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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精神在抗疫中的展开

2021-01-12柴文华

黑龙江社会科学 2021年2期
关键词:精神传统疫情

柴文华,张 收

(黑龙江大学 哲学学院,哈尔滨 150080)

中华民族有着悠久的历史,同时也饱经忧患。从上古时期的女娲补天、后羿射日、大禹治水等神话传说,到近代以来寻求民族独立、人民解放、民族复兴的历史进程,中国人民一直面对着种种磨难和挑战,在危机中寻求生机,从危局中再开新局,不断为这部民族奋斗史增加厚度。与此相应,在中华历史中形成的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精神,凝结着如何面对困难、如何处理和解决困难的生存智慧。换言之,面对和处理人类社会生活中的诸种矛盾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精神的题中应有之义。这点可以从居安思危、未雨绸缪、福祸相依、多难兴邦等传统文化古训中窥其一斑。新冠肺炎疫情的流行是中国以及世界人民面临的一次巨大灾难。在历史中,中华民族经过种种危机磨难而不断洗练所生成的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精神,对于我们面对和战胜新冠肺炎疫情具有重要的意义。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精神在抗疫中的展开,主要体现在实用理性、群体主义、忧患意识、乐观精神等方面。

一、实用理性

“实用理性”有别于“实用主义”,其是指中国传统哲学少有“纯粹理性”方面的思考,而是侧重于把理性运用于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这构成了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精神的重要特征。近代以后,对于中国文化在知识论方面不发达的现象,学者们更愿意将其看成是一个文化选择的问题,即非不能也,实不为也。冯友兰在其《中国哲学史》中指出,中国哲学家“不但不为知识而求知识也,即直接能为人增进幸福之知识,中国哲学家亦只愿实行之以增进人之幸福,而不愿空言讨论之”[1]。张岱年将“知行合一”当作中国哲学的特色,他说:“中国哲人研究宇宙人生的大问题,常从生活实践出发,以反省自身的实践为入手处;最后又归于实践,将理论在实践上加以验证。”[2]牟宗三继承熊十力的观点,认为文化的开端决定文化的路向。他认为,中国文化的开端着眼于从德性上关心自己的生命,这与康德的实践理性相似,这种态度“根本就是从知识的态度跳出来提高一层,这是属于实践的问题”[3]。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注重从实行、实践的角度表达思想,又将思想应用于实行、实践,集中体现了其“务实”的特点。

实用理性“关注于现实社会生活,不作纯粹抽象的思辨,也不让非理性的情欲横行,事事强调‘实用’、‘实际’和‘实行’,满足于解决问题的经验论的思维水平,主张以理节情的行为模式,对人生世事采取一种既乐观进取又清醒冷静的生活态度”[4]。实用理性在先秦时期既已存在于当时的主要思想学术流派诸如儒家、墨家、法家当中,比如孔子说,“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以及“未知生,焉知死”(《论语·先进》),也就是说,对于缥缈虚无、难以解释的鬼神生死之说一概存而不论,专注于世俗人事和现实人生,这表现出典型的注重实际、实用的特点。墨家则主张非乐、节用、节葬,反对周礼的繁文缛节而崇尚朴素实用,荀子评价其说:“上功用,大俭约而僈差等。”(《荀子·非十二子》)法家更加注重实用,其完全从当时的国家政治着眼,踏实着手政治经济改革,根本不讲超越现实的追求。

从中西方哲学的层面来讲,第一,实用理性和西方现代哲学中的实用主义哲学不同,“它不只是一种工具主义,它有自己的‘天道’‘人道’相同构而统一的历史信仰和客观规范”[4]。实用理性以中国传统哲学的理论为基础,存在形上与形下、天道与人道之间的互动;同时它不仅显现在哲学中,也影射到社会生活各个方面。第二,实用理性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中国人对超越性的追求。中国古代哲学家讲到超越的天道、天命时,最终总是落到现实的人身上来,“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尚书·泰誓中》),缺乏对纯粹的超越之天的敬畏,也没有形成真正意义上的宗教。实用理性一方面揭示出以兼容实用和理性为特征的中国文化与以思辨理性为特征的西方文化,因两种思维模式的不同而呈现各自的特色;更为重要的是,实用理性内在包含一种开放的精神,可以吸收、利用外来文化以维护自己的生存。

