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互联驱动公益慈善现代化转型——基于武汉公益慈善抗疫实践的研究
2021-01-27杨述明
杨述明
慈善是伴随人类文明历史演进发展的共同价值根基,是人类社会不同价值观对于“善意、善事、善行”的中轴主线。慈善不仅在社会发展变化过程中始终作为救赎、建设、治理等社会有序运行的重要支持力量,而且它还从社会善意出发,立足人类、民族、国家、社会各个层面的基本需要,与一定社会形态相融合,形成相应的协同体系和文化根脉,从而构成社会建设与社会治理的重要协作力量。从国家治理层面对于公益慈善定位来看,我国现代慈善事业是社会多层次社会保障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社会救助制度和兜底保障制度的有益补充,是实现社会第三次分配的关键要素,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体现,在消除贫困、促进社会和谐方面具有特殊作用,是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①
由此可以看出,社会慈善是社会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必然随着社会发展变化而演进,必然随着社会现代化进步而转型。2020年初爆发至今还在肆虐全球70亿人口的新冠肺炎疫情,不仅给人类社会全方位、全领域造成了巨大伤害,而且对人类社会变迁转型带来重大影响,对未来社会建设与治理必将带来严峻考验,也同时必将对公益慈善事业带来历史性转折。在这一艰难的历史过程中,我国慈善组织同全国各行各业一样,经历了一场全方位的严峻考验和实战检验,特别是武汉市各类公益慈善组织,更是第一时间奔赴抗击疫情的第一线。武汉市公益慈善总会(以下简称“总会”)等慈善组织在这次特殊的战斗中,闻疫情而动,全力做好疫情防控社会捐赠和社会慈善工作。新冠疫情发生后,总会从2020年1月23日起至12月31日止,累计接收社会捐赠资金43.25亿元、通用物资823万余件;武汉市红十字会截至2020年8月31日接受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捐赠款物价值28.07亿元,其中捐赠资金18.29亿元,捐赠物资9769批次,价值9.78亿元。所有款物,全部妥善、及时、高效地用于疫情防控一线和常态化防控工作,全方位、全过程公开透明,所有操作环节无差错。之所以取得如此成效,其中重要原因是智能互联发挥了关键作用。
一、互联网公益慈善的演进历史与趋势
公益慈善是绵延数千年的人类文明话题,而互联网公益慈善则是上世纪末,因互联网的产生发展所出现的新生事物。1995年9月30日,中国第一个互联网服务供应商(ISP)瀛海威在北京成立并投入运营。从此,中国互联网才真正开始进入大众化的商业时代。2013年,阿里巴巴、腾讯设立的在线公益创新活动项目,催生了互联网慈善或网络慈善这一模式。在此模式中,社会组织通过互联网平台发布慈善项目的信息,开展线上的慈善行动并发动社会公众参与到项目的运作过程中。②从1995年到现在20多年的时间里,中国互联网的发展可谓日新月异,与互联网结合的领域更是千姿百态。其中总会同全国一样,也在21世纪第二个十年,实现了“互联网+公益慈善”社会公益慈善模式的从0到1,并从公益慈善门户网站,到互联网+公益慈善,再到智能互联公益慈善,不断转换拓展,逐步走向公益慈善现代化之路。
(一)互联网与公益慈善相结合
互联网与公益慈善相结合的最初形态是构建公益慈善门户网站。在此之前,人们主要依托报纸、广播、电视等传统传媒传播、接受公益信息。公益信息传播的覆盖面小、时效性弱、透明度差以及社会参与度低。门户网站的建立与发展,开启了公益慈善信息化,开辟了低成本、高效率的传播渠道。总会网站如同全国大门户网站一样,逐步开设了公益频道、公益项目、公益基金、我要捐赠、政策法规和信息公开等栏目,逐步打造成为公益慈善与互联网结合的基本方式,确立了公益慈善门户网站的底层技术与运行平台。依托门户网站强大的兼容能力和信息发布能力,公益慈善自此打通了“线上线下双向融汇”渠道,所涉及领域大为拓展,使得公众对于公益慈善的认知度、接受度以及参与度大幅提升。尤其是在这一阶段的“互联网论坛+公益”的设置,极大地调动了广大网友的互动积极性,开启了网民个人“自爆式”发帖求助的先河,成为网民为获得救助采用的主要方式之一。同时,互联网门户网站也开启了网民与网民之间公益慈善信息互动的先河,为后来“智能互联公益慈善模式”奠定了重要基础。
