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阿社小小说的生命叙事
2021-01-31肖向明黄洁梅
肖向明,黄洁梅
(1.惠州学院 教师发展中心,广东 惠州 516007;2.中共伽师县纪检监察委员会,新疆 伽师 844300)
阿社是惠州本土成长的、极具特色的小小说作家,从1994年开始从事小小说创作,前后出版了《道歉时代》《包装时代》和《英雄寂寞》三部小小说集,其作品密切关注着时代、关注着个体生存,将生命与社会相结合,探究个体的生存状态和精神处境,追寻个体生命价值,在生命叙事方面着力甚深、别具匠心。
一、生命叙事的主要内涵
生命叙事关注生命个体,从叙事主体出发,书写各自的“生命故事”[1],这些生命故事叙述了生命主体自身的生活经历和与他人互动中产生的生命经验。阿社在自己的小小说作品中,时刻观察着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尤其关注着每一个生命生存的各种方式、姿态。他的这种关注,与其说揭露的是一个病态的社会,不如说旨在揣摩着独特的生命个体病态的生存方式,积极地寻求自身的精神上解困和生命价值的重新实现。
(一)生存状态的映照
从叙事视角看,阿社的不单纯地局限于某一类人物。作品生命主体可以是男性,也可以是女性,他的职业可以是默默无闻的小职员,也可以是公司中的主任,他的生存环境可以在家庭关系中、婚恋关系中、也可以是在社区生活中、职场生活中。这样丰富的叙事视角,让阿社的作品不是偏狭于某一角落,而是贴合社会生活本貌,以浓厚的生命关怀,映照着百样生命状态,“揭示生存的真相,从而诊断、拯救和升华生命[2]”。阿社从把生命个体与社会、生命个体与他人两种联系中分析个体的生存状态。
人处在社会当中,会与经济生活产生千丝万缕的关系,商业和科技的强烈碰撞下,人们的生存方式不断变更,在急剧的时代发展中,维系着社会和谐的道德也产生了危机。一方面,在网络平台高速发展的时代中,很多人追求着名与利,为了获取更盛的名声和赚取更丰厚的金钱,包装成一个个人设,让自身迎合商业社会的需求。《包装时代》中“我”坚信实力是衡量一切的标准,一直辛勤地工作,然而却在评奖时被他人截胡,对于这种社会普遍存在的不公平,“我”产生了焦虑和危机感,寻求“阿社”的帮助,“阿社”以包装服务为生,并且把张三李四的成功案例告诉“我”,“我”也在一次次的“不公平”当中,放弃了靠“实力”的信念。让阿社包装自己,通过网络平台的包装,成为商业社会中的普遍大众接受的形象,让“我”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老师、甚至是大师。“我”对包装这一态度的转变,体现了阿社对现今一部分人为获取名包装自己的批判。
另一方面,在金钱与欲望填充的商业社会中,很多人为达目的罔顾道德准则,只要能成功忽悠他人,得到更多利益,不在乎生而为人所该有的良心。在《后包装时代》中,“我”之前包装的“大师”人设已经不再受人追捧,便向“阿社”寻求售后服务,但是“阿社”却披着“管理费”的外套,收取高额费用,把“大师”人设再包装成“老师”人设,从老师到大师,又改成老师,两个人设之间的转换,全因“阿社”的一套说辞。在这样的操作中,“阿社”的行为不仅在欺骗大众,更是在欺骗自己的“客户”。“在社会生活中越来越个体化的人,必须要有一种道德机制使之相互沟通、相互承认[3]”。“阿社”的欺骗性盈利手段,无视了道德机制,得到的不是对自己的认同,而是虚伪。这是阿社对现今时代出现的道德危机的犀利揭露。
“小小说是纯文学,用以引导读者感悟社会、拷问人生……包含的对人生和命运的思考[4]”。在现代社会中,网络技术的发展推动了时代进步,一方面更为人的发展提供了机遇,另一方面更呼吁着人们审视自身的道德行为。
