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60年代美国与泰国在老挝的联合隐蔽行动

温荣刚

素有“东南亚瓶塞”之称的老挝，在美国向东南亚地区推行遏制战略的初期占有重要地位。二战以后，在反击法国重新殖民印度支那地区的过程中，老挝共产党力量巴特寮(Pathet Lao)组织也逐渐发展起来。在1954年日内瓦会议召开前，巴特寮在北越的帮助下取得了对老挝北部丰沙里和桑怒两省的实际控制，并有继续发展的势头。美国政府将老挝共产党力量的发展看作是东南亚地区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担心巴特寮在老挝的执政会对东南亚其他非共产党国家产生影响。但由于1954年与1962年两次日内瓦协议规定的限制，美国不能公开在老挝采取军事行动。于是，隐蔽行动便成为美国在老挝实现“遏制共产主义发展”这一战略目标的主要手段。而泰国凭借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与老挝之间存在大量的跨境民族，又与美国之间存在同盟关系等因素，成为美国对老挝采取隐蔽行动的联合对象，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1)学术界对于冷战期间美国对老挝的政策已经有了较为丰富的研究，并且也在不断推陈出新。相关研究经历了由叙述性的介绍到深入分析的发展过程，在研究资料方面也经历了从使用同期的报纸、杂志到逐步利用政府解密档案的变化。但是从“冷战国际史”研究视角，相关研究仍然有相当的拓展空间。越南战争期间，泰国不仅是美国在战争中的重要基地，而且还派出地面部队参与其中，此外，泰国军队还在老挝以隐蔽的方式进行了更多的军事行动。相关研究成果参见Sean Randolph,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ailand：Alliance Dynamics, 1950-1980, Berkeley: Institute of East Asian Studies,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1986; Timothy N.Castle, At War in the Shadow of Vietnam：U.S. Military Aid to the Royal Lao Government, 1955-1975,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93; Roger Warner, Back Fire：The CIA's Secret War in Laos and Its Link to the Vietnam War, New York: Simon & Schuster, 1995; Sudina Paungpetch, Domino by Design：Thai-U.S. Relations during the Vietnam, PH.D.Dissertation, Texas A&M University, 2011.另外，白建才教授所著《第三种选择：冷战期间美国对外隐蔽行动战略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为国内相关研究的集大成者，但书中对于“隐蔽行动”案例的选择多为“A对B”模式，即“美国对哪个具体国家”所推行的隐蔽政策如何，“隐蔽行动”的“隐蔽性”和复杂性还可以继续挖掘，本文可视作对这一研究领域的拓展。

一、美国联合泰国在老挝实施隐蔽行动的背景

新中国成立、中苏同盟关系缔结与朝鲜战争的发生，使冷战格局向亚洲扩展，美国也进行了相应的战略调整。1949—1952年，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 NSC)先后出台系列文件，(2)See ProQuest History Vault-Vietnam War and American Policy 1960-1975, http:∥hv.conquestsystems.com/historyvault/hv.jsp;jsessionid=119A055F155BCF1DB470371BD2615ABA?pageid=home.调整其亚洲政策。这些文件明确提出要防范共产党力量在东南亚的继续发展，是美国将东南亚地区纳入其战略轨道的标志。如NSC 124号文件指出，“如果共产主义在东南亚取得成功，将使亚洲的其他地方和中东地区先后落入共产主义阵营，进而影响欧洲的稳定与安全”，“共产党对东南亚大陆的控制，将使其控制西太平洋与南亚次大陆和近东地区之间重要的海、空航线，……这样将极大影响美国在该地区的战略行动”。(3)NSC 124, “United States Objectives and Courses of Action with Respect to Communist Aggression in Southeast Asia,” pp.1-2.http:∥hv.conquestsystems.com/historyvault/hv.jsp;jsessionid=119A055F155BCF1DB470371BD2615ABA?pageid=home.在此基础上，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唯一的常设机构心理战略委员会(Psychological Strategy Board)于1953年1月5日通过了《美国对东南亚国家心理战战略》文件，(4)PSB D-23, “Psychological Strategy Board Psychological Strategy for Southeast Asia,” U.S. Declassified Documents Online(USDDO), CK3100568523, https:∥go.gale.com/ps/i.do?p=USDD&sw=w&u=nichina&v=2.1&pg=BasicSearch&it=static&sid=USDD.奠定了此后美国向东南亚地区实施隐蔽行动的政策基础。作为“印度支那屋脊”的老挝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自然成为美国实施其东南亚冷战战略的重要对象。

