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发展历程的八大经验及思考

殷啸虎

（上海社会科学院，上海200020）

在中国共产党自创建到执政的百年历程中，统一战线始终发挥了重要作用。在革命、建设、改革和迈入新时代的各个历史阶段，中国共产党在运用统一战线服务于自身的政治目标、实现政治任务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这些经验不仅具有时代意义，更有示范价值，可进一步指导各个时期统一战线工作的发展和完善。

经验之一：统一战线始终是中国共产党的一项重要法宝

统一战线“法宝”说，是毛泽东在1939年10月4日的《〈共产党人〉发刊词》中提出的。毛泽东基于当时特定的历史环境，指出：“统一战线问题，武装斗争问题，党的建设问题，是我们党在中国革命中的三个基本问题。正确地理解了这三个问题及其相互关系，就等于正确地领导了全部中国革命。”他指出：“十八年的经验，已使我们懂得：统一战线，武装斗争，党的建设，是中国共产党在中国革命中战胜敌人的三个法宝，三个主要的法宝。这是中国共产党的伟大成绩，也是中国革命的伟大成绩。”［1］

毛泽东对统一战线“法宝”作用的评价，既是对既往统一战线经验的总结，更是基于现实对未来统一战线工作的指导。中国共产党在1921年建党之初，仅仅拥有50多名党员。这样一个小党，要打倒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势力，战胜强大的敌人，实现建党之初提出的宏伟目标，除了加强党的自身建设外，就需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组成强大的统一战线。也正因为如此，1922年6月15日，中共中央发表了《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对时局的主张》，其中就提出了建立民主主义的联合战线，并在之后不久召开的中共“二大”上，作出了关于“民主联合战线”的决议案，正式将统一战线作为中国共产党的一项基本主张和政治策略。

在中国共产党由革命党成为执政党的过程中，统一战线成为了战胜敌人的基本武器。而中国共产党成为执政党之后，依然将统一战线作为国家建设的一个重要法宝。中华人民共和国70年的历史也证明：统一战线作用发挥得好，革命和建设就能够得到很好的发展；统一战线的作用发挥得不好，革命和建设就会受到挫折。

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进入新时代以来，统一战线法宝作用进一步得到拓展和延伸。在如何看待统一战线作为法宝继续发挥作用的问题上，党的领导人多次强调，统一战线仍然是一个重要法宝，不是可以削弱，而是应该加强；不是可以缩小，而是应该扩大。统一战线作为党的一个政治优势，绝不能削弱；作为党的一项长期方针，绝不能动摇。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统一战线是党的事业取得胜利的重要法宝，必须长期坚持。习近平在中央统战工作会议上的讲话中也指出，在革命、建设、改革各个历史时期，我们党始终把统一战线和统战工作摆在全党工作的重要位置，努力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积极因素，为党和人民事业不断发展营造了十分有利的条件［2］。

今天，中国共产党所处的政治地位和政治环境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从历史经验的总结和现实发展的要求来看，科学认识并理解统一战线始终是中国共产党的一项重要法宝，应当基于“三个重要法宝”的新论断。

首先，统一战线是夺取革命、建设、改革事业胜利的重要法宝。这既是基于对历史经验的总结，更是对如何继续发扬光大统一战线法宝作用提出的新要求。统一战线作为一个法宝，不仅是传统的，更是现代的，其重要性并没有随着中国共产党执政地位的变化而发生变化，相反，它依然是未来事业继续推进的一个重要法宝。

其次，统一战线是增强党的阶级基础、扩大党的群众基础、巩固党的执政地位的重要法宝。这是基于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中国共产党如何继续依靠发挥统一战线作用，铸牢执政基础、巩固执政地位提出的新要求。特别是在当今利益关系多元化和阶层关系发生新变化的现实下，在协调关系、凝聚人心方面，统一战线的作用也更加显得日趋重要。

其三，统一战线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加快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重要法宝。这是基于中国共产党如何继续发挥统一战线作用，领导全国人民实现宏伟目标所提出的新要求。在未来，统一战线肩负着更加艰巨的使命，也正因为如此，必须充分重视并发挥好统一战线的重要法宝作用。这不仅是对历史经验的总结，更是对现实与未来提出的要求。

