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医学生生命观教育研究
2021-01-16汤芸行孙宏亮
汤芸行,孙宏亮
(1.大连医科大学医学影像学院,辽宁 大连 116100;2.大连医科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辽宁 大连 116100)
新冠肺炎疫情对医学生生命观产生了显著影响。对此,要有针对性地开展医学生生命伦理教育,促进医学生全方位成长,助力“健康中国2030战略”,实现全民健康。
1 研究设计
自制调查问卷“新冠肺炎疫情对医学生生命观的影响”,调查医学生在疫情期间对医学实验、职业精神、临床实践等方面的态度和看法。通过问卷星平台发放,共收到有效问卷646份。涵盖临床医学类专业学生368人(56.97%),药学类和中药学类专业学生138人(21.36%),医学技术类专业学生42人(6.50%),公共卫生与预防医学类专业学生24人(3.72%),基础医学类专业学生19人(2.94%),护理学类专业学生6人(0.93%),口腔医学类专业学生5人(0.77%),中药学类和中西医结合类专业学生5人(0.77%),其他医学类专业学生39人(6.04%)。研究对象性别和年级分布见表1。
表1 研究对象性别和年级分布情况(人)
2 调查结果
2.1 实验动物伦理认知
调查中,对“如何看待实验动物”这一问题,选择“同情它们,但是为了人类利益必须进行实验”的学生占42.72%,而选择“它们和人类一样都是生命,我们应尽量避免使用活体动物做实验”的学生占41.02%,有14.24%的学生选择“不知道,很矛盾”,仅有2.01%的学生认为“他们仅仅是动物而非人类,我们必须忽略其感受,才能保证安心进行实验”。在回答“您认为在疫情肆虐之际,疫苗研发时先用于动物,安全后再应用于人体的行为道德吗”问题时,68.42%的医学生认为这一行为道德,选择“不知道”的学生和选择“不道德”的学生分别占19.66%、11.92%。在问及“动物实验课前是否会进行预习”时,大部分医学生经常充分预习,实验过程中不需要频繁翻阅书本,占65.02%(见表2)。在问及“人道主义地对待实验动物与今后做一位有医德的医生之间的关系”时,绝大多数学生(81.11%)认为有很大关系(见表3)。
2.2 医学生职业精神认知
调查中,在回答“您如何看待一部分医务人员在面对新冠肺炎疫情等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宁愿辞职也不愿意驰援一线的行为”时,学生的观点较为分散,态度分歧较大(见表4)。在回答“是否赞同本次疫情过后,紧张的医患关系能得到显著改善,伤医事件将大幅减少的观点”时,大部分医学生持中立或消极态度,仅有21.05%的医学生持较为积极的态度(见表5)。
表2 医学生在动物实验课前预习情况
表3 医学生对“人道主义地对待实验动物与今后做一位有医德的医生之间的关系”的看法
表4 医学生对“拒绝驰援抗疫一线”行为的观点
表5 医学生对“疫情后医患关系可以显著改善”的看法
2.3 临床实践的伦理决策
调查表明,在回答“如何看待意大利医生进行选择性救治,年轻人或身体健康的人可优先治疗,年老者只能让其自生自灭”问题时,学生的选择出现了较大分歧,选择不赞成的学生占42.26%,选择赞成的学生占37.15%,难以选择的学生占20.59%。在回答“对于新冠肺炎这种新型疾病,其医疗手段和药物是否可以突破常规的安全有效性评估程序,在安全风险和生存希望之间选择生存希望”时,持肯定态度的学生占47.52%,持中立态度的学生占41.33%,持否定态度的学生仅占11.15%。同时我们也将这两道题之间的潜在关联做了数据分析,结果见表6。
表6 医学生对“是否赞成选择性救治”与“是否赞成选择生存希望”问题回答情况(人)
2.4 生命观教育
