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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课堂视角下的俗文学教学改革

2021-01-15裘兆远

淮北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21年6期
关键词:田野文化研究

裘兆远

(苏州大学 文学院,江苏 苏州 235123)

新文科是在全球化背景下,围绕新科技、新经济和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所应运而生的研究视角,在突破传统文科思维模式基础上,积极鼓励跨学科研究。在新文科建设的大背景下,如何在中国立场上对俗文学研究作出解读?俗文学学科的话语体系该如何建立?这些都是“新俗文学”学科建设所面临的追问。俗文学主要是相对于雅文学而言,它主要指在各个历史时期广大社会底层群众中传播的文学类型。郑振铎在《中国俗文学史》中提到:“俗文学指中国古代的通俗文学,主要包括:歌、谣、曲子;讲史、话本;宋元以来的南北戏曲和各种地方戏;变文、弹词、鼓词、宝卷等讲唱文学以及民间传说、笑话、谜语等杂体作品。”[1]新文科建设背景下,如何通过田野课堂,推广俗文学教学改革,使俗文学教学符合时代发展轨迹,又贴近它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一般研究思路,以及如何让学生看清并了解俗文学的本来面目,显得尤为迫切。

一、俗文学教学研究的新趋向

一个国家的发展水平,既取决于自然科学发展水平,也取决于哲学社会科学发展水平。哲学社会科学发展水平反映着一个民族的思维能力、精神品格和文明素质,关系到社会的繁荣与和谐。新时代新文科建设有助于把握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战略全局,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促进文化大繁荣,增强国家综合国力,新文科建设责无旁贷。

(一)新文科建设的时代命题

俗文学研究正是乘着新文科建设的东风,在坚定文化自信,培养时代新人,建设高等教育强国,实现文科教育融合发展的大趋势中,积极发挥学科优势,积极拓展社会服务空间,开拓学科研究领域,转变学术研究视角,充分利用好田野中蕴藏的俗文学文艺资源,打造新时代俗文学教学的新模式。

历年来,高校都在加强批判性思维与创新素质的教育。对于生化环材、医学等自带实验属性的学科而言,批判性与创新性是肉眼可见,可以进行校正的,但对人文学科尤其是俗文学这样归属模糊的新兴研究方向来说,如何才能体现批判性与创新性?俗文学作为一门大众学科,从其诞生之日起便肩负起走入社会、保护文化遗产、传承优秀传统文化、维护社会优良习俗的社会使命。传承保护文化需要深入田野,了解基层群众的民风民俗。毋庸置疑,了解俗文化最有效的途径就是走进田野,走进寻常百姓文艺生活的方方面面。

(二)打破课堂与社会的空间局限

课堂与社会不仅仅是地理上的区隔。俗文学立足于创新,需要第一手的全新材料。传统的文学史把笔墨都着重用在各个时代的名家名作之上,而很少关注社会底层民众的文艺,以致今天要搜求古代俗文学的资料十分费力,只能通过在一些古代文学作品中的只言片语,还原古代传统民间文艺的样貌,做古代俗文学的研究如此,做古代俗文学教学也是如此。如何把它系统化地梳理总结并且准确传达给课堂上的学生,这是一个难题。传统的教学方法和教学模式在俗文学教学上显得捉襟见肘,此时,借助其它学科的研究范式与方法给俗文学研究提供了更好的教学路径。人类学研究中常用的田野调查法便是诸多助益俗文学研究的方法之一。“田野调查”作为学术词汇被博物学家创造以来,哈登把田野概念引入人类学研究,随后它在自然、社会、历史研究诸多领域都被广泛借鉴并得到高度认可。俗文学研究领域也不例外,因为俗文学载体主要是一般社会群众,他们创造民间通俗文艺,又在日常生活中消费它,这种循环生产、消费模式给俗文学提供了赖以生存的基质与养分。