经验之二：统一战线的目标是实现中国共产党在各个时期的历史使命和任务

统一战线作为中国共产党的一项重要法宝，是为实现党的使命服务的。因此，统一战线的目标，就是更好实现中国共产党在各个时期的使命和任务。不同时期历史任务，决定了统一战线的目标和使命，这是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历史的一个基本特点。中共“二大”通过的《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提出的现阶段党的奋斗目标是：消除内乱，打倒军阀，建设国内和平；推翻国际帝国主义的压迫，达到中华民族完全独立；统一中国为真正的民主共和国。正是为了实现这一任务，提出了组织民主联合战线，以扫清封建军阀推翻帝国主义，建设真正民主政治的独立国家的目标。可以说，统一战线自提出的那天起，就同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使命和任务紧密结合在了一起。

大革命失败后，随着土地革命的开展，党的统一战线工作的重心也因此发生了变化。正如后来周恩来所总结的那样：“大革命时期我们有一个反帝反封建的民族统一战线，后来因为国民党反动集团背叛了革命，使这个统一战线破裂了。共产党——无产阶级的先进部队被打败了，不得不退入了乡村，发动广大群众实行土地革命，建立工农兵代表会议形式的红色政权和工农红军。这个时期的统一战线，是反封建压迫、反国民党统治的工农民主的民族统一战线。”［3］因此，在革命实践中，统一战线也不断成熟，并随着党在不同时期任务的变化及时调整目标，从后来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到抗战胜利后的人民民主统一战线，统一战线都为实现党的任务发挥了独特的功能。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党在新的历史时期任务的变化，统一战线的目标及时进行了调整，确立了爱国统一战线。爱国统一战线以统一祖国、振兴中华为总目标，团结全国各族人民、各民主党派、有关人民团体和无党派民主人士，团结几千万台湾同胞、港澳同胞和海外侨胞，积极推进“一国两制”的实施为统一祖国服务；发展爱国的传统和智力优势，为改革开放、建设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服务；完善发展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为社会主义民主和法制建设服务［4］。

因此，统一战线的目标服务于中国共产党在不同时期的使命和任务，是一个基本要求和特点，是统一战线的基本规律，也是统一战线工作的目标导向。党的十九大提出了党在新时代的总任务，即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基础上分两步走，在本世纪中叶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要实现这一任务，需要充分发挥统一战线的作用，厚植执政党的政治基础，实现最广泛的团结和联合，最大限度地凝聚共识、凝聚人心、凝聚智慧、凝聚力量，使统一战线成为实现中国梦的强大力量源泉。未来的统一战线工作应当紧扣这一目标，在如何更好实现党的中心工作和任务上总结经验，探寻规律，针对新形势和新变化，不断寻找工作的重点和突破点。

经验之三：统一战线的关键是处理好与同盟者的关系

统一战线是与同盟者结成联合战线，以实现中国共产党自身的目标和任务。一旦结成了统一战线，如何处理好与同盟者的关系，就成为了延续和发展的关键。统一战线发展的历史证明：与同盟者的关系处理得好，统一战线的事业就得到发展；与同盟者的关系处理得不好，统一战线的事业就会受到挫折。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立，可以说是处理与同盟者关系的一个典范。在推翻南京国民党政府的独裁统治、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过程中，中国共产党同各民主党派结成了牢固的政治联盟。民主联合政府的建立，就是这种政治联盟的具体体现。在这个联合政府中，充分尊重并保障了各民主党派的政治利益和政治诉求，充分发挥民主党派的作用。毛泽东曾明确指出，要向大家讲清楚，从长远和整体看，必须要民主党派。要给事做，尊重他们，当作自己的干部一样，手掌手背都是肉，不能有厚薄。对他们要平等，不能莲花出水有高低。对民主党派应该是“团结、建设、进步”［5］。各民主党派除了在当时国家政权机关中拥有相当比例的代表外，还通过政治协商会议的形式，参与国家大政方针的协商决定并监督实施。中央人民政府制定颁布的法律、法令及重大方针，都经过有民主党派代表参加的政治协商会议的讨论和审议，在决策程序上发挥了各民主党派的积极作用。同时，一些重大的问题，也听取民主党派代表人士的意见。建国初期同各民主党派的关系，不仅没有削弱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人民民主政权；相反，大大加强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地位，巩固了人民政权的基础，充分调动了各方面的积极因素，促进了新民主主义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等各方面的建设，充分显示了统一战线的优越性。