(二)公益慈善与互联网同演化
门户网站虽然极大地扩大了公益慈善传播的范围,提高了传播的质量与效率,但依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传统公益慈善信息传播的局限性。一方面,信息传播主要还是以单向广播为主,社会受众群体只是被动的接受者,既无法具有针对性地了解公益慈善活动的具体动态情况,又没有及时地对公益慈善活动的基本信息和意见进行互动、反馈,在信息及时性、透明性和针对性方面还是难以满足公众需要,在公益活动互动以及动态信息交互方面存在滞后、缺位、低效等问题。若要在此有所改变,需要增加大量的人力成本和资源。另一方面,在门户网站背景下,捐赠来源也局限于大机构、大企业和知名人士等“头部群体”,捐赠形式也多是传统方式。因此,伴随移动互联网的发展,公益慈善突破了门户网站固化的局限性,创新拓展“公益慈善+社交平台”“公益慈善+网络支付”模式。在“公益慈善+社交平台”模式下,互联网不仅解决了信息传播双向障碍问题,使得广大网民公众之间形成点对点的高效信息沟通,以及对于公益慈善活动随时随地发表意见、进行反馈的社会效应和运行状态,而且极大地增强了互联网公益慈善的透明度,实现了全社会对于公益慈善的监督机制,强化了公益慈善的诚信度,促进了社会公民参与公益慈善的主动性。在“公益慈善+网络支付”模式下,尤其是移动支付工具的普及,捐赠方式发生了颠覆性改变,极大地降低了捐赠门槛,彻底地解决了传统捐赠的各种障碍。广大网民实现了捐赠不计大小多少,可以随时捐、随地捐、随意捐,有效地释放了广大公众的捐赠热情,为将公益慈善带入“全民参与公益慈善”的时代提供了高效、便捷和有序前提条件。
(三)智能互联公益慈善演变趋势
随着互联网公益慈善的升级,三个突出问题成为其进一步发展的瓶颈:其一,网络平台逐步发展成为一个源源不断产生海量数据的数据中心,这些海量数据构成公益慈善事业发展的重要资源。这一方面为开发数据资源与价值创新创造了前提条件,另一方面也给公益慈善平台和数据使用者直接处理海量数据带来了极大的挑战。其二,移动互联网走进公益慈善领域之后,公益慈善几乎所有传播方式与渠道、公益项目设计与发布、捐赠内容与方式、信息交互与检测等方方面面都发生了深刻变化,这一方面倒逼既有公益慈善机构必须加快创新改革步伐,迎头赶上新时代趋势,另一方面也同时更加激发了社会公众对于公益慈善参与热情,极大地拓展了社会对于公益慈善的需求。其三,随着互联网、人工智能、移动通信、云计算等新技术革命的不断深化,以及《慈善法》《慈善组织认定办法》《慈善组织公开募捐管理办法》《公开募捐平台服务管理办法》等法规文件相继颁布出台,原有的公益慈善体系将被迅速解构,社会公益慈善事业也将迎来新一波发展浪潮。因此,现阶段互联网公益慈善模式正在走向“智能互联+公益慈善”方向。其主要特点趋势:一是实现“以平台为中心”转型为“以用户为中心”,从用户需求出发整合公益慈善信息、资源,在满足共性需求的基础上,注重个性化、多样化,设计并提供多样的、个性化的公益慈善产品、服务和活动给用户。二是打通公益慈善数据与其他相关数据的共享通道,实现公益慈善平台与社会公益慈善融合,使得越来越多的公益慈善项目与人们日常业务、生活活动紧密相连,让人们在日常工作生活场景中,不知不觉地走进公益慈善场景。三是通过智能互联公益慈善创新变革,链接基层社会治理,构建风险社会应急体系,融入智慧城市和数字乡村建设,推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扎根社会,加快实现社会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
互联网公益慈善经历了门户网站、互联网+公益慈善和智能互联+公益慈善三个阶段。武汉市与全国大多数地区一样,依然处在第一、二阶段,正在全面迈向第三个阶段,相对于发达地区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是,武汉市大数据、人工智能、互联网、移动通信、空间地理信息、区块链等新科技资源高度集中。2021年3月30日,由习近平总书记主持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审议并通过了《关于新时代推动中部地区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这些基础、政策与机遇无疑为促进中部地区特别是武汉市,加快中部战略崛起,构建长江中游城市群,力推高质量发展指明了方向。从未来可预期的趋势看,武汉市智能互联公益慈善事业理应走在中部地区的前列。
