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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化背景下侗族音乐文化生态的适调、整合与重塑

2021-01-03吴媛姣付敏

教育文化论坛 2021年6期
关键词:重塑整合

吴媛姣 付敏

摘 要:侗族音乐文化生态通过内部要素协同作用,与外部进行信息交换,以及自我调整、自我适应而实现有序运行,形成音乐文化生态的圈层结构。侗族音乐文化生态的变化是在各种力量不断介入,各种要素不断融合,以及本土音乐作为文化资源向外部世界拓展而实现的,用整体推进的方式实现侗族音乐文化的生态体系重建,并借助传统音乐固有的文化功能和艺术价值直接参与旅游活动,不仅能有效促进民族经济发展,还能开发出民族艺术文化产业,有助于促进乡村振兴。

关键词:现代化背景;侗族音乐文化生态;文化生态圈层结构;适调;整合;重塑

中图分类号:J6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7615(2021)06-0051-07

DOI:10.15958/j.cnki.jywhlt.2021.06.007

现代化背景下,侗族地区农业生产格局和生产技术的变化,打工的普遍化,旅游经济的发展,居住条件的改善,交通的便利,网络、电视等传媒技术在乡间的普及等,充分体现了侗族生产生活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此同时,人们思想观念也发生了深刻的转变,整个侗族文化都发生了变迁。作为侗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侗族音乐文化在侗族社会生活中处于重要位置,也不可避免地发生着深刻变迁。

一、侗族音乐文化生态的适调

现代化背景下,经济和市场正以前所未有的强大动力推动着社会变革,促进了民族文化向着新时代方向发展,以及侗族音乐文化的变迁。现代化的推进,很大程度上可归之于西部开发向纵深发展的巨大动力,其中更多归功于现代科技信息的迅猛发展,加之经济和市场的强力推动,大大促进了社会全面变革。“据布莱克(C.E. Black)的理解,‘现代化’一词虽更多地指向各种动态形式,而对于长久的变革过程,则更多地依赖知识增长科技发展所带来的影响。”[1]6 “人们对生活环境及各种技能知识的熟悉和掌握,更是文化变迁的结果。”[1]8 “令知识变得不断更新的重要内容,正是用科学理论指导技术应用于人的思维创造中。而经济发展也从某种程度上依赖于现代化进程中的知识文化革新并依赖于新知识的增长。就科技层面而言,航天技术、网络通信和大数据信息等先进技术的发明和应用,尤其是以网络卫视和互联网传输为代表的新时代传播业发展,让世界各国以及生活在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们可以随时分享相同的信息资源,还能随时进行思想与情感的交流,世界由此变得越来越小,甚至有了地球村之说。由此一来,知识信息全球化迅速映射世上每个角落,不但影响到世界各国大中小城市,也给地处偏远的各民族地区带来强大的异文化冲击。”[2]正是新时期经济文化的博弈互动,让地处祖国西南山区的侗族人不可避免地融入经济发展大潮中。

侗族音乐自宋朝就有记载,很早就享有音乐民族的美誉,侗族音乐文化举世闻名,在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享有独特地位。侗族传统音乐与民族审美观念密切联系,随着社会环境的剧烈变迁,侗族审美价值逐渐发生演变,从而使侗族传统音乐随之发生变化。古往今来,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侗族音乐文化得以保持千百年不变的山水和声并赢得“民间支声复调音乐”“清泉闪光般的音乐”“ 独秀西南”等诸多美誉。然而,这一切都正逐渐在改变。首先,人们的思想观念和价值取向随着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而改变。其次,在党和政府多年来一直对民生的高度关怀下,县乡(镇)基礎建设得以不断完善,民族群众的生活得到极大改善,村村通公路,寨寨连光缆,乡镇各地网络覆盖,群众以往夜听大歌的习惯早已改成网络电视追剧或观看播放侗戏光盘的情景。由此可见,随着信息全球化发展,他文化和异文化的渗透与冲击极大地改变了侗族群众的娱乐生活,民族群众的生产和生活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显著而深刻的变化,人们在劳作之余不是聚众传歌而是播放音乐跟着节奏跳广场舞。如今的侗族村寨,青少年要么寄读,要么远读,更多的中年夫妇加入南下、北上、东进的打工队伍,很多民族村寨甚至出现了空巢现象,很多村子只剩下妇孺老翁以及年幼的孩童。