在新冠肺炎疫情流行的情况下,实用理性的态度深刻影响着中国人民的生活。第一,一种未知的病毒在人类社会蔓延传播,并对正常生活秩序形成巨大冲击,初期造成一定程度的恐慌是必然的,但接下来,我们能够应之以清醒理智的态度。日常生活中我们经常说“害怕有什么用”?其内在逻辑是,单纯的害怕并不能够改善现状,所以这种害怕是不必要的。从实用理性的角度来看,将疫情作为既定事实来接受,然后科学地寻找对策,是最切于实用和最理智的办法。古人推崇“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心态,也可以从实用理性的角度加以解释,因为先有了这种沉着冷静的态度,“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苏洵《心术》)。第二,在防控疫情的过程中,戴口罩、居家隔离等一些切实有效的防护措施能够让民众普遍接受。《周易·系辞下》讲“天地之大德曰生”,生命的孕育和延续被看作是天地间最大的美德。面对已知未知的风险以及自然灾害等不可抗因素,如何能够安身立命成为中华文化的永恒主题。在疫情流行中,怎么做能够最有实效地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从安身立命的角度出发,为自己做好防护、居家隔离、接受病毒检测等,对中国人来讲,也就不难接受。当然,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同样有将其他价值看作比生命更重要的地方,比如说“舍生取义”,为了“义”可以舍弃生命。但是,如果因为个人的疏失而使无辜之人受到伤害,反而是一种不义的行为,所以,疫情期间中国人民会自觉配合防疫工作,以免危害到他人。

二、群体主义

中国传统文化以儒家思想为主流,注重群体和谐。人作为社会化的存在,不能离开群体而独立生存。孔子说“鸟兽不可与同群”(《论语·微子》),荀子认为“人生不能无群”(《荀子·王制》),群体成为个体得以存在和发展的前提。同时,群体的存在并不是混乱无序的,中国古代社会是以血缘亲族为基础的宗法制社会,中国传统伦理的核心是“五伦”(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五伦之中的各种关系交织错杂,形成一张庞大的社会关系之网,个体的活动都是在这个关系网中展开,程颢所讲的“父子君臣,天下之定理,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河南程氏遗书》卷五)就是这个道理。五伦之中,父子、夫妇、兄弟都和家庭有关,另外两伦也可以被看作是家庭之伦的延伸,君臣可比拟于父子,朋友可比拟于兄弟。冯友兰指出:“在中国字典中,关于亲属关系之字,最为丰富,此盖因以家为本位底社会制度,在中国最为发展也。”[5]231家庭本位的中国社会呈现家国同构的样态,国在本质上是家庭的放大,《大学》之所以讲“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因为它把家庭看作“国”“天下”的缩影。家国同构是中国群体主义的典型形态。群体主义要求个人在某些情境下对社会做出让步甚至牺牲,这种让步乃至牺牲往往出于主体的自我选择,因而是一种崇高的情感。冯友兰把人生划分为四种境界,第二种境界是只追求个人利益的功利境界,高于属于混沌状态的自然境界,但是低于自觉为社会做贡献的道德境界。

群体主义的中国文化为抗击疫情提供了正能量。群体主义将他人当作家庭的一分子,故尊长爱幼、关爱他人成为社会的基本价值准则,也就是儒家所谓的“仁义”,其体现在抗疫当中,则表现为在我们的同胞遇到困难时,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大家都会伸出援助之手。2020年初,武汉封城,全国医疗队驰援武汉,成为最美“逆行者”;全国人民心系武汉,为武汉加油。不仅如此,群体主义将整个社会当作一个大家庭,切实地关怀维护这个群体,形成热爱集体、热爱国家的情感。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普通民众对社会和国家持有一种责任感。疫情期间,全国人民积极响应国家号召齐心抗疫,基层群众甚至自发地封村封路。14亿人自觉戴口罩,自觉在家禁足,生活秩序井然,其心态是“不给国家添麻烦”,网络上流传这样一句话:“保护自己就是保护国家。”不管个人之力多么微薄,人人都愿意为国家尽一份心、出一份力。群体主义会照顾、呵护群体中的弱小者,能够通过“亲其亲”“子其子”而推己及人,希望“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礼记·礼运》)。疫情期间,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这次疫情防控,在基本医保、大病保险、医疗救助的基础上,对医药费个人负担部分由中央和地方财政给予补助”[6],为感染患者排忧解难提供支援。