(二)精神处境的揭露
阿社小小说中人物的寂寞处境,首先展现在个体与同事之间的相处当中,一方面是同级同事之间的恶意竞争,另一方面是上下级之间利益至上的关系。在《英雄寂寞》一文中,雷豪面对同事的排挤无可奈何。雷豪在一次见义勇为中,被歹徒割伤,得到市领导的大力赞扬和特别照顾。当再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时,雷豪开始被周围的同事挤兑,一系列的事件后,雷豪和同事的关系僵硬,工作时得不到同事的配合。雷豪心灰意冷,只能提交辞呈。雷豪在平凡的保安岗位上,只是寻求一种和谐的同事关系,然而这种关系最终被利益至上的社会所腐化,求而不得终成自身的寂寞,结局令人唏嘘。
除了同事关系外,个体生命对于亲情的需求和缺失之间的矛盾,也导致了寂寞的精神处境。如《记忆力衰退》中的“女人”对家的感情只有沉闷和窒息。首先,是家里的环境让人窒息。没有窗户的密封环境里,家里全是烙饼的味儿,女人只能每天去别人家里闻闻风吹来的槐花香。再者,这个家里人与人之间没有温情。女人埋怨男人忘记自己的生日,每天只会忙着卖烧饼,送给自己的胭脂还是低档次的。而女人自己同样也忘记了男人的生日和结婚纪念日,更是毫不珍惜地把胭脂扔出窗外。在这样一个家中,两个本该相互关爱、相互谅解的亲人,却被物化的世界所侵染。美好的家庭会给人温暖和归属感,一旦这种关系被物化,将会带来的是怨恨和寂寞的精神处境,将造成一个个悲哀的结局。
“小说的生命叙事正是通过展现个体生命的偶然、曲折、艰难的历程来展示生命的受虐和反抗、屈辱和高贵[6]”。阿社所关注的不仅停留在生存状态层面,更是挖掘出独立个体的寂寞的精神处境,并就此探寻解脱的方法。
二、生命叙事的意义追寻
个体生命以各种各样的生存状态在纷繁复杂的社会生活中漂泊,随着物欲的追求和声誉的提升,往往会忽略我们精神家园的建设和幸福感的提高,阿社正是基于对个体生命生存状态的观察,深入到个体精神价值的探寻。阿社作品中的生命叙事艺术,一方面,基于个体的生存状态,描写了他们在挣扎、反抗、寻觅,展现他们困苦、迷茫、寂寞的状态,最终没有坠入深渊,也难以找到方向和出口;另一方面,从生存状态出发,挖掘精神深处的情感状态、意义追寻。两相交织,“作为精神的生命,人只能在人之中,才完全实现了存在之结构[7]”,阿社在作品中,更迫切地希望在与人相互作用力之下,找到人和现代社会的解脱之路。
(一)个体认同和尊重的渴求
个体对生命意义有着不同的追寻,在阿社的小小说中,首先展现了个体在对承认和尊重的不懈追求。在温饱已经基本解决的时代下,人们更加寻求精神上的满足。
首先,个体的一生都生存在社会之中。他们在社会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努力工作,取得劳动成果并贡献于社会,可悲的是在物欲横流的时代中,不一定所有劳动都会被承认和尊重。正如《腰椎间盘突出》的张三是金钱至上社会的悲剧人物。张三在私营公司上班,每天熬夜加班,工作超过八小时,就这样张三成了公司的工作机器。长期坐在办公室里工作,张三的运动时间大幅减少,也因此患上了腰椎间盘突出,按照医嘱,张三要休假三个月进行康复训练。在递交请假申请时,张三被公司正式辞退。但这不是最让张三难过的,张三最不能接受的是老板在和经理交谈时,对他工作的全盘否定,患上腰椎间盘突出的人怎么可能做出优秀的业绩。张三的悲剧以不同形式在普遍个体上轮番上演。个体生命想得到这个社会的承认和尊重,需要的是源源不断的赚取金钱的能力,一旦能力下降,你所获得的承认和尊重都会淡出社会评价中。个体常常试图与这残酷的社会斗争,苦苦挣扎,阿社也发现了恶性闭环,但却无法找到突破口,打破这个僵局。