在美国将老挝纳入其冷战战略布署的过程中，联合泰国向老挝实施隐蔽行动成为其实现目标的特殊方式，但这种特殊方式同时也增加了实施过程中的复杂性。在东南亚国家中，除菲律宾以外，美国较早与泰国建立了战略合作关系。日本投降以后，军政府统治下的泰国政府也面临着国内外的挑战。为了巩固统治，当政的銮披汶政府积极寻求美国政府的帮助，双方一拍即合。在这种背景之下，泰国不仅“拒绝承认新中国政府”，而且“泰国于1950年7月21日采取军事行动，成为第二个向在朝鲜的联合国军提供地面部队支持的国家”，(5)Foreign Relations of the United States(FRUS), 1950, Vol.6, Washington, D.C.: United States 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 1976, pp.1529-1530.冷战期间美泰两国之间的特殊关系由此开启。同年9月19日美泰双方签订《经济技术合作协定》，10月17日签订《共同防御援助协定》，将两国的特殊关系进一步深化。在这一阶段，美泰双方关系的特点更多表现为美国不断加大向泰国提供经济和军事物资援助，(6)根据这两个条约，美国向泰国提供了800万美元的经济援助，并且建立了帮助泰国政府发展的美国特派团。1950—1965年间，美国向泰国提供的技术与经济援助总额达到4.4亿美元，其中3.65亿美元是无偿赠与。美国还向泰国提供大量的军事援助，援助额度逐年上升，1951年仅450万美元，1952年为1200万美元，1953年上升到5600万美元。参见Randolph, The United Stated States and Thailand, pp.14-15; Ganganath Jha,Foreign Policy of Thailand, New Delhi: Radiant, 1979, p.39.但泰国并不满足于此。1954年，为遏制共产主义在东南亚地区的进一步发展，美、英、法、澳、新、菲、泰和巴基斯坦等8个国家于马尼拉签订了《东南亚集体防御条约》(即《马尼拉条约》)。泰国成为批准该条约的第一个国家，《马尼拉条约》以及随之建立的“东南亚条约组织”成为美泰关系的里程碑。(7)Trongyounggoon Tuttle, Thai-American Relations, 1950-1954, Ph.D.Dissertation, Washington State University, 1982, p.148.《马尼拉条约》签订后，泰国获得了美国更多的军事援助。1954—1962年间，美国向泰国提供了约9700万美元的军事援助，“用于泰国第七皇家空军基地的设备更新、泰国第十皇家军事基地建设、两个泰国皇家军事医院以及两个泰国皇家海军基地建设等等”。(8)Castle, At War in the Shadow of Vietnam, p.13.泰国在事实上成为美国在东南亚反共行动的基地。

根据《马尼拉条约》而建立的“东南亚条约组织”从形式上满足了泰国防御外部共产党力量的需求，但在实际上该组织并未按照泰国的请求采取相应的军事行动。泰国多次向“东南亚条约组织”建议出兵干涉老挝的政局，均未被采纳。1961年3月，“东南亚条约组织”召开会议，由于英法两国反对，美国也态度犹疑，泰国的出兵请求再次被拒绝。(9)FRUS, 1961-1963, Vol.24, Washington, D.C.: United States 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 1994, pp.104-107.泰国利用“东南亚条约组织”公开军事干涉老挝政局的想法破灭后，提出要退出“东南亚条约组织”，以此来向美国施加压力。显然，泰国作为“东南亚条约组织”中唯一一个中南半岛国家，无论是其实际意义还是象征意义，都是其他成员国所不能替代的。一旦泰国退出“东南亚条约组织”，美国“只能后退，依赖岛屿防卫链上的海空力量”，(10)FRUS, 1961-1963, Vol.23, Washington, D.C.: United States 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 1994, pp.40, 887-888, 890-893.而这将极大影响其在东南亚的战略布局。

从地缘上看，泰国的地理位置有利于美国对老挝政策的推行。泰国与老挝比湄公河而居，两国边界长达1730公里，其中647公里为陆地边界。(11)黄星球：《老挝、泰国跨境民族形成模式及跨境特征》，《广西民族大学学报》2008年第2期，第75页。在印度支那三个国家中，老挝对于泰国的战略地位更为重要。另外，泰国与老挝之间在文化、种族、语言和宗教等方面有着众多历史联系。在泰国，有数量众多讲老挝语的泰国人，这也是泰国政府重视老挝的一个重要因素。(12)由于历史原因，在1893年法国殖民者侵占老挝前，泰国在一段时间里是老挝的宗主国，期间泰国统治者为了更好地控制老挝而强制迁移了大量的老挝人跨过湄公河到泰国生活。拥有密切族源和血缘关系的泰-老跨境居民主要集中于泰国东北地区和老挝北部地区，至1960年时，讲老挝语的泰国人占到泰国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因为经济落后，1954年日内瓦会议以前泰国东北地区并不被泰国政府所重视，因而该地区的秩序处于相对松散的状态。不过，在老挝北部成为巴特寮主要活动场所后，泰国政府开始加强对东北地区的控制，而生活在该地区的讲老挝语的泰国人成为泰国政府的工作重点，是其后来在老挝实施隐蔽军事行动的主体。

