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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发达地区农村社区营造的现实困境、潜在优势与可能路径
——基于对中部S村的调查与思考

2021-01-15夏国锋胡向慧

湖北文理学院学报 2021年6期
关键词:营造村庄村民

夏国锋,胡向慧

(湖北文理学院 政法学院,湖北 襄阳 441053)

一、问题提出与研究回顾

伴随着现代化、工业化、城市化的发展,中国的乡村社会发生了巨大的转变,遭遇“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国家、市场等不同力量的交织、交叠,不断影响并塑造了当下中国乡村的面貌及格局。随着农村青壮年劳动力的不断外流,中西部地区的大部分农村不断趋于“空心化”;与农村人员不断外流相伴随着的是村庄个体之间、个体与村庄之间的社会关联度也在不断弱化。这些不断“原子化”村庄中,人与人的社会关系渐趋物质化、利益化和理性化。农村社会的传统文化、人情、舆论等逐渐式微,公共生活不断衰落。当下的中国农村俨然早已从费孝通先生笔下的“熟人社会”变成为一个“半熟人社会”[1]或“无主体熟人社会”[2],乡村社会共同体不同程度地经历着瓦解的趋势。因此,如何重建村庄共同体成为乡村社区建设或治理过程中不可回避的现实议题。在学界对乡村社区发展充满关切的同时,党的十九大提出了乡村振兴战略,中共中央国务院随之出台《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乡村社区建设与社区治理是乡村振兴的题中应有之义,而社区营造则可成为推进社区建设和改善社区治理的理念和内驱性路径[3]。

近些年来,“社区营造”的概念与经验也随着媒体与学界的介绍被引入我国大陆。与传统意义上的社区建设或社区治理不同,社区营造更注重社区建设的美学化、生活化及主体性,在保持该地区多样性和独特性的同时,注重引导居民自下而上地参与到社区公共事务与社区建设中来,并在参与过程中注重凝聚居民共识,培养社区居民的认同感和归属感,以期在解决社区公共问题的同时,营造属于社区自身的特色,改善社区环境并美化社区生活空间,进而促进人与人之间以及人与环境之间逐渐建立起紧密的社会联结[4]。

从知网上以“社区营造”为主题词进行检索,并对这些文献进行简要梳理来看:一是聚焦于对不同地区社区营造的学理分析与经验介绍。比如,有学者总结了台湾社区营造的经验与启示,以寻求其对大陆社区营造的借鉴意义[5];有学者深入分析日本魅力乡村建设中如何展现乡村价值的社区营造实践[6];曹大明梳理了台湾高山族社区营造的历程、经验及启示[7];岳经纶等以台湾某社区治理的个案考察,分析讨论社会精英在创建社区共同体中的重要作用[8];刘镭则从社会变迁的视野下分析了台湾农村社区营造的内在机理[9]等等。二是对我国大陆社区营造实践的分析与研究。比如,高艺多基于对上海城市某社区的项目评估的反思,讨论了城市社区营造的模式、机制及存在的问题[10];黄莹等则集中讨论了城市社区文化营造的路径[11];李雨洋探讨了社会资本对社区营造的影响[12]等等。除了对城市社区营造的一些研究之外,也有少部分学者考察分析了农村地区的社区营造。如陈建胜基于杭州农村文化礼堂建设的调查,讨论了农村社区文化营造的现实基础与可能路径[13];周颖通过对比分析三个农村社区营造经验,提出内外共促以形成集体行动能力和多维度建设的乡建模式[14];万江红则以湖北农村的“抗疫”实践分析为切入,讨论了处于灾难之中的非常态下农村的社区营造问题[15]等等。

从既有相关文献梳理来看,关于“社区营造”议题的研究,已从最初的对日本、中国台湾等地区的社区营造实践分析与经验介绍,开始更多地转向关注国内大陆地区的社区营造实践考察,即研究者的研究关注“眼光”开始“由外转内”。但同时也看到,这些“眼光转内”的研究中,研究者们也是更多地着墨于对城市社区营造的分析,而对农村社区营造的讨论相对不多,尤其是对资源禀赋缺乏的欠发达农村地区的村庄为关注对象的探讨更为缺乏。因此,本文将秉持“社区营造”的以人为核心、挖掘优势资源的理念及多维度营造的整体性框架,尝试分析思考欠发达农村社区拥有的潜在资源及营造的可能路径。