今天中国的政治环境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但在如何处理好与同盟者的关系方面，依然面临艰巨复杂的任务。这就需要我们认真总结历史经验，针对现实的变化，采取相应的对策和措施。

首先，随着社会结构的变化，统一战线的内涵不断拓展，同盟者的范围不断扩大。如何在继续巩固传统的同盟者的关系的同时，处理好与新的同盟者的关系，扩大联系面和团结面，是今天应当认真研究和思考的问题。其次，在处理好与同盟者的关系方面，满足其政治诉求无疑是主要的，但不能仅仅着眼于对同盟者代表人士的政治安排。满足同盟者的政治诉求，更重要的应当是给同盟者更多政治上的话语权，畅通政治表达的渠道，并尊重他们的政治表达，加强政治沟通。其三，在利益主体多元化、利益关系多样化的今天，处理好与同盟者的关系，更多地应当是关心同盟者的利益，尊重他们正当与合法的权利与诉求，但这种关心和照顾是基于政治关系而非法律关系。不能将这种政治上的关心和照顾异化为一种法律特权，这不仅违背宪法精神，也有悖于照顾同盟者利益的初衷，最终会有损于统一战线事业的开展。

经验之四：统一战线工作对象和范围是随着时代发展而不断发展变化的

统一战线作为中国共产党的一项重要法宝，它的工作对象和范围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变化而不断与时俱进。

如前所述，统一战线的目标，就是更好实现中国共产党在各个时期的历史任务。不同时期的历史任务，决定了统一战线的目标和使命，也决定了统一战线工作对象和范围。从统一战线的发展来看，大体上经历了民主联合战线、工农民主统一战线、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人民民主统一战线、新时期爱国统一战线和新时代爱国统一战线几个发展阶段，在这几个阶段中，统一战线工作对象和范围也是不断发展变化的。

中国共产党提出统一战线之初的民主联合战线，主要工作对象就是国民党。因为“国民党是城市小资产阶级和一部分农民的代表，中国共产党对于他应当继续合作的政策，竭力推引这一党进行革命运动。”［6］中国共产党在国共合作中的任务，就是帮助国民党担负起领导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的责任，巩固和扩大民主联合战线。大革命失败后，国民党背叛了革命，从革命的同盟者成为了革命的对象。中国共产党转入农村，领导工农开展土地革命战争，建立起工农民主统一战线，统一战线工作对象转变为广大农民阶级。抗日战争爆发后，随着国际国内形势的变化，中国共产党及时调整了统一战线的方针政策，提出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其中主要的两个党——国民党与共产党的合作。可以说，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确立，为动员全国各方面力量，取得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单方面撕毁和平协议，挑起内战，同国民党的合作再度破裂。为了团结一切进步力量反对国民党的独裁统治，取得解放战争的胜利，中国共产党提出建立人民民主统一战线的主张。在毛泽东执笔起草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1947年10月10日）中，就明确指出：“联合工农兵学商各被压迫阶级、各人民团体、各民主党派、各少数民族、各地华侨和其他爱国分子，组成民族统一战线，打倒蒋介石独裁政府，成立民主联合政府。”［7］1237之后不久在米脂杨家沟召开的中共中央会议上，毛泽东又指出：“中国新民主主义的革命要胜利，没有一个包括全民族绝大多数人口的最广泛的统一战线，是不可能的。”“我们的新民主主义的革命的统一战线，现在比过去任何时期都要广大，也比过去任何时期都要巩固。”［7］1257正是这个广泛坚实的统一战线，为取得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最终胜利奠定了基础，也奠定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在人民民主统一战线框架之下的联合政府的政治架构。

改革开放以来，为了适应社会主义建设新时期的需要，统一战线工作对象和范围也发生了变化。邓小平在五届全国政协第二次会议上的讲话（1979年6月15日）中指出：“我国的统一战线已经成为工人阶级领导的、工农联盟为基础的社会主义劳动者和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的广泛联盟。”［8］其后于1981年6月召开的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中，正式将新时期统一战线称为爱国统一战线，并在1982年12月4日通过的新宪法中，对爱国统一战线工作对象和范围作了明确的界定：“在长期的革命和建设过程中，已经结成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有各民主党派和各人民团体参加的，包括全体社会主义劳动者、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和拥护祖国统一的爱国者的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这个统一战线将继续巩固和发展。”2004年的宪法修正案在此基础上，又增加了“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

