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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眼中的生命意义感是什么?*
——基于高生命意义感大学生团体的研究

2021-02-25沈翔鹰

湖州师范学院学报 2021年12期
关键词:利他行为团体辅导

沈翔鹰

(湖州师范学院 工学院,浙江 湖州 313000)

一、问题的提出

随着我国高等教育“后大众化”时代的到来,大学生群体“精英化”的认同危机不断加剧,情感冷漠、娱乐至上、生命意义感缺失等现象日趋严重。对此,有学者指出当代大学生不同程度地存在生命态度消极、生命价值功利、生命意义弱化等问题[1],并由此引发自残、自杀等漠视生命、践踏生命的极端行为,近些年见诸报端的各类大学生戕害生命的校园悲剧更是让人触目惊心。其原因是多方面的:在社会转型期,人们普遍热衷于事物价值与利益的最大化,而不屑于追求事物本身的功能和意义,这使得对生命意义的追寻被束之高阁;在迷幻纷呈的网络现象遮蔽下,不少大学生简单地将物质享受等同于生命意义,对生命意义真正的内涵无暇思考或持鸵鸟心态;在社会功利主义价值观的渗透和工具理性思维的影响下,当前我国高校注重“何以为生”的技术传授,缺乏“为何而生”的观念引导,致使大学生忽视对生命价值的感悟和体认,容易导致自我价值迷失、生命意义缺失。因此,如何引导当代大学生领悟生命的价值,探索高校生命教育的合理路径,提高大学生的生命意义感,成为学者们关注的重要课题。自20世纪40年代心理治疗大师弗兰克(Viktor Frankl)提出“意义治疗(logotherapy)”以来,国内外学者就生命意义感开展了大量研究[2]。研究表明提升个体生命意义感有利于个体主观幸福感和生活满意度的提升[3]。生命意义感对心理健康水平有正向的预测作用[4],而对如恐惧和焦虑感[5]、心理创伤[6]等消极心理状态具有缓解和修复作用。因此,良好的生命意义感是个体获得健康心理、适应行为,过上幸福生活的必要条件和客观准备。就大学生群体而言,能否提升他们的生命意义感及如何提升他们的生命意义感是学者们关注的重点。现有研究表明以“意义治疗”为指导开展团体辅导、集体咨询有助于提升大学生的生命意义感[7-8],但从哪些方面着手提升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相关研究还十分薄弱。生命意义感的提升涉及众多因素,大致可以分为:个体层面因素,如人格特质[9]、利他行为[10]、情绪体验[11]等;环境层面因素,如家庭环境、学校环境、社会环境等;文化层面因素,如个体主义文化和集体主义文化背景下导致个体生命意义体验的差异性[12]。

本研究聚焦集体主义文化下学校环境中个体层面的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提升,结合以往研究成果[13],采用团体心理辅导的方法,以美国学者Steger等编制的生命意义感问卷[14]为测量工具,考察团体心理辅导对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干预效果。另外,采用扎根理论进一步对高生命意义感大学生群体的反馈文本进行质性分析,提炼有助于提升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影响因素。基于此提出教育对策,探索有助于唤醒大学生生命意识、启迪精神世界、提升生活质量的有效路径,以期为今后高校的大学生生命教育工作提供借鉴。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与研究工具

选取浙江省某高校某专业两个平行班学生作为研究对象,并随机划定实验组和对照组。实验组共40人(其中男生16人),对照组共41人(其中男生19人),年龄在18至21岁之间。两组被试之前均没有参加过类似的团体心理辅导,在整个实验过程中两组均没有出现被试流失情况。研究工具为生命意义感量表和自编团体辅导“收获与体会”反馈表。前者采用国内学者王鑫强基于Steger英文版生命意义感量表的修订版[15],共10个题目,分为存在意义感和追求意义感两个维度,采用李克特7点计分法,得分越高生命意义感越强,总量表Cronbach’sα系数为0.90,两个维度Cronbach’sα系数分别为0. 88、0. 86。后者作为生命意义感量表的补充,通过自我报告、个别访谈等方式收集实验组被试对团体心理辅导效果的反馈。反馈表主要内容为四个开放式问题:“对自己最有帮助的是哪次主题的团体辅导,为什么?”“通过此次团体心理辅导,你对生命意义有什么新的认识?”“你认为影响当代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因素有哪些?”“你认为怎样提升自我的生命意义感?”