这种改变对侗族音乐文化的影响是非常大的,人少就意味着社区的各种活动难以开展,许多传统的生活方式(如传统的节庆、祭祀等)正渐渐消失,传统音乐活动的场所也比以前冷清多了。“赖油大歌”(侗语俗称“嘎 够 欲ga gou yu”)曾经是流行于侗族南方言区的民俗音乐,而今早已不再余音绕梁、天籁难续,可谓消失殆尽。就连侗族大歌这一民族文化传承的自觉演唱活动,也只能在春节大家回家过节时才得以再现。侗族音乐文化所具有的社会功能及发挥的社会作用也在弱化,传唱侗族民歌(尤其是侗族传统歌班和行歌堂坐夜对唱琵琶、牛腿琴歌)的青年人逐渐减少,歌俗传统逐渐削弱。由于网络信息化、知识全球化、广场舞普遍化等,电影、电视、卡拉OK、录像、互联网、手机新闻、微信、抖音等影响着侗乡娱乐生活。娱乐形式丰富多彩,生活在大山里的侗族人(尤其是侗族青年)乐此不疲,侗族延续千百年的歌俗传统渐渐淡出人们的生活。在现代社会冲击下,侗族独具特色的传统音乐也在走向衰落。正如地球的生态平衡需要多种多样生物,需要形形色色的物种、生物群落、基因才得以维持一样,人类社会同样也需要多种差异化的文化。纵观历史,音乐文化生态系统无不处于变化中。特别是在当今经济大潮中,丰富而优秀的侗族音乐文化会消失吗?它所赖以存在的文化生态还能支撑它吗?它将走向何方?

音乐文化生态变迁与适调,侗族人音乐文化是主体,在与环境的互动中进行选择与调整,即进行适应性的调整,在这种变迁与适调中构建新的音乐文化生态,并获得现代意义。调适,是指从事文化人类学研究的某一方向领域,其概念包括将可利用的一切有机体进行调整的经历过程,让有机体的各种特质都能朝着良性发展,从而使这些具有文化基因的有机体不会陷入回归自然的宿命,若能找到适合于它们生存的特殊土壤,便会重新焕发生命力。哈维兰关于调适的定义,强调了人的行为,这种行为包括生物行为和文化行为。每一个民族传统文化的调适,是让这些文化持续生存并继续发挥作用,然而,其存活形式或将以另一种活动方式和技术综合形式存在。也就是说,调适是一个文化整体的调整,是整个音乐文化生态的调整,是音乐文化体系内部文化要素之间的相互作用,是在新旧要素之间有取舍地扬弃;也寓含着民族传统音乐文化体系的内外结构之间,文化系统与环境之间的作用,其中也包含主体选择性的动态过程,是一个有其内在机理的整体性的变化与适调。

侗族人并不排斥现代化,而是有选择地迎接现代化。通过长期的跟踪调查与实地考察发现,侗族人显然已经适应信息时代生活并自觉接受本民族传统文化的改变。同时,吸纳新事物的空间更为广阔,以前只能在各村内部和村寨之间表演时才有机会看到。如今,有了光盘、录像和网络,人们足不出户就可欣赏到不同地域、不同场合、不同特色的侗族音乐表演。而且音像制品的种类丰富、品种齐全,在乡间的各种集市上都有出售。

侗族传统音乐的创作、传承、演变和发展,离不开本民族语言和特有的生活习俗、经济条件和自然环境。为此,我们不能就音乐论音乐,就文化论文化,而要从更广阔的、宏观的视野,从音乐本身的丰富性、差异性及相互依赖、相互作用的关系中,从音乐所存在的整个自然经济社会文化环境中,去理解其意义。

二、圈层结构和“场”的现代展演

在此,我们提出生态文化的圈层结构概念。第一层面是内圈结构,指文化内部要素及相互作用,这些要素既有差异,又互为补充,各自以对方为自己存在的基础,形成了具有特定结构和功能的文化体系。我们可以把这一文化结构称为文化生态的内圈结构。第二层面是外圈结构,指文化体系存在于一个自然环境、经济环境、社会环境及文化环境之中,并与环境进行物质、能量、信息的交换,形成相互作用、相互依存的关系。正是这种内层与外层的多重相互作用,一个活态的、生机勃勃的文化生态得以展现。