随着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不断推进，爱国统一战线工作对象和范围不断拓展。2018年宪法修正案根据党的十九大报告的精神，对此再度进行了修正，在统一战线工作对象和范围中增加了“致力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爱国者”，形成了新时代爱国统一战线的完整表述：“在长期的革命、建设、改革过程中，已经结成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有各民主党派和各人民团体参加的，包括全体社会主义劳动者、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拥护祖国统一和致力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爱国者的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这个统一战线将继续巩固和发展。”

从统一战线的发展历史来看，根据时代的发展和党的中心工作的要求，及时调整统一战线工作对象和范围，尽可能地团结绝大多数人，为革命、建设和改革事业的发展凝心聚力，同心协力，既是统一战线的目的，也是统一战线发展的基本经验。今天对这一经验的继承和发扬更是尤为重要。正如有论者指出：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是近代以来中华民族最伟大的梦想。要实现这一伟大梦想，就必须运用爱国统一战线，把不同阶层、群体和党派的智慧和力量动员、团结起来，为建设伟大工程提供支持，为实现中国梦凝聚广泛共识，发挥凝心聚力作用［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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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验之五：统一战线以爱国主义为思想引领

统一战线与爱国主义是紧密联系的，是以爱国主义为精神纽带和思想引领的。

从历史的维度来看，自中国共产党成立那天起，就高举爱国主义旗帜，领导全国人民进行反帝反封建的爱国主义斗争。中共“二大”通过的《民主联合战线的决议》，就是以爱国主义为号召，广泛地开展和积极推进反对帝国主义和打倒封建军阀的爱国斗争。抗日战争爆发后，面对日益深重的民族危机，中国共产党高举抗日救亡的旗帜，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在爱国主义思想引领下，结成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领导全国人民取得了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抗日战争胜利后，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建立的人民民主统一战线继续高举爱国主义旗帜，弘扬爱国主义精神。爱国主义成为了贯穿于统一战线的一根主线，引领全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攻克千难万险，取得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胜利的重要思想保证。

从现实的维度来看，改革开放以来提出的爱国统一战线，既是继承与弘扬了统一战线的爱国主义精神，更是顺应了时代发展的要求。随着党的中心工作的转移，爱国主义被赋予更为深刻的内涵，承担了新的历史使命。特别是进入新时代以来，统一战线的历史方位和使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要致力于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其中就包括那些政治立场、政治信仰、政治意识、政治目标和政治追求同我们不尽相同的人，他们可能并不认同我们现行的政治制度和生活方式，但他们认同一个中国、希望并致力于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因此，党的十九大报告和2018年宪法修正案在统一战线的范围中增加“致力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爱国者”的表述，明确了在爱国主义思想引领下，使一切热爱祖国的个人、团体、政党、组织，不受社会制度、政治立场、意识形态、生活方式等限制，都能够加入到统一战线中来，从而更加扩大了统一战线的范围。

统一战线以爱国主义为思想引领，应当正确把握爱国主义思想的内涵，不能简单、孤立地去看待。爱国主义的内涵是非常丰富的，包容面非常广泛，并且是不断发展的。有论者曾提出了“强国统一战线”，认为不但要以爱国作为统战衡量指标，还要以强国作为统战衡量指标。强国统一战线以爱国统一战线为基础，包含了爱国统一战线，但强国统一战线的包含面更广［10］。笔者认为，这种将“强国”与“爱国”分离的观点是不严谨的，逻辑上也是不能成立的。“爱国”的目标与内涵包括了“富国”与“强国”，两者是爱国主义价值和目标的体现，这本身就是近代以来所有爱国者为之奋斗的目标，也是统一战线的目标。不是“强国”包含了“爱国”，而是“强国”本来就是“爱国”的应有之意。统一战线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服务，其思想引领就是爱国主义。

在今天，加强统一战线中的爱国主义思想引领显得尤为重要。2019年发生的香港事件也再度证明：加强爱国主义教育，是统一战线凝聚人心、致力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基本保证。尤其是在今后的海外统战工作方面，更要高举爱国主义的旗帜，发挥统一战线的作用，从思想上抵制和反对“台独” “港独”等分裂势力，团结广大港澳同胞和海外侨胞共同维护祖国统一。

经验之六：统一战线经历了一个从主张、策略到制度的发展过程

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是在革命实践中不断成熟的，经历了一个从主张、策略到制度的发展过程。