从内部形势来看，冷战前期泰国也面临着来自国内外共产党活动的压力，因此将老挝视为其与北越和中国之间的缓冲地带。20世纪60年代，泰国国内的共产党活动日益频繁，不仅成立了“爱国阵线”等组织，而且积极开展武装斗争。1960年8月老挝“贡勒政变”发生后，泰国政府担心共产党力量会乘势执掌老挝政权，那样泰国将可能成为下一个“多米诺骨牌”。(13)Paungpetch, Domino by Design, p.96.后来的事实也表明泰国政府此时的担心并非杞人之忧。1965年，仅在泰国东北部地区就发生了30次武装暴乱，而这种暴乱在1966年前五个月里就发生了750次。1967年初，泰国东北部的“叛乱者”达到了1300人，更加令泰国政府担心的是，其中有25%曾在北越接受过训练。巴特寮所控制的老挝北部是北越开展活动的主要区域之一，老挝对于泰国防御国内外共产主义力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1966年2月，泰国国王普密蓬向来访的美国副总统汉弗莱(Hubert Humphrey, Jr.)提出，希望美国能够向泰国提供更多的帮助，以应对泰国东北部地区频发的暴力事件。(14)FRUS, 1964-1968, Vol.27, Washington, D.C.: United States 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 2000, pp.658, 691, 765, 663.泰国外长他纳·科曼针对泰国境内日益增多的共产党活动也强调，“美国的军事存在是有益的，其目标是阻遏共产党的活动浪潮。因为我们目标相似，所以我支持并倡导与美国开展密切合作”。(15)Randolph,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ailand, p.132.“反共”和“防共”是美国在东南亚地区推行遏制政策的根本目标所在，这是美、泰两国能够在老挝开展联合隐蔽行动的共同基础。

鉴于老挝形势的发展与泰国的要求，美国倾向于为泰国提供更多的安全保障。1962年3月1日，肯尼迪与应邀访美的泰国外长他纳进行交流之后，答应给予泰国正式的双边安全承诺。3月6日，时任美国国务卿腊斯克(Dean Rusk)与他纳在华盛顿发表了《腊斯克-他纳联合声明》，指出“保持泰国独立与完整对于美国国家利益与世界和平非常重要”。同时，这份声明还表达了“美国帮助泰国抵御共产党侵犯与颠覆的坚定立场”。腊斯克向他纳保证，“如果发生这种侵犯行为，美国将完全执行‘东南亚条约组织’规定的义务，遵照相关程序采取行动，对付来自共产党的危险”。腊斯克还强调，“完成这种义务，并不需要其他成员国的事先同意，因为该条约义务既是单独的，也是集体的”。(16)Department of State, American Foreign Policy：Current Documents, 1962, Historical Office, Bureau of Public Affairs, 1966, pp.1091-1093.《腊斯克-他纳联合声明》的签署使美泰同盟关系变得更加紧密。(17)为了缓解泰国面对来自老挝的安全压力，1962年5月8日，美国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Robert McNamara)与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莱姆尼策(Lyman Lemnitzer)在前往西贡途中经停曼谷，与泰国领导人进行了会晤，达成美国在泰国临时驻军的协议;5月17日，1800名美国海军陆战队员从曼谷登陆后，移驻到泰国东北距离老挝边境25英里处的乌隆(Udorn)。后来，美国陆续又向泰国派出包括技术人员和陆军、空军部队在内的各种军事力量，达到10000人的规模。同时，为了帮助泰国政府防范国内共产党的威胁，美国将包括武器在内的大量战略物资存贮于呵叻(Korat)。参见Randolph, The United Stated States and Thailand, pp.43-44.同时，美国利用泰国基地在老挝实施了大量隐蔽行动，泰国也尽其所能为美国提供便利与配合，甚至直接参与相关的隐蔽行动。

二、美国与泰国在老挝隐蔽行动的开展

1960年“贡勒政变”发生后，老挝政局走势复杂。美国政府不仅继续向老挝右翼势力富米·诺萨万的部队提供军事援助，而且加强了对泰国的地缘和人员优势的利用，通过泰国基地秘密向老挝亲美势力提供多种军事支持，与泰国一起对老挝开展隐蔽行动。美国空军早在1946年便开始帮助建设泰国皇家空军，双方在飞机操控、航空通讯和飞行训练等方面便已有了广泛合作。1961年初老挝形势日益紧张，泰国皇家空军也在美国的资助下进一步发展。同时，美国从泰国向老挝进行的空运行动也明显增加。1961年3月25日，美国将250名海军陆战队员派至泰国东北部的乌隆，建立了一个向老挝右翼力量运送物资的直升飞机基地；4月，美国空军开始在曼谷北17英里处的廊曼(Don Muang)机场建立航空控制和预警机制；11月，美国对老挝开展的代号为“阿布勒·马布尔”(Able Mabel)的首次空中侦察行动便是从廊曼机场起飞。除了廊曼以外，美国还在距曼谷东北130英里处的塔克里(Takhli)以及泰国西北平原的中心城市呵叻先后建立了两个重要的空军基地。(18)Randolph, The United Stated States and Thailand, pp.40, 51-53.