调查中,在回答“我国率先完成了首例新冠肺炎患者遗体的病理解剖,极大地提升了医务工作者对新冠肺炎的认识水平,对于了解疾病的发病机制和治疗方法等意义重大。您是否会选择在死后捐献遗体用于科学研究”问题时,有50.77%的医学生清楚解剖学对于医学的重要作用,表示会捐献遗体(见表7)。对于“您认为医学生是否有必要进行生命观教育”这一问题,绝大多数学生持肯定态度(“很有必要”或“有必要”),极少数学生持中立态度(“作用有限”)或否定态度(“可有可无”或“完全没有必要”)(见表8)。将调查对象以年级为标准分为两组,即低年级(一、二年级)和高年级(三、四、五年级),将年级与本题选项相关联,显示二者之间的隐含关系(见表9)。
3 讨论
3.1 新冠肺炎疫情引发生命感知
疫情期间,医务工作者本着有利、尊重、公正、互助的原则奔赴抗疫一线,医学生生命观在潜移默化中受到影响。调查中我们发现,对许多发人深省的伦理问题,如“如何对待为人类做出巨大牺牲的实验动物”“如何看待一部分医务工作者在疫情面前违背职业道德”“如何看待新冠肺炎遗体解剖及其对于捐献遗体的态度”等,医学生都有自己的态度和看法。换言之,经过医学人文教育的熏陶,医学生已经对生命产生了更高的感知能力,不断反思和修正自己的生命观。生命观教育要紧跟时代的步伐,抓住疫情这一新形势,与时俱进,为医学生生命观的自我革新做出必要的指导。
表7 医学生对于死后捐献遗体的态度
表8 医学生对生命观教育必要性的认识
表9 不同年级学生对生命观教育的态度(人)
3.2 善待实验动物,培育生命情感
人道主义地对待实验动物一直是高校医学人文素养培养的重要内容,究其原因主要包括两方面。
一方面,实验动物为人类的健康做出了巨大“牺牲”,人类对此负有道德责任,我们理应对其进行补偿。在现代医学发展进程中,无论在医学生教育、医学科研人员试验还是指导临床医生治疗中,实验动物都以其生命维护着人类的健康。在本次新冠肺炎疫情中,实验动物更是起到了关键性作用,主要表现在:第一,临床选择用药。由于人类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疫情没有特效药物,所以就需要建立实验动物模型,去尝试多种可能有效的药物,并最终筛选出无毒副作用的药物用于临床治疗[1]。第二,新冠肺炎疫苗的研发。众所周知,疫苗的临床人体试验必须经过动物实验进行临床安全性评估。在这一过程中,数目庞大的实验动物将被注入各种亟待验证其安全性、有效性的药剂,其中一部分动物会因此而丧命,还有一部分动物则会被执行安乐死[2]。
另一方面,善待实验动物与临床工作中善待患者实则同等重要。人与实验动物同为地球生命共同体中的一员,高校只有培养医学生对实验动物的尊重之情,才能逐渐培养其对生命的敬畏之情,在今后的医疗活动中才会将患者当作一个真正的生命去对待,在沟通时设身处地地考虑患者的感受,从而减少医患矛盾。调查发现,有近40%的医学生在实验课前并未充分预习,在实验过程中需要频繁翻看书本,徒增了实验动物的痛苦。这种行为与当今国际上普遍推崇的动物实验指导首要原则——3R原则相违背,3R原则倡导尽可能地避免或减轻给动物造成的与实验目的无关的疼痛和紧张不安[3],于此而言,一部分医学生的做法是极不道德、不负责任的。而大部分医学生虽然能意识到新冠肺炎疫情中实验动物所受到的伤害与善待实验动物的必要性,但在实验操作细节上,仍对动物福利原则把握不足。
高校通过举行相关仪式或进行医学人文课程教育,虽然使医学生在理论层次上已经对善待实验动物十分了解,然而并未真正深入医学生的内心。这就要求医学院校开展生命观教育时注重渗透,融入医学生学习生活的方方面面,使医学生形成尊重实验动物的观念。同时,也需要专业课教师在课程教学中潜移默化地传达善待实验动物的基本理念,并以身作则进行示范操作[4]。由此确保实验动物的权利得到有效维护,也促进医学生的全面成长。高校应以本次疫情为契机,以实验动物的巨大贡献为切入点,多方面、多层次开展生命观教育,结合实际案例,促进学生从根本上理解善待实验动物的重要意义,确保学生将人文关怀渗透到动物实验的每一个步骤中去。
3.3 用理论指引临床实践