其次,除了社会这个对象外,个体更深层情感的来源往往是家庭。一个家庭中,每位成员的所担任的角色往往是相对固定的,有人承担着进一步提高家庭生活和地位的角色,往往受到家庭的尊重,有人成为家庭的坚强后盾,往往容易被忽略。就是由于承担的角色不同,前者处事更为泰然,获得幸福感更高,后者则会盲目试图效仿,反而弄巧成拙,被家人不理解,同时也得不到想要的承认和尊重。阿社确实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且塑造了一个家庭中两相对比的男性角色。《近视》中的小虎与大虎是两兄弟,小虎是个偏执的人,从小到大都希望自己能和哥哥大虎一样近视并且戴上眼镜。一开始小虎只是对眼镜的好奇,再后来家里的家务和农活都只要小虎帮忙,这样的区别对待让小虎近视的念头更深了,直到父亲让哥哥继续读书,自己辍学,近视成了小虎的执念。自己已经为家庭做了很多事情,但最后却是辍学的那个。小虎开始躺着看书,趴着看小说,到了二十五岁,小虎终于戴上眼镜了,得来的却是父亲的叹息,妻子的嘲弄,哥哥的惊讶,唯独没有自己想要的承认和尊重。而哥哥一直以来都是十分安稳地学习,再到工作,当了县城里的干部,成了家庭有出息的人,被所有人承认和尊重。两人之间被父母寄予不同的期盼,大虎学习成绩好,是家里未来的希望,小虎身体健康,可以很好地照顾家里人。但是小虎却在辍学后,认为都是因为自己没有近视才被这样对待,并且希望通过近视改变家里人对自己的态度。直到哥哥大虎做手术把近视治好了,小虎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可笑。
在当今,应多关注“自我”的观念越来越被老年人接受,这让很多老人过于在乎自己的得失和感受,忽略了子女的现实需要和不满情绪,从而造成了家庭不和谐。
从社会和家庭两者中,个体能够获得承认和尊重,是实现生命意义的一个途径。个体在社会中取得的成就会提升其家庭地位和威信,个体在家庭获得的幸福感会成为社会认可度的一大衡量因素,两者之间有着复杂的联系。两者之间又存在着互补的关系,当个体不能在社会中寻得自身意义时,家庭对个体的依赖也会带来成就感,反之亦然。
(二)人际关系温情的点亮
在阿社的小说中,个体以丰富的姿态展现着他们在苦难中的挣扎和追寻,寂寞的精神处境需要的不仅仅是自身价值得到认可,更需要独立个体之间用温情慰藉彼此。自我封闭或许是逃离社会种种不堪的最快的方法,但能够自我救赎和改变社会现状的,是个体与个体之间温暖和谐的交往,以此来祛除社会伪善和人性的冷漠。
阿社的作品中个体寂寞的精神处境,首先需要社会温情的点亮,在时代科技的推动下,温情可以依靠媒体传播,能够更广泛地传递给每一个体。但也存在别有用心者把这个当营销手段,获取名利。《道歉时代》的“我”看到报纸上道歉新闻,先是房产大亨赵一先生为自己抬高房价的行为道歉,再是燃料公司钱先生为油价上涨道歉,更有当红女星为自己的不雅言语道歉,这一系列的道歉让“我”觉得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对他们更加支持。回家路上,买猪肉的王二麻子、五金店的周老板都因他们的不诚信经营向“我”道歉,瞬间,“我”觉得他们都十分朴实,原谅了他们的行为。回到家后“我”也因为晚归向妻子道歉,妻子立刻原谅了“我”,并为“我”准备了香喷喷的饭菜。在这一系列的道歉行为中,“我”都获得了心灵上的感动和释然,感受到了社会的温情。但到了《后道歉时代》“我”却猛然意识到道歉已经成为一种时尚,虽然已被政府明令禁止虚伪的道歉,但是在人们有意操纵下,大家总会用各种理由进行道歉。此时的道歉已经不是因为做错事情而愧疚,而是为了获得关注而道歉,“我”为了保住工作,向经理强行道歉,最后内心留下的是不安和恐惧,本该给人温暖的一句歉意,反而成了一种社会风尚,一种营销手段,更是社会冷漠的淋漓尽致的展现。《道歉时代》和《后道歉时代》两篇小小说作为故事的前后,都叙述着“道歉”已经成为人们自我营销的方式。
