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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交往视域下唐代阿拉伯帝国入华宾贡学子研究

2021-01-31张斐雯李志芬

商丘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21年1期
关键词:中华文明穆斯林帝国

张斐雯,李志芬

(延安大学 历史系,陕西 延安 716000)

中华文明与伊斯兰文明的交往源远流长,唐朝时,二者就已有初步接触。在唐后期设立的招揽域外人士的宾贡科中,来自阿拉伯帝国的穆斯林也有所斩获。今人对其研究较为全面的是高明士的《宾贡科的起源与发展——兼述科举的起源与东亚士人共同出身之道》,文中对来自阿拉伯帝国的学子进行了简要梳理。杨希义的《唐代宾贡进士考》、史秀莲的《唐代的“宾贡科”与宾贡之制》、党银平的《唐代宾贡进士的放榜方式》、谢海平的《唐代留华外国人生活考述》、郭丽的《唐代宾贡科新论》等论著对来自阿拉伯帝国的宾贡科学子也略有涉及。本文将在中华文明与伊斯兰文明交往的视域下,探寻唐代来自阿拉伯帝国的宾贡学子,分析其对后世的影响。

一、唐代中华文明与伊斯兰文明交往历程

文明问题是20世纪末至21世纪以来的全球热门话题之一。1993年,美国学者塞缪尔·亨廷顿在其《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一书中提出“文明冲突论”的观点。他认为,随着文明之间均势局面的改变,以文明为基础的世界秩序正逐渐形成,国家或民族会围绕着他们文明的领导国家或核心国家来划分自己的归属 。和平与文明的未来都将会取决于世界各大文明的政治、精神和知识领袖之间的理解和合作[1]。与此相反,2001年,中国学者彭树智在《论人类的文明交往》一文中首次提出“文明交往论”的观点。他认为,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文明之间的交往,既包含着物质、精神、制度和生态层面的友好交往,也有不同层次生产力之间的矛盾,它们在不同的交织与碰撞中,推动着社会不断向前发展[2]。

唐代是中国封建王朝国力达到鼎盛的时期,政治开明、经济繁荣、文化昌盛,中西交往非常活跃,不仅延续了汉朝时期的陆上丝绸之路——安西入西域道①,还在唐中叶以后开辟了通往波斯湾沿岸的海上贸易往来航线——广州通海夷道②。海陆交通的便利吸引了众多域外人士来华经商、求学等。同时,唐王朝又以开放、包容的姿态欢迎来自世界各地的文化,最终,在不同文化的交融碰撞下,唐王朝的文化呈现出兼容并蓄的多元化特点。

阿拉伯帝国③因其所处的重要地理位置,成了沟通亚欧大陆的桥梁。众多的来自伊斯兰世界的穆斯林不断往返于亚欧大陆之间,极大地推动了中华文明与伊斯兰文明的交往。阿拉伯地区与中原王朝的交往历史悠久,据现有资料记载,二者的交往最早可以追溯到张骞出使西域。东汉时期,班超派遣甘英出使大秦④,就已抵达伊斯兰文明的核心地区伊拉克。唐朝时期,中华文明与伊斯兰文明的交往有了更进一步地发展,先知穆罕默德曾鼓励过他的弟子们 “你们求知吧!哪怕它远在中国”。同时,据《旧唐书·大食传》记载:“永徽二年,始遣使朝贡。其王姓大食氏,名噉密莫未腻,自云有国已三十四年,历三主矣。”[3]5315第三任正统哈里发奥斯曼遣使来唐是见于中国史料中的第一次与阿拉伯帝国的使节交往。自此,阿拉伯帝国与中国交往更为频繁,自唐高宗永徽二年(公元651年)至唐德宗贞元十四年(公元798年)的148年中,阿拉伯地区遣使至少达40次[4]。

