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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盔(外一篇)

2021-02-09鲁翰

西部散文选刊 2021年1期
关键词:锅盔榆林老城

鲁翰

小花四五岁时随着在圁川西乡一带教书的母亲辗转,半夜饿得发慌的时候,母亲就给她讲民间故事。记得其中有一个“懒汉吃锅盔”的故事印象很深:

从前,有个懒得再不能的人,一向瘫在炕上,懒得脚手不想动弹。老婆要坐娘家怕把他一个人饿坏,干脆就烙了一张硕大的锅盔饼子,当中旋开个大窟窿,套将在这人的脖子上。不料数日后,该懒汉到底还是饿死了;待老婆回家一看,怀前的锅盔倒是啃得不见,而余下的那一半依旧还在脖腔骨后面枕着……

于是乎打小就感觉自己比那个憨汉是勤遣和精明,最起码那一半截儿它是没跑儿;同时无形中就对那无码大的“锅盔”产生无限的遐想。

锅盔也叫锅魁,锅盔馍,也有叫干馍的,是陕西关中道老百姓尤其爱吃的一种“烧饼”,“饼大直径二尺外,又圆又厚像锅盖。”俗话“陕西十大怪”里,有一怪“烙馍像锅盖”,说的也就是锅盔。

锅盔的样法自然是圓片扇,一般直径一二尺许,厚够一寸余,掂掂约有三四斤重,那派头的确了得。

据知,锅盔炮制工艺也足够精细,“打到的媳妇和到的面”,盘拌压揉,和面饧面这一关很重要。因是文火炕制,中空,层叠,塄厚,皮脆,瓤酥;好储存,易携带,关键是既“扣手”,又“逮口”,更耐饱,入口越嚼越满,下咽回香无穷。

只是锅盔这东西好是好,确实不是我们陕北的传统吃食。单就规模气派来说,绥米脂一带的干炉、油饼、油旋、餜馅、糖墩墩、糖粸子等跟人家锅盔压根就不能比,根本就小巫见大巫。

有道说;“文魁武魁,顶不上锅盔。”无非是圪垯“憨馍馍楞糕”,怎么就说的没边没沿、神乎其神呢?

原来“锅盔”这东西也是个千年老怪,也是有来头的:

相传早在周文王伐纣时锅盔就被用做兵士的军粮,在陕西西府那边,至今还有一个锅盔品种叫“文王锅盔”。以后到了秦代,锅盔的才改良成了个大、饼厚、瓷实的模样。有意思的是,给兵士配备干粮时,一前一后两个锅盔做成“褡裢”,又像个“防弹背心”。如果突遇战事时,厚饼居然能够饮刀吃箭,如此可心的、一物两用的“单兵护具”竟成了秦军决胜千里的一大法宝。

陕北人对锅盔耳熟能详应该是很后来的事。

1994年仲夏,著名影视编剧张子良先生来米脂拍戏,下榻在“黄土高原试验站”的新式窑洞里。某次两三朋友和他夜谈,记得,他饶有兴味地说到他心里最想拍的电影,其中谈到他已然构思好的一幕场景:

1947年胡宗南进攻陕北,正逢阴雨连绵,队伍饥渴疲乏,举步维艰。在给养严重阻滞匮乏之际,南京方面只得动用空军来空投军用物资、救急药品和食物等,而空投的食品最多的居然就是这锅盔!

可是陕北尽是壑沟圪岔的山地,飞机空投须降至低空,极不安全;加之又是阴雨天,能见度很低,因不便于抛物,飞机老半天在空里盘桓。国民党兵士只好在比较宽敞的川道和河槽,铺开“青天白日旗”作为信号,来导引飞机精准投物。一时间麻袋横飞,山沟峁岔到处是骨碌碌滚趤的罐头和锅盔。

周围的老百姓见状,自则释然于心。于是纷纷也效仿着,将自己家的被子呀褥子呀在当院子里铺开铺展,花红柳绿,五颜六色,煞是壮观……

天上的人到底没弄明白地上的饥饿智慧,见色眼开,对准被褥方向直管抛投。

山下望眼欲穿的人们也不知道飞机怎么开始乱来。

一排子冲锋枪响了……

一排子卡宾枪响了……

一个个饥饿的人倒在血泊子里……

一个个砸烂的锅盔和砸不烂的锅盔全都泡在血泊子里。

锅盔毕竟是干粮。

“晴拿雨伞,饱带干粮”,干粮是葆有饥饿经验的人上路的基本物质准备;“干粮干粮,撧断心肠。”干粮永远是生命前进的燃料、渴望和动力。

懒得实在不想动烟火的时候,就突发奇想:某天真在无定河平展的河槽里,满满荡荡地铺来些铁板,和好“锁子山”大小的一圪垯面山,匀摊其上,再利用炙手可热的太阳能,生将其烤熟烤黄烤香,这就炮制成了一张硕大无比的“吉尼斯锅盔”,或者干脆就命名成“圁川锅盔”。