美泰双方利用泰国军事基地对老挝开展的隐蔽行动，概而言之，主要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第一，美国通过泰国向老挝政府军提供军事训练和军事行动帮助。事实上，从1957年开始，已有小规模的老挝政府军在由美国资助建立的泰国军事基地进行训练。从1961年4月开始，其规模开始明显增加。根据伊卡莱德(EKARAD)计划，泰国皇家部队开始在泰国对老挝王国政府军进行以营为单位的军事训练。5月，美国与泰国将该项目进一步扩大，包括加强对老挝候补军官以及新招募的士兵进行专门的训练，对老挝王国空军提供基本的飞行训练。至1961年底，泰国军方共训练完成5个老挝步兵团，2个炮兵营，100名候补军官，250名新招募的士兵以及12名飞行员。不仅如此，泰国军方还向老挝政府军派出顾问，提供具体的军事行动指导。另外，根据“泰国志愿者项目”，一些来自泰国军方与警方的飞行员、医疗专家、无线电技师先在形式上抛弃正式身份，再受雇于美国，以老挝“本国专家”的身份进入老挝开展行动。从1961年中期至1962年3月，该项目向老挝派出了大约60名泰国籍专家。(19)Castle, At War in the Shadow of Vietnam, pp.36-37.与之同时，美国还联合泰国向老挝政府军提供军事行动方面的直接援助。尽管以富米军队为主力的老挝政府军从美国和泰国得到了大量的经济、军事援助，其战斗力却远远不及贡勒的部队。不过，随着11月份泰国空中警卫侦察部队(Police Aerial Reconnaissance Units, PARU)进入老挝，整个军事形势开始发生转变。(20)泰国空中警卫侦察部队由美国中央情报局资助建立，主要任务是在没有道路的泰-老边界地区开展游击战争。该部队以5人或10人小队为作战单位，跳伞是其主要受训项目，另外还需掌握和使用各种轻型武器、迫击炮和爆炸装置。泰国空中警卫侦察部队成员大都从泰老边境地区招募，因此具有可以讲泰、老两国语言的优势。该部队对美国在泰国及老挝推行各项隐蔽行动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参见Saiyud Kerdphol, The Struggle for Thailand：Counter-insurgency, 1965-1985, Bangkok: S.Research Center Co., Ltd., 1986, pp.74-82.在1960年底富米夺取万象的战斗过程中，泰国空中警卫侦察部队与美国的军事顾问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21)Thomas Lobe, United States National Security and Aid to the Thailand Police, Denver: University of Denver Graduate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Studies, 1977, pp.34-37; Castle, At War In the Shadow of Vietnam, p.24.

第二，美国通过泰国为老挝培植了一支特别的准军事力量。1961年1月，在泰国空中警卫侦察部队的协助下，美国中央情报局与活动于老挝东北部的赫蒙族首领王宝(Vang Pao)建立联系，秘密向其提供各种支持，并且还专门为此设计了一项训练赫蒙族士兵的“动力计划”(Project Momentum)。而泰国空中警卫侦察部队则是该计划中不可缺少的部分，该部队已经掌握了热带地区游击战争的全部技能，熟悉当地环境，还可以讲当地语言，能够与赫蒙族进行直接交流，作为赫蒙族教官远比美国人合适。

泰国政府表示同意美国的计划，前提是泰国对该计划的参与要保密。只要美国提供资金和设备，泰国便可以提供人员。随后，大量的泰国空中警卫侦察部队成员陆续被派往老挝训练赫蒙族士兵，其中包括通讯专家、武器和弹药专家、医疗专家以及作战顾问。至1961年5月，美国中情局装备了大约5000名赫蒙族士兵，还建立了完全独立于其他老挝政府军的补给通道。(22)Castle, At War in the Shadow of Vietnam, p.40.1961年8月29日，肯尼迪批准第80号国家安全执行备忘录，命令“立即向老挝下至连级单位增派包括顾问在内的流动训练队至500名，同时争取泰国也向老挝提供相同数量的援助。另外，马上额外增加对2000名赫蒙族战士进行资助，使其达到11000名的规模”。(23)“National Security Action Memorandum 80,” https:∥fas.org/irp/offdocs/nsam-jfk/nsam80.jpg.到该年10月，美国在老挝的特种部队人数达到300人，另有一支112名队员组成的特种部队正在待命开往老挝。(24)Shelby L.Stanton, Green Berets at War, New York: Dell, 1985, p.41.到1962年7月23日日内瓦协议签订之时，美国派驻老挝的军事人员数量达到666人。(25)Warner, Back Fire, p.84.同时，王宝在美国顾问的帮助下，在位于查尔平原西南35五英里处的龙腾峡谷(Long Tieng valley)建立一个永久军事基地。中情局与美国航空公司将其标记为利马98号(Lima Site 98)或者利马20A(Lima Site 20A)，龙腾迅速成为美国在老挝开展秘密战争的重要据点。据1970年《纽约时报》的报道，龙腾基地的机场非常忙碌，几乎每分钟都有飞机从那里起降，包括T-28飞机，还有美国的各型运输机、侦察机、救援直升飞机等。(26)Castle, At War in the Shadow of Vietnam, p.43.以王宝为首的赫蒙族武装力量在中情局和泰国空中警卫侦察部队的援助之下迅速壮大，“1968年时已扩展至4万人”，(27)凯斯·麦尔顿：《特工：20世纪隐蔽战线大解密》下，李殿昌、韦民译，海口：海南出版社，2001年，第139页。成为美国打击巴特寮及其北越援军的重要力量。

