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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症儿童情绪调节研究进展与启示

2021-02-13曹秀爱

绥化学院学报 2021年10期
关键词:消极情绪调节障碍

曹秀爱 徐 云

(浙江工业大学教育科学与技术学院 浙江杭州 310023)

2013年出版的《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指出,孤独症谱系障碍(autism spectrum disorder,ASD)是一种出现于儿童发育早期的发展性发育障碍,主要包括两大核心症状:一是持续性地出现社会沟通和社会交往障碍,具体表现为社交与情感的交互性缺陷、非语言行为交流缺陷、发展维持和理解人际关系缺陷;二是兴趣狭窄和重复刻板的行为模式,表现为重复刻板的语言和行为、僵化固守惯例、固定局限的兴趣活动、感知觉反应异常。[1]孤独症儿童的情绪问题一直是近年来的研究重点,由于脑损伤导致的认知障碍、共情和心理理论缺陷,他们常伴有情绪失调问题。

Gaensbaue首次对儿童的社会情绪发展进行了研究,并最先对情绪调节展开科学探讨。随着认知神经科学领域的迅猛发展,研究者们对情绪调节的探索也逐渐深入,对情绪调节的定义也各有看法。[2]广义上讲,情绪调节(emotion regulation)是指对情绪体验增强、维持、应对或改变的各种调节策略。[3,4]有研究者认为情绪调节是有机体通过内部和外部因素结合对个体的情绪唤醒进行控制、调节,从而使得个体的情绪唤醒能够保持与当前的生存环境相匹配的状态。[5]Gross认为情绪调节是一个不断变化的动态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个体通过改变情绪以及对情绪的反应或是改变引发情绪的情境以适应环境的需求。[6]Thompson从情绪调节的功能主义角度出发,认为情绪调节的目的是为了实现目标,在目标达成的过程中调节自身情绪以适应内、外部环境,目标完成后个体才能够有良好的情绪体验。[7]同样,有研究者对此持有类似观点,他们认为作为一种目标导向行为,情绪调节是人们根据环境的需要,来调节自身情绪产生、体验和表达,从而做出恰当的行为反应的过程。[8]Enge等人认为情绪调节依赖于有效的认知控制功能,这种功能能够产生、维持和调整一系列目标导向的策略,并可以通过不同的策略来实现。[9]目前尚未对情绪调节形成统一的概念,通过概述前人的研究,大致可将情绪调节分为情绪识别、情绪体验和情绪调节策略。

一、情绪调节的模型

(一)情绪调节的过程模型。Gross和John根据情绪产生的时间,提出了情绪调节的过程模型,将情绪调节分为情境选择、情境修正、注意分配、认知重评和反应调节。[10]情境选择和修正确定了不同情境可以唤起不同的情绪,留下或离开情境是一个调节过程,为引起人们想要的情绪,情境可以通过多种方式变化,以改变情绪的影响和反应。注意分配是指通过在情境中重新引导注意力来影响情绪反应的行为,最著名的注意分配是沉思,沉思是强迫集中注意力于一个人的痛苦症状及其可能的原因和后果,[11]这被认为是健康人的不良适应,因为它增强了消极的情绪状态,包括焦虑和抑郁。[12]认知重评是调节情绪的有效策略,它指的是试图以改变其情感意义的方式重新解释引发情绪的情况,重新评价可以有效改变随后的情绪轨迹,因为它的干预发生在情绪反应完全产生之前,实验结果表明,习惯使用认知重评的人比不常使用认知重评的人有更强的幸福感和更低的抑郁症状水平。[10]反应调节是情绪调节过程的最终组成部分,描述了生理或行为反应是如何受到直接影响的,包括表达抑制和消极情绪否定。表达抑制针对的是情绪,指的是试图抑制或减少情感表达行为,可以有效减少消极情绪的行为表达,但不能改变一个人内心对消极情绪的体验。否定针对的是引起情绪的刺激,尽管情绪否定比抑制更有可能下调情绪,其效果也更显著,但消极刺激的否定在抑制的表面特征方面与表达抑制相似。[10,13]