二、智能互联公益慈善的多重功能
这场持续一年多、波及全球每一个国家和地区的抗击新冠疫情战役,历史性地将公益慈善推到了人类历史的聚光灯下。人们不仅在观察思考通过公益慈善如何救赎自己,也在思索着人类面临未来风险与灾难时,公益慈善应该扮演何种角色,并将其功能作用发挥到极致,最大限度地呵护人类,维持人类社会有序运行。武汉市作为新冠疫情第一波严重侵害的地区,包括公益慈善在内的所有社会主体以及所有公民,都置身其中并进行了无数场次的殊死搏斗。在赢得战疫胜利的同时,人们也在思考公益慈善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发挥的功能,从而在风险社会治理底线思维的基础上,不断清晰地认知其基本功能,把握未来演进发展的方向。
(一)风险社会的应急功能
2020年爆发的新冠肺炎疫情,再一次向世人昭示:人类越来越处于极度危险的风险社会状态。虽然这次危机依然是由重大传染病疫情而引致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但是其所影响面之广、持续时间之长、危害程度之深,的确是人们始料不及的。如果人们仅仅将其视为早有准备的一般公共卫生事件来对待的话,其招致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世界上有些国家抗击疫情长期处于被动局面,这也说明,对于人类社会的危害不管是来自于自然力,还是由人类自身行为所致,其表现出来的现象、背后产生的原因以及人类应对之策都具有明显的不确定性。正如张康之教授所言:“我们今天所遇到的问题基本上都是由于社会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造成的,是由于复杂性和不确定性的迅速增长已经超越了人类的社会驾驭能力,即人类驾驭复杂性和不确定性的能力开始在高度复杂性和高度不确定性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了,从而让世界呈现给了我们‘危机事件’”。③有鉴于此,要实现人类社会持续演进发展,不至于因人类自身主观缺陷而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人类社会运行必须建立在底线思维基础之上。通俗地讲,就是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要首先构筑风险应急体系。
构建与完善国家应急管理体系,是各级政府主导下全社会共同的责任,公益慈善组织自然首当其冲。按照《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的具体要求,要完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监测预警处置机制,加强实验室检测网络建设,健全医疗救治、科技支撑、物资保障体系,提高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能力。要构建统一指挥、专常兼备、反应灵敏、上下联动的应急管理体制,优化国家应急管理能力体系建设,提高防灾减灾抗灾救灾能力。要科学调整应急物资储备品类、规模和结构,提高快速调配和紧急运输能力。构建应急指挥信息和综合监测预警网络体系,加强极端条件应急救援通信保障能力建设。④在这一系列具体任务要求中,公益慈善组织依托智能互联平台必然扮演着重要角色。诸如依托互联网平台,坚持专常兼备地募集社会救助资金,以备重大不时之需;依托线上线下结合优势,坚持专常兼备募集应急物资储备,确保关键赈灾济困之用;依托智能互联平台优势,教育激发全民性社会公益慈善参与热情,奠定应对大灾大难挑战的社会人文基础;依托智能互联网络体系和公益慈善组织体系,构建体系内外融合机制,提升处置突发事件有序应对能力;依托公益慈善涉及面广泛的优势,充分发挥大数据资源功能,为国家、政府和社会应急体系建设提供科技信息支撑。