第三，美国在泰国建立专门组织与机构，联合泰国实施在老挝的隐蔽行动。早在1961年8月，肯尼迪总统就批准了一项对老挝提供秘密军事援助的行动计划，并成立了专门的美国驻泰国联合军事顾问团，其主要任务是将美国军事援助项目中的物资“在泰国进行接收、归类并向老挝进行转运”。为了避免引起嫌疑，对外声称其工作是完善美国在泰国的军事援助项目，“特别是处理那些用于公民行动和反叛乱之用的物资”。该顾问团总部位于曼谷的首都宾馆，其行动受美国驻老挝大使指挥，编制为78人，同时配备大量精心挑选的泰国平民雇员。其组织机构分为空军科、情报科、培训科、后勤科与监察科5个部门，主要办公场所位于乌隆南5英里处空军基地内一个380英亩的军需库，代号为“胡椒粉加工厂”(Peppergrinder)。顾问团在曼谷廊曼机场还拥有一个代号为“红帽”(Redcap)的大仓库。(28)Castle, At War in the Shadow of Vietnam, p.53.

限于1962年日内瓦会议有关条款，美国不能对老挝进行公开干涉，泰国对于美国在老挝实施隐蔽行动的重要性更加明显，美国向老挝提供的所有援助物资都是从泰国的各个基地发出。而随着美泰卷入老挝行动的不断升级，中情局决定与泰国军方建立正式关系也成为顺理成章之事。1962年末，中情局在乌隆建立了一个联合联络处，开始与负责在老挝实施隐蔽行动的名为“333指挥部”(Headquarters 333)的泰国军方组织进行合作。这两个部门大约由35到40名美国人和略多于此的泰国人组成，是美泰在老挝实施秘密军事行动与情报收集的联合指挥中心。(29)Castle, At War in the Shadow of Vietnam, p.61.乌隆基地在后来美泰针对老挝的行动中起了重要作用，泰方“对于各种计划表现出了非常积极的合作态度”。(30)“Cable from Ambassador Graham Martin regarding Resistance from Thailand to Using Its Military Bases for Direct T-28 Air Strikes into Laos, 18 May, 1964,” USDDO, CK2349147253.

三、美国与泰国在老挝隐蔽行动的升级

美国联合泰国向老挝右翼力量提供了大量的援助，但是老挝政局的发展却并未能如美国所愿。1964年6月3日，苏发努冯宣布不再承认梭发那政府合法以后，老挝陷入彻底分裂。(31)Charles A.Stevenson, The End of Nowhere：American Policy toward Laos since 1954, Boston: Beacon Press, 1973, p.199.北越与巴特寮联合部队几乎占领了老挝三分之二的领土，不过多是公路沿线与城区，并没有控制山区或偏远地区，例如赫蒙族的聚居地。受当地旱季与雨季天气的直接影响，巴特寮、北越联合部队与赫蒙族之间的战斗也表现出规律性的起伏。这种变化主要表现为，从每年的11月到第二年4月的旱季，巴特寮和北越联合部队呈进攻态势，而赫蒙族和其他支持老挝王国政府的武装力量则在每年5月至10月的雨季发起反击。这主要是因为巴特寮与北越联合部队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对公路运输的依赖性较大。雨季到来之后，大多数公路变得泥泞不堪，而赫蒙族虽然在人数和军事装备方面处于劣势，却可以凭借熟悉生存环境的优势，利用传统游击战略来实现其目标。

