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切分对听障大学生阅读影响的眼动研究

朱琳 穆艳玲 梁辉 薛昆 余文欣

[摘要]采用Tobii Pro GlassesⅡ眼动仪，以41名听障大学生为被试，考察词切分对听障大学生阅读的影响。实验设置正常无空格、字间空格、词间空格和非词间空格4种空格条件，在实验过程中记录被试阅读汉语句子的眼动数据。结果发现：听障大学生阅读词间空格文本和正常无空格文本相对容易;词间空格条件在一定程度上对听障大学生的阅读有促进作用，而非词间空格条件对听障大学生的阅读产生了干扰作用。

[关键词]词切分;聽障大学生;阅读;眼动

[中图分类号]G 762[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50310（2021）01008805

An Eye Movement Study on the Influence of Word Segmentation on

Reading of Hearingimpaired College Students

Zhu Lin1， Mu Yanling2， Liang Hui1， Xue Kun1， Yu Wenxin1

（1. College of Special Education， Beijing Union University， Beijing 100075，China;

2. Demonstration Center of Experimental Teaching in Comprehensive Engineering，

Beijing Union University， Beijing 100101，China）

Abstract： The research explored the effect of word segmentation on 41 hearingimpaired college students selected in the research by using Tobii Pro Glasses II eye tracker. The experiment set four kinds of space presentation conditions： normal unspaces， intercharacter spaces， interword spaces， and nonword spaces. During the experiment， the eye movement data of the subjects reading Chinese sentences was recorded. The results show that sentences in a interword spaced format are as easy to read for hearingimpaired college students as unspaced text. The condition of the interword space promotes the reading of hearingimpaired college students to a certain extent， while the condition of the nonword space interferes with the reading of hearingimpaired college students.

Keywords： Word segmentation; Hearingimpaired college students; Reading; Eye movements

0引言

词汇识别是阅读的前提和基础，而要对词汇进行识别，首先需要对词汇进行有效切分[1]。在大多数拼音文本中，词与词之间存在空格（如英文、法文、西班牙文等）。当词间空格被人为删除后，读者的阅读速度会下降 30%～50%[23]。词间空格是一种清晰的视觉线索，能清楚地标记出词的边界，使阅读者快速、高效地识别词汇，有助于阅读的顺利进行[4]。

汉语是无空格文本，词与词之间没有用空格来标记边界，在词间加入空格是否会影响读者阅读呢？Bai等以大学生为被试，发现词间空格对阅读没有起到促进作用也没有干扰阅读[5]。白学军等以大学生为被试，发现在汉语文本中插入非词间空格和字间空格会阻碍阅读[6]。对于阅读经验丰富的大学生阅读者来说，长期的阅读习惯已使他们能自动地进行词切分。然而对于阅读经验少、阅读技能较低的阅读者来说，在词间加入空格是否对他们有影响呢？沈德立等以小学三年级学生为被试，考察词间空格对被试阅读的影响，发现词间空格没有促进小学生的阅读，但非词间空格对阅读水平较低的被试干扰较大[7]。

听障学生的阅读问题是当前特殊教育领域面临的一大难题，造成听障生阅读能力差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干预方式也很多。本研究从词汇识别的角度，以眼动仪为研究工具，探讨听障大学生在阅读过程中是否存在词间空格效应。

1实验设计

1.1被试对象

本文选取北京联合大学特殊教育学院听障大学生作为被试，选取标准为：听力损伤程度在70分贝以上;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除听觉障碍外，无其他方面障碍[8]。由此选择41名听障大学生参与实验，其中男生16人，女生25人，平均年龄为20.2±1.4岁。

1.2实验材料

首先，从小学3～5年级语文阅读课外练习中选取160个陈述句，句中都不含标点符号[9]。所有句子由两名听障生的语文教师认真阅读，根据听障生阅读水平，标记并删除听障生理解有困难或生僻的句子（二人的一致性达到87%）。其次，对保留的句子根据《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2012年）进行词边界划分，并删除有歧义的句子。经过上述过程获取的句子，由16名没有参加眼动实验的健全大学生对其通顺性（1表示非常不通顺，7表示非常通顺）和难易程度（1表示非常容易，7表示非常不容易）进行七点评定。根据评定结果，选取通顺性评定等级在6.00以上、难易程度等级在2.00以下、标准差均在1.00之内的句子;由此筛选出正式实验材料112句，每个句子包含17～21个字（M=18.5，SD=3.1），通顺性平均等级为6.58（SD=0.17），难易程度平均等级为1.83（SD=0.27）。为验证词划分的一致性， 另外选取12名未参加后续实验的健全大学生对材料中的句子划分词边界，一致性达到92%[10]。

1.3实验设置

实验采取单因素被试内设计。实验设置4种空格显示条件，如表1所示，所插空格均为全角空格。

正式实验在每种条件下选取28个句子，每组内的句子按照随机顺序呈现。此外，为防止被试不理解题意而猜题，设置10道阅读理解是非题，要求被试口头做出判断。在正式实验前，为被试提供12个句子（每种条件3句）练习，以帮助听障生熟悉实验流程。

1.4实验仪器

采用由瑞典Tobii Technology AB 公司開发的Tobii Pro GlassesⅡ便携式眼动记录仪，其采样频率为50 Hz。实验材料以白底黑字通过投影呈现给被试，每次只呈现一个句子，每个句子呈现8秒，句子中间间隔的红点呈现2秒。所有汉字均以宋体54号字呈现。

