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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类网络综艺的青年亚文化叙事研究
——以《说唱新世代》为例

2021-02-01张琦

视听 2021年6期
关键词:参赛选手亚文化弹幕

□张琦

一、音乐类网络综艺与青年亚文化叙事

20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嘻哈文化在美国纽约布朗克斯区诞生,通过非裔和拉丁裔青年得到广泛的分享和传播,迅速席卷全球。波普诺认为,当一个社会的某一群体形成一种既包括主文化的某些特征又包括一些其他群体所不具备的文化要素的生活方式时,这种群体文化被称为亚文化。从嘻哈文化的诞生地——美国贫民区街头来看,对自由的向往和反叛精神是其文化内核,张扬个性、打破束缚的鲜明属性符合青年亚文化抵抗性、边缘性的特点。

嘻哈文化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登陆中国。经历三次热潮之后,2017年6月,爱奇艺视频平台自制的音乐类网络综艺节目《中国有嘻哈》以26.8亿次的播放量引起大众广泛关注,让业界惊呼“中国嘻哈元年”到来。2020年8月22日,哔哩哔哩网站(下称“B站”)自制网络综艺《说唱新世代》上线。面对同类型节目的夹击,这一宣传与制作成本不足的音乐类网络综艺豆瓣评分却高达9.2分。这与其新颖独特的叙事策略密不可分,高自由度的赛制、独创交易系统的生活模式、意外频发的录制现场等情节构成了《说唱新世代》的叙事内容,“前方高能”成为屏外观众最直观的感受。

杰拉德·普林斯认为,叙事学主要研究各种叙事行为中的共同叙事特征和个体差异,其目的是描述叙事过程中与叙事有关的规则和系统的控制。20世纪90年代,后经典叙事学逐渐兴盛,涌现出认知叙事学、新闻叙事学等一大批交叉学科。进入互联网时代,图像成为重要的叙事文本之一,视觉化叙事在电视叙事中逐渐占据主导地位。《说唱新世代》作为高分音乐类网络综艺,采取了怎样的叙事策略吸引青年亚文化群体?这是本文研究的主要问题。

二、叙事主体:屏内屏外默契配合

叙事主体是叙事活动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叙事活动开展的起点。普罗普认为,根据人物在故事中的动作可划分为不同的角色,并承担不同的功能。一个人物可充当不止一种角色,一种角色也可以由几个人物充当。通过对《说唱新世代》11期节目的梳理,其叙事主体可大致划分为主线叙述者(参赛选手、说唱基地主理人、B站特邀见证官和观众)、节目创作团队和屏外观众三种类型。

《说唱新世代》作为一档说唱比赛节目,参赛选手间的竞技比拼占据很大比重,他们是整个叙事活动的主要执行者。《说唱新世代》共有40名参赛选手,其中专业与业余、老手与新手混杂。选手们的音乐主题也五花八门,例如圣代的作品《书院来信》以第一人称讲述了豫章书院中的孩子向父母求救;于贞的作品《她和她和她》鼓励女性独立自强等。这些作品向观众宣告,“万物皆可说唱”的节目标语不是浮于表面的口号,而是节目认真传达的理念。

《说唱新世代》分外新颖的赛制为每一位参赛选手“量身打造”了自己的角色定位。第一期节目中,参赛选手回答4个封闭式问题后自动分为4组,每组进行关键词接力创作并集体表演,最后每组前3名代表自己的小组竞技比拼。参赛选手从到达说唱基地开始就面临着现场创作的突发状况,自然而然显露出真实的性格与魅力,无论是优点还是缺点,都成为选手的专属“人设”。高自由度、高竞技性的赛制为节目的叙事活动增添了许多不可控因素,有利于吸引屏外观众的注意力。

说唱基地主理人、B站特邀见证官和观众则共同发挥着叙事引导与干预的功能。4位主理人在节目中的角色定位主要是比赛评委与战队导师,为参赛选手提供专业指导。B站特邀见证官李宇春的角色定位是《说唱新世代》节目形象代言人,其独立、自强、包容的形象为节目奠定了积极向上的基调。观众的角色定位则是叙事支持者,是辅助叙事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多元化的叙事主体丰富了节目的叙事内容,同时缓和因高竞技性带来的强刺激,有利于调整叙事节奏。

与其他同类型网络综艺相比,《说唱新世代》最大的亮点是节目创作团队作为叙事主体之一出现。节目创作团队把处理突发状况作为重要的叙事情节,节目录制流程充分暴露在屏外观众的眼前,使得本应在“幕后”的节目创作团队走到“台前”,从传统的隐藏叙述者转为主线叙述者之一。其中,导演的另一个角色定位是节目主持人,他拥有的决定权也体现在主持的流程中。例如第2期节目中,面对参赛选手姜云升与主理人黄子韬临时起意的猜币比赛,作为主持人的导演直接串联猜币比赛的流程,使整个叙事活动的不可控性增强,增加了节目看点。

B站作为我国最大的弹幕视频网站,弹幕评论在《说唱新世代》的叙事活动中无法避免,因此弹幕的发出者即屏外观众也属于叙事主体之一。屏外观众在节目中扮演叙事辅助者的角色,通过弹幕评论发掘叙事主线之外的闪光点。例如屏外观众发现参赛选手那奇沃夫表面凶狠实则可爱的特点之后,便给他起了“那奇泡芙”的外号并得到广泛传播,甚至得到了那奇沃夫本人的认可。由此可见,屏外观众在叙事活动中起到了助推节目热度、丰富叙事情节的重要作用。

