,随着赫鲁晓夫“秘密报告”的公开,苏联掀起了一场自上而下的“非斯大林化”运动。长期以来,完全依靠行政手段强势控制的苏联国家意识形态话语权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和冲击。这场运动,不仅“把领导苏联党和社会主义建设长达30年并取得巨大成就的斯大林当作敌人来对待”[5],从政治上批判以往社会主义实践中“左”的路线及人物,而且还从理论上彻底否定过去“阶级斗争越来越尖锐”的意识形态,公开宣扬阶级调和,否认社会主义国家存在阶级和阶级斗争。这一认识和看法与马克思主义“至今一切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的科学论断相悖,对马克思主义关于无产阶级建党、革命和专政的理论基石产生严重侵蚀。总之,这场运动使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和正当性受到质疑,使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凝聚力和影响力受到限制,使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受到挑战。如赫鲁晓夫根据个人信仰“解冻”文学,提出“创作自由不受任何限制”,使苏联文学朝着资产阶级自由化发展,促使苏联非社会主义意识形态急速成长。
20世纪60年代中期,勃列日涅夫上台,苏联进入改革步伐缓慢、经济趋于停滞、保守气息浓厚的历史时期。1967年,勃列日涅夫提出“发达的社会主义”论断,试图探索社会主义发展的方位和阶段,为“新经济体制”改革提供理论依据。实质上,这是一种超越历史阶段的错误认识,是对社会主义发展状况的误判。面对经济发展趋于停滞、政治体制日趋僵化、思想文化保守倒退、社会矛盾日益尖锐的现实境遇,“发达社会主义”的奇思妙想变得苍白无力。这就引发民众对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排斥和冷漠,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难以彰显影响力和控制力。虽然当时苏联领导人勃列日涅夫意识到了这些问题,认为“意识形态工作中的缺点和错误可能给我们带来无法克服的危害”,要求加强意识形态的领导和斗争,但在处理这些问题时,却把“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绝对对立,拒绝吸收资本主义文化中的合理成分,并采取社会隔离、精神治疗、驱逐出国等办法解决意识形态问题。这种意识形态上的闭关锁国和野蛮治理,进一步降低了人民群众对马克思主义的支持和认同,使社会主义意识形态遭到嘲讽与诋毁,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问题开始演变成为话语权危机。
(三)20世纪80—90年代苏联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的危机与颠覆
20世纪80年代,苏联面临极其复杂的国内外形势。国际上,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从思想文化入手,加快推进和平演变。在国内,随着苏联国内诸多矛盾和问题的积累,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吸引力越来越弱。“这是因为苏共,准确地说,因为它的中央和几任总书记,在整个后斯大林时期一直没有能够对全党和全社会提出要求克服侵蚀党和社会血肉肌体的教条主义的任务。”[6]15可见,意识形态问题已经从话语冲突转变为话语危机,从思想层面转入实践层面,利益冲突加剧,社会思潮激荡,改革稍有不慎就会激发意识形态话语权的争夺。
此时,戈尔巴乔夫上台执政,提出改革“新思维”,认为“全人类的价值高于一切”“全人类利益高于阶级利益”,主张民主化和公开化,推行“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这些改革和实践,实质是反马克思主义、反社会主义、否认历史唯物主义、否认共产党的领导和人民民主专政的举措,导致苏联社会思想混乱和国家意识形态危机,给苏联社会带来了严重危害。正如学者指出,“对任何形式的社会主义的信仰都在知识分子当中迅速地消失了”[7]74,“人们不是寻找建设性的办法来医治社会疾病,而是利用言论自由来毁灭这个社会”[6]15。由此可见,戈尔巴乔夫改革“新思维”,颠覆了苏联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激发了社会思潮的争锋,最终致使马克思主义作为国家主流意识形态在错误改革中走向边缘和毁灭。
二、苏联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丧失的严重危害