同时,这一时期,同是中世纪封建王朝的大唐帝国与阿拉伯帝国,随着版图的扩张,不可避免地会发生领土和利益的争端,甚至上升为军事战争。公元751年,为争夺在石国的利益,大唐帝国与阿拉伯帝国爆发怛罗斯战役,此次战役以大唐帝国的失败而告终,极大削弱了其在西域的影响力,阿拉伯帝国乘机东入,中亚诸国及我国西北地区也因此开启了伊斯兰化的进程。此外,为平定“安史之乱”,大唐帝国曾向阿拉伯帝国借兵讨伐,战争结束后,一部分阿拉伯士兵返回本国,另一部分阿拉伯军士在华留居。留居下来的这些军士成为首次大批留华的穆斯林。公元801年,在同吐蕃的渡泸之役中,唐军俘获吐蕃、大食等联军2万多人,并将其安置于川、滇一带,自此,四川、云南等地就有了穆斯林的活动踪迹。海上丝绸之路的兴盛也使得穆斯林商贾“住唐”人数大增。据统计,在唐德宗时期(公元780-783年),长期在长安一地居住的胡客就已达到4000人左右[5]。这些“胡客留长安久者,或四十余年,皆有妻子,买田宅,举质取利,安居不欲归”[6]。

众多穆斯林来华,不仅在经济上使伊斯兰文明与中华文明交往密切,还在文化上不断融合。其中,不乏才能出众者在学习中国传统儒家文化后宾贡及第,成为中华文明与伊斯兰文明进一步交往的有力推动者。

二、来自阿拉伯帝国的宾贡科学子

宾贡科最早设立于隋朝开皇年间,作为与明经和秀才同等的新科目而存在,是进士科的源头。隋炀帝时期,宾贡科到进士科进行了变革,自此,进士科一枝独秀[7]。唐穆宗长庆初年(公元821年)重新设立宾贡科,这次宾贡科主要是针对来自新罗、渤海国、大食、波斯等外国才能出众者报考所设。直至明初,宾贡科依然存在。最早以宾贡科登科的是新罗留学生金云卿。在《送奉使李中父还朝序》中有“进士取人,本盛于唐。长庆初,有金云卿者,始以新罗宾贡,题名杜师礼榜”[8]的记载。宾贡科的设立为大唐帝国吸引了众多的海外学子,极大地促进了中华文明与其他文明的交流与融合。

这些来自阿拉伯帝国的宾贡科学子主要有两类:一类是直接从域外而来,一类是在华穆斯林的后裔。

唐宣宗大中二年(公元848年),大食人李彦升在汴州刺史宣武军节度使卢钧的推荐下参加考试,进士及第。《全唐文》卷七百六十七录唐人陈黯在《华心》一文中云:“大中初年,大梁连帅范阳公得大食国人李彦升,荐于阙下。天子诏春司考其才。二年,以进士第名显。”[9]7986这次及第还引发了华夷之辨,众多中国学子认为李彦升的宾贡及第皆因卢钧的推荐所致,并且对卢钧推荐行为充满质疑,认为李彦升来自异域,无论是长相还是习俗都与中国迥然不同,不能同中原王朝保持一心。中原王朝人才济济,难道都不如异域之人?华夷之辨的本质是以自我为中心,这也是自然经济时期文明交往的主要特征之一,突破了血缘、部落的限制,形成以民族、国家为核心的交往主体,注重本体利益而轻视其他。这次的华夷之辨就是在自然经济时期中华文明同其他文明交往时,贵中华,轻夷狄,以天朝上国自居的表现。针对此事陈黯作《华心》进行反驳,在文中,他指出:“常所宾贡者不得拟,或曰:‘梁大都也,帅硕贤也。受命于华君,仰禄于华民。其荐人也,则求于夷。岂华不足称也耶?夷人独可用也耶?吾终有惑于帅也。’曰:‘帅真荐才而不私其人也。苟以地言之,则有华夷也。以教言,亦有华夷乎?夫华夷者,辨在乎心。辨心在察其趣向,有生于中州而行戾乎礼义。是形华而心夷也。生于夷域而行合乎礼义,是形夷而心华也。若卢绾少卿之叛亡,其夷人乎?金日石单之忠赤,其华人乎?繇是观之,皆任其趣向耳。今彦升也,来从海外,能以道祈知于帅,帅故异而荐之,以激夫戎狄。俾日月所烛,皆归于文明之化。’盖华其心而不以其地也,而又夷焉,作《华心》。”[9]7986有人虽生于中原,但所行之事却有悖于国家利益;有人虽来自海外,所做之事却有利于国家。因此,评价一个人是否有华心,不在于外貌与习俗是否相同,而在于对中原王朝是否有发自内心的文化与心理的认同感,愿意接受中华文化礼仪道德,以中原王朝的利益为重。