新冠肺炎疫情突如其来,与人类之前所流行过的传染病相比,其传染性更强,重症率和致死率更高。由于感染人数的激增与医疗资源的紧缺之间的矛盾,许多医务工作者面临着两个选项,一个是一视同仁地救治,另一个是选择性救治。由于暂时没有特效药,因此临床医生在用药时也需要在“生存希望”与“安全风险”之间进行权衡。
生命观教育的根本目的在于为医学生以后的实际工作提供思想上的引领,并最终服务于临床实践。调查中我们发现对于“选择性救治”及选择“生存希望”这两个问题,医学生的答案相较于其他题目较为分散。这提示对于时事热点的医学伦理分析,医学生的知识储备还不够,换言之,将书本知识应用于临床实践的能力还有待加强。就这两个问题而言,医学生可以从生命神圣论、生命质量论和生命价值论这3方面来考虑。“生命三论”是医学生生命观教育中一个十分重要的观点,医学生在做决策时都应该予以考虑。根据这一理论,医务人员需秉持人道主义原则,将患者的生命放在首位,同时兼顾患者的生命质量和生命价值,综合分析、合理判断、公平公正、利益最大化地做出合理的临床用药决策[5]。因此,在医疗物资严重匮乏、防疫形势持续严峻、患者死亡率居高不下的情况下,选择“生存希望”未尝不可。
高校生命观教育应紧跟时代步伐,将经典案例与时事热点相结合。比如,先从经典的电车难题讨论入手,引起学生对于生命和公平的思考,再通过教师的讲解使学生对这个问题进行自主分析,进而引入当前热点问题,如疫情中医疗资源的分配或药物实验中实验组与对照组的选择等。这不仅大大增加了课堂的趣味性,同时也使学生将书本知识与临床实践相结合,实现理论到实践的飞跃。
3.4 坚持全程医学生生命观教育
医学生亲切地将解剖用的尸体称为“大体老师”,足以见得遗体解剖对于医学生掌握医学知识、学习专业技能的重要性。正如恩格斯所说:“没有解剖学,就没有医学。”在本次新冠肺炎疫情中,我国率先完成了世界首例新冠肺炎患者的遗体解剖。作为一名医学生,他们比普通人更了解遗体捐献对于医学的巨大推动力,那为什么仅有半数医学生表示会捐献遗体呢?
从医学生自身来看,一是受传统儒家伦理学思想的影响,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希望死后能够保全尸体,不愿捐献器官用于科学研究[6];二是很多医学院校解剖课上,无论是授课教师还是学生都未对遗体表示出足够的尊重,甚至有的学生对待遗体简单粗暴,随意动刀[7]。医学生作为遗体解剖的参与者,目睹了这一切,自然不愿意捐献遗体。这说明传统儒家伦理学为主导的或是以生命神圣论为主导的生命观,与现在高速发展的医学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尖锐。作为一名医学生,其生命观的高度应当高于普通大众[8],必须明白生命的维度不仅仅在于活着或者是所谓的“体面地离开”,更重要的是生命的价值,尤其是对他人、对社会的价值。另外,由于对生命缺乏敬畏,部分医学生不能以严肃的态度来对待遗体。生命观教育是进行解剖学实验前的必修课,必须引导医学生坚持尊重、有利和不伤害等基本医学伦理学原则[9],否则很多医学生将沦为“精于解剖,乏于敬畏”的毫无人道主义的“机器”,不能成为一名有医德的良医。
调查还发现,随着年级的升高,医学生对生命观教育必要性的认识反而降低,持肯定态度的学生从97.51%降至93.15%。刚入学时,每名医学生都抱有悬壶济世的理想信念,但是随着学习的不断深入和学习压力的逐渐增加,部分医学生开始对生命观教育甚至医学人文教育产生怀疑。在当前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下,一位出色的医务人员绝对不是医术有多高超、操作有多娴熟,“心术”也同样重要。而培养“心术”与医术兼具的医学人才,除需要高校不断加强医学人文教育外,还需要国家、政府以及其他社会机构的支持和协作[10]。相信在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下,待医学生走出校门、走向工作岗位时,必能扛得起时代的重任,守护好人民的生命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