二、中部S村概况及其发展面临的现实困境

S村地处我国中部长江中下游平原地区,属典型的“原子化”村庄。村庄历史悠久,传承了以包容进取精神为核心的楚文化和三国文化。村庄产业以农业为主,如棉花、水稻、小麦、玉米、桃树、鱼虾养殖等,几无二、三产业,因此村民家庭收入主要有两大来源:一靠外出务工,二靠本地种养业,属于典型的“半工半耕”模式[16]。因此,村里青壮年劳动力平时大多都在外务工,春节返乡,村里留守的多是老人、妇女和小孩。村级两委组织健全,还有一个无成文组织规范的社区文化组织——中老年歌舞队,村内也有少数老年人信仰基督教、佛教等。近些年在地方政府的倡导管制下,村庄人情往来相比之前逐渐简化,只保留红白喜事宴请,社会关系相对和谐,村民间也较少发生冲突。

(一)公共基础设施差,社区营造资金缺乏

S村的公共基础设施相对落后,村内道路也年久失修,破损严重且较狭窄,农业水利设施老旧,村内公共文娱设施少且单一,几乎所有垃圾池也已开裂或倒塌,医疗站点的医药品种少甚至缺乏。相比于东部沿海经济发达地区的农村和集体土地等资源易于开放创收的城市近郊村庄,位于中部远离城市的S村而言,村庄集体经济较差,村集体经济收入低,村集体可支配的公共财力弱。村级两委组织的日常运转以及农村基础设施的建设维护基本上全部依赖于上级财政转移支付。因此,在村庄自身财力不足、上级财政转移支付有限情况下,势必造成社区营造资金不足,更遑论聘请专业团队帮助其进行社区发展的规划设计等。

(二)年轻劳动力大量外流,老年人成留守主体

以前在夏季防汛期,村干部很容易组织青壮年驻守河堤。近年来,由于村内青壮年劳动力大多都外出务工,S村“空心化”现象严重。现在每年的防汛期来临时,村干部只能亲自上阵。虽然S村在籍人口有2600多人,但其中65岁以上老人占比约20%。但由于S村以农业为主,加之农业“三个月耕种,九个月闲暇”的周期特点,村内留守的大量老年人在大多数时间处于无事可做的农闲阶段。

(三)公共事务参与不足,村民再组织化乏力

人民公社化解体之后,村民的集体意识不断衰弱,社会生产和人际关系缩小到以家庭为单位,呈现“原子化”状态,多数村民“只护自家灯火”,对村内公共事务置若罔闻,公共参与动力不足。大部分村民从没想过通过村庄的发展而让自己受益,更有部分村民,尤其是年轻一代,一直想逃离村庄,以致现在的农村社区已很难再作为一个统一的行动单元。税费改革后,村庄对村民的组织也失去了以往的强制性力量,村干部作为社区领袖,对村民的组织动员力也不断下降,逐渐变为被动执行上级下派任务的职业干部。

三、视角转换:农村社区发展的潜在优势或资源

社区营造理念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努力发现或挖掘社区内潜在的优势或资源,而不是一味地将眼光只盯在社区所面临的问题层面。那么,对于面临着基础设施差、村庄集体收入低、年轻人大量外出、村民公共参与不足和再组织难的S村而言,它又有哪些可能成为社区营造的潜在资源或优势呢?

(一)村民之间的弱异质性与富余闲暇的老年群体

S村是由相似度较高的人群组成的村民低度分化的村落,村民的社会背景相似,日常文化生活相近。虽然村民不再被捆绑为一个生产集体,但其与土地都保持着紧密的生产关系,即村民职业相同、生产活动相似。另外,由于农业收入有低稳特征,村民的经济分层化程度不高。因此,个体之间具有的较高同质性特征,也易于产生共同需求,而共同需求则是将村民组织起来的关键。比如,S村在夏季干旱时节,村民有灌溉农作物的共同需求,在共同需求的驱使下,村民可被组织起来为共同的需求而行动,共同的行动过程也会强化或固化村民之间的关系网络。另外,由于村庄内留守的老年人居多,再加之农业生产的周期性特点,这意味着以老年人为主体的留守村民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身于村内事务讨论和村庄建设,或利用自由支配时间去从事公共性的娱乐活动项目。相比于年轻人,老年人群体对村庄社区更具有归属感,也更容易组织起来参与村庄事务的建设。

(二)挥不掉的“乡愁”与村庄的“拉力”

若将进城务工村民喻为风筝,那风筝线一定紧系于故土。村庄对村民是有“拉力”的,一方面是村民对村庄的未来归属感和文化认同感,另一方面体现在农村的未来发展潜力。基于村民的同质性和村庄成员的稳固,村民对曾长期生活的村庄具有内在的情感认同和历史记忆,即怀有挥之不去的“乡愁”。另外,随着国家乡村振兴战略的提出,一系列惠农政策的出台及国家大量资源对农村发展的投入,都成为吸引村庄外出务工经商人员回流进而促进村庄发展的契机。在渐进的中国城镇化道路中,大多数农村家庭的生产方式是“半工半耕”,因而大部分进城务工人员并没有真正离开故土扎根城市。因而,在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将会形成以情感归属为基础、经济发展空间为主导的拉力,将大部分外出务工经商村民的未来生活拉回村庄。这些具有外出务工经商经历而已经或将来返乡的村民,是社区未来发展的关键,也将是农村社区营造的优势资源。