(二)研究过程与数据统计

研究采用2(实验组、对照组)×2(前测、后测)实验设计,团体心理辅导为自变量,实验组被试生命意义感总分及各维度得分为因变量。实验组接受团体心理辅导的干预,对照组处于自然学习与生活状态,不接受任何干预。实验组被试共接受8次团体心理辅导,全程由具有多年个体心理咨询和团体心理辅导经验的相关专家担任,每周1次,每次约90分钟。每次团体心理辅导有暖身环节、工作环节、结束环节三个阶段,其中第一次和最后一次有课后作业。在操作技术上,主要运用团体活动、分组讨论、角色扮演、体验分享、案例讨论、影视赏析、感悟撰写等心理辅导技术,且邀请2名相关心理学专家进行理论指导。实验组和对照组均进行前后两次测验,实验组填写团体辅导“收获与体会”反馈表。采用SPSS 21.0软件对生命意义感量表数据进行分析处理,包括描述性统计、t检验等,显著性水平为α=0.05。采用Nvivo 10.0软件对实验组成员填写的团体辅导“收获与体会”反馈表进行定性分析,基于扎根理论对文本内容进行反复阅读,并进行开放式编码、主轴编码、选择性编码三级编码。

三、研究结果与分析

(一)团体心理辅导干预下实验组被试生命意义感的定量分析

由表1可知,实验组和对照组大学生的生命意义感总均分和两个维度得分在前测上均没有显著性差异;经Levene检验后表明,实验组和对照组在总均分和两个维度得分均为方差齐性(P>0.05)。因此,就生命意义感而言,施测前的实验组和对照组大学生是同质群体。但是,实验组大学生经过8次团体心理辅导,生命意义感得分发生了显著性变化,即后测得分显著高于前测得分;对照组大学生的生命意义感前后测得分没有显著变化。这说明,团体心理辅导作为提升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干预变量发挥了重要作用。

表1 实验组和对照组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定量结果比较(M±SD)

(二)实验组被试生命意义感影响因素的定性分析

基于扎根理论自下而上的研究原则,借助质性分析软件对实验组被试40份“收获与体会”反馈表文本的核心思想进行概念化升级和范畴化,通过三级编码过程,最终形成理论观点,即提炼出影响被试组群体获得高生命意义感的四个因素。首先,在开放式编码阶段,将每个文本数据编码成自由节点和树形节点,形成41个节点。其次,在主轴编码阶段,进一步将41个节点概念化和范畴化,通过比较分析和反复考量,确定最能体现研究主题的12个主范畴。最后,在选择性编码阶段,通过提炼归纳,确定4个具有概括性、关联性、抽象性的核心范畴。具体内容见表2。

表2 实验组被试生命意义感的主范畴和核心范畴

四、讨论与建议

(一)大学生生命意义感提升的原因

1.团体心理辅导方案的科学性与创新性

在内容上,以生命意义感相关理论为指导,在教育学、心理学等领域专家的科学论证下,研究者设计了此次团体心理辅导方案。同时,在两个多月的团体辅导过程中,根据学生的反馈不断进行方案的优化调整,确保团体心理辅导方案的科学性和有效性。正如塞利格曼所言,生命意义感是个体重要的积极心理品质,是个体的心理动力基础[16]。因此,此次团体心理辅导将生命意义感与学生的个人成长、日常生活学习相结合,以激发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内在动机,避免生命意义感的空洞说教。

在方法上,充分运用倾听、共情、尊重、欣赏等心理咨询与辅导技巧,团体中的成员通过人际沟通、情感交流、教育启发等方式,逐渐营造开放、包容、温暖、信任的团体氛围,产生了1+1>2的辅导效果。此外,为了保证团体心理辅导效果,团队带领者将团体心理治疗大师亚隆所倡导的“疗效因子”[17]充分融入团体活动,团队带领者结合不同主题和内容将希望重塑、利他主义、行为模仿、团队凝聚力等疗效因子贯穿于团体辅导活动中,促进彼此间的思维碰撞、情感交融、行为效仿,有效促进学生对生命意义感的深度认知。