李彦升的宾贡及第,也是中华文明与伊斯兰文明的友好往来的结果。新罗留学生崔致远在《桂苑笔耕集》中自述:“实得人百之,己千之。观光六年,金名榜尾。”[10]崔致远12岁入唐求学,历经6年苦读,才在18岁宾贡及第,这说明唐代宾贡及第的难度之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李彦升能在第一次举荐时就宾贡及第,这也可以推测出,他虽来自异域,却对中华文化有着深刻的了解,这样才能在礼部的考试中顺利通过。李彦升对中华文化了解与掌握的熟练程度,也证明了通过官方和民间的频繁交往,中国的文化也随之传向阿拉伯帝国,并在其社会有一定影响力 。同样,国力强盛的大唐帝国也以开放包容的心态欢迎来自伊斯兰文明的学子们加入国家的建设中来。

随着中国与阿拉伯帝国交往的日益密切,一些从阿拉伯帝国来华的穆斯林开始在华定居,生育后代,于是就有了中国土生穆斯林的出现。这些土生穆斯林自小就接受汉文化教育,对中华文化的了解更为深刻。他们除了外貌、习俗与中国人不同,其余各方面与中国人并无差异,已与中华文明完全融合。在唐代的土生穆斯林中,中华文化造诣最深的当属李珣。

李珣(公元855?—930 ?),字德润,先世为波斯人。其父李苏沙为波斯巨商,曾于公元825 年给皇帝进献用以建造亭子的沉香。《旧唐书》卷十七记载: “丁未,波斯大商李苏沙进沉香亭子材,拾遗李汉谏云:‘沉香为亭子,不异瑶台、琼室。’上怒,优容之。”[3]512黄巢起义后,李珣一家随唐僖宗入蜀避难,自此久居四川。李珣自幼聪颖好学,屡称宾贡。《鉴诫录》卷四中记载:“宾贡李珣,字德润,本蜀中土生波斯也。少小苦心,屡称宾贡。所吟诗句往往动人。”[11]93其弟李玹随僖宗入蜀后被授予率府率一职。北宋黄休复在其《茅亭客话》卷二中记载:“李四郎名玹,字廷仪,其先波斯国人,随僖宗入蜀,授率府率。兄珣有诗名,预宾贡焉。”[12]这些都证明了李珣为宾贡学子的身份,但其入仕之后的生平,史料上没有过多记载,只在清人沈辰垣等所编的《御选历代诗余》中有“梓州李珣,其先波斯人。珣有诗名,以秀才预宾贡。事蜀主衍,国亡不仕。有《琼瑶集》,多感慨之音”[13]的记载。可见,李珣的仕途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因国亡而停止,这也显示出其不事二主的高尚文人气节。

李珣的主要成就不在仕途,而在文学与药学。在文学上,李珣作为著名的花间派词人,现存词54首,其中,《花间集》存词37首,《尊前集》存词17首。诗3首,收录于《全唐诗》之中。李珣因其诗词受到前蜀皇帝的赏识,《十国春秋》卷四十四云:“李珣,字润德,梓州人,昭仪李舜弦之兄也。珣以小辞为后主所赏,常制《浣溪沙》词,有‘早为不逢巫峡夜,那堪虚度锦江春’,词家互相传诵。”[14]李珣长期生活在中国,受儒家文化思想影响很深,但因受到家庭中波斯文化的影响,其词风既有中华文化的婉约清丽,也有着西域文化的明快洒脱,呈现出两种文化交融的特点。因此,有“尹校书鹗者,锦城烟月之士也。与李生常为善友,遽因戏遇嘲之,李生文章扫地而尽。诗云:‘异域从来不乱常,李波斯强学文章。假饶折得东堂桂,胡臭熏来也不香。’”[11]93的记载。在医药上,因其家族以贩卖香料草药为生,因此,李珣对药物学也颇有研究,撰有《海药本草》一书。“海药本草也,凡六卷,唐人李珣所撰。珣盖肃、代时人,收采海药亦颇详明”[15]10。《海药本草》的主要成就在于其广泛收集了海外药物并注明了产地,首次在书中记载了岭南药物9种。“《南海药谱》二卷,不著撰人名氏,杂记南方药物所产郡县及疗疾之功,颇无伦次”[15]10。后来,《海药本草》被《证类本草》《本草纲目》等药物学书籍多次引用,对我国古代药物学的发展有着卓越贡献。

