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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特曼对中国现代诗坛的影响

2021-02-09莫笑君

大学·课外阅读 2021年1期
关键词:何其芳诗派惠特曼

莫笑君

郭沫若:中国的惠特曼

五四时期,受惠特曼影响最明显,甚至被称为“中国的惠特曼”的诗人是郭沫若。

郭沫若曾在自己的文章中写道:“我的短短的作诗的经过,本有三四段的变化。第一段是泰戈尔式,第一段时期在‘五四以前,作的诗崇尚清淡、简短,所留下的成績极少。第二段是惠特曼式,这一段时期正在‘五四高潮中,作的诗崇尚豪放、粗暴,要算是我最可纪念的一段时期。”

郭沫若从形式和内容上都对惠特曼进行了充分地汲取。

形式上,他吸收了惠特曼诗歌“自由体”的创新形式,写下用以礼赞大自然、歌颂地球的《地球,我的母亲!》,诗的主题也与惠特曼的人文自然思想相契合。

内容上,郭沫若也尝试突出强调艺术化的“个人”和“个性”,其名作《天狗》中“我是一条天狗呀!我把月来吞了,我把日来吞了,我把一切的星球来吞了,我把全宇宙来吞了。我便是我了!”这样恣意狂放、个性超绝的表达,也与惠特曼的《自己之歌》一脉相承。

艾青:阳光无限好,不再近黄昏

1930至1940年间,中国诗人中受惠特曼影响最深的是艾青。他曾在与著名诗人巴勃罗·聂鲁达的通信中这样赞美惠特曼:“……没有人会忘记惠特曼像一株巨大的橡树,淳朴地站在大地上,日夜发出巨大的声响。”

惠特曼对艾青诗歌创作的影响,最明显的表现是在诗歌意象的选取上。比如《草叶集》中有大量吟咏太阳的诗歌,在西方传统文化里,太阳代表着光芒、力量、精神,而中国古典诗歌里借“太阳”来托物言志是相对较少的,更多是呈现出“夕阳无限好”“已是黄昏独自愁”的伤感基调。即便是近现代诗歌,也多以黑夜、月色、死亡等较为压抑的意象来表达情感,这与中国自古讲求含蓄、婉约的审美传统有关。而艾青一改这种传统,创作了一组著名的“太阳组诗”,包括《太阳》《向太阳》《给太阳》《太阳的话》等,写下了“于是我的心胸/被火焰之手撕开/陈腐的灵魂/搁弃在河畔/我乃有对于人类再生之确信”这样极富张力的句子。

在惠特曼的影响下,艾青也注重用口语化的语言表达对底层劳动者的体恤,如他的诗歌《小黑手》《一个黑人姑娘在歌唱》,就是用极其日常化的语言,发出了对异国贫民悲惨境遇的同情,这和惠特曼的“民主平等”精神是一致的。

何其芳:从多情诗人到文化斗士

惠特曼对何其芳的影响以抗日战争的爆发为起点。抗战爆发前,何其芳的诗歌创作多遵循传统老路,他于1932年创作的语言柔美、意境清丽的诗歌《秋天》就是典型。抗战开始后,何其芳到延安参战,正是这一时期,他接触到了惠特曼,并在阅读其诗作后“发狂地喜欢上了”。1940年,何其芳创作的《快乐的人们》一诗,鲜明地体现了惠特曼对其创作的影响:“欢迎,我们的太阳!我们的光辉将投入你的更大的光辉里,得到更大的快乐,得到更大的和谐……”

惠特曼让何其芳这样一个婉约多情的诗人,变成了一个爽朗开阔,更具热情和力量的文化斗士。

蒲风:将惠特曼的火种延续

在中国现代诗坛上,有一位叫蒲风的革命诗人,也是惠特曼精神的追随者。作为革命历程中以笔为剑的斗士,他的创作前期主要写被压迫的农民的痛苦和反抗,后期则以歌颂抗日反帝为主题,诗歌热情奔放、朴实无华、通俗易懂,与惠特曼的风格十分相仿。比如诗作《火·风·雨》中有“火!火!火!心火!燃烧,燃烧,燃烧呀……”这样情感激烈、抑扬顿挫的句子,很容易让人想起惠特曼诗歌里常见的短语密集重复的现象。

在蒲风于1937年9月26日所写的日记里,他这样写道:“……我写了一首很有热情的关于空袭的反应的诗。这首诗好像很有惠特曼的热情,而我昨今所草的论文中,正鼓吹着需有惠特曼的热情……”足见惠特曼对蒲风的影响。

新月派、普罗派、七月派:与“草叶”精神相伴前行

除了上述几位为人熟知的近代诗人,诗坛上的诸多诗派也继承了惠特曼的诗风,如20世纪20年代早期,以闻一多、徐志摩为代表的新月派。卞之琳曾评价说,郭沫若的《女神》打开了诗的新局面,而徐志摩则对此进行了巩固,他们都受到了惠特曼的启发。同样是浪漫主义诗人,闻一多不像郭沫若那样对诗歌从形式到内容全都进行了变革,而是更加注重对惠特曼“民主和自由”思想的强调。

到了20世纪20年代中后期,普罗诗派以政治抒情诗引起诗坛关注。这一诗派的代表人物蒋光慈的代表作《新梦》《哀中国》,在诗歌语言上就有类似惠特曼的一泻千里、汪洋恣肆的特点,表达了爱国、人人平等、反抗求生存的思想。

到了20世纪40年代,当时中国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久的诗歌流派——七月诗派,也是惠特曼的推崇者。如诗人绿原除了自己创作,还同步翻译惠特曼的诗作,他的诗作《敲呀!敲呀!敲呀!》就有惠氏诗风;诗人公木也写了一首《太阳是从这里滚出来的》以歌颂太阳,并在诗作中多次运用“大路”意象,和惠特曼的诗学主张高度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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