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与满足理论下的陪伴式学播受众心理分析
——以bilibili的陪伴学播为例
2021-02-01贾亚男
□ 贾亚男
视频直播兴起于2016年。随着时间的发展,直播的内容形式呈现出多样化的态势,比如游戏直播、吃食直播、户外直播、学习直播等,各种形式异彩纷呈,满足各类人群的精神需求。“学习直播”正是在视频直播快速发展后兴起的一种日常慢直播形态,主播通过直播平台分享学习过程,吸引受众观看乃至一起进行学习,形成“云课堂”。这类直播不同于其他娱乐类或言语类直播,这是一种将“后台”搬到“前台”的直播内容,颠覆了以往的直播含义。
一、陪伴式学播概况
2016年,国内最早出现的“学习直播”是一位在德国法兰克福读书的学生Nicole在哔哩哔哩弹幕网(以下简称B站)首次直播自习。从2017年起出现越来越多的学习直播和学习相关短视频。2018年是B站学习直播的“爆发期”。2018年11月,B站CEO陈睿在《数读新世代》演讲中表明,学习直播是B站过去一年里直播时长最长的品类,共产生了146万小时、103万次的学习直播,吸引了1827万人次参与学习,是2017年高考人数的两倍。2020年初,B站正式开通学习区,使学习直播在B站的发展更加有利。
陪伴式学播由学习主播、直播内容和观看受众三部分组成。学习主播多是考研、考公、考编等有学习目标的离校青年,缺少学习环境,选择直播监督自己学习。而观看受众同样也是有学习意愿的人群,寻找学习同伴和学习氛围而选择观看学习直播。陪伴式学播的门槛并不高,只要有手机或者电脑,然后进行实名认证、下载相关直播软件bilibili link、哔哩哔哩直播姬,完成几步操作流程即可进行直播,任何人只要有直播想法就可以成为主播。直播时将镜头对准学习桌面,然后露出上半身(大部分主播选择不露面),展示学习过程。在直播栏目中,观众首先看到直播间的标题与封面,标题大部分会指出学习目标,使受众决定是否选择观看。打开直播房间,在页面信息框里可以看到主播的个人信息,比如备考方向、作息时间等,同时还可以听到白噪音、轻音乐等背景音,受众可以在此找到志同道合的学习伙伴。
二、受众观看学习直播时获得的满足感
(一)陪伴式学习满足
作为“Z世代”的网络原住民,当代年轻人乐于接受网络上的各种新鲜事物,所以陪伴式学播的学习方式一出现便引起年轻人的极大兴趣。另一方面,伴随着移动媒体的兴起,当代年轻人陷入“群体性孤独”的困境,他们不断地寻求网络社群组织,在虚拟空间找寻情感寄托。同时学习也是一个孤独且枯燥的过程,由于缺少集体学习环境而观看陪伴学播,能够产生一种共同学习的陪伴感。主播会在直播间播放一些轻音乐、白噪音等,让受众在轻松愉悦的环境中进行学习。同时主播会在直播页面列出自己的作息时间以及学习科目,与主播学习相同内容的受众可以和主播形成同一频率,产生共同学习的氛围。主播还会在页面写一些激励的话语,让受众梦回高三时期的冲刺阶段,会更有感触,也会更加有学习的劲头,督促自己对抗懒惰和拖延。
陪伴式学播使学习行为从孤独的现实空间转换到万人聚集的虚拟部落,受众因共同的学习目标、学习兴趣通过网络相互关联,改变了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关系,受众在虚拟部落获得更多的陪伴满足。而陪伴式学播通过构建线上自习室,为受众提供一种陪伴式学习方式,满足了学习与社交的双重需求,逐渐成为年轻受众喜爱的新型学习方式。
(二)好奇心满足
作为一种全新的直播内容形式,不少人会出于好奇心进入直播间,甚至在弹幕发出疑问“学习还能直播?”,并在此直播间驻足观察一段时间,看着主播学习。受众观看直播还有一种窥探式的满足心理,很多人在学习过程中,尤其是考研、考公等完全自主的学习历程中,想要了解竞争对手的学习进度,如何进行学习,以及学什么内容。在直播间内,时而有这样的弹幕内容:“主播在学什么?”“主播看的什么书?”等。主播有时会回答弹幕问题,满足受众的好奇心。
戈夫曼在“拟剧理论”中指出,人生就是一场表演,每个人在不同的情境下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他把人们的表演区域分为前台和后台,前台一般是用来展示经过修饰的、符合社会规范和准则的角色行为,而后台通常是用来掩饰不能在前台表演或者属于个体的私密空间。当那些私密空间的后台被暴露在前台时,直播便成了一个用户折射“窥私欲”的场所。属于后台的学习行为被搬到前台,颠覆了人们的观念也引起了人们的好奇心,每个人都想看到别人未曾暴露过的后台。