意识形态话语权对传播思想、传递价值、表达诉求、引导社会、维护安全具有重要的影响。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丧失,给苏联国家建设、社会发展和共产党执政带来了致命危害,集中表现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失权失声、共产党执政失势、人民思想失控和联邦制国家失守。
(一)话语失声、思想冲突,马克思主义丧失指导地位
20世纪80年代后期,苏共完全放松长期以来在意识形态领域的管控,任由各种社会思潮泛滥,党和人民诉求难以表达,意识形态话语逐渐失声,其中包括国家主流意识形态的主导声音、代表历史趋势和社会潮流的各种声音等。以往各种非主流声音粉墨登场,各种话语发生对撞、冲突,马克思主义丧失指导地位。
1987年,戈尔巴乔夫在一次会议上提出历史中“不应该有被遗忘的任务和空白点”,掀起了一股“历史热”,使主流意識形态无力招架各种社会思潮的冲击。哲学领域中,马克思主义哲学被抽象人道主义代替,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性质彻底改变,其实质被后人称为是一场“没有资产阶级的资产阶级革命”;经济学领域中,许多经济学家借口“反思”,大肆鼓吹私有制经济的“天然优越性”,崇尚新自由主义思潮;文学领域中,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宣扬极端民主和绝对自由,“创作”出大量丑化革命领袖、歪曲历史事实的文学作品,混淆视听,扰乱思想;历史学领域中,有人借口“重新评价历史”,大兴历史虚无主义之风[8]。此间,有人打着反教条主义和反僵化的旗号,排斥和挑战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作用和地位,“借口‘多样’‘多元’,称马列主义的指导地位是‘垄断主义’,鼓吹共产党党内多种意见、多种纲领并存。又以‘多元’的名义,给自由、平等、博爱等冠以‘人类意识’的美称,让资产阶级意识自由泛滥”[9]24。也有人把斗争的矛头指向马克思主义,声称“马克思主义是舶来品,不适合俄国国情,应该将马克思主义驱逐出境”[9]28,其实质是为推行背离马克思主义的“改革路线”制造理论依据。就连当时苏共中央负责意识形态的书记也说:“马克思主义不是别的,就是一种打着科学幌子的宗教。”[10]181马克思主义的作用在短短几年时间内被严重消解,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基础被严重摧毁,意识形态话语失权失声最终导致马克思主义丧失指导地位。
(二)信任危机、失权失势,苏联共产党丧失执政地位
主流意识形态在各种思想冲突中逐渐失声,使苏共在国家政治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发生重大变化,苏共失去了思想引导和控制的主动权,既无法向社会大众表达自己的主张,又无法对各种丑化和污蔑党的声音进行辩解和批驳,最终出现信任危机,在信任缺失中倒台,丧失执政地位。
1989年,“在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上,针对苏共提出了许多批判意见,包括严重指控,乃至号召‘复仇’,号召要把国家从‘苏共的压迫下’解放出来”,“卑鄙无耻的谎言到处泛滥,谎言把原苏联3亿百姓中的许多人骗成了傻瓜”[6]313。而这些精心策划的行动,其目的就是破坏党的威信。“到1991年,在主流舆论千百次地否定苏共和苏联社会主义实践,各种媒体把党的领袖形象抹得漆黑一团的情况下,部分党员和群众把那些流言和谬论误认为真理,他们已经不知道应该拥护谁、反对谁。”[11]面对这样的情况,苏共没有及时辩解和驳斥,也没有进行一番变革,更不用说向社会大众表达自己的主张,为新条件下的工作做好准备。“党由于盲从,或者支持、放纵自己的最高领导,毁掉了它最积极的那部分成员。然后时过不久,在苏共的意识形态领袖作出榜样之后,成千上万的党员也离党而去”[6]314,逐渐失去了社会大众的信任。各种敌对力量借机用各种方式向苏共发动进攻,各种非政府组织日渐壮大,打着“自由”“民主”的口号,诋毁污蔑共产党,推翻共产党的领导。“1989年12月10日,莫斯科一些非正式组织举行数千人参加的集会,公然要求取消宪法中关于党的领导地位的条款。”[4]6941990年苏共中央全会通过的《走向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行动纲领草案,宣称党将“放弃政治垄断地位”“不再独揽国家大权”。至此,苏共完全失去政治优势和执政地位。
(三)民族失控、思想混乱,苏联联邦制国家最终解体
苏联是一个民族主义根深蒂固、民族关系复杂的国家,当长期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骤然崩塌,国家掌握不了话语权,各种思想则加剧对撞和冲突,引发思想混乱,使国家和社会失去凝聚力,最终导致国家解体。