如上所述,自然环境、经济环境、社会环境和文化环境构成了侗族音乐文化产生和发展的重要环境基础,我们可称之为“圈”或“场”这里用场的概念,主要借用自然科学的概念,表明一种空间辐射和影响力。 ,包括 “大圈”(大场)和“小圈”(小场),分别对应的是自然、经济、社会、文化环境共同构成的“大圈”(大场),而自然、经济、社会、文化各自的环境可称为次“大圈”(大场),与此相对应,音乐文化的各个部分、各个类别以及与传统音乐活动相联系的具体的现实场景、场地就构成了“小圈” (小场)。“圈层”或“场”,都表明了每一种音乐文化各个层面都有其存在的功能和价值,都有一定发挥作用的范围和领域,都像场一样有辐射力和影响力,并不断进行相互作用。音乐文化及音乐文化的要素文化不能孤立存在,不能脱离其文化母体及其他文化而存在,都要在不断汲取其他文化基因和养分的基础上才得以存在和发展。

具有圈层结构的音乐文化生态,是一个多要素、多层次、多功能的动态的体系,在生态学的理论和方法的视角下考察音乐文化,研究和探讨音乐内部的相互作用及其与环境的适应性,是一种系统、整体互动的研究思路。这一视角和思路,强调的是多样性、层次性和共生性,强调民族音乐文化的特质和差异性,推崇文化价值多样性。也正因为具有这些特性,文化生态系统才得以良好运行。现代社会的发展,技术的不断更新,民族音乐文化存在、发展、传承以及音乐文化的生态平衡,也已成为问题的导向,人们在音乐观念、音乐创作、音乐欣赏等方面,对音乐的认知与理解既有一定的趋同性,又倾向于多层次性和多样化,这就需要我们找到一个恰当的平衡点。同时,用生态学的理论和方法探讨某一环境背景中人类的行为和文化,聚焦于音乐文化,对人类如何与其周围环境相适应以及環境对音乐文化塑造的影响,有助于我们对相关问题的理解。

音乐文化的生存环境包括自然、经济、社会、环境几个层面,是音乐活动存在的多层面的系统,也是音乐活动主体为了音乐的存在而不断选择、加工、改造,综合各层面、各因素而形成的具有一体性的文化系统。具有鲜明的民族个性和区域风格并作为侗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的侗族传统音乐,必将与其相关的文化生态保持着紧密联系,成为不可分割的体系。“它们在特定的时空时相辅相依,共同发展,最终成为独特具有代表性的民族文化品牌,成为中华民族多元文化的一部分,在世界人类文化中独树一帜,闪耀着中华民族的智慧和精神;以中国少数民族音乐文化为整体共同面对知识经济全球化、信息网络数据化的宏观局面,共同开展文化交流、应对文化的发展和变化,即使会产生传承文化流失现象,但也会迎来更多因时代交流交融产生的一批精典国粹,这些新型民族艺术更能傲立亚洲东方,面对未来并迎接挑战;而具有新时代特征的各民族艺术,不仅同样呈现出中华民族的多元性、地域性、民族性,也必将以中国文化的身份与其他文化保持着局部与整体的一统性,不断发展并焕发出时代所赋予的强大生命力。”[3]

侗族的音乐文化变迁并不是对传统的简单扬弃,更不是对所有传统文化基因的完全否定甚至全部抛弃,而是以新的存在方式保存民族文化基因以崭新的姿态融入时代,更好地让传统因素和现代元素交流、交融、互动,在渗透、整合中重构。在这一过程中,各种内部和外部力量的介入,各种要素的融合,音乐文化生态系统的大整合不可避免。由于这种大整合是在市场经济强力渗透民族地区的过程中展开的,作为利用传统文化资源与市场结合的文化产业的发展,无疑发挥着推动的作用。市场经济的强大推动力能有效促进侗族传统文化与他文化甚至异文化的交流和交融,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侗族音乐文化与他族音乐文化的互动、借鉴与融合。

目前,很多现象表明,这种融合和构建正在走向常规化,而来自侗族南方言区的众多歌手正承担起民族艺术传承与传播的时代重任。那些被统称为“文化打工”的现象,正好说明侗族音乐文化因不同路径而取得了殊途同归的效果,赢得了快速发展的前程。音乐文化产业的兴起,国家对侗族音乐文化的支持和保护,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社会对侗族音乐的认同等,正促使这种融合和构建走向深入。这表明,现代社会背景下,侗族音乐文化在出现衰落的同时,也获得了新生的基础。可以说,在侗族人的生产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大变化的同时,很多因素和力量也在发挥作用,这使侗族传统音乐文化赢得了更为广泛的生存空间,保持着旺盛的艺术生命力。人们在市场经济和知识信息网络化的新时期,充分发挥人类智慧和创造力,在变化与不变之间权衡、酝酿,进行交流、交融并重组,由此而使侗族音乐获得现代性的意义。