2.四个关键团体心理辅导因素的有效发挥

通过对实验组被试反馈表内容进行质性分析,发现团体心理辅导中的四个因素对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提升发挥了关键作用。第一,健康人格是提升生命意义感的内在基础。相关研究表明生命意义感与大五人格的各维度有显著相关性[9],人格各因子可以预测生命价值观[18]。那些富有责任感、持有开放态度、展示宜人性等具备健康人格特质的大学生相信自己能掌控命运,能更好地找到自我生命的意义,并通过对生命的探索进一步完善自我的健康人格,实现了两者的良性循环。第二,行为表现是生命意义感的外在表征。个体的利他行为对生命意义感有较强的预测作用,是人们体验生命意义感的重要来源之一[10]。当前不少大学生表现出“无意义感”“迷茫感”“空虚感”,导致他们对身边人的“漠视”甚至“敌视”。按照身心交互原则,通过对他们行为的塑造或矫正可促进他们精神世界的改变。第三,情绪体验是生命意义感的直观感受。对生命意义的认知与喜悦、感激等积极情绪有显著正相关,而与伤心、抑郁等消极情绪有显著负相关。但也有研究表明,当被试启动了宗教信仰等概念后,处于消极情绪状态下的个体同样能体会到较高水平的生命意义感[19]。第四,自我建构是探索生命意义感的启动机制。大学阶段是自我意识发展的重要时期,大学生通过自我认识、自我评价、自我体验等一系列自我建构过程加深对自我的认知,这不仅可以为大学生探寻自我生命意义感做好准备,还可以充当“元认知”的角色,监控和调节个体的生命意义感。

(二)大学生生命意义感提升的策略建议

1.塑造健全人格,提升责任担当素养

人格特质理论认为,特质是人格的有效组成元素,是决定个体行为的基本特性,其中,大五人格理论的尽责性特质对生命意义感提升的作用尤为显著。研究表明,尽责性特质能显著预测大学生的生命意义感,即高尽责性的人能尽职尽责完成任务和挑战,积极地寻求生命意义,能体验到更强的生命意义感[9]。因此,就提升大学生的生命意义感而言,大学生尽责性特质的培养,其实就是提升他们人格中的责任担当素养,尤其是提升他们对生命责任的担当素养。要提升大学生的生命责任素养,不仅要让他们在理论上有深刻的认识,也要在实践中有切实的感受与体验[20],使他们秉持敬畏生命的态度、遵从生命至上的原则、避免随意践踏与伤害生命的行为,使得生命责任成为他们生命成长的“压舱石”。

2.强化行为塑造,激励利他行为养成

长期以来,人们过多地强调利他行为的社会价值,认为利他是纯粹的付出,是利于他人而牺牲自己的行为,这是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人们展示利他行为的积极性。但现有研究表明,利他行为不仅有益于他人和社会,更有益于自己,利他行为有助于提升个人的生命意义感[21]。按照身心交互理论,大学生生命意义感的提升可以以利他行为的塑造为突破口。第一,促使大学生利他行为的发生。高校要澄清利他行为弱化的原因,在学生中充分宣传利他行为的意义与作用,引导学生形成正确的观念,在高校营造有助于形成利他行为的氛围。第二,促进利他行为习惯的养成。就目前而言,促进大学生利他行为习惯的养成,要充分发挥制度层面的约束力量,如建立导向性的激励机制、完善长效性的惩罚机制、强化实名性的监督机制等[22]。

3.注重情绪管理,整合正负情绪价值

愉悦、幸福、感恩的正性情绪体验能使个体坚定生命的价值、感受生命的意义,但生活中遭遇的重大挫折甚至死亡威胁等负性情绪体验对于个体感悟生命意义并不都是有害的,相反,个体在生活的失意中可以更好地体会生命的脆弱和不可逆转,从而产生探寻生命意义的动力。大学生具有情绪体验丰富性、波动性、强烈性等特点,他们对于生活所引发的负性情绪感受更直接、更深刻。因此,要引导大学生正确感知积极情绪体验,并内化为个体成长的内在力量,体验人生的美好;同时,要引导他们策略性地化解消极情绪体验,减少消极情绪对生命意义感的损害,认识到负性情绪对生命意义感的价值,实现正负情绪的整合。

4.探索自我建构,凸显生命价值引领

存在意义感作为生命意义感的认知维度,是指个体对自我、自我与他人、自我与世界关系的理解,从而确立自我存在的重要性和价值感,是个体认识自我、理解世界以及看待自己与世界关系的认知框架[23]。也就是说,这个理解框架从根本上决定了人们对生命的基本看法和价值判断。当代大学生对个体的生命意义缺乏系统深刻的思考,尤其是对生命价值的认知模糊,一旦遭遇重大挫折,他们就可能因为缺乏对生命意义的思考而做出极端行为。因此,教育工作者要积极作为,将“生命至上”“过有意义的人生”“不断审视自己的生命意义”等生命价值理念根植于学生心中,引起他们的精神共鸣,促使他们扬弃生物的本能冲动,追求更高层次的生命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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