为了提高赫蒙族部队与老挝政府军的作战效果，美国联合泰国部署了对巴特寮部队实施空中打击的战略。考虑到美国飞行员公开参与老挝的军事行动是对1954年和1962年两次日内瓦协议的公然违背，美国政府于1963年11月提议利用乌隆泰国皇家空军基地为老挝政府训练飞行员，此即“水泵计划”(Project Water Pump)。1964年2月，泰国表示接受该计划，同年5月，38名美国空军飞行员先后到达乌隆，对泰国(泰国选派的主要是可以讲老挝语的飞行员)和老挝的飞行员展开训练，训练完成后，泰国和老挝飞行员一起驾驶T-28飞机执行在老挝的轰炸与侦察任务，并取得了“比预期理想得多”的效果。(32)“William P.Bundy Informs British Minister Greenhill That the U.S.Has Turned over Four T-28 Aircraft to the Royal Laotian Government(RLG)on Loan, 19 May, 1964,” USDDO, CK2349146396.1940年代末设计出来用于军事训练的T-28飞机，可以实现每小时200英里的低速、低空飞行。T-28飞机的这些特点正适合于老挝丛林茂密的多山地形。如果飞机的飞行速度过快，将会错失对目标的观察。这些参加战斗的泰国飞行员直接受命于美国驻老挝大使昂格尔(Leonard Unger)，其费用也由美国提供。为了进行区分，美国飞行员称“A”队，泰国飞行员称“B”队，老挝飞行员称“C”队。(33)Castle, At War in the Shadow of Vietnam, p.66.

前往老挝执行任务的“B”队泰国飞行员被命名为萤火虫(Firefly)。他们身份敏感，需要每天清晨飞往万象的瓦岱(Wattay)机场，并在那里接受美国空军特派员分配当天的任务。为了掩盖这些参与老挝战斗任务的泰国军人的身份，每一个萤火虫飞行员都将分配一个老挝名字和老挝身份证。他们还需要向“333指挥部”提交一份“辞职信”，这样一旦他们在行动中死亡或者被俘，泰国政府便可以否定其泰国军人身份。当这些飞行员完成其在老挝的任务后，他们的“辞职信”将会被销毁，官方记录也会显示他们从未离开过泰国军队。

为了配合“水泵计划”，美国政府在瓦岱建立了一个一级空中行动中心，在老挝沙湾拿吉(Savannakhet)建立了一个次级行动中心。行动中心配备通讯设备、地图和飞行员简易营房以配合“水泵”突击队开展行动。在行动中心参与行动的“水泵”突击队员需要穿着平民服装，并且要求每天傍晚返回泰国。但后来这个要求有所放松，有时部分“水泵”队员可以在万象过夜。(34)“DOS Considers Most Effective Use to Which Lao Regular Ground Forces Might Be Put during Next Six Months Assuming There Is Neither a Cease Fire Nor a Major Enemy Offensive in That Period, 31 Aug., 1964,” USDDO, CK2349270389.

部分泰国飞行员虽然参与了在老挝的军事行动，但相应的任务并未能全部完成，加之越南战场的压力，美国不得不直接向老挝派出飞行员参与行动，其形式也从侦察飞行发展到驾机轰炸。在1964年4月29日召开的国家安全委员会会议上，美国国家安全助理向约翰逊总统出示的U-2飞机侦察照片显示，北越正在沿着萨克(Thakek)向车邦(Tchepone)扩建第12号公路，那里直通北越与南越交界处的非军事地带，这样将有助于北越在老挝和南越开展行动。(35)“Summary Record of NSC Meeting No.529 4/29/64-U.S.Policy toward Laos, 29 Apr., 1964,” USDDO, CK2349278561.于是，美国政府命令昂格尔向梭发那提出美国空军将在老挝开展低空飞行，以准确掌握北越在老挝的动向。梭发那拒绝了美国的这个要求，他担心老挝会由此卷入一场更大规模的印度支那战争。(36)Castle, At War in the Shadow of Vietnam, p.69.梭发那向昂格尔表示，此时利用飞机进行低空侦察很容易“招致来自(北越)共产党方面的指责，甚至可能遭到直接的军事入侵”。(37)“Ambassador Unger Reports on Prime Minister Souvanna Phouma's Views That Jet Overflights Not Be Made at This Time, Believing Such Action Would Be Exploited by Communists as Direct U.S.Military Intervention, 18 May, 1964,” USDDO, CK2349293322.就这个问题，华盛顿方面于5月18日组织白宫、国防部和中情局一起与昂格尔进行了一次电话会议，华盛顿方面要求昂格尔继续征求梭发那的同意，以彰显美国在老挝行动的合法性。(38)“Teleconference between the U.S.Embassy in Laos and the Department of State regarding Authorization for U.S.Military Personnel to Fly T-28's in the Plaine des Jarres Combat Area,” USDDO, CK2349146656.但事实上，在没有得到梭发那同意前，美国政府于5月19日便向老挝派出了由美国空军RF-101大队和美国海军RF-8A与RA-3B侦察飞行大队共同组建的“洋基队”(Yankee Team)。(39)Castle, At War in the Shadow of Vietnam, p.69.“洋基队”在老挝的行动目标主要包含四个方面：(1)向亲美老挝军事力量提供情报，包括对老挝皇家空军的轰炸能力进行评估；(2)切断共产主义的渗透及其对越盟的援助；(3)鼓励盟友；(4)证明美国要阻止共产主义在东南亚发展的决心。(40)“Defense Cable Outlines YANKEE TEAM Air Missions in Laos,” USDDO, CK2349720272.至1964年底，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几乎每半个月都要为“洋基队”制定侦查任务。