受学科发展影响,之前的文学研究大多集中在对传统经典文本的研究,各地馆藏图书中大量的俗文学文本如宝卷、唱本、子弟书等文献却没有得到重视。近年来,人文社会科学的研究开始重视民族志与地方志研究,依托田野调查,挖掘出大量未被开发的民间文献,加以不断创新,取得了显著成效。截至今日,在围绕俗文学开展田野调查方面,国内很多专家学者都积累并具备了针对神话、竹枝词、族谱等内容开展田野调查的经验。但比较之下,神话、风物、民俗、仪式、口头文学等方面尚缺乏较为典型的专题研究与个案分析。在俗文学研究领域中唯有田野调查可以获得非“正史”记载的第一手材料。因而,对致力于深挖被掩埋的历史与文化的俗文学研究来说,要做出成果,并不难,而要做出原创性成果,倘若不经过田野调查这个途径,则难以达成。

(三)俗文学研究的新起点

在俗文学研究中,田野调查是研究人员以具体地域为基点,通过实地考察、访谈等方式,在群众中获取第一手资料的研究方法。坐在象牙塔中高谈阔论是无法进行微观研究的,一味地进行“宏大叙事”,无法揭示规律,或阐释因果关系。大项目与大叙事应建立在对文献资料的具体阐述上,着眼于事实构建抽象概念与宏观理论,凸显研究的共识性和普世性。在宏大叙事中,个案分析遭遇冷眼,这种研究结构将叙事形式简化到极致,导致新材料的缺失,研究人员丧失对问题进行深入研究的兴趣与动力,为国外理论与虚假史料的进入开辟了通道。在教学中,进行宏大叙事会使学生脱离教学实践和教育情境,无法在学习中汲取养分,打下坚实基础。除博士生外,本科生与硕士研究生实际上并不具备对复杂对象进行理论性研究的能力,宏大叙事只是学生试图通过一种简单的方法来应对课堂任务的模式,其批判意识和质疑精神无法落实在具体研究之中。史料的来源是多样的,充满了诸多的不确定性,只有学会田野调查,关注细微的生活故事与情境,俗文学研究才有可能获得旺盛的生命力。鉴于象牙塔式研究的种种弊端和局限,教学方式需要作出转变。如果说传统教学是为学生提供理论指导,那么,田野调查就是检验理论的实践步骤。走出大学,走进原野田间,研究就能接地气,才能与理论研究的需要相契合。

二、教学改革中的田野走向

从教学角度来说,教师要培养学生挖掘第一手材料,深入第一线开展研究工作的能力与习惯,做一位沉得住气的科研人员。学生需要学会将结论建立在大量材料上,注意理论与研究对象相结合,将田野调查与课堂学习相勾联,使传统静态式的教学转变成为动态式的研究。

(一)建立田野与实际的桥梁

搜集到一手文献,是田野调查最基本的成效。事实上,进行田野调查的好处远不止于此。就俗文学而言,田野调查可以让研究者了解相关文献为何未被记载,未被保存,为何进行删改等。换言之,经过一系列复杂流程,最终在图书馆和档案馆得以保存的文献只属极少数。到田野进行实地考察,会启发学者思考文献在进入馆藏之前,经历了怎样的曲折过程。该方面取得较好成果的是厦门大学,“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本系(历史系)的傅衣凌先生(当时先后任职于福建协和大学、福建省研究院等机构)就注意民间文献和口述资料的搜集,以此补充官方记载的不足。他从三十年代开始的明清乡村社会经济史研究,除广泛搜求地方志和文集外,还搜集、征引、解读了大量的契约、谱牒、碑刻等民间历史文献及口述资料,开创了中国社会经济史学派,对中国现代史学的发展产生了一定影响。在傅先生的倡导和影响下。厦门大学历史系在整理、利用民间历史文献和口述资料的过程中,相对自发地形成了与国际学术进展遥相呼应的,基于民间视角的社会经济史和社会文化史研究路径。”[2]这是厦门大学历史系在田野调查上首先发力,经过多年的经营,确实取得了不少的成果。

(二)田野设计的学术要求

在教学中,教师也要注意不能将田野调查等同于出门旅行,因为旅游去的是景点,是人为改造过的景观,无论是谁,接收的信息都是相同的。进行田野调查,切忌定点定期调查,否则田野调查就使固定群众成了固定内容的汇报员。走访田野,还需要尊重当地的风俗人情,每个调查对象都是独特的个体,他们具有不同的世界观与方法论,都具有各自的利益关系和复杂的社会关系。以太湖流域的文化传统而言,“渔民”和“岸民”的信仰不同,非遗的申报过程中,普遍存在着利益争夺的关系,俗文学的研究要能处理好文化保护和社会发展的利益平衡。因此,在俗文学中,最需要保护的是民众个体的话语权和民众的文化权利。