(三)社交需求满足
克劳锐2020年各平台种草力研究调查发现,用户使用B站的主要用途中,“学习知识或技能”占比超过4成,“寻找志同道合的小伙伴”占比达到39%。我们每个人都处于一定的社会关系中,都离不开与他人的互动,而学播又扩大了受众的社交圈。受众可以随时通过弹幕与其他受众或主播进行互动,经常活跃的粉丝通过给主播视频投币的方式获得直播间粉丝牌或成为管理员,行使对不文明言行进行禁言等权力,无形中加深了这些目标受众与主播之间的感情,建立起认同感。主播还可以建立粉丝群,受众在群内认识共同学习的朋友,相互分享学习方法、学习资料,发泄情绪,获取个人所需的社会支持与情感慰藉。
涂尔干认为,仪式可以强化社会成员个体从属于集体的观念,让人们保有信仰和信心,从而使共同体继续维持下去。在直播间内,受众可以通过投币或送礼物认领自己的粉丝牌,加入粉丝群,或成为直播间管理员,管理直播间内的不文明言论,这些被赋予的权利使粉丝产生了高度的身份认同感。直播间内会有固定的学习与休息时间,学习与生活的界限明晰,开播时会有“打卡”“签到”等,正式开始一天的学习,关播时会弹幕留言“晚安”等文字,这种仪式化的学习方式让受众有信念且有信心持续进行学习行为。柯林斯在其“互动仪式链”理论中指出,参与者通过共同关注焦点和共享情感状态这一过程获得情感能量,产生高度的群体认同。在直播间进行学习的受众多是缺少集体学习的环境,渴求在直播间成为群体成员,与众多受众一起学习交流,分享自己的情感与观点。受众在直播间内发送的弹幕也是以朋友般的语气与主播交流,这种亲切的交往方式增强了主播与受众之间的黏性,产生群体认同感。
(四)励志情绪满足
B站的学习区设定和大量学习视频投放,使B站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学习平台。2020年8月31日,DT财经联合哔哩哔哩发布的《2020视频趋势洞察报告:视频,5G时代的通用语言》指出,2019年,有超过8600万“学生”在B站上学习。学习直播正是大量有学习意愿的个体相聚于此,通过观看主播学习行为,看到主播努力上进的模样,自然而然地产生“模仿”行为。塔尔德在其作品《模仿的法则》中提出,“模仿是最基本的社会现象,在人的社会化过程中具有重要的影响”。所以,这种有意或无意的积极模仿行为使受众产生学习动力,这也正是受众观看学习直播的原因。
在B站的陪伴学习直播栏目中,主播开播时间很早,基本都在早晨七点以前,更有甚者五点便开始直播学习,这种行为往往会诱发“第三人效果”,受众会认为这种激励会对他人产生巨大的效果,因而产生脱离群体、“原地踏步”的不安和焦虑感,从而积极参与进来。在直播间内,主播与受众之间会相互问候与鼓励,学播的陪伴和粉丝群内的相互安慰有利于他们对抗学习中的负面情绪。这种直接观看别人学习的现场感远远超过网络文字的激励,因为受众在这个虚拟部落里感受到真实的人与事,这种真实感所带来的情感体验使受众获得信心与勇气。
三、结语
直播一直都作为娱乐形式存在于大众脑海之中,形成刻板成见。而学习这种严肃且认真的内容似乎很难与直播相联系,质疑声也随之而来。部分人认为在兼顾直播和表演式学习双重问题的情况下怎么会坚持学习本心?伴随着网络成长起来的原住民早已习惯并欣然接受新型学习方式,而且这种长时间的自我表演式学习,无形中改变了不良的学习习惯,提高了学习效率,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不可否认的是,受众会对此产生媒介依赖感,在融入现实环境时或许会产生一定的困难。对于主播来说,他们也会为了吸引受众而精心设计直播间,维持自己的前台理想形象,过分强调于此而改变学习初衷。但不同于娱乐直播,陪伴式学播的根本目的是督促学习,而非做秀。因此,主播需把握好运营直播间和学习的时间,警惕为了直播而学习的误区,受众也要理性对待学习直播。
5G时代,直播技术越发成熟、画质更加清晰、时延性更低,使受众观看体验更佳,这从技术层面大大增加了陪伴式学播的吸引力。同时,陪伴式学播也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环境的影响,掀起了一场学习方式的变革。这种新型的学习方式跨越了空间,将私人化的学习行为放到前台,建构了新的学习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