5月18日的电话会议还决定派美国平民到老挝执行飞行任务。中情局与美国航空公司迅速在万象秘密招募了5名美籍平民飞行员，(41)“Teleconference between the U.S.Embassy in Laos and the Department of State regarding Authorization for U.S.Military Personnel to Fly T-28's in the Plaine des Jarres Combat Area,” USDDO, CK2349146656.5月20日，昂格尔要求国务院授权他们驾驶T-28飞机飞赴老挝，并“终止”他们美国航空公司的雇员身份，这样这些飞行员就可以以平民的身份受雇于老挝王国政府。(42)“Ambassador Unger Requests DOS Authorize U.S.Civilian Pilots for T-28's, 20 May, 1964,” USDDO, CK2349247865.美国国务院当天就批准了该请求。(43)“Secretary Rusk Authorizes Use of U.S.Civilian Pilots for T-28's, 20 May, 1964,” USDDO, CK2349247866.在昂格尔继续游说以及形势的巨大压力之下，5月24日梭发那同意由美国飞行员(美国航空公司雇员)驾驶T-28飞机进入老挝开展行动。(44)“Cable regarding a Laotian Decision to Allow U.S.Pilots to Undertake T-28 Flights over Laos for Two Main Purposes, 24 May, 1964,” USDDO, CK2349523819.随即，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命令太平洋舰队司令向“水泵”突击队转交5架T-28飞机和5架TR-28飞机。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命令中强调这些飞机要“喷涂老挝王国政府标识”，其行动“归美国驻老挝万象大使昂格尔指挥”。(45)“Five T-28's and Five RT-28's Aircraft Have Been Transferred to U.S.Air Force Special Warfare Detachment and Painted with Royal Laotian Air Force Markings and Turned over on Loan to Laotian Government, 24 May, 1964,” USDDO, CK2349272302.在昂格尔的命令下，由美国飞行员构成的“A”队从5月25日开始帮助梭发那政府对查尔平原的几处战略要地实施了轰炸。(46)“Ambassador Unger with Souvanna's Approval Authorizes U.S.Combat Strikes for Special Operations beyond Lao Capabilities, 24 May, 1964,” USDDO, CK2349272307.美国由此正式开启了在老挝的直接军事行动。1964年6月6日和7日，两架美国侦察机被巴特寮击落，(47)1964年6月6日，美国的一架侦察机被巴特寮击落，美国政府内部便讨论是否启用战斗机护航进行侦察。但此时昂格尔不同意这个方案，担心美国可能会公开卷入老挝内战。6月7日，美国另一架侦察机再次被巴特寮击落，昂格尔才建议使用战斗机护航进行侦察。参见“Summary of 6/6/64 NSC Meeting on Aerial Reconnaissance Flights over Laos, 6 June, 1964,” USDDO, CK2349208839; “U.S.Ambassador Leonard Unger Reports on the Repercussions Possible in Laos due to the U.S.Reconnaissance Aircraft Shot Down by the Pathet Lao, 8 June, 1964,” USDDO, CK2349161342.这使美国在老挝的空中行动迅速升级。同年12月14日，约翰逊总统批准了轰炸老挝北部的“滚筒行动”(Barrel Roll Operations)。(48)“Operation Barrel Roll Reconnaissance Missions against Infiltration Routes and Facilities in Laos Described, 14 Dec., 1964,” USDDO, CK2349315377.从1965年1月开始，美国飞机对老挝境内的胡志明小道每周进行两次随机性轰炸。1964年美国飞机在老挝进行的轰炸行动还不足20次，但1965年迅速增至4568次，1966年达到7316次。至1968年末，总共有67000架次的飞机从泰国基地起飞攻击老挝目标。至1969年，这个数字达到9万架次。(49)Randolph, The United Stated States and Thailand, pp.54-55.美国联合泰国在老挝所采取的行动逐渐由隐蔽转向公开化，不过这种转变从属于越南战争的升级。