(二)情绪调节的目标导向模型。Callear和Harvey的情绪调节目标导向模型强调了目标和上下文在情绪调节结构中的重要性,该模型概述了情绪和情绪调节是如何在引发情绪的事件中产生的。[14]该事件通过引起个人与个人目标之间关系的转变来激发情绪,所激起情绪的质量和强度取决于所感知到的转变有多大以及经历转变的个体特征。这些个体特征包括人际因素、情境因素和内心因素。情绪调节是为了帮助个体管理关系转变时产生的情绪,情绪调节策略可以包括行为、人际关系、经验、认知或生理的调节。Callear和Harvey的模型被用来过滤项目,因为它能够识别特定的被观察者策略,同时强调驱动这些策略的目标以及在塑造行为策略的功能。

二、孤独症儿童情绪调节的特征分析

据估计,大约有70%的ASD儿童情绪调节能力受限[15],ASD儿童的情绪调节特征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

(一)ASD儿童的情绪识别特征。ASD不能正确识别自己的情绪。当要求儿童本人报告自己的情绪体验时,他们报告的消极情绪与正常组相似,而相对于正常儿童的父母,孤独症儿童的父母报告孩子在实验任务中表现出更多的消极情绪(如悲伤、恐惧、愤怒、焦虑)。[16,17]

(二)ASD儿童的情绪体验特征。ASD体验到的消极情绪多于积极情绪。在一项结构化任务反应的观察研究中发现,与正常儿童相比,孤独症儿童对触发事件表现出更强、更长的消极情绪反应。[18]ASD儿童的父母也报告说,他们的孩子在访谈中经历的消极情绪较多,积极情绪较少。[19]

(三)ASD儿童的情绪调节策略。ASD经常无法适应性情绪调节策略。研究发现,ASD儿童在调节消极情绪中使用更多不适应性策略,如回避、否认和表达抑制,较少使用适应性情绪调节策略,如情绪接受、问题解决和认知重评。[20]

(四)ASD女童比ASD男童有更严重的情绪调节障碍。在一个非孤独症儿童样本中,女性比男性更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在使用情绪调节策略时,女性比男性使用更多的方法应对和更少的回避应对。[21]在一个临床孤独症样本中(4—20岁)中,女性患者比男性患者有更严重的情绪调节障碍,包括更高的反应性和焦虑性,[22]这说明孤独症和正常女童的情绪调节障碍均比孤独症和正常男童严重,但目前尚未明确是否存在孤独症儿童情绪调节策略上的性别差异。

总之,如果孤独症的学龄儿童表现出较差的情绪调节,那么他们的社交参与度也较低,和同龄人相比,他们的问题也会比较多。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孤独症青少年和成年人的情绪调节表现也明显差于同龄人,情绪调节障碍带来的不良影响可能会持续存在。[23]

三、孤独症儿童情绪调节的干预方法

根据孤独症儿童的年龄,情绪调节的干预方法可分为学龄儿童(7—12岁)干预和幼儿(7岁以下)干预。针对学龄儿童的干预方法有IO-PERT干预和Exploring Feelings干预等;针对幼儿干预的方法有STAMP干预和JASPER干预等。

(一)IO-PERT干预。为了改善孤独症的情绪调节障碍,Shaffer等人开发了情绪调节的强化门诊干预项目(intensive outpatient program for emotion regulation treatment,IOPERT)。[24]IO-PERT适用于8—12岁的孤独症和智力障碍儿童,或者伴有情绪调节障碍、广泛的并发行为和精神诊断(包括多动症、焦虑和情绪障碍以及间歇性爆发障碍)的儿童,要求智商超过50并且具备4岁以上的语言能力。干预课程结合了认知行为疗法、正念训练和应用行为分析技术。在实际干预中,34名参与者完成了IO-PERT治疗,其中包括20名孤独症儿童,11名多动症儿童和3名广泛性焦虑障碍儿童。研究采用异常行为检查表和儿童身体健康状况对家庭影响量表对干预前后ASD儿童的精神症状和行为以及家庭功能和生活质量进行测量,结果显示参与者的焦虑/抑郁症状和异常行为都有所改善。到目前为止,IO-PERT是唯一一种为孤独症和并发智力残疾儿童设计的情绪调节干预方法,并将儿童干预与家长干预,认知行为疗法、正念训练和应用行为分析技术相结合。但Shaffer等人的研究并不是随机对照试验,参与的儿童也不全是ASD儿童。同时,未能对干预前后的情绪调节能力进行测量,而是选择与ASD儿童情绪调节有关的行为和家长生活质量来评估关于有效性,因此,该方法的有效性尚待考究。