统一战线最初是作为一种政治主张提出的。中共中央于1922年6月15日发表的《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对时局的主张》中，首次提出了“共同建立一个民主主义的联合战线”的主张。其后在7月召开的中共“二大”上，作出了关于“民主联合战线”的决议案，将统一战线的主张付诸实施，并逐步形成政治策略。但由于缺乏科学理论的指导，无论是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民主联合战线，还是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工农民主统一战线，虽然对革命的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但在错误政策的干扰下，受到了严重挫折。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提出，开始了统一战线由主张、策略向制度化转变的过程。这种转变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制定了相关的党内规范性文件，用以引领统一战线工作；二是形成了科学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并用理论指导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发展完善，进而推进了整个统一战线的开展。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在统一战线制度化、规范化发展方面，进行了卓有成效的实践。这种制度化的实践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一是从基本制度上确立了统一战线。1949年9月27日通过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组织法》中，明确将政治协商会议定性为“全中国人民民主统一战线的组织”。对此，周恩来在《关于人民政协的几个问题》的报告中作了进一步的阐述，他指出：“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是一个包含了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城市小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和一切爱国民主人士的统一战线组织。”［11］二是召开统一战线工作会议，制定统一战线工作方针，引领统一战线制度化的发展。三是制定了统一战线的规范性文件，引领统一战线工作的制度化发展。

改革开放以来，统一战线工作的制度化、规范化和程序化发展的一个重要变化，就是在统一战线工作的政策引领与法治规范双重推进方面进行了积极的探索，即：在有关统一战线的大政方针问题上，通过党的方针政策引领和推进；在统一战线的一些重要的具体工作领域，通过法律法规进行指导和规范——不仅将统一战线作为国家政治建设的一项基本内容，在宪法中确认下来；并且对于一些涉及统一战线具体方面的重要问题，通过制定法律、行政法规和地方性法规的形式加以规定。

党的十八大以来，对于在法治轨道上推进统一战线制度化、规范化和程序化方面进行了新的探索，提出了新的要求。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作出的《关于全面推进依法治国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对依法治国和依法执政进行了具体部署，提出了要完善包括涉及统一战线工作相关领域在内的法律制度，并在推进统一战线工作法治化，构建与完善统一战线法律法规体系等方面进行了积极的探索。特别是以中国共产党党内法规的形式，对统一战线工作进行规范，丰富和拓展了统一战线法规体系的内涵。中共中央制定并发布了《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试行）》，这是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历史上的首部党内法规，为开展统一战线工作、健全统一战线制度提供了总依据、总规范、总遵循，同时也是统一战线工作制度化、法治化的一个新的重要路径。

经验之七：统一战线离不开科学理论的指导

科学理论的指导，是统一战线取得成功的一条重要经验。如前所述，无论是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民主联合战线，还是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工农民主统一战线，由于缺乏科学理论的指导，并且受错误政策的干扰，均受到了严重挫折。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一个重要方面，就是根据统一战线所面临的形势和任务，提出了科学的理论，指导统一战线工作的实践。

毛泽东在1935年12月瓦窑堡会议之后所作的《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中，明确提出了民族统一战线问题，并就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可能性、必要性等问题进行了阐述，标志着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的形成。其后，在1938年党的六届六中全会上，毛泽东所作的政治报告《论新阶段》等，对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相关理论与实践问题作了详细的阐述，标志着中国共产党的统一战线理论走向成熟，奠定了中国共产党关于新民主主义统一战线的思想和理论基础，并对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理论的发展完善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而抗日战争胜利后提出的人民民主统一战线理论，在运用统一战线团结一切积极力量推翻国民党独裁统治、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过程中，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统一战线的内容、性质、任务等都发生了重大的变化，统一战线的工作重点转移到正确处理同各民主党派的关系上来。1956年4月，毛泽东在《论十大关系》中正式提出了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实行“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方针，标志着人民民主统一战线理论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为充分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建设社会主义发挥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并对新时期爱国统一战线理论的形成和发展产生了直接的影响。

改革开放以来，爱国统一战线理论的形成，明确了新时期统一战线的性质、内容和范围以及目标任务，为新时期统一战线提供了基本理论指引。在调动一切积极因素集中力量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方面，以及在推进“一国两制”、实现香港和澳门回归祖国等方面，统一战线都发挥了巨大作用。