李彦升与李珣的宾贡入仕,在史料中清晰可见,除此之外,应该还有来自阿拉伯帝国宾贡及第的学子。宋人钱易《南部新书》云:“大中以来,礼部放榜,岁取三二人姓氏稀僻者,谓之‘色目人’,亦谓之‘榜花’。”[16]色目人是元朝四等人制中的一类,从广义上讲,是除蒙古人、汉人、南人以外的中亚、西亚来华的各民族人员的总称,包括阿拉伯人、波斯人、粟特人等。在这些来华的穆斯林中,自唐宣宗大中年间开始,每年都会有两三人宾贡及第,但因史料的缺乏,难以逐个论述。

三、来自阿拉伯帝国的宾贡科学子产生的深远影响

唐代,阿拉伯帝国的宾贡科学子的出现,是中华文明与伊斯兰文明友好往来的有力证明,同时,也对后世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第一,开域外人士以科举进入中国官僚体系之先河。自唐代穆斯林住华以来,至宋代,土生蕃客已留居四五代,除相貌、习俗不同之外,早已与中原人士并无不同。其自幼学习儒学,应试登科者已不乏有人[17]。同时,随着海上贸易的繁荣以及来华穆斯林人数的不断增加,宋官府还专门设置“蕃学”,以便于蕃商子弟入学,从而形成了“将见诸蕃之遣子弟仰承乐育者,相望于五服之南矣”[18]的情形。到了元代,朝廷对随其入主中原的穆斯林更为优待,将其划归为四等人制中的色目人一类,在政治、经济等方面都相当关照。科举上,蒙古人、色目人为一榜,汉人、南人为一榜,前者所试的题目更为简单,且“蒙古、色目人,愿试汉人、南人科目,中选者加一等注授”[19]。在这种政策下,元时,穆斯林入仕者众多,据不完全统计,其在中书省任职者有36人次,在地方行省任职者有61人次,成为元朝政府一股重要的政治势力[20]。明清时期,在朝廷同化政策的影响下,穆斯林科举及第人数达到顶峰,据《明清回族进士考略》统计,明代276年中,共有回族文武进士86名,平均每3.2年产生一名;清代276年中,共有244名回族文武进士及第,平均0.9年出现一名[21]。回族及第人数的增加,既反映出回族民众在这一时期教育的普及和文化素养的大幅提升,也是中华文明与伊斯兰文明在交往过程中相互融合的具体体现。

