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红薯干
2021-01-13樊春华
文/樊春华
供图/视觉中国
大嫂从农村老家乘长途大巴来我家。一家人欢迎之后,她打开一个拉链大提包,里面装满红薯干。她说农村没啥稀罕东西,就带点红薯干,煮稀饭可好吃了。
看到白花花的红薯干,勾起了我童年时的一段美好回忆。我老家地处鄂西北两省三县交界的偏僻农村。交通闭塞,经济落后,生活单调,土地瘠薄面积大,是出了名的旱包子岗地。种什么产量都低,就红薯产量高,只要稍微用点农家肥一亩地就能产万斤以上红薯。那时,老家一年红薯半年粮,家家户户都有红薯窖,秋冬时节把大面积的红薯从地里刨起来。只要晴天就用擦子把红薯擦成红薯干,挑到地里撒开,一两天就晒干了,每家每户都存有几百上千斤红薯干。还把大量红薯存在红薯窖里,拿出来就可以蒸着吃,一直能吃到次年割麦子时节。
做稀饭、做干饭、蒸红薯、窝窝头,一日三餐伴我长大。现在城里红薯卖得比大米贵,可我看到它就头疼,可能是儿时吃多了吃怕了。
那时候,我最怕的就是捡红薯干。上小学时,每天下午放学都要去麦苗地捡红薯干,成片的红薯干一捡就是几小时。腿弯久了痛得实在受不了就跪在地上捡,把裤子跪破了,膝盖磨得流了血,一直捡到天上挂满星星,水中映出月亮。一旦遇到阴雨就倒霉了,地里成片的红薯干一两天就变质长满了黑毛。那时农村人缺乏科学知识,不知道霉变的红薯干有黄曲霉毒素。人们把严重霉变后晒干的红薯干捡回家当柴烧,把轻微霉变的红薯干捡回家碾成红薯面蒸窝窝头,吃起来那个苦味难以下肚。
现在,农村种红薯少了,红薯干成了城里的俏货。早上,老伴起来抓了两把米,又兑了几片红薯干,放在高压锅里煮稀饭,大约十几分钟后从高压锅的放气阀中就冒出红薯干的香气。老伴炒了两个小菜,端上一盘油炸花生米,给每人盛上一碗红薯干饭。小孙子第一个用筷子夹起一片红薯干咬了一口说:“奶奶,这是什么呀?甜甜的,绵绵的,比海参还好吃。”儿子、儿媳说这东西城里买不到,大娘下次再来什么东西都不要带就带红薯干来,哈哈。
小时候我吃怕了红薯干,现在重新吃起这东西感到特别好吃。那甜中带酸、韧中带柔、香而不腻、食之有味的感觉,瞬间把我带进了思乡与温暖的梦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