与群体主义相对的是个人主义。个人主义是西方文化的主流,新文化运动的主将陈独秀就说西洋民族以个人为本位。个人主义将个人和社会看作是冲突的,所以需要有健全的民主制度和人权法律来保障个人权利、自由和隐私的实现。个人主义文化宣扬的价值理念是:如果个人的权利和隐私与社会和谐发生冲突,个人利益的伸张将得到充分尊重甚至是优先考虑。防止疫情扩散要求个人做出让步,比如减少外出和聚集、出门戴口罩、追踪接触者信息的时候,个人和社会之间这种紧张便凸显出来。在一些西方国家,当民众觉得个人权利自由和隐私受到侵犯时,常常通过聚集性的抗议活动表达诉求,从而让疫情防控工作更为艰难。同时,个人主义还是一种强力的文化,拥有强烈的征服欲和竞争精神。众所周知,工业革命以来,西方国家就是通过征服自然迅速发展资本主义,通过征服弱小国家跃居世界强国,哪怕到了现代社会,达尔文进化论学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价值观念仍根深蒂固。这种竞争法则造就强者的过程也是弱者被无情淘汰的过程,因此,个人主义文化往往疏于对弱者的同情和保护。主张个人主义的部分国家在抗击疫情的战场上遭到“滑铁卢”之后,一些官方竟然提出“群体免疫”(“herd immunity”)的观点,放弃预防和治疗,让大多数人感染病毒以获得对大流行病的群体免疫力,其本质上则是以生物进化的自然法则淘汰社会弱势群体。

三、忧患意识

忧患意识是中华民族一种深沉的历史情感,是中国人民经历过重重磨难之后形成的特殊心理状态。忧患意识最早由徐复观提出。而“忧患”一词最早出于《易传》,《易传》提到“作《易》者,其有忧患乎”(《周易·系辞下》),说明作者创作《周易》的初衷是因为忧患,《周易》本身作为预言吉凶的卜筮之书,是为了“避患”服务的,所以,忧患意识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对祸患的单纯焦虑,其内在蕴含着针对祸患有所行动有所担当的主观意识。忧患意识是对无法预知的天命和未来的担忧,这种担忧又以过去的历史教训作为经验基础,同时影响着主体当下的思想和行为,决定着以后的前途和出路,故忧患意识可以展开于过去、现在、未来三种时态。首先是过去,忧患意识能够让人从过去的历史经验中汲取教训。历史的发展虽然一去不复返,但是它内在的客观规律可以为人们所把握,以指导当下和未来的社会实践。《诗经·大雅·荡》说:“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夏桀被商汤所灭,商纣王又被周武王所杀,历史经验就像一面镜子,为后世统治者提供借鉴,这就是以史为鉴、鉴往知来。其次是现在,忧患意识能够使人保持谨慎、戒骄戒躁。历史造就现在,现在又决定未来,主体当下的活动和抉择势必对将来的命运形成影响,所以需要对当下的行为时刻保持谨慎。曾子可谓这方面的典范,《论语·泰伯》:“曾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启予足,启予手。《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今以后,吾知免夫,小子!’”曾子在重疾卧床的时候,才松口气说从此之后可以免除祸患了,可知其在日常生活当中时刻保持着谨慎,这也是儒家所常讲的“慎独”。最后是未来,忧患意识能够使人提前防范风险,早做准备。古人认为,人总是受限于天命,所以未来遇到挫折和挑战几乎是必然的。能够做的就是未雨绸缪,以期避免灾祸或者将损失降到最小,这就需要将目光放长远,防患于未然。孔子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论语·卫灵公》)孟子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孟子·告子下》)乐不忘忧、居安思危是沉淀在中华民族基因里的精神品质。忧患意识还蕴含着责任意识和担当精神,无责任无担当的人只会得过且过醉生梦死,根本不会对前途产生担忧。范仲淹之所以写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千古名句,就是因为他把国家民族的前途命运自觉担在了自己肩上。