尽管社会是冷漠的,但个体依旧渴望能够在与人相处中找到心灵的避难所。与人相处并不会完全尽如人意,很多时候人际关系也会被物化。如《你们见到李小薇了吗》中的李小薇在回老家路上,因大暴雪而失去联系,男主人公张小杰便背上背包去寻找李小薇。白雪茫茫,无处找起,到处询问路人,却一直无果。到处都是被大雪围困的灾民,警察在搜救,志愿者在分发粮食。想到李小薇或许也在某处等待着好心人的救援,张小杰内心触动了,打开背包,把带来的食物分发给了周围的人,然后继续留下来,坚持寻找李小薇。等到警察找到张小杰的时候,他身体冰冷,怀里揣着一只鸡蛋和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李小薇,而鸡蛋是特意留下给李小薇的。故事的结局是悲伤的,但是却传递着人间最真挚的爱情和善意,相比《你们见到李小薇了吗》,《贡梨》一文则更贴近普遍个体。作品中女人和前任再次见面,很自然地给了她最爱的贡梨,却体贴地让女朋友少吃寒凉的东西。女人看懂了,前任是找到了自己十分珍惜的女孩。这个故事讲述了男女之间因一个贡梨产生的纯真的联系,展示着人心间最温柔的感情。“把真善美的东西写到读者心里去,只有这类文章才可以达到清晰完美,才值得写、值得读”[8]。人与人之间的温情或许不能像李小薇和张小杰那样轰轰烈烈,但却可以像《贡梨》那般用最真挚的心和他人相处,无关名利,单纯地享受着彼此间的温暖。
个体生命的温暖,一是处在和谐的社会当中,这需要像张小杰那样敢于在危险环境中也乐于助人的善举温暖这个社会,二是与他人真心相待,或许只是一只贡梨就能记住两人的最美好的记忆,而不是昂贵的化妆品才能证明你我之间有多珍贵。
三、生命叙事的艺术表现
生命叙事关注的不仅是生命本身,更需要相应的艺术手法来展现不同的生命姿态,在阿社的小小说中他有着自己一以贯之的风格,在叙事艺术突破上保持着高度的自觉。一方面,他以“系列化”的叙事策略,把单篇独立的小小说有序地串连成一个互相对照的叙事整体。另一方面,阿社银行职业生活体验和小小说本身的文体特征又让阿社的作品常常运用反讽的叙事手法,更能犀利地直指社会病态。
(一)“系列化”的叙事策略
一方面,小小说因为文体特点在于“小”,无可避免地限制了小小说更深层次营造意境和更广阔的描写广阔的社会风貌,另一方面,作家在创作大量的小小说作品时,若缺乏相对统一的创作观念,容易造成小小说庞杂无序的形态。正是着眼于这两点,阿社开始着手于“系列化”小小说的创作,自觉地对小小说的文体进行创新和发展。阿社所创作的“系列化”作品,并不是多篇小小说单纯地线性串联,而是在一个立体的圈层中,建设一个广阔的叙事环境,在其中,不仅单个生命主体演绎着各自的生命故事,而且各个故事交相呼应,层层叠叠地织构着。这样的“系列化”叙事结构,把多篇小小说网织成有序的整体,树立的个体形象层次鲜明而丰满,对于社会环境的反应更加广阔,弥补了小小说因篇幅小所导致的短板。
在“包装系列”中,阿社犀利地把笔锋指向当今社会人们通过“包装”,像商品一样在网上博取眼球,吸引群众的关注,赚取名利这一病象。首先,在《包装时代》中,阿社把视角切入到个体生命被异化的过程中。立足点是个体“我”的转变。主角“我”从“实力派”转变为营销虚名之人,染上“包装”对陋习,这是社会上大部分年轻人的真实写照,很少有人能在被社会的恶性竞争中坚守自己的信念,保持高洁的品格。然后,在《后包装时代》中,小小说的重点已经落在“这样的异化为何不断地持续”这一问题上,探寻社会病象的深层原因,即社会道德危机。主角“我”在“包装”这条路上越来越迷失,“阿社”这位重要的帮手功不可没。