(三)村庄社会传统规范的惯性与村民行动的约束

村民有被信任、被帮助和获得尊重的需求,村民在基于需求的长期互动中形成了村庄社会的关系网络,并形构了村庄的非制度化规范结构。虽然村民之间的关系伴随着现代化的冲击,变得更理性化、利益化,但村落社会的传统规范仍保持着一定的惯性。因此,S村的村民依旧很重视自己在村庄内的人情关系和面子,仍或多或少会感受到村庄舆论的压力。人们在很大程度上依旧会遵循着村落社会的价值规范或角色期待行事,如善助、正义等。S村长期形成的邻里互助传统、面子竞争机制等仍然在发挥作用。比如,在新冠疫情爆发期间,S村为“抗疫”而组织开展了村民捐款活动,大多数村民踊跃捐款,虽然有一部分村民在本不打算捐款的情况下,看到熟识的人或邻里们都捐了款,最后也参与其中并且与别人的捐款金额相差无几,有的反而捐款更多。这便体现了村庄公共舆论、价值等传统社会规范对村民的约束力。S村的历史传统、人际关系网络、价值规范等,也都可能成为社区营造的文化性资源。

四、欠发达地区农村社区营造的机制与路径

社区营造的关键在于潜在优势或资源的挖掘及其有效组织以达到发展的目的。发达地区的社区营造往往探索出以资源挖掘与投入激发居民在资源再生产的过程中形成自组织并促进社区发展的机制,这在某种程度上依赖于外部政策支持及丰富的本土景观、文化等资源,社区居民被资源分配和再生产的活动吸引,因而社区营造的效果往往与资源投入正相关。那么,对于欠发达地区农村的社区营造而言,在一定程度仍然需要外部力量的支持,但同时更需要挖掘本土优势资源。也就是说,农村社区的营造本身,在最大程度上发挥本土优势的同时,并不排斥外部力量的介入与支持;更需要内外双向共同用力,但激活内在动力是根本,否则社区营造则无法形成持续机制。

社区营造的核心在于自组织[17],因而如何加强资源秉赋不足的欠发达村庄的自组织便显得格外重要。与发达地区基于资源激发的自组织机制不同,欠发达村庄的自组织机制需建立于村民的日常公共生活。相对同质化的村民基于村庄传统规范和人际关系网络,开展社区日常公共生活的自组织过程中形成的组织机制,可提升村庄行动力、盘活社区资源,降低资源不足风险,进而促进社区发展。因而,欠发达地区农村的村民同质性、传统社会规范和村民对村庄情感认同等,是将村民日常的公共生活组织起来的关键。欠发达地区农村的社区营造应着眼于村庄优势以修复其趋于疏离的社会关系,并在日常公共生活中发展自组织,完成社区内自组织的自我造血。同时,对于资源的寻求与挖掘也不容忽视。在自组织理论的基础上,欠发达农村社区营造应面向对人、组织力、文化、产业、环境的多维度营造:人是日常公共生活的主体,组织力的发展促进自组织顺利运作,文化营造可增强村庄规范,经济与环境的营造为自组织发展提供资源活力。

(一)人的改造:主体力量激活

人是日常公共生活的主体,村民在合力参与日常公共生活中形成紧密的行动共同体是社区营造的根本目标。

1.对社区领袖即组织者的培育对组织者的营造即培育社区领袖,引导社区能人成为乡村建设的组织者是社区营造的关键。社区党员干部、社区能人、中坚农民或外出务工经商返乡人员等往往是农村社区组织者的重要培育对象。对组织者的培育,应着重于培养其带头精神、重塑领导者权威和组织能力培训等三个方面。第一,以宣传、激励等情感责任型方式促进社区领袖的形成、号召党员干部带头。第二,赋予村级治理更多自主权,使组织者在链接资源的过程中有合理的资源支配权,进而重塑社区党员干部的领导者权威。第三,加强对组织者进行组织能力和各种技能培训,以增进其领导力,良好的组织能力和人格是让人信服的关键,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村庄事务的完成效果。

2.强化村民参与,提升居民营造意识村民的社区公共参与意识,需要通过宣传、教育和激励,促使村民提升社区营造意识,村民主动参与村庄事务的责任感对社区营造起重要作用。村民参与社区营造事务还需基于一些外在条件,诸如对集体资源进行分配、对公共事务商讨、受组织者的号召、参与能力足够。第一,虽然欠发达地区农村的村集体财产少,但农村实行土地集体所有制,可以从土地资源的管理、规划与再利用为切入点,吸引村民参与讨论。第二,协商公共事务、解决纠纷、表达利益诉求等日常生活事务,也为村民提供了协商合作平台,能激发村民主体意识。第三,村民往往对自己不擅长的领域缺乏参与的动力,因此加强技能培训不仅能提升村民参与社区实务的意识,也能增加居民营造社区的能力。