第二,众多贯通中华文化与伊斯兰文化的穆斯林学者出现。随着来华穆斯林们接受中国文化程度的加深,一批贯通中华文化与伊斯兰文化的穆斯林学者也相继出现。宋时,最为著名的穆斯林学者当属蒲寿宬。蒲寿宬,字镜泉,号心泉,其先祖为居住在占城⑤的阿拉伯人,以经商为业,南宋时迁居广州。蒲寿宬喜文善赋,酷爱读书,有《蒲心泉诗》一部,后亡佚。清代人在编《四库全书》时,从《永乐大典》中辑出其诗歌260多首,编为《心泉学诗稿》放于集部中。元朝时期,因与伊斯兰文化交往日益密切,为便于交流,在大都专门设立“回回国子监”,以培养精通两种文化语言的翻译人才。同时,随蒙古统治者进入中原的穆斯林及其后裔,在接触中华文化后,出现了高克恭、萨都剌、贯云石等一批贯通两种文化的学者,他们在诗词书画以及杂剧散曲方面均有所成就。如萨都剌,其先世为西域人,祖辈皆为元朝武官。萨都剌精通诗词书画,在泰定四年(公元1327年)考中进士后,入朝为官。萨都剌一生留下近800首诗歌,这些诗歌既有对人民苦难生活的同情,又有对大好山河的描绘,还有对现实生活的追求,备受后人推崇。明朝时期,政府制定阻止穆斯林自相嫁娶政策,以促其同化。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刘智、王岱舆等一批穆斯林学者“以儒诠经”,用传统儒家观点来阐释伊斯兰教义,将中国的民无信不立、仁者爱人、和平共处等思想融入伊斯兰的孝亲、守信等教义中来,从而使二者融会贯通。这些穆斯林学者既根植于伊斯兰文化,又献身于中华文化,既有着忠君又有着尊主的“二元忠诚”思想,他们这种两种文明兼备的文化特性,既推动了独具特色的中国化伊斯兰教的形成,也为后来丰富多彩的回族文学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第三,来华穆斯林的不断汉化促使了回族的形成。阿拉伯帝国第一次遣使来华到明代回族形成,历经几百年,在这个进程中,这些来自阿拉伯帝国的汉化穆斯林对回族的形成具有一定的推动作用。唐宋以来,随着商业贸易的需要,住华穆斯林数量不断上升,在东南沿海一带形成聚居区,为便于管理,朝廷设立蕃坊,给予他们宗教习俗自治的权利,也就有了礼拜堂等伊斯兰教宗教建筑的出现。宋时,为带动海上贸易的发展,朝廷大量招徕海外富商,而在海外贸易的伙伴中,来自波斯湾沿岸和东南亚地区的阿拉伯帝国占据重要位置,因此,朝廷为维护同他们的贸易,便对从这些国家来华的穆斯林客商进行笼络:每年十月由市舶司与当地官员出面犒赏海商,并且还对贡献巨大的蕃商敕封官职,以示嘉奖。如宋神宗时期,就赐予大食商人辛押陀罗归德将军的职位。同时,这个时期蕃商与华人的通婚也比唐代更为频繁,《宋会要》中就有大食商人蒲亚里在广州经商时,右武大夫曾纳因慕其钱财,以妹嫁之的记载。

元朝对来华穆斯林的宽容、优待,推动了伊斯兰教在华的兴盛,同时,也促使了来自阿拉伯帝国的穆斯林在中国内地广泛定居,并不断与汉人通婚。大批域外穆斯林的到来为回族的形成提供了人口来源。来华的穆斯林们在中国科举、任官、经商等,不断汉化,因此,出现众多有影响力的汉化穆斯林。如赛典赤·詹思丁,其原为中亚不花剌人⑥,随蒙古人入主中原后,历任陕西、四川、云南等行省平章政事。在云南任官期间,其兴修水利改善民生,协调民族关系,重视文化教育,从而加深了中央朝廷对云南的控制,为元初政治的发展做出突出贡献,深受民众爱戴。这些人物的出现,推动了回族的形成,也提升了整个社会对回族的接纳与认可。明朝时期,在政府同化政策的影响下,具有中华文化和伊斯兰文化两种特性的回族、撒拉族、保安族等以伊斯兰教为主要信仰的少数民族形成。

四、结语

从7世纪至今,中华文明与伊斯兰文明的交往已历经千年,双方有过和平的商贸文化往来,也有过动荡不安的战争冲突,但总体来说,友好交往一直是两种文明交往的主旋律。进入21世纪以来,特别在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后,中华文明与伊斯兰文明逐步成为政治互信、经济融合、文化包容的命运共同体。双方在互派留学生、开设孔子学院、互相举办文化年以及合作拍摄电影、举办摄影展等人文交流领域方面都取得了巨大成就。这些活动的开展是对古代两种文明交往的传承,既有助于加深双方民众的相互了解、拉近两种文明的距离,又能促使中国与中东地区的关系更为稳固地向前发展。

注 释:

① 安西入西域道是指唐德宗贞元年间的宰相贾耽考证的中国通往西亚的陆路主道。

② 广州通海夷道是指唐代我国东南沿海一条通往东南亚、印度洋北部诸国、红海沿岸、东北非和波斯湾诸国的海上航路,是我国海上丝绸之路的最早称呼。

③ 阿拉伯帝国(公元632—1258年)是阿拉伯半岛上的阿拉伯人于中世纪创建的一系列伊斯兰穆斯林封建王朝。疆域东起印度河流域和帕米尔高原与中国唐朝接壤,西临大西洋,南至莫桑比克苏丹国,北迄高加索山,形成横跨亚、非、欧三洲的封建大帝国。

④ 大秦是古代中国对罗马帝国及近东地区的称呼。

⑤ 位于印度支那半岛东南沿海地区,今越南境内。

⑥ 今乌兹别克斯坦布哈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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