“在失去由宪法保障的社会主要角色的地位之后,党无法通过民主途径再次获得这一地位。事实上,苏共并未准备好认同在党内存在着思想观点不同,但同样追求改革的力量,认同党外的政治多元化。新的思想基础的缺失也负面地显现出来了。”[12]随着苏共失去执政地位,苏联联邦制国家也失去了统治基础,国家认同感不断被弱化,国家变得混乱不堪,“在民族问题上已陷入危机,非俄罗斯民族反对‘一体化’和‘俄罗斯化’,宗教的复苏已同民族斗争结合起来”[13]。“不少知识分子迅速走向并受命于不同政治流派,对苏联历史和党政机关展开严厉的批评,原有的严格的社会政治生活规范和监管被彻底终结,严厉的辞藻将苏联当时的不少问题推向风口浪尖。”[14]“各种政见、各种‘主义’、各种学说泛化,各种反对苏维埃政权的声音、反对布尔什维克政党的声音在潜滋暗长,科学社会主义与民主社会主义、马克思主义与反马克思主义鱼目混珠、错综复杂。”[15]国家掌握不了话语权,各种思想加剧对撞和冲突。面对这类问题,国家和社会已经失去了凝聚力,人们不是寻找合理性的方案来维护国家稳定,“不是寻找建设性的办法来医治社会疾病,而是利用言论自由来毁灭这个社会”。整个国家和社会“破坏性倾向战胜了实证主义倾向”[6]15。民族失控、社会思想混乱,苏联联邦制国家解体终成定局。
(四)失权失守、文化乏力,无法抗衡西方的和平演变
随着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权失权,主流声音失声,本身混乱的社会思想,使一直处于西方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包围圈之中的苏联,没有力量消除外来文化入侵,无法抗衡西方的和平演变。
美国为了搞垮苏联进行了一系列的和平演变战略,利用媒体舆論煽风点火,开展意识形态攻心战。而苏联在思想上理论上的自我混乱、自弃阵地、自毁根基,在意识形态领域主动权的丧失殆尽,造成了苏联国家文化安全建设的弊病和失误。面对汹涌而来的外来文化,苏联主流声音早已失声,面对众多威胁的渗透,苏联文化阵地早已失守,“当敌人向苏联和社会主义发起实实在在的进攻时,党的意识形态‘机器’竟完全丧失了行动的能力”[6]16。“1987年1月,作为戈尔巴乔夫公开化运动的一部分,苏联开始停止对英国广播公司的干扰,并于1987年5月终止了对美国之音的干扰”[16],许多人受西方外来文化影响,在思想上投敌叛国,抛弃社会主义,比如当时主管意识形态工作的苏共政治局委员雅科夫列夫,“在电视直播第一次人民代表大会上激进派代表的反共反社会主义的言论后,他不但不组织力量进行反击,反而强调‘应该防止病态地对待批评’。显然,他是支持激进代表们的言论的。雅科夫列夫利用他控制的新闻机构和传媒,公开迎合西方敌对势力的需要,宣扬西方的价值观,鼓吹‘全盘西化’,并且造谣诬蔑和丑化苏共领导人,这就更加加剧了群众的思想混乱”[17]。由此可见,这样一个意识形态阵地失守、思想动摇、文化乏力的苏联,根本无法抗衡西方和平演变,无法维护国家文化安全特别是意识形态安全。资本主义无情地抢夺苏联意识形态话语权,使之彻底资本主义化,最终西方和平演变策略得逞。
三、苏联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丧失的当代启示
从根本上讲,苏联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的演变和丧失,是因为苏联社会主义实践出现了严重问题,如体制僵化、政治腐败、改革乏力、民族矛盾等,迫切需要加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民族化、时代化、大众化,不断增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凝聚力和号召力,从而牢牢掌握国家主流意识形态话语权。然而,苏联国家意识形态建设与之南辕北辙,最终导致苏联走向解体。这些历史对当前我国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具有重要借鉴意义。
(一)坚持党对意识形态的领导,牢牢掌握国家意识形态话语权
“苏联为什么解体?苏共为什么垮台?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十分激烈,全面否定苏联历史、苏共历史,否定列宁,否定斯大林,搞历史虚无主义,思想搞乱了,各级党组织几乎没任何作用了,军队都不在党的领导之下了。最后,苏联共产党偌大一个党就作鸟兽散了,苏联偌大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就分崩离析了。”[18]可以看出,“能否做好意识形态工作,事关党的前途命运,事关国家长治久安,事关民族凝聚力和向心力”[19]193。我们“不能放任意识形态‘自流’,必须引领和掌控意识形态发展,使其始终服务于社会主义经济、政治和文化发展,准确体现和反映人民的根本利益和诉求”[20],必须有效防止失权失声,防止产生话语冲突。