虽然大多数高校教师都知晓实践的意义和价值,但长期的象牙塔式的教育模式让他们越来越漠视田野调查的研究方法。文本分析、闭门式研究依然是教学研究的主流,在这种主流教学论引导下,教师和学生推崇经典,引用名言,寻找规律,构建理论是必经之路。在这种教学背景下,大多数研究成果都是通过逻辑推理、文献梳理获得,导致其研究成果与结论大多大相径庭,呈现抽象、晦涩难懂等特征。

(三)田野调查的方法论实践

立足国内田野调查教学理论稀少的现状,国内大都直接采纳西方的田野调查方法,这种简单移植理论的方式造成了对国外前沿理论的盲目推崇,忽视了本民族的文化传统和特色。在俗文学领域开展田野调查教育,可以采取“学院+社会”的双重培养模式。在该模式中,田野调查具有双重属性。一方面,是研究方法;另一方面,则是各式各样的科研实践项目。“项目”可以是本科生与硕士研究生进行的“学术基金项目”“挑战杯”,也可以直接参与导师的相关科研项目。围绕学生专业知识与理论的学习,实践田野调查,培养学生的学习兴趣,提高其调查能力,进而增强专业认同感。围绕针对学生探索精神的训练,实践田野调查,可以培养一批深扎中国大地、研究中国实际,尤其是发掘被掩埋的民间文艺。因此,有学者提出“学院+社会”[3]教学模式,集学生专业学习、思辨训练、实践能力于一体。田野调查于社会工作而言,已经超出了方法论的范围,而成为保护民间俗文学的关键要素。

“田野”中对俗文学生态的洞察。张士闪在中国艺术学的田野转向中提到:“在上述两次转向中,发生在 20 世纪 90 年代中期以来艺术学的‘文化研究’转向,不单单是产生了一些被调侃为‘食洋不化’的各种新异艺术理论,更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成果,那就是:在 20 世纪 90 年代以来,日益现实化、批判性的当代中国文化发展的大气候中,艺术学在‘文化研究’方法论的引带和启示之下,产生了向中国本土返归、强调艺术发生现场的重要转向,并终于在20世纪末走出了书斋内的对空玄谈,走向对当下现实生活的关注与省察,田野研究由此成为最具活力的研究方法。”[4]究俗文学的一个重要问题是理解各种形态的俗文学文艺,包括南歌、北曲,历代俗文学的文本类型与曲牌如何配套,以及格律、音韵等方面讲究。这些文艺类型因为受时代与地域的影响,显示出多样性、复杂性和专业性等特点,面对这些错综复杂的俗文学文艺,没有哪个老师能够精通中国几千年来积累的丰富多样的曲艺、曲调,也没有一个民间艺人能够全部精通众多民间技艺。这时的广泛的田野走访调查就完全可以弥补以上教学和传承的不足。

三、建设新时代的田野课堂

人文学科的生命力在于对接国家社会改革中的现实之需,围绕重要理论问题与社会问题开展研究。人文学科专业教学的一个根本目的是继承和发扬优秀传统文化,恪守“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实践原则,以学生为根本,以学术为基础,做到以文化人、以文育人,为俗文学研究培养合格的接班人。

(一)项目化的田野课堂设计

本科生做科研项目,存在理论体系较为薄弱、经验不足等问题,但通过有意识地让学生参与老师的科研项目或有意识地培养学生独立承担科研任务,有利于激发学生的主观能动性和创造力。学生在科研活动中,可以从前期准备工作做起,如:田野调查地点踩点、问卷设计、甄别采访对象等。这相当于让学生在实践中学习,通过对田野调查方法的具体运用,提高学生的认知与能力。项目与田野调查的开展离不开与地方文化部门的对接,这种社会交往方式对提升大学生认知社会、服务社会的能力大有裨益。新时期以来,中国文学在30年中获得了跨越式的发展,田野调查作为西方人类学在中国本土化发展的产物,它得到了广大人类学者的普遍推崇,特别在文学研究领域。“这种学术背景的结构性生成,决定了在中国,文学人类学作为跨学科研究领域之‘越跨’,必然是立足于‘文学’之基础面向‘人类学’进行的理论借鉴与方法移植,而不是反之。”[5]此意义上,田野调查超出了一般的研究方法,它打破了开展具体研究的地理空间概念的束缚,它把区域史、地方文化、社会关系和人文风貌等多种元素进行整合研究。走出象牙塔,走向田野,才能洞悉文本来源、探索文化变迁、找到活态文本、解密历史疑问、继承民间传统。田野调查为俗文学在文本之外找到了更多答案与可能,也为深入探索俗文学与民俗研究领域的某种“集体意识”或“集体无意识”提供可能。