再然后纠集下成千上万、云涌不退、人声鼎沸的米脂老乡,一起掰掐咬啃,一起圪蹴在无定河畔喝“爬爬水”,大家就这么美美吃上一年,那简直就是一幅“锅盔跃进图”!闭上眼睛,白日做梦,那是一番什嘛样的人间景象啊……

米脂老话说:“有牙,没锅盔;有锅盔,没牙。”这个话说出来的其实那是悲凉的生命哲学。

了不得。

榆林城儿家

一般写一个地方的人文,通凡是说些好话。说好话一方面是说家好说,一方面所涉猎的当地人耳朵上也好听。其实想说叨点本土流传下来的好好赖赖有意思的掌故,并非是件容易事。不容易大概在于有些方面确实不好说,而不好说是因为若是牵扯到负面的、不入耳的,有时候恐怕会引逗出一堆口舌交道,这就难为得急躁不过。

譬如,今天想说叨的陕北榆林老城就很有些意思,榆林老城有意思主要是里面的人有意思,而这些老住户和老居民的有意思,完全是因为自古流传下来那一句口话:“榆林城儿家——干板”。

这个说叨里显然具有揶揄、讽刺和嘲挀的口气,就好比说叨米脂家“啃西瓜皮”,佳县家“喝面汤”,或者包括蒙汉交界边地“沙子打墙墙不倒,女子交友娘不恼”等等的传说和流俗一样,随着年湮代远,以后便众口一词逐渐积淀成了某一地方、某座城池人文特征的一个无可辩驳的标签了。

那么,“榆林城儿家”怎么啦就说人家是“干板儿”?“干板儿”用在这儿究竟是个甚意思?

说“榆林城儿家干板”,也有榆阳四围乡村的人是叫“城干板”,这个口话由来已久。笼统的意思是榆林老城人待人吝啬、圪琐小气、不大道、不展拓,同时又包含有虚荣面情、敷衍人情的假客气,假热情等一些个礼数和做派。

而“干板”,说的是“干板腔”,是一种来自黄河东边的山西地方戏曲。运用的却是打比方,以此借来奚落“榆林城儿家”接人待物方面虚情假意,巧嘴干说,“撂干嘴”,光见扇嘴,不见动腿的“咣嘴溜儿”。

据说“干板腔”起源于汾河北岸沿山一带,早在明代的元宵红火热闹中就出现了这一曲种。旧以前就一人扮多角,表演时无需响器伴奏,只两手分执竹板,其右手捏两片大竹板,左手抖五片小竹板。大竹板打板,小竹板打眼,左右配合有板有眼。就这么干说干唱,说唱之词平仄有致,节奏明快,抑扬顿挫,煞是动听。

具体故事之一是这么讲的:

相传,旧时不是特别亲近的亲戚和朋友来家,榆林城儿家一边嘴上热情招呼,一边扫炕添水,然后没完没了着道往事,啦家常,就这么光说不练直捱到黄昏或者月出,唾沫星子飞溅,不见点灶和面。最讽刺的情节是,个别主家竟在灶口点一只煤油灯进去,事先于大锅里逮进一只半死不活的绵蜂,听得锅里嘤嘤嗡嗡发响,懵懂的客人不识眼头见识,误以为是煮饭,咽着唾沫一味憨等。以至客人直饿得头晕眼花、前心贴后背,只便无奈告辞。主家尚送客出门之际,嘴上仍在强调:你看看,你看看,饭立马快熟嘞,你们就走也?!

元人无名氏有一首极尽讽刺之能事的小令,名为《正宫·醉太平》:“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亏老先生下手”。这应该是尤其经典的吝啬。

用“干板”指代榆林城儿家的吝啬和小气似乎不完全对应,就待客不周来说最起码有两种,一种是“没东西”,确实拿不出手;一种那就是“舍不得”,正所谓“姑舅来嘞,猪肉囼嘞。”而榆林老城人最看重的是面子、面情和“面场”,所谓“撑门面”撑得可是礼节,无奈只好以“剜了花儿会种菜”的“一片水说”来掩饰“没东西”或者“舍不得”的尴尬,从而使“干板”的含义就丰富了许多。

当然,陕北民间还讲呗到一个有关榆林城儿家爱面子、好虚荣的“咣嘴油”的笑话。说的是老城人喜欢在各家的大门道啦家常,不经意间每以炫耀祖先的出寨、丰厚的家底、掌柜的能耐、娃娃的出息……一日,某妇人又于大门道跟街坊邻里“八卦”,同时不住地舔一舔或者揩一揩油腻腻的嘴唇,有人问道,你家又像吃了好的?自便回复:那个如时(现今),总就那油膘肥肉……

不料,儿子从家里急急慌慌跑出,大叫不好:妈,妈!咱家的那圪达“咣嘴油”叫猫儿给咥(dié)走嘞!