中国共产党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坚强领导核心。做好意识形态工作,一方面必须坚持和加强党对意识形态工作的全面领导。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特别强调在新闻舆论工作、宣传思想工作、哲学社会科学工作等方面的原则导向问题,指出“要加强党对宣传思想工作的全面领导,旗帜鲜明坚持党管宣传、党管意识形态”[21]。通过坚定政治立场和舆论导向来巩固党对意识形态工作的领导。我们必须切实加强党对意识形态工作的全面领导,把意识形态话语权牢牢攥在我们真正忠诚于马克思主义、忠诚于人民的中国共产党的手中,任何时候、任何情况都不能旁落。另一方面要坚定理想信念,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坚持用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凝聚全党、团结人民,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武装全党、教育人民、指导工作,夯实党执政的思想基础,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把握意识形态工作的内在要求,不让西方资本主义思想和价值理念有机可寻。
(二)充分利用各种传播媒体,营造举旗帜聚民心的社会舆论
“历史和现实都告诉我们,舆论的力量绝不能小觑。舆论导向正确是党和人民之福,舆论导向错误是党和人民之祸。好的舆论可以成为发展的‘推进器’、民意的‘晴雨表’、社会的‘黏合剂’、道德的‘风向标’,不好的舆论可以成为民众的‘迷魂汤’、社会的‘分离器’、杀人的‘软刀子’、动乱的‘催化剂’。”[22]在社会舆论环境中,“准确、权威的信息不及时传播,虚假、歪曲的信息就会搞乱人心;积极、正确的思想舆论不发展壮大,消极、错误的言论观点就会肆虐泛滥”[23]。苏共在其执政期间严重忽视了舆论的力量,放弃了对舆论工具的掌控与引导,结果消极舆论就变成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冲垮了苏共,击溃了苏联。在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意识形态工作的发展平台更宽广,发展空间更广阔,舆论工作比苏联当时更重要更艰巨更复杂。我们要“旗帜鲜明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舆论导向、价值取向”[22],更加重视舆论力量,充分利用各种传播媒体,把舆论工具牢牢攥在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手里,结合新老媒体各方面优势,充分发挥传播媒体的社会舆论正向引导作用,“用主流价值导向驾驭‘算法’,全面提高舆论引导能力”[22]。“坚持提高新闻舆论传播力、引导力、影响力、公信力,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坚持营造风清气正的网络空间,坚持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21],营造举旗帜聚民心的社会舆论,掌握好意识形态在社会舆论上的话语权。
(三)高度警惕西方文化输出,坚定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自信
如何增强抵御西方文化输出的能力、提高化解文化渗透风险的能力,始终是社会主义国家文化建设的重要任务。“‘备豫不虞,为国常道’。当前,我国正处于一个大有可为的历史机遇期,发展形势总的来说是好的,但前进道路不可能一帆风顺,越是取得成绩的时候,越是要有如履薄冰的谨慎,越是要有居安思危的忧患,绝不能犯战略性、颠覆性错误。面对波谲云诡的国际形势、复杂敏感的周边环境、艰巨繁重的改革发展稳定任务,我们既要有防范风险的先手,也要有应对和化解风险挑战的高招;既要打好防范和抵御风险的有准备之战,也要打好化险为夷、转危为机的战略主动战。”[24]面对西方文化的输出和渗透,我们“如果‘以洋为尊’‘以洋为美’‘唯洋是从’,把作品在国外获奖作为最高追求,跟在别人后面亦步亦趋、东施效颦,热衷于‘去思想化’‘去价值化’‘去历史化’‘去中国化’‘去主流化’那一套,绝对是没有前途的”[25]。相反,要高度警惕和防范外来思想渗透,防止思维西化,及时疏导和管控多元化思潮,打破西方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话语霸权,拆掉西方价值理念渗透的主阵地、主战场,用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揭开西方资本主义的面纱,看透多元文化的本质,高度警惕西方文化输出,不断增强抵御西方意识形态渗透的能力,维护我国意识形态安全,坚定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自信,牢牢把握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防止苏联历史重演。