凡此等等,都将进一步证明,智能互联公益慈善组织平台不仅在常规性社会公益慈善事业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在国家和社会面对重大危机时,也必将成为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在2020年武汉抗疫战斗中,武汉市公益慈善组织在募集抗疫资金物资、储运配置抗疫物资、招募志愿者、准确及时发布求助信息、正确引导社会关注并获得反馈、与政府企业及其他行业组织保持沟通以及及时帮助社区解决市民生活困境等诸多方面,都鲜明地表现出重要的组织动员和应急处置功能。
(二)网络社会的协同功能
人类走进21世纪,随着新一轮科技发展和经济社会变迁,以及人口流动加剧,社会结构呈现出网络化、分离化、原子化、虚拟化等趋势。这种社会现象社会学称之为“社会原子化”。社会原子化是指由于人类社会最重要的社会联结机制——中间组织的解体或者缺失,而产生的个体孤独、无序互动状态和道德解组、人际疏离、社会失范的社会危机。⑤无论社会原子化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它对于公益慈善事业造成的影响,要比对政府和企业的影响大。求私益的企业是个人获得收益的主要来源,而具有法律权威的政府对个人又有强制公益的功能。对这两者,个人即使原子化也难以避免,除非脱离了社会自给自足。而对于“自愿求公益”的社会组织而言,原子化的个人可以很容易完全脱离而不受控制和影响。因此,一旦社会原子化成为趋势,首先受到冲击的就是民间慈善公益。而这又会造成社会“中间组织”的衰退,从而进一步加剧社会原子化。如果没有有效的干预,将会形成恶性循环,从而最终摧毁慈善公益乃至整个稳定的现代社会。对于慈善公益机构而言,除了要从政府和企业那里获取支持并相互协作之外,更重要的在于带动公众、个人的“自愿公益”,避免或者减弱“社会原子化”。⑥
在给定的这样一种社会背景下,实践为我们指明了未来公益慈善事业必须走智能互联公益慈善重塑社会有机链接之路。唯有将互联网和公益慈善结合起来,才可能在数字化趋势下的社会中重新建立多元、稳定、持久的“中间组织连接”,让公众、企业、政府等各方面都能积极参与到公益活动中来,从而保证社会的可持续发展。⑦如果从社会协同动员角度看,智能互联公益慈善在特定的社会背景下,可能是具有持久的、广泛的、深度的社会链接机制。其核心功能在于重塑社会链接,在信息链接的基础上,融入了正向的情感链接,从而形成强大的社会纽带,动态地构建了社会良性互动的架构格局。作为中性化并具有特殊磁力的组织平台,其触角可以延伸到社会方方面面。它直接连接公众与社会,构建了线上线下互动空间;直接连接商业与公益,将企业公益追求与社会公益诉求有机对接;直接连接政府与民间,实现官民良性互动的合作协同局面。这一系列链接体系,都将随着智能互联公益慈善的转型升级而更加紧密、更加广泛、更加深入。
(三)公平社会的分配功能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指出:“重视发挥第三次分配作用,发展慈善等社会公益事业”。党中央首次明确将第三次分配作为基本分配制度体系的重要组成,确立慈善等公益事业在我国经济和社会发展中的重要地位,继2016年《慈善法》颁布实施后,进一步释放出新时代党和国家大力发展公益慈善事业、对收入分配格局进行调整的重大信号,成为建设更有优势的分配制度、开创中国特色的公益慈善道路、走向社会主义共同富裕的战略指引。正反两方面的历史经验表明,收入分配制度是涉及人民切身利益、影响国家发展全局的基本制度,慈善事业在促进社会收入更加公平正义方面,扮演着市场和政府难以替代的重要角色。⑧