(二)组织力营造:创新运作方式

组织力营造指创新事务管理手段,提升村干部组织能力,促进自组织有效运作。第一,在现代信息技术已深深嵌入人们日常生活方式的当下,村干部可应用现代通讯技术将在外工作的村庄居民或“乡贤”组织起来,如开辟在微信群里探讨村庄事务的参与方式,促进在外地的村民了解村内日常生活,进一步增加其与村庄的联系。利用新媒休,通过具体事件的讨论参与,重塑在外村民的团结与参与热情。[18]第二,在社区营造过程中,需要充分吸收相应专业知识,可充分利用村庄大学生和在外务工人员以及新乡贤群体,鼓励并倡导其为乡村发展贡献专业知识和建议。第三,建立并充分发挥社区社会组织的作用,如村级党组织引导在地“中坚农民”为主体创立生产互助合作性组织;如充分发挥老年人富余闲暇的优势,尤其发动老年党员牵头,组建老年人协会;同时引导挖掘村中的中老年歌舞队组织参与村庄公共事务的议事功能等。高效的社区社会组织运作能及时回应村民需求,同时也为社区营造注入活力。第四,创新监督机制,对村庄建设过程中的公共事务表决、公共项目进展等,通过新媒体(如微信群)向在外村民公开展示,引导在外村民对村庄各类事务的监督和民主参与。

(三)文化营造:增强村庄共识

文化营造旨在促使村民提升文化归属感、建立文化认同,凝聚社区共识。文化营造包含许多方面,如价值文化、特色产业文化、地理景观文化、名人文化、风俗文化等。类似S村这类欠发达农村,虽然经济产业发展不足,但具有较好的人际关系网络、公共舆论和集体生活记忆等优势,其传统的村庄规范尚未完全瓦解。村民所具有的“乡愁”和村庄公共舆论对村民行为的约束,成为组织村民参与集体行动的文化基础。因此,其文化营造可从村庄历史和传统习俗、集体生活记忆等切入,可通过回顾传统习俗和村庄故事来唤醒村民集体生活记忆、引起情感的共鸣、增强社区认同。如创办回忆故乡的专题活动,发动村庄大学生或利用在外务工青年群体回乡时,拍摄记录村庄故事和风俗习惯的音频视频;收集传统物件并集中收藏,也可建立村展览馆、社区影像、社区图志、社区方言册等;农闲时节组织娱乐活动是将村民串联起来、形成共同生活经历的直接方式;梳理村庄“生命史”以增加对村庄的了解等。比如,S村庄留守老年人较多,可开展以村庄老年人为主体的村庄故事汇等形式,并将这种村庄集体记忆传输给村庄留守儿童,以形成村庄情感文化认同的绵延传承。

(四)产业营造:激发经济活力

首先,需要依靠村民自组织的力量主动寻求资金来源。对于欠发达地区的农村社区而言,由于集体经济积累较少,于是需要向外借力,积极寻求外部资金的注入。一方面,可以积极利用国家大力推动乡村振兴战略的契机,寻求国家专项财政支持;另一方面,可以吸引在外务工经商村民返乡创业,或借助新乡贤渠道吸引资本下乡等。

其次,积极开发村庄特色产业,挖掘已有资源并精心将之打造为特色品牌产业。特色产业培育大多依赖村庄经济能人的带领。如长江中下游平原素有“鱼米之乡”的称号,基于S村随处可见鱼塘和稻谷以及有一定规模的桃树种植,可以大力发展优质种养业、观光种植园、农家乐等,在完善生态环境和基础设施建设的基础上开展农耕文化旅游产业等。

(五)环境营造:巩固社区基础

村庄环境是村民日常生活的场域,环境营造在空间美化营造的过程中形成村民对环境的认同与维护。农村环境营造可分为基础性环境营造和提升性环境营造。基础性环境营造,指村民日常生活所必需的公共基础设施,如医疗站点、道路、公厕等的建设;提升性环境营造,如公共文娱活动空间、健身器械、河沟治理、空间美化等。2021年,农业农村部提出即将启动实施农村人居环境整治提升五年行动,建设美丽宜居乡村。S村这类欠发达农村可以此次提升行动为契机,改善村庄人居环境。无论是基础性环境营造,还是提升性环境营造,都可促进村民互动的过程,促进社区成员间的协商机制形成,增进彼此的认同感,建设后的美观环境也有利于提升村民对社区的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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