三、叙事风格:亚文化元素融合创新

作为电视叙事的一种,音乐类网络综艺运用了语言、画面等丰富的叙事元素,叙事风格与叙事语言、叙事文本密不可分。叙事语言是叙述者传达给读者的语言,主要分为人物语言与叙事者语言。作为一档音乐类网络综艺,《说唱新世代》的主导叙事语言是人物语言。

一般来说,人物语言丰富多彩,直接反映人物特性,通常采用直接引语的话语模式。《说唱新世代》运用大量人物语言直接推进叙事主线,无论是参赛选手面临8小时极限创作时的崩溃,还是主理人点评表演舞台时的“金句”,又或是导演解释突发状况时的无奈,直接引语的话语模式将重要叙事情节毫无铺垫地展现出来,带有一定的纪实性色彩,形成了真实自由的叙事风格。

非叙事语言在叙事活动中也十分重要,它是指叙述者(或叙述者通过事件、人物和环境)对故事的理解和评价。《说唱新世代》的非叙事语言主要采用“戏剧性评论”这一形式,将叙述者对故事的理解隐藏于人物的对话和思考中。这一形式具体体现在对叙事主体进行采访上,通过预设的采访问题传递“聚焦社会问题、万物皆可说唱”的节目理念,被采访的叙事主体也可以直接将嘻哈文化传播出去。

叙事学中的文本是指一切传达意义的客体,甚至现实世界就是一个用语言符号构成的大文本。将《说唱新世代》的画面作为文本可以发现,其中蕴含着大量的亚文化元素。作为一档说唱音乐竞技节目,嘻哈文化元素无处不在,例如八角笼的竞技舞台、涂鸦式的装修、新颖有趣的生活模式等充分展现出嘻哈文化“自由”“反叛”的精神内核。除此之外,还存在赛博朋克、二次元文化等元素,例如宿舍采用太空舱式设计以及漫画式的拍摄手法等。这些亚文化元素共存于同一叙事中,彼此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以至于让不同的青年亚文化群体迅速产生归属感,增强节目的吸引力。

四、叙事结构:双线并行互文叙事

叙事结构是叙事文的骨架,是支撑情节发展的重要力量,和叙事主体共同建构整个故事。一般来说,音乐类网络综艺通常采用单线渐进式的叙事结构,以竞技比赛为主要叙事线索。通过分析发现,《说唱新世代》呈现出双线并行的叙事结构。

《说唱新世代》的特殊性在于其拥有两条叙事主线,即参赛选手的竞技主线和生活主线。选手们在说唱基地的每一天都需要消耗一张“哔特币”,可通过私下交易和赢得比赛胜利两种方式赚取。当音乐创作与金融理念产生碰撞,选手们如何赚取与交易“哔特币”便成为生活主线的主要内容,甚至成为节目的主要看点。

竞技主线也并非一成不变,《说唱新世代》引进辩论赛制,独创“说唱辩论”这一新模式。辩题的设置十分契合社会热点问题,例如“手机奴役了我们还是我们自由”“放自己一马还是逼自己一把”等。选手通过对辩题的深度剖析进行创作,巨大的创作压力也使选手“金句”频出,例如“放自己一马学会接受自己普通的灵魂”表达了青年群体对贩卖焦虑的抵抗;“难道地球去流浪我们就放弃对美的幻想了吗”表达了人类对美永恒的追求。两条主线并列叙事又互相交叉,两者内容占比基本相等,使节目的叙事节奏有缓有急,增强青年亚文化群体的黏着力。

此外,《说唱新世代》的特殊性还体现在与弹幕的互文叙事上。互文性是指任何文本与赋予该文本意义的知识、代码和表意实践之总和的关系,任一文本都会受其他文本的影响,都是对另一文本的吸收和改编。弹幕文本也不例外,是对其他文本的吸收融合,受到弹幕发出者的文化背景及其阅读的其他文本的影响,加之弹幕即时发送、一闪而过的表现形式,共同营造出陌生疏离、眼花缭乱的氛围。

《说唱新世代》的叙事文本中包含着嘻哈文化、赛博朋克、二次元等多种亚文化元素,与其弹幕文本形成互文叙事,为屏外观众搭建起青年亚文化沉浸式体验的文化空间。弹幕文本多为网络流行语,具有口语化、符号化特征,不仅是青年亚文化群体形成身份认同的钥匙,还会反向增加青年亚文化的传播力与吸引力。

五、结语

进入互联网时代以来,青年亚文化越来越多地呈现出“娱乐化”和“狂欢化”特征。青年亚文化群体对待主流文化的方式也并非高调抵抗,他们通过拼贴、反讽、自嘲等方式尽情地表达态度与狂欢。B站以海纳百川式的文化包容为青年亚文化群体提供了狂欢舞台,其自制的音乐类网络综艺《说唱新世代》同样继承了文化包容的特性,采用多元化叙事主体、亚文化融合创新的叙事风格以及多线交叉的叙事结构等叙事策略,献上令青年亚文化“破壁出圈”的狂欢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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