公益慈善实现这一功能,虽然体现为固有本源意义,但是在智能互联时代则显得更为重要和突出。一方面,互联网公益慈善真正连接广大公众,推动了全民公益慈善的蓬勃发展。它完全改变了传统公益体系——构成主体为政府、企业和小部分富人群体的固化状态,既为富人群体提供了多种形式、多条渠道、多项政策的慈善捐赠的选择,也为社会分配机制提供了稳定的、多样化的、高效的模式。智能互联公益慈善时代,人人皆可成为公益人,事事皆可成公益,时时皆可为公益,社会财富在以智能互联公益慈善平台机制为主轴的驱动下,更加广泛、更加便捷、更加公平地流动和分配,推动第三次社会分配机制趋于完善。另一方面,在智能互联时代,公益慈善还是社会结构合理化的重要标志。在传统落后社会背景下,公益慈善集中于少数富人阶层,慈善的方式是施舍,而在智能互联时代,公益慈善不仅呈现出全民化,而且还表现出草根化和常态化。从经济视角理解,从事公益慈善的群体逐步在扩大,中产阶层在公益慈善群体中逐步成为重要主体。这也是社会学所认知的“橄榄型”社会状态。2018年,我国企业捐赠共890.84亿元,占社会捐赠总量的61.89%,比2017年下降7.53%,其中民营企业依然是社会捐赠的主力,全年捐赠约450.32亿元,占企业捐赠总量的50.55%;对比企业捐赠的走低,个人捐赠却展现出稳健增长的后劲。2018年,我国内地个人捐赠360.47亿元,同比增长3.24%,个人捐赠创历史新高,占捐赠总量的25.05%,个人捐赠所占比重也处于近年最好水平。⑨可见公众捐赠成为互联网公益慈善的核心力量。这也同时说明,我国社会结构已经逼近以中产阶层为现代社会结构主体的“橄榄型”社会形态。
(四)善治社会的共治功能
一个现代化的社会,应该既充满活力又拥有良好秩序,呈现出活力和秩序有机统一。这是社会善治的目标追求,也是社会设置运行的动力机制。公益慈善作为重要的社会设置,最为本质的意义就是坚持以公平正义为原则推进社会整体秩序有序运行。现代社会是多元的社会,治理主体的设置是多元构成的组织体系,社会公益慈善组织就是重要的组成部分。公益慈善与智能互联的一体化,从而将两者都具有连接性、融合性、传播性、泛在性等特征的社会功能融合起来,使其对于现代社会共同协作治理机制产生特别的综合功能作用。在现代社会,公益慈善通过智能互联网络可以将几乎所有社会治理主体连接互动,并围绕社会善治而实施善行。
公益慈善天然地与政府保持紧密联系,它是政府用于主导推进社会治理的重要载体。改革开放后不久,我国就重启了新中国的慈善事业。党和国家历来高度重视慈善事业。2004年9月,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的决定》中,首次将“发展慈善事业”提到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高度来认识。2005年《政府工作报告》首次明确提出“支持慈善事业发展”。此后,历届党代会报告和历年政府工作报告,都明确表示对慈善事业的重视与支持。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在党的十八大、十九大报告中都明确“支持发展慈善事业”。2014年11月,国务院专门出台了《关于促进慈善事业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这是第一个中央政府促进慈善事业发展的专门文件。2016年《慈善法》颁布出台,国务院有关部门相继出台了《慈善组织认定办法》《慈善组织公开募捐管理办法》《公开募捐平台服务管理办法》《慈善组织保值增值投资活动管理暂行办法》等二十多个配套文件和法规。⑩从而进一步把公益慈善事业纳入国家治理制度体系,确立了公益慈善事业的高点定位。公益慈善与市场经济主体天然地融为一体。企业依托公益慈善实现其重要的社会价值,培育优良的企业文化和发展生态,为企业持续发展营造良好的社会环境;公益慈善依托企业善行捐赠,募集众多善款资源,为传播善意、拓展善行奠定丰裕的物质基础。公益慈善在互联网驱动下,与广大的社会组织和公民紧密相连,极大地扩展了公益慈善的社会覆盖面,使公益慈善深深嵌入社会治理的方方面面,展现出公益慈善共同参与社会建设和社会治理的基本功能。
三、智能互联驱动公益慈善的现代化转型
智能互联公益慈善实质上就是公益慈善与现代化智能互联网技术的深度融合,是公益慈善架构体系、内涵意义以及运行模式的一次重塑。它不仅仅是科技进步对于公益慈善的改造提升,而且是公益慈善事业现代化的转型飞跃。特别是在经历此次新冠肺炎疫情大考的背景下,公益慈善现代化转型趋势越来越凸显明确。因此,公益慈善组织要抓住这一历史机遇,紧紧依托智能互联科技进步成果,顺应社会发展趋势,乘势而上,加快推进公益慈善事业现代化转型发展。
(一)融入经济社会发展