(二)多学科背景下的田野课程设置

立足于跨学科的人类学研究,我们必然会思考俗文学与田野调查的关系,如何处理这一关系不仅关系到学科内部对话整合、良性发展,也关系到这门人文学科对来自人类学社会学科的质疑与挑战的回答。赵月梅在《树立眼光向下的文化观——邢莉民俗文化研究述评》中也提到:“民俗学者在田野调查中要使自己‘情境化’。所谓‘情境化’,就是亲历其中,体验民众的语言、行为、情感,以及其背后的民俗心理。被称为‘写文化’的民俗学的担当是书写‘民俗志’,只有进行田野作业,才能摒弃传统民俗志的书写方式,描绘生活中的‘民’‘习得’‘俗’的过程,体悟民俗在社会生活中的结构、功能和价值。田野作业的目的就是把文化主体纳入研究的视野,改变以往民俗文化主体的失语状态。”[6]《新文科建设宣言》强调:“推进新文科建设,要坚持不懈挖掘新材料、发现新问题、提出新观点、构建新理论,加强对实证经验的系统总结,形成中国特色文科教育的理论体系、学科体系、教学体系,为新一轮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7]从一定意义上说,田野教学是一种旨在回归基层的研究方法。这种基于实践的教学法,是一种将科研与实践相结合的研究方式。惟其如此,这种方法才能于广博的文学研究中开辟出独属于自己的研究天地。在多学科融合的田野研究视角下,田野课堂的课程设置应以多元化、结构化为方向,着重体现田野研究的方法论优势,结合俗文学研究的学科特点,完善并优化田野课程,使田野课堂的课程设置实现最优配置。

(三)文化开发引导下的田野教学实践

挖掘开发汉族底层社会和乡村文化也是我们新时代社会主义事业的重要组成,中国在一个文化传统深厚的多民族国家中开展现代化建设,当下文化遗产变得日益重要,这也是国际化发展的必然趋势。国家提倡保护自然生态环境的同时也积极鼓励发展新兴产业,促进经济文化和社会协调发展。传统文化的价值越来越受重视,大量的传统知识成为人类不可再生的智慧之源。今天,文化的重要性已经不亚于经济的发展。尹虎彪在《“眼光向下”才能认识传统》中提到:“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我们把经济建设、传统文化与生态系统的可持续性作为一个发展方向提出,体现了国家倡导的科学发展观念。在国家、地方和民间社会的多元互动过程中,人们或许会找到一个较好的办法来达到对民族传统文化的有效保护、科学利用和促进发展的目的。就民间传统文化保护来说,边疆少数民族传统文化保留的较好,因为历来有民族政策的保护,但是汉族的乡村文化相比之下却伤痕累累。”[8]这种社会现实背景下,开展俗文学教学,带领学生走向田野,积极投身保护传统文化已经是一个义不容辞的责任。学科发展的迫切需要与文化保护的责任感,促使我们进一步走向田野,深入群众,在广大人民群众中开设课堂,既吸收群众文艺的精华,也培养搜集一手资料的经验和方法。

田野教学为独创性学习和研究性教学提供了绝好的契机。在研究型大学的日常教学活动中,应该说这种理论与实践互动的双赢模式是一种良性的教学趋势。田野教学法越来越成为有助于观察、提出和解决问题的俗文学研究方法。新时期以来的俗文学研究,涉及艺术学、民俗学、文化学、人类学、历史学等诸多学科和领域,其不断挖掘的成果给学术界带来不少意外的惊喜。田野课堂的建设,将为未来俗文学教学改革带来更多的机遇与挑战。将来的青年学子也将以其鲜活的田野考察成果拓展研究者的学术视野,从一个崭新的角度为中国俗文学研究提供历来缺少又必不可缺的重要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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