在“阿社”的刻意引导下,“我”开始寻求“包装”服务。并且支付高额的管理费,但实际上只是被忽悠,“包装”成哪个人设完全是“阿社”一张嘴的事情。映照现实,商人为了暴利,早已将道德抛之脑后。再者,《零包装时代》更是把矛头指向那些被迫“异化”的个体,他们并不想通过“包装”获取名利,但生长在社会中的人往往无可奈何地被推向同质化的大流。“朋友”对名利毫不在意,一直勤恳工作却不求晋升,于是“我”主动帮他建立人设,获得虚名,功成名就,将朋友也带入了“包装”的洪流,这样的结局不禁令人唏嘘。
“系列化”这一手法在“包装系列”中被阿社极致展现,这几篇小小说可以单独阅读,都有深刻意蕴,但是经过“系列化”处理后,更让人能够抓住关键,多维度地反思这个社会。“小小说……在尺幅之内反映大千世界本质变化的端倪,体现思辨力量[9]4”。阿社正是抓住小小说特点,能用有限的字数引导读者反思人生,审视社会,进一步利用“系列化”的手法,把这种审视引向更深刻的思索。
(二)反讽的叙事手法
生命叙事的艺术表现不仅在体裁上自觉地创新和发展,更在叙事手法上别具匠心。“由虚构、荒诞、传奇、反常而来的出奇制胜,其艺术效果往往是小小说成功的法则[9]2”,阿社充分运用了“反常”这一叙事手法,而这种反常具体表现为反讽。从叙事角度看,阿社的反讽更多地落在叙事视点上。“叙事视点创造了兴趣、冲突、悬念乃至情节本身[10]”。阿社作品的叙事视点会落在某一个体上,个体与世界相联系时,带来的是困苦的、寂寞的生命体验,因为与“联系”相对应的生存方式都展现这个世界的伪善和冷漠。叙事视点上建立的反讽正是个体对伪善和冷漠的反讽。
《脚气》中的主任,被脚气问题困扰,之前被下属请去沐足,就会缓解,但自从被免职后要自掏腰包,沐足的过程再也无法感到轻松,于是只能找到中医医治。半年后,领导换了,主任官复原职,再次被下属请去沐足,但因为脚气已经医好了,没有了沐足的快感,所以主任再次找了中医想患上脚气。这两次中医都是给了主任一包面粉,因为这只是主任的心病。又过了半年,主任被逮捕,想把脚气医好,但中医给的面粉却失效了,这次是真的得了脚气。一年之间,主任离职、复职、被逮捕,一连串的变化,都和自己的上司紧紧相扣,而主任的脚气则是和下属的阿谀奉承相关,这样的故事真是荒诞不经。
《道歉时代》的叙事视点是第一人称“我”,“我”在道歉中感受到的温暖与世界把道歉作为一种工具形成了鲜明反差。两个极端的冲突正是阿社笔下的反讽艺术,毫无保留地揭露了社会的病态,此时的社会早已把“道歉”当成工具,道德良知无处可寻。又如《记忆力衰退》的叙事主体“女人”,一边是,她不断地希望丈夫为自己付出更多的时间、关心、金钱,自己却无视丈夫的辛苦,另一边是,丈夫早每天烙饼赚钱,早出晚归,按照女人的要求,改善了家庭的居住条件,为结婚纪念日买好礼物,这对夫妻情感付出上的不对等,单边的无限所求和不满足是无法协调的矛盾。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女人完全被物化的情感是无法感受到他人的真心和珍惜他人的付出,这正是被金钱异化的人对金钱至上社会的反讽,同时表达着对人情冷漠的伤感和无奈。
正是运用了“系列化”的叙事策略和反讽的叙事手法,阿社小小说构建的叙事主体与现代社会不可调和的矛盾,能极大限度地把社会病象展现在一个个生命故事当中,使小小说的情节更加戏剧化,矛盾更为突出,给读者带来更为震撼的心灵冲击。
总之,阿社在小小说通过作品中人与社会、人与他人的互动,艺术再现了个体生命的生存现状,探究了个体在与人交往中的精神处境,乃至将个体生命的渴求引向生命意义的追寻,力图在生命叙事中完成个体的精神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