《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文件,专有一节《优化社会救助和慈善制度》,清晰地指出:“以城乡低保对象、特殊困难人员、低收入家庭为重点,健全分层分类的社会救助体系,构建综合救助格局。促进慈善事业发展,完善财税等激励政策。规范发展网络慈善平台,加强彩票和公益金管理。”至此,从国家战略层面将公益慈善纳入了未来现代化建设的总体规划,这既是一次机遇更是一种导向。武汉市作为中部地区重要的枢纽城市,特别是历经首波新冠疫情的千万人口的城市,无论是从公益慈善自身发展角度,从武汉市作为现代化、国际化大都市发展定位角度,还是从打造全国公益慈善新模式角度,甚至是从推进公益慈善事业现代化角度,都应该抓住历史机遇,从武汉市经济社会发展宏观层级将公益慈善事业纳入总体规划,并制定相应的系统执行计划。在此计划中,要坚持“三个立足于”:立足于智能社会演变趋势的社会发展背景,将智能互联与公益慈善高度融合一体化,不能仅仅用传统的工具观念看待互联网技术,牢固树立科学发展公益慈善事业的观念;立足于统一于把武汉打造成为国际大都市、现代化大都市的远景目标,充分运用重要的经济社会、科学技术以及各种环境条件;立足于公益慈善事业发展自身规律,在构建具有科学、完整、高效、适用、开放等特点的公益慈善网络体系上做大文章。
(二)融入智慧城市建设
智慧城市建设是未来城市发展的重要路径、主要目标取向。智慧城市不仅体现为城市“硬件”的建构,包括规划设计、基础设施、空间布局等方面,更重要的是体现为“软件”的融入培育,诸如数字政府、社会治理、城市治理、健康卫生、生态环境、文化体育、科技教育以及公民素养等内容。无论是硬件软件,公益慈善组织都将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其中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一是依托公益慈善组织自身的科学发展,协同推进各种相关类型社会组织发育发展,共同构建协同有序、高效便民的社会组织架构体系;二是依托数字政府建设,适配数字政务服务体系架构,立足为公民提供最优化公益慈善基本服务,科学规范、有序融汇,打通政务服务与公益慈善社会服务在大数据、网络平台、项目设计、资源统筹等方面功能,围绕社会善治目标,构建共建共治共享新制度体系;三是将公益慈善互联网、数据中心、平台搭建等新型基本建设,纳入到武汉市智慧城市建设总体规划设计,构建其新型基本建设的有机组成;四是利用智能互联等传播手段,加快培育武汉公益慈善文化,使之成为武汉市民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内容和行动体现,把武汉市打造成为具有世界影响力的“慈爱满江城”品牌城市。
(三)融入社会治理新格局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加强社会治理制度建设,完善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的社会治理体制。首次明确提出多元治理主体的角色、职责及其相互关系,并十分明确清晰地界定了各主体功能责任,以及相互有机关系。同时,还进一步明确要提高社会治理社会化、法治化、智能化、专业化水平。所谓“社会化”就是广泛动员全体社会组织、社会成员,激发出强大的社会参与和自主能动力量;所谓“法治化”就是坚持以法律和法理为依据,界定权利义务、明确责任界限、规范社会行为、整合社会秩序、保障社会治理良性运行;所谓“智能化”就是构建智能化社会治理平台体系,实现精确、高效、便捷的新型社会治理;所谓“专业化”就是着力培养一批专家型的现代化社会治理人才,用先进的理念、科学的态度、专业的方法、精细的标准,为加强和创新社会治理提供各种专业服务。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进一步提出,遵循共建共治共享原则,完善党委领导、政府负责、民主协商、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科技支撑的社会治理体系,构建人人有责、人人尽责、人人享有的社会治理共同体。