(二)Exploring Feelings干预。Attwood和Sofronoff等人开发了“Exploring Feelings”,这是一项专为9—12岁的ASD儿童设计的基于认知行为疗法的团体干预。[25,26]Exploring Feelings通过使用认知重建、情绪工具箱和体温计以及策略应用来教授儿童情绪识别和意识。在一个随机对照实验中,父母报告的干预组ASD儿童在挫败感和权威关系子量表上的愤怒显著降低。[27]这项研究没有使用情绪调节测量,只是通过定性的家长报告数据显示,接受干预的儿童减少了愤怒爆发的数量,以此表明Exploring Feelings对家长和ASD儿童都有好处。

(三)STAMP干预。Scarpa和Reyes为有愤怒和情绪调节问题的ASD幼儿(4—7岁)设计了Exploring Feelings项目,名为“Stress and Anger Management Plan”(压力和愤怒管理计划)。[28]STAMP的重点是教幼儿情绪调节策略,特别是如何通过管理自身的情绪来解决问题,减少痛苦,避免惩罚或伤害,并发展友谊。该方法以11名儿童为小组,总共参与9次1小时的团体干预,他们的父母同时参与一个心理教育小组。在干预前后,儿童的不稳定性/负面情绪和家长对孩子控制愤怒和焦虑能力的信心都有所改善。虽然STAMP干预已经获得了一些成果,但以认知为中心的干预超出了学龄前儿童的发展能力。

(四)JASPER干预。JASPER干预的全称是“The Joint Attention,Symbolic Play,Engagement and Regulation”,意为共同注意、象征游戏、参与和调节的干预,是另一种针对ASD幼儿的干预,在理论上包含了与自我调节的联系。JASPER是一种由家长主导的干预方法,重点在于维持共同参与的时间、提高共同注意和游戏技能。某研究使用生长曲线分析,发现在干预过程中,幼儿的消极情绪减少(虽然这个趋势没有达到显著性),母亲的情绪支架增加,但是该研究没有纳入对照组,因此,也不能证明JASPER对ASD幼儿情绪调节干预的有效性。[29]

四、展望与启示

(一)考查ASD儿童在情绪识别和情绪调节策略上的性别差异,针对不同性别儿童的情绪调节差异提出不同的解决策略。ASD儿童的情绪调节特征主要体现在情绪识别、消极/积极情绪体验、情绪调节策略以及三者的性别差异方面,虽然有研究表明ASD女童比ASD男童有更严重的情绪调节障碍,但该研究只针对了ASD儿童的情绪体验,未能从其他两方面说明性别差异。未来研究应全面探究ASD儿童在情绪识别、消极/积极情绪体验和情绪调节策略三方面的性别差异,以此量身定制不同的情绪调节方法。

(二)将情绪调节作为衡量干预效果的主要标准,把其他指标作为干预效果的次要标准。尽管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情绪调节在ASD儿童中的重要性,但其干预的研究仍处于起步阶段,大多数干预都从ASD儿童的社交、行为、家庭生活质量、抑郁/焦虑症状等侧面评估干预效果,未能直接评估情绪调节这一主要标准在干预前后的变化。因此,未来研究应该选择严谨的评估工具收集ASD儿童在干预前后的情绪调节指标,将其他标准作为衡量干预的社会效度。

(三)开展具有生态效度的随机对照研究,进一步了解ASD儿童情绪调节干预效果的影响因素。除ASD儿童的性别因素外,儿童的智商、认知能力、家庭因素等其他内部因素,以及干预频次和周期、实施环境等外部因素,均有可能影响干预效果。[30]然而现有干预大多集中在单一被试的跨基线研究,很难确定方法的外部效度,应在学校和社区开展大样本随机对照研究,既能进行大规模推广,又能全面研究影响干预效果的内部和外部因素,丰富国内外在该领域的研究。

总之,有必要研究孤独症儿童的情绪调节问题,这也是各种教学活动和康复训练的基础性工作。在教学中,教师全面了解孤独症儿童的情绪调节,有助于因材施教,提高孤独症儿童的学业成就,促进他们在受教育阶段的随班就读。在日常生活中,改善孤独症儿童的情绪问题,有利于提高他们的社会交往能力,减轻孤独症儿童的核心症状,为各种良好的人际关系奠定基础,从而确保孤独症儿童积极的心理健康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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