(四)创新话语,切实增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凝聚力和引领力
苏联几代领导人在领导苏联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也在不断“创新”话语,但其“创新”把苏联话语冲突推向了另一个极端,使苏联国家意识形态建设的理论与实践严重背离。因此,我们“无论改什么、怎么改,导向不能改,阵地不能丢”。必须坚持理论创新与实践创新相互结合、官方话语与民间话语相互联通、对内宣传与对外传播相互映衬,“坚持以立为本、立破并举,不断增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凝聚力和引领力”[23]。
理论创新与实践创新相互结合。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不但立足于坚实的理论基础上,而且扎根于中国的社会现实。因此创新话语要在不断丰富理论知识的基础上,“正确认识和妥善处理我国发展起来后不断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不断增强我们自己的本领,既把學到的知识运用于实践,又在实践中增长解决问题的新本领”[26]。同时,“检视主流意识形态自身的不足与缺失,正视各种舆情反映和聚焦的社会问题,积极回应时代呼唤,解答民众困惑”[27],推动理论创新与实践创新深度融合。
官方话语与民间话语相互联通。官方话语是阐释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主体,对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至关重要,而民间话语代表着群众的声音,二者都不可忽视。面对越来越大的民间话语冲击力,“官方话语要说出群众想听、愿意听、听得懂的话,使用群众想用、正在用、喜欢用的话语符号,舆论引导才能有效果,才能将体现党的主张和反映人民心声统一起来,把坚持正确导向和通达社情民意统一起来”[28]。始终坚持党性和人民性相统一的原则,积极关注群众心声,顺应意识形态发展大势,促进官方话语与民间话语相互联通。
对内宣传与对外传播相互映衬。对内要让党的创新理论“飞入寻常百姓家”。把人民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奋斗目标,更好地满足人民急切需要满足的需求,更好地解决人民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使我国信心更强、民心更聚、人心更暖,把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牢牢筑在人民的心中。对外要让全世界都能听到并听清中国声音,以更加开放的姿态,加强与世界的联系和互动。“要着力推进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创新对外宣传方式,加强话语体系建设,着力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增强在国际上的话语权。”[29]精心构建对外话语体系,充分发挥新兴媒体作用,更好地促进广大留学人员对外交流,加强内引外联、牵线搭桥,帮助他们更好地当好中外交流的民间大使,使对内宣传和对外传播相互映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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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习近平.在纪念朱德同志诞辰13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6-11-3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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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习近平.胸怀大局把握大势着眼大事 努力把宣传思想工作做得更好[N].人民日报,2013-08-21(01).
(责任编辑:文 枢)
(校 对:李雪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