无论是社会治理制度建设,还是社会治理“四化”要求,以及共建共治共享新格局,都为公益慈善事业融入现代社会治理指明了方向、提供了广阔的时空。因此,对于公益慈善组织来说,其参与社会治理现代化着力点应聚焦“三个全面深入”:一是全面深入社会治理体系建构,特别是紧紧依托党委领导和政府负责的职责落实,将公益慈善作为党委政府社会功能的重要载体和落实主体;紧紧依托各种相关社会组织发展契机,构建命运与共的社会组织体系,凸显各自社会功能,发挥好社会组织体系的整体作用;紧紧依托社区基层组织,科学延伸公益慈善社会范围,使公益慈善更紧密地走进基层走进市民之中;紧紧依托市场主体,固牢大企业慈善主体,拓展新兴市场经济主体,发挥好武汉市经济枢纽地位的功能作用,做强武汉公益慈善实力。二是全面深入武汉市市域社会治理转型,注重公益慈善法制化建设,加强依法推进公益慈善事业发展;注重专业化转型发展,加强公益慈善管理人才、技术人才和公关人才引进与培养;注重智能化转型升级,特别是顺应科技革命潮流,借助智慧城市、数字政府建设大势,改造提升现有公益慈善相对落后状况。三是全面深入建设武汉市民政民生事业,特别注重社会救助、贫困帮扶、扶残济弱、救难援困、应急救援等关键领域发挥公益慈善的重要作用,切实将公益慈善纳入党委政府民政民生的整体布局。
(四)融入公益慈善新体系
互联网的出现,尤其是智能互联的产生,正在改变公益慈善架构体系,特别是互联网的出现部分削弱了传统公募基金会作为公益生态网络中心的作用,提升了公众筹款在公益筹款中的地位,间接地减弱了传统公募机构相对于其他公募机构、非公募机构的竞争优势。但同时,互联网的出现和智能互联的发展对传统公益慈善既是冲击又是机遇。在此大趋势下,传统公益慈善组织必须更新改造,融入新型的公益慈善体系。目前融入的方式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自身更新改造,实现转型升级发展。武汉市慈善总会可以在现有基础上,充分利用武汉市“打造全国经济中心、国家科技创新中心、国家商贸物流中心、国际交往中心和区域金融中心”“五个中心”,以及“建设现代化大武汉,实现城市能级更加强大、创新动能更加强劲、改革开放更加有力、文化魅力更加彰显、生态环境更加优美、人民生活更加美好、城市治理更加高效”“七个更加目标”的历史性机遇,研究确立武汉市慈善总会在未来公益慈善体系中的核心定位,从而站在全国乃至国际高度,深度融入未来现代化武汉城市发展大布局之中,引领武汉市公益慈善走在全国前列,影响世界公益慈善发展。二是探索协同合作模式,构建武汉公益慈善平台开放新格局。充分挖掘武汉市公益慈善丰富的既有资源潜能,协同推进与大型企业公益机构、各种公益社会组织进行联动合作。以联合劝募为主要载体,构建持久、有序、互惠的合作机制。在此合作框架中,公募基金会要承担起关键职责和义务,通过共享公募权、能力培训、行业监督、项目评审、绩效评价以及信用背书等方面合作,形成整体良好的公益慈善生态环境,推进武汉市公益慈善整体转型升级发展。同时,充分利用武汉市作为国家级创新中心城市的优势,与华为、腾讯、百度、阿里、京东、小米以及国家重要通信部门,围绕提升公益慈善网络化、智能化和数字化水平,广泛深度地开展合作,推动武汉市公益慈善现代化发展进程。
正如习近平总书记2020年3月10日专门赴湖北省武汉市考察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时所指出的:“纵观人类发展史,人类同疾病较量最有力的武器就是科学技术,人类战胜大灾大疫离不开科学发展和技术创新。”未来公益慈善事业的前进发展以及是否能够最大限度地惠及人类,根本还是在于科学技术进步对于公益慈善发展的内在驱动力,抓手还是在于智能互联现代化手段机制与公益慈善事业发展的深度融合。
注释:
①⑩宫蒲光:《慈善事业疫后反思》,《社会治理》2020年第6期。
②林卡、李波:《互联网慈善平台运作的多重效应及其对慈善生态的影响》,《浙江社会科学》2021年第2期。
③张康之:《合作的社会及其治理》,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第25页。
④《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
⑤田毅鹏:《转型期中国社会原子化动向及其对社会工作的挑战》,《社会科学》2009年第7期。
⑥⑦陈一丹:《中国互联网公益》,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9年版,第322、324页。
⑧杨斌:《重视发挥第三次分配作用 探寻中国特色公益慈善之路》,人民网理论频道2020年1月2日。
⑨《2018年度中国慈善捐助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