党的十八大以来，统一战线面临着更加艰巨的任务。面对错综复杂的国际国内形势，运用科学理论指导统一战线工作的开展，就显得尤为重要。习近平总书记就统一战线工作发表了一系列重要讲话、作出了一系列重要指示，科学回答了新形势下要不要统一战线、要什么样的统一战线、怎样巩固和发展统一战线等重大问题，为我们做好新时代统战工作指明了方向、提供了政策和理论指引。

因此，在以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加强和改进统一战线工作的重要思想为指导，继续深入开展和推进统一战线工作的基础上，深入学习研究习近平新时代统一战线理论，用以指导统一战线工作实践，应该是未来统一战线工作的一个着力点。

经验之八：统一战线的核心是坚持和完善中国共产党的领导

领导权的问题是统一战线的根本问题。统一战线作为中国共产党的“法宝”之一，是为实现中国共产党的政治目标和政治任务服务的。坚持和完善中国共产党对统一战线的领导，是统一战线的核心问题。

在建党之初提出民主联合战线时，虽然对民主联合战线的任务、党在民主联合战线中应坚持的策略原则，以及党在民主联合战线中的活动方式和有关政策都作出了规定，也注意到了无产阶级在民主联合战线中如何保持自己的独立性问题，认为“无产阶级一方面固然应该联合民主派，援助民主派，然亦只是联合与援助，决不是投降附属与合并”，“应该集合在无产阶级的政党——共产党旗帜下，独立做自己阶级的运动。”［12］但由于当时主客观条件的限制，对关键的统一战线的领导权问题，却轻易放弃了，成为导致大革命失败和民主联合战线破裂的重要原因。也正是基于这一点，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建立过程中，中国共产党总结以往的经验教训，非常注意并强调统一战线中的领导权与独立自主问题，并从理论上和实践中不断完善，通过这种对统一战线领导权的争取和保持统一战线中的独立自主，推动了统一战线的发展与巩固。

今天中国共产党已经由革命党转变为执政党，政治地位发生了深刻变化。在统一战线中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地位，已经不是要不要、而是如何坚持的问题。

从今天统一战线的实践来看，坚持中国共产党在统一战线中的领导地位，主要是中国共产党对统一战线的政治领导。这种政治领导具体表现为政治路线的指引、政治方向的引领、政治目标的指导、政治任务的实现等。通过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引领统一战线成员和对象团结在共同目标下，为实现共同理想凝心聚力。但这种政治领导绝不是干预统一战线成员和对象的具体活动，否则就不是统一战线了；但也不是放任不管，否则也不成其为统一战线了。如何把握好其中的“度”，是实现中国共产党政治领导的一个重要问题。

其次，实现中国共产党对统一战线的领导，关键是要处理好一致性和多样性的关系。习近平指出：做好新形势下统战工作，必须正确处理一致性和多样性关系，不断巩固共同思想政治基础，同时要充分发扬民主、尊重包容差异，尽可能通过耐心细致的工作找到最大公约数［13］。中国共产党对统一战线的领导当然包括思想领导，但这种思想领导是一种引领，是建立在尊重差异基础之上的。可以不认同这种差异，但应当尊重并包容这种差异，在坚持原则的基础上，尊重不同的政治见解、利益诉求和意见表达，既要求同存异，也应求异存同。通过尊重与包容增强统一战线的领导力和凝聚力，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共同努力。

再次，实现中国共产党对统一战线工作领导的路径，应当在党的政策引领的基础上，不断完善法治保障，这也是中国共产党依法执政的具体要求。统一战线是一项政策性特别强的工作，中国共产党对统一战线的领导，首先是一种政策引领，以党的政策引导和规范统一战线工作的开展。政策的特点在于灵活性、策略性与适应性，便于根据形势的变化和要求及时调整；而今天的统一战线工作不仅要强调灵活性、策略性与适应性，更要实现制度化、规范化和程序化，其中一个关键的方面，就是要将一些比较成熟的制度、规范和程序上升到法律的层面，在法治轨道上推进统一战线工作的开展。尤其是在依法治国的今天，实现党对统一战线的领导，不仅需要加强政策引导，更需要完善法治的引领与规范。就目前的实践而言，一个科学有效的路径，就是通过党内法规对统一战线工作进行引领和规制［14］。2020年11月30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审议了《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这部《条例》由试行变为正式颁行，对进一步提高中国共产党对统一战线工作领导的科学化、规范化、制度化和法治化水平，无疑具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