四、结 语

1954年日内瓦会议以后，美国便以隐蔽的方式开启了对老挝事务的干涉，且呈现出明显的阶段性特征。从1955年至1960年“贡勒政变”之前，美国在老挝的隐蔽行动以扶植亲美力量组阁为努力方向，政治性特征尤为显著。(50)温荣刚：《美国干涉与老挝1955年选举》，《南洋问题研究》2011年第1期，第83-94页；温荣刚：《美国与老挝1958年的补充选举》，《南洋问题研究》2010年第3期，第28-35页。同时，美国也在加强老挝反共军事力量的建设，泰国从那时起便成为美国实现该目标的重要合作伙伴。但在这个阶段，美、泰两国在老挝的联合隐蔽行动并未占重要地位。“贡勒政变”发生后，美国在老挝的隐蔽行动内容发生了非常明显的变化。美国政府表面上接受了包括巴特寮代表在内的老挝新政府，但暗地里并没有停止对老挝反共力量的支持，而且与泰国一道对老挝实施了大量的隐蔽行动。

总体而言，进入20世纪60年代以后，美国联合泰国在老挝实施的这些隐蔽行动总体上表现出两个明显特征。第一，从内容方面看，美、泰两国在老挝的隐蔽行动以军事措施为主，其中经历了从准军事行动到秘密的直接军事行动的逐渐升级。为了应对老挝政治上的失序局面，美国开始加大对老挝反共军事力量的扶助力度，不仅直接增加了对以富米为首的老挝右翼军事力量的资助，还培植以王宝为首的赫蒙族反共军事力量，甚至动用泰国与美国的飞行员参与老挝战场的侦察与轰炸任务。第二，从形式上看，美国以泰国为基地推行对老挝的干预政策，使自己更加隐蔽。美国利用泰国的特殊条件，不仅在泰国建立军事基地实施秘密行动，而且利用泰国军事人员帮助老挝反共力量承担大量的军事任务。参与老挝隐蔽行动的泰国军事人员，先提前“解除正式军人身份”，然后再以老挝本国公民的虚假身份参加战斗，从而避免招致苏联与北越等社会主义国家的指责。

纵观美、泰两国联合向老挝实施隐蔽行动的过程不难发现，“防止巴特寮力量在老挝上台执政”是双方合作的直接原因。但不能忽视的是，还有两个特殊因素推动了美泰双方在此问题上达成一致。其一，泰国自身的安全诉求；其二，来自越南战场的压力，这是美泰两国在老挝的隐蔽行动不断升级的深层因素。对泰国而言，老挝的地缘重要性明显高于越南，所以泰国非常重视老挝的局势变化，甚至一直主张动用“东南亚条约组织”的军事力量对巴特寮组织采取公开的军事打击。虽然泰国的要求无法得到满足，但在《腊斯克-他纳联合声明》使泰国得到美国单方面的安全保证之后，泰国便开始不遗余力地支持美国在老挝的隐蔽行动。而后来美国在越南战场上军事行动的升级，也需要更多盟友的支持。1964年5月，美国推出“更多旗帜”计划(More Flags Program)，泰国也应美国的要求向南越提供了经济、技术与军事援助。总体而言，泰国作为美国在老挝实施隐蔽行动的基地，对于越南战场起到了非常大的支持作用。1964至1966年，美国驻扎于泰国的空军部队从7500人增加到25000人，飞机从75架增至400架。(51)Randolph,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ailand, p.58.对此，美国驻泰国大使在向国务院的汇报中指出，泰国不仅允许美国利用泰国基地对老挝实施T-28飞机侦察和硬鼻子(Hard Nose)行动，而且允许美国利用全部泰国军事基地开展滚雷行动。至1965年3月，滚雷行动中超过半数的美国飞机是从泰国的空军基地起飞的。(52)FRUS, 1964-1968, Vol.27, p.616.对美国而言，“贡勒政变”打乱了美国一直以来在老挝所做的努力，而肯尼迪上台后，来自越南的压力也日益增大，美国在印度支那地区的战略重心明显向越南转移，最终在1964年8月越南战争全面爆发。越战期间，泰国一直是美国在东南亚地区的重要盟友，在美国的东南亚军事战略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80%的美国飞机都是利用泰国的军事基地完成对北越的轰炸任务。美国也因此将泰国看作其“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53)Randolph,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ailand, p.49.越战中，泰国派驻南越的军事力量达到13000人之多。不过，相对于美国在南越投入的兵力而言，泰国在南越的部队只具有象征性的意义。泰国在老挝所从事的隐蔽军事行动效果，远超其在南越的地面武装投入。由于老挝王国政府军孱弱的战斗力甚至不足以自保，而美国又没有在老挝公开投入地面部队，泰国在老挝的秘密军事力量就显得尤为重要。在整个20世纪60年代，泰国一直帮助老挝的反共军事力量轰炸“胡志明小道”，以试图切断北越共产党部队补给线的方式支持着美国在南越的军事行动。

究其本质，20世纪60年代美国联合泰国在老挝实施程度不断加大的隐蔽行动，既是美泰同盟关系加强的表现，也是美国在东南亚推行遏制战略的必然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