当新冠肺炎疫情这一场“天降横祸”席卷全球时,这个巨大的忧患敦促我们思考三件事:以前准备了什么、现在应该怎么做、为将来做些什么?历史上大流行病的流行非止一次。此次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中,政府在信息公开和应急响应方面做到了快速及时,并且为世界其他国家新冠肺炎疫情的防控提供了宝贵的中国经验和中国方案。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快速夺取胜利,也离不开此前“非典”疫情的历史经验,比如说,在“非典”期间公布施行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条例》,让全国各省快速启动应急响应;武汉市参照北京小汤山医院的模式,10天建成火神山医院,12天建成雷神山医院。当下应该怎么做呢?当下应该做的只能是沉着应对,在党的领导下,发挥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上下一心稳扎稳打,抗击疫情。同时还需注意化危为机,将忧患转化为机遇。“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老子·第五十八章》),任何事物都有正反两面,忧患也常常和机遇并存。举个例子来说,新冠肺炎疫情流行给餐饮、电影、旅游等行业造成严重损失,但同时让医药、医疗器械、在线教育、网络办公、网红直播等行业实现腾飞。只要善于把握机遇,就能够渡过难关甚至是获得更好的发展。新冠肺炎疫情对将来又有什么意义呢?首先,应该将其当作大自然对我们敲响的警钟。人类拥有征服自然的气魄和能力,人类站在地球食物链的顶端,但我们必须学会敬畏自然、敬畏生命、保护生态环境和野生动物,学会与自然和谐相处。对此,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有关部门要加强法律实施,加强市场监管,坚决取缔和严厉打击非法野生动物市场和贸易,坚决革除滥食野生动物的陋习,从源头上控制重大公共卫生风险。”[7]其次,要总结此次疫情当中形成的中国经验和中国智慧。魏源说过:“人不忧患,则智慧不成。”[8]磨难能够使人成长成才,社会、国家的发展同样如此。殷忧启圣,多难兴邦,通过对一次又一次忧患的经验总结,国家的治理水平才能不断提高。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这次疫情是对我国治理体系和能力的一次大考,我们一定要总结经验、吸取教训。要针对这次疫情应对中暴露出来的短板和不足,健全国家应急管理体系,提高处理急难险重任务能力。”[7]人生的阅历能够增长智慧,国家和民族也要因经历各种“大事”而增长国家民族的智慧,这样才能够应对竞争日趋激烈的世界局势。

四、乐观精神

中华民族作为一个生命力顽强的古老民族,面对忧患时的主旋律往往不是悲观主义,而是昂扬的乐观精神。乐观精神作为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精神的主流特征之一,具有深层的内在思想根源。概括地说有两点。首先,是受儒家中庸思想的影响。“中庸”最早见于《论语》,孔子说:“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论语·雍也》)中庸这种至高品德的一般表征是“无过无不及”,孔子评价《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论语·八佾》)即是运用了中庸的思想。中国古代的文学作品往往以“大团圆”收场,这和儒家这种中庸的文艺理论观念直接相关。由于中庸思想的原因,中国文化也呈现出“中”“和”的特征,正如梁漱溟所说:“中国文化是以意欲自为、调和、持中为其根本精神的。”[9]正是在这种中庸思想的影响下,中国人凡事容易乐观。其次,是受辩证思维的影响。在近代,中国哲学和西方哲学碰撞中暴露出一个很明显的弱点,即中国哲学的逻辑不够发达。但实际上,中国哲学只是形式逻辑不够发达,辩证逻辑却得到充分的发展。冯契指出:“辩证逻辑在中国古代经历了长期的发展,有较大的成就,它虽然还是朴素的(缺乏近代科学的基础),但已经具有高级阶段的许多要素的萌芽。”[10]受辩证思维的影响,中国传统哲学的许多概念都是成对出现的,比如说“阴”和“阳”、“天”和“人”、“知”和“行”,等等,而且成对的概念之间存在很强的关联性,甚至彼此间能够实现转化。我们可以看到,“祸”和“福”、“忧”和“乐”、“危”和“安”也是成对的概念,彼此之间也可以实现转化。因此,从辩证思维的角度来讲,忧患伴随着乐观精神也就合情合理了。1940年,冯友兰在《新世训》自序中写道:“当我国家民族复兴,所谓贞下起元之时也。我国家民族方建震古烁今之大业,譬之筑室,此三书者,或能为其壁间之一砖一石欤?是所望也。”[5]337“三书”(《新理学》《新事论》《新世训》)作于冯友兰随高校南迁的途中及到达昆明这一时期,他将这一时期称作“南渡”。当时中国正处在抗日战争的水深火热之中,国土沦陷,但冯友兰极其乐观地将其称作中华民族复兴的时期。“贞元”出自《周易》的乾卦,“贞下起元”表示事物终结又重新开始的运动,其中蕴含着辩证精神,可见冯友兰的乐观精神是受到辩证思维的影响。