1.5实验程序

实验由主试和手语翻译对每个被试单独施测，实验在一间安静、采光良好的教室里进行。实验开始前首先呈现指导语，被试如有疑问，由主试通过手语翻译解答，确保每一位被试都能理解实验程序，然后被试戴好仪器进行校准。练习结束后进行正式施测，每位被试完成测试任务大约需要30分钟。

1.6数据处理

阅读理解题的测试结果显示正确率为86%，表明大部分被试能正确理解句子意思。对获取的测试数据按照以下标准进行筛选：被试过早按键或错误按键导致数据丢失的[11]，样本采集率低于70%的，平均注视时间小于90 ms或大于1 500 ms的。依此标准剔除的无效数据占比为8%。采用SPSS 19.0对有效数据进行统计分析，数据采用重复测量方差分析。

2结果分析

2.1整体分析

整体分析采用总注视次数和总注视时间两个眼动指标对听障大学生的阅读情况进行考察，这两个指标反映了被试对整个句子的加工水平，是进行词汇识别的重要指标。听障大学生阅读情况的整体眼动特征见表2。经统计分析，发现在4种实验条件下，有下述结果。

1）总注视次数差异显著。经检验发现：正常无空格条件、字间空格条件和词间空格条件的注视次数都少于非词间空格条件;正常无空格和词间空格的注视次数都少于字间空格条件;正常无空格条件和词间空格条件之间的注视次数无显著差异。该结果说明在词间空格和正常无空格条件下，听障大学生注视次数较少;在非词间空格条件下，听障大学生注视次数较多。

2）总注视时间差异显著。经检验发现：正常无空格条件、字间空格条件和词间空格条件的注视时间短于非词间空格条件;正常无空格条件和词间空格条件的注视时间短于字间空格条件;正常无空格条件和词间空格条件之间的注视时间无显著差异。该结果表明在词间空格和正常无空格条件下，听障大学生注视时间较短;在非词间空格条件下，听障大学生注视时间较长。

整体分析研究表明，与阅读词间空格条件和正常无空格条件下的文本相比，非词间空格条件对听障大学生的阅读产生了干扰作用。阅读词间空格条件与正常无空格条件下的文本，对于听障大学生来说相对容易。

2.2局部分析

为进一步了解正常无空格条件和词间空格条件下，听障大学生对词汇的识别是否存在差异，选择个别句子以词为兴趣区进行局部分析。选择的兴趣区词语均为双字词，为防止句首和句尾的注视点产生干扰，所选词语均位于句子中部。表3列举了局部分析的实验文本材料，表中的方框表示兴趣区。两种条件的句子按照随机顺序呈现，每位被试只阅读一种条件的句子。

听障大学生阅读的局部分析结果见表4。

局部分析结果表明，听障大学生在识别词语时，词间空格条件下的第一遍阅读次数、总注视次数及总注视时间都比正常无空格条件少。在第一遍阅读次数和总注视次数方面，正常无空格条件和词间空格条件差异均显著。在总注视时间方面，正常无空格条件和词间空格条件之间接近显著。在首次注视时间方面，正常无空格条件和词间空格条件之间差异不显著。

3讨论

3.1词切分对听障大学生阅读的影响

听障学生由于听力缺陷而对阅读内容缺少语音加工，导致难以理解阅读内容，从而产生阅读困难。听障学生的阅读能力与同龄听力正常的学生相比，差距非常大[1213]。在词汇方面，存在词汇量不足、不能正确理解词汇含义等问题。已有研究表明，15岁听障儿童的词汇测评成绩仅相当于9岁健听儿童[14]。本研究旨在探讨在词与词之间人为加入空格、标记出词的边界是否能提高听障大学生的阅读效率。本研究选取北京联合大学听障大学生为被试，通过在汉语文本中插入空格，考察在正常无空格、字间空格、词间空格和非词间空格4种文本呈现条件下听障大学生阅读的眼动模式。

在本研究中，研究者假设词间空格文本更有利于听障大学生的阅读，因为听障大学生阅读经验少，阅读能力较差，能正确切分词语的能力有限，而通过人为词切分，能帮助听障生快速识别词语，提高阅读效率。然而在实际研究中，整体分析的研究结果表明，听障大学生阅读词间空格条件文本和正常无空格条件文本没有显著差异，而非词间空格对听障大学生的阅读产生了干扰作用。这与沈德立等[7]以小学三年级学生为被试的研究结果是一致的，也与Bai等[5]以大学生为被试的研究结果一致。

进一步分析，词间空格文本为何没有促进听障大学生对词汇的识别呢？听障大学生从小学到大学使用的学习材料均为正常无空格文本，对词间空格文本不熟悉，加之听障生思维灵活性不强，不能根据外在条件的变化主动调节自身行为。由于对文本呈现方式不熟悉导致对阅读产生的干扰作用与词边界划分对阅读的促进作用之间产生了权衡[15]，所以听障大学生阅读词间空格文本和正常无空格文本没有显著差异。

在局部分析中，词间空格文本的第一遍阅读次数、总注视次数都明显少于正常无空格条件的文本。在总注视时间上，词间空格条件和正常无空格条件之间也接近显著水平。这说明词与词之间明显的词边界， 提高了听障大学生对词汇的识别效率，但由于听障大学生对文本的呈现方式（含有空格）不熟悉，在初次接触有空格的文本时，需要较多的时间去识别，因而在首次注视时间方面，词间空格文本的词边界优势没有体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