三、侗族音乐文化生态的现代重塑

侗族音乐文化根植于侗族悠久的历史文化之中,存在于传统文化土壤之中,它是民族音乐之苑中的一颗明珠,在国内乃至世界音乐文化中都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文化总会随着经济社会的变迁而不断发生变化,在世界全球化的今天,侗族音乐的存在发展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正在不断变化,如自然生态环境的改变、语言环境的改变、传承人的缺少以及传承载体的改变等,侗族音乐与其相关的文化生态自然不可避免地改变。因此,最佳的保护,应是在发展中保护和在保护中发展,有效保护侗族音乐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培养健全的文化土壤乃至整个文化生态,才能使侗族音乐文化得以长存。

构建和恢复侗族音乐的良好社会氛围,使这一文化生态环境能恢复到良性状态。与乡村振兴战略结合,构建和谐、有人气的乡村社会,一个人人都热爱侗族音乐的文化生态环境正不断优化。在这样的自然生态和文化生态环境下,特定的地理环境,鲜明的民族个性,特有的文化空间等,构成了侗族音乐文化的认同及凝聚力,不但汇集着一代又一代侗族人的审美智慧,也丰富着世世代代侗族人的社会生活并形成自觉传承、传播的良风美俗;既陶冶着侗族人的性格特点、审美情操,又培育出侗族人的审美认同和价值取向,从而孕育了这样一个开放包容、和谐共生的民族精神,使侗族传统音乐应运而生并流芳千古。共同居住的地理环境,相同的民族语言环境,共同的生活习惯,相同的文化习俗,共同的审美心理,促使人文与自然和谐共生,从而形成侗族音乐文化的生态体系。

政府对侗族音乐的保护,更多以“文化搭台助经济唱戏”的模式,鼓励百姓进行本民族文化传承、传播,积极开展各种文化节日活动。例如,黎平县政府最早承办的鼓楼艺术节,从江县政府举办的侗族大歌节,榕江县政府开展的榕江萨玛节等,无不是出于保护目的,为少数民族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与传播作出的努力。所有的节日都以展演民族传统音乐文化为主,如侗族大歌、侗族琵琶歌、牛腿琴歌、侗族芦笙、从江簧管、侗笛情歌、叙事歌、侗戏音乐等艺术表演活动。近年来,随着民族文化旅游的快速发展,侗族音乐在国内外得到了广泛宣传,被各种媒体频繁播放,其经济价值正在凸显。纵观历史,音乐文化生态系统无时不处于变化中,20世纪后期以来,政府和新闻媒介、学术界、商界、民间学术团体共同为侗族音乐文化的发展创造了多维发展空间。如央视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西部民歌擂台赛、多彩贵州歌唱大赛以及各种民俗节庆、民歌会和旅游发展大会、民族生态旅游点等,令民族传统文化得以有效传播。一方面,许多因传播民族传统音乐的民间歌手因此而拥有发展自我的机会;另一方面,众多民族优秀文化因备受关注而从此告别深闺,作为国粹而展示于世人。在世人共享的同时,也带动了区域经济和其他文化产业的发展,文化产业和生产力充分得到提升,产生了巨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侗族音乐“走出去”,走出侗乡,走出国门,由此使其生存空间由原来的乡间村寨层面转变为更大更广范围的舞台展演空间,由原来的侗族乡土社会扩展为一个跨民族跨地区的艺术展示空间,不仅为外界所知,也扩大了它在当今世界的影响力,由此而得到世人的欣赏和认可,从而获得深厚的生存和发展基础。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侗族音乐以民间艺术的身份走上舞台,成为引人注目的文化瑰宝。1953 年,全国首届民间音乐舞蹈汇演,黎平县岩洞村的吴培信、吴山花、吴惜花、吴秀美第一次将侗族大歌带到首都北京,参加全国民族民间音乐舞蹈汇演,并在中南海怀仁堂表演侗族抒情大歌《蝉之歌》,引起轰动。四年后,黎平县三龙村的女歌班带着侗族大歌参加第二届全国民间