乐观精神对我们抗击新冠肺炎疫情起到很大的积极作用,这体现在以下两方面。第一,乐观精神能够增强凝聚力和自信心,对广大抗疫者起到鼓舞激励的作用,哪怕处在最艰难的时刻也能够坚信眼前的黑暗只是暂时的,最终会剥极必复,否极泰来,迎来胜利的曙光。在党的领导下,全国人民凝聚起来的强大抗疫力量是我们能够保持乐观的真正底气所在,而从辩证思维的角度揭示疫情终将会过去的前景,也是我们能够保持乐观的积极因素。“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孟子·告子下》)以乐观的精神看待苦难,一定程度上消解了苦难本身所呈现的不利因素,苦难中积极、有利的因素能得到发掘和利用。第二,乐观精神能够使民众面对新冠肺炎疫情时减少焦虑和恐惧,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疫情对日常生活的破坏、对人际交往的割裂、对生存能力的挑战势必会让一些民众的情绪、心理产生问题,而如何调节这些心理问题也是不容忽视的。在这一方面,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当中的思想资源能够对其有所贡献,包括如何安顿生命、如何面对时运不济的情况、如何看待生死祸福穷达等,其中保持豁达乐观的心态也就尤为重要。《论语》中,孔子称赞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论语·雍也》)孔子说:“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论语·述而》)疫情期间在家隔离,如果能够体会这种孔颜之乐,其精神必然会保持一个良好的状态。值得注意的是,乐观精神并非盲目的乐观,需要把握两者的区别。盲目乐观是扭曲、放大了的乐观精神,已经丧失对形势的正确把握。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疫情防控工作容不得丝毫懈怠,盲目乐观会让我们产生松懈、放松警惕。所以乐观精神可取,盲目乐观坚决不可取。

总 结

自新冠肺炎疫情流行以来至今,中国在全球抗疫中早早提交了较为完美的答卷,步入后疫情时代。当然,我们需要反思的仍有很多。

时间轴拉长,20世纪初期,国内出现较有影响力的三大思潮:文化激进主义、文化保守主义和中国马克思主义。文化激进主义者主张以“西化”代替中国传统文化,文化保守主义者主张继续弘扬中国传统文化,中国马克思主义者则辩证地看待中国传统文化。整体来讲,中国传统文化在近现代化的进程中,话语权是非常小的。20世纪下半叶,东亚地区经济的飞速发展引起全球关注,一些研究者开始注目东亚经济腾飞背后的文化模式,注意到共同的儒家文化背景。20世纪80年代之后,尤其新世纪以来,中国传统文化迎来“柳暗花明”的春天。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复兴更是与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紧密联系了起来,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文化兴国运兴,文化强民族强。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11]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就“源自于中华民族五千多年文明历史所孕育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11]。对于新冠肺炎疫情的流行,东亚地区的疫情防控明显比欧美地区的疫情防控效果更为显著,换句话说,儒家文化圈的疫情防控效果优于西方文化圈的疫情防控效果。有鉴于此,中国传统文化的优秀价值需要被重估。就国内来说,我们之所以能够迅速有效地控制疫情,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但与中华民族背后的优秀传统文化精神也是相关的。这次疫情还暴露出人和自然之间的紧张关系,而对于这一问题,可以从文化方面寻求解决方案。中国文化起源于农耕文明,先民通过观察自然界,遵循、利用自然规律指导生活生产实践才得以生存延续,所以,本质上人和自然之间不是对立的,而是和谐统一的关系,“天人合一”则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核心观念。中国传统文化的许多资源可以转化为生态保护意识,这需要进一步的发掘。

历史留给我们的文化遗产是个巨大的宝矿,我们既不能坐拥宝矿而不知用,也不能不加以提炼就将其派上用场。中国优秀传统文化需要进行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方能古为今用,继续绽放中华文明的灿烂光辉。当今世界是一个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国的问题同整个世界的问题紧密相连。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同样需要经过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方能中为西用,为当今世界贡献一份中国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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