“干板”这一诨号,无疑是城外人和周边县份的人忿忿然用心馈赠的。无论如何,应该算“一桨子撬翻一船人”的群体性排侃,多少有些刻薄。但是,反过来说多少年来得以广泛流传至今,一准儿基于一定的普遍性,也并非空穴来风。

稽古以来,陕北黄土高原就是正统的汉族政权和北方游牧部落千百年来对垒割据之地,汉、蒙、鲜卑、契丹、匈奴、党项和回鹘等等的少数民族杂处交融;若是追溯血缘的话,陕北人身上不乏流淌著各色剽悍的游牧人种的血液。因此,陕北人自身所赋予的忠厚、率直、质朴、坚韧、乐观、好客、豪爽和豁达的性格特质,无疑是群体性的、典型性的,而且在地理上越是往北越发典型。

可是,这块地皮上偏偏榆林老城人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呢?怎么就不一样呢?细究起来,根根蔓蔓,丝丝穰穰说来话长。

一是说这座城的起根发苗不一样,再是它的城居人口结构和人文背景不一样,三是说它的民俗世情风气与左近城镇和周边山乡也不一样。

榆林老城只是名义上的“老”,其实榆林地区一十二个县城里除了1944年新成立的子洲县之外,与其他城镇比较起来,它算是很年轻了。

朱明之前甚至早在宋元时期,延绥诸镇城镇文明已然臻于成熟和完善了,那阵子榆林尚是个没毛沙滩呢。陕北老百姓嘴里常吐念“成古化年”这个词,意思是远得探摸不上的很久很久以前。殊不知就在明朝成化第七年头上(1471)余子俊置榆林卫起,至今满打满算岁数也就548年了,正说小不小,说老也不老。

城市,城市,由城而市。城的雏形往往由其战争年月的军事途径而至于和平时期的市贸途径,原作为雁塞的榆林自然也概莫能外。明成化九年,余子俊将治所由绥德迁驻于榆林卫城,作为“九边重镇”的榆林,屯田养军,一边以农养战,以战卫边。一边开市通商、以促进民族融合,榆林古城的居民构成经历了一次最大的洗牌和刷新,老榆林居民有明代初年到榆林戍边的将士及其后裔,由于实行“商屯”,尚有来榆“翰粟放边”的山西等地商人以及实边时有一技之长的各色工匠者。据郑汝璧《延绥镇志·兵志》上记载:“今见在官军二千二百一员名,马骡一百三十一匹头。”明初实行“世兵制”,军人是世袭,一代传一代,军人所到处,连家眷也一起携带。

加之榆林曾长期为流放地,贬绌和流放官犯源源不断,其累加的总人口比例应不在少数。老以前绥米人吷榆林人“贼配军”,事出有因。现如今谱牒横飞,老榆林住户随便哪家都有家谱之类的记载,每每自证其先人官身,多半不假,当然犯官自应居多。

总之,文武官吏纷至沓来,直到清代都是有“易地为官”的定例,因此“南官北坐”那是很普遍的情形。清代和以后的民国以及抗战时期,南北一些退职文武官员和士绅富豪也纷纷留寓榆林,同时在军政、机关、学校、医院等部门供职者也居住榆林城内。就从业身份而言多为衙门官员、退职、退役的赋闲文武官员、豪绅、地主、作坊主、百工匠艺、医师、教员、商店和旅社老板等等。这些人应该就是较早的榆林人的主要构成。

所以,榆林老城人到底是哪里人?四到五处,实难考籍。单从目前榆林城居罕有的姓氏,譬如有蔡姚尚宗韩葛彭兰吉温祝殷杭纪沙詹冠栾乐单第巫訾尹……而来自于江南风味、唱腔婉转悠扬的曲艺“榆林小曲”更是可见一斑,这就说明早先的榆林老城多是“外来户”,在人口结构上陕北土著极少。

著名作家龙云先生曾经著文写到榆林城是一座孤悬塞上、与周边县份甚至左近乡村相与独立的一个“文化岛”。

老话就说,“榆林城家规矩多”。那是山南海北的各式规矩与陕北民俗相融合的产物,比如礼节讲究,说话优雅,做活细致,穿戴排场,饮食精细。风风雨雨、世事沧桑,他们一面逐渐接纳和融入陕北民俗文化,一面又以纷繁的多元背景的文化来影响和周边的土著,世世代代承传着新旧更迭的规矩和下数,互为同化,相与一处。同时侧重于保持和弘扬“贵在礼、精于业、怡于情、重在食”的塞上特有的城镇文化底蕴和精神。

俗话里有“榆林城家敌架——抗肩子”,不知是否是军塞文化背景下孑遗下来的先礼后兵的规矩,“榆林城家嫁女——不出城”,不知是否受铁桶一般的古城封闭性的影响?抑或是城镇人的优越感所致?另外榆林老城办白事,与陕北其他地方的丧葬礼仪迥然不一,老人殁了不择时日,均于三日之内出殡。特别是榆林人食不厌精的吃,譬如红红绿绿、色味形香的“拼三鲜”;清香爽口、辛辣热麻的“羊杂碎”;外焦里嫩,美甘清醇的炸豆奶;酸香甜绵、开胃健脾“憋灰汉”的“粉浆饭”;还有令千古一帝的康熙拍手称绝的“清香白玉板,红嘴绿鹦哥。”之“菠菜烩豆腐”。同时烧、烤、熬、炖、涮、烩、溜、煨、煎、氽、煸、焖,吃法花般彩样,往往一锅熬、一锅煮、一锅蒸、一锅烩、一锅拌、一盆上、海碗盛……如此恢弘的烹饪格式和气势,是否多少与先祖行旅军灶有些瓜葛呢。

榆林老城人“会说话”,说得雅致,说得讨巧,说得冉长,几乎成了陕北人的共识。会唠家常,会设身处地解劝人,会体贴安慰人,会曲里拐弯表情传意。莺莺燕燕,好像唱曲儿一般;柔声细语,出言吐语并不用劲;常常把仄声居然都轻吐为阳平。尤其说叨动听的吉祥话,老百姓是叫“海上法儿”。

陕北人说女子苗条,只道说身胚儿好。30年前,我曾写过一篇子小文,言及榆林女子的娉婷妖娆;记得当时榆林地区艺术馆的孟海平不以为然,后容我仔细诠释陕北女子脸盘子俊样与否固且不议,一般身板显长而腿巴略见短矬,而我所目测到的榆林城女子恰恰打个“反棰”;贸然间牵扯了个远缘基因问题,此君似如获至宝,即刻以手加额,狂笑不止。

横山响水堡人、前清拔贡曹颖僧在《延绥揽胜》里写到:“榆林自有明由绥德迁镇筑城以来,以地临塞上,屯兵习战,故人娴骑射,重武轻文,勇略将材,炫耀史册。迄崇祯甲申……民喜酒肉征追,妇女则艳妆奢饰,相习成风,视为固然……民国以来,中级社会者,类多经营商业,练习蒙语,入套跑边做生意,不数年,牛羊驼马牧养成群,皮毛绒酪满载而归,利赢数倍,蔚為富商大户。下焉者,操作百工匠艺,独擅专业,此外,肩挑摊贩、水湿屠厨各行及走卒仆厮、当差供给之人,均能糊口养家。因是榆市之人,金融活动……”

要说回来,“干板”未必单是“榆林城儿家”的独属,即便就是绥米一带,乡下人排侃城里人,也流传下一大坬口话,譬如说,“城里人眼奓za毛硬”,是说不认亲戚六人的意思;城里人“唾个唾沫也空壳壳”,意即不实在,“咣面面”,待应人虚乔假意。而“离城一丈就是乡棒”“一个城里人管三个乡里人”……话言话语里无不透露出看不起乡下人,踌躇着城镇人的优越感。

只不过榆林城家比较陕北原生土著在为人处世方面,不可回避地多少夹杂有几分南方人的精明与促狭而已。其精细、恬淡、阴柔、圆润、自恋、和融、智性、自迈、达观,已然标志性地孵化成了遥远的传说和恒久的市民风尚。成于斯焉,固于斯焉。

毕竟生存在水泼不渗,根扎不进的干石板街上,不稼不穑,非商即工才可以养家糊口,哪袋子米面不是黑手汗脸挠搲的?哪一个钱鏰子是刮风逮的?民间不是有个戏谑人穷志不穷的说叨:没米么?有油噻?借圪垯炭?炸得吃上一顿糕?!

旧庚儿榆林老城红山有个蒙汉互市的“易马城”,俗称买卖城,即就是能说会道,摆摊卖货、“金眼儿扣银眼儿”、擅长搞捣生意的老城买卖人,也照样叹喟挣钱养家的不易:

买愁愁,卖愁愁,

买了愁愁卖愁愁,

卖了愁愁买愁愁。

买的愁愁添愁愁

买买卖卖断不了的愁

……

精打细算,细水长流,“过日子芝米”几乎是所有陕北人艰难岁月的活命经验。因此,俭口待客,难难悒悒,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毕竟各自的一大家子照例需“不贪那一顿好,匀开顿顿饱”啊。

那个可改动标点的“下雨天留客天留人不留”的掌故,无不在讲述“仓廪不实”而礼节不失的难为、辛酸和无奈。

传说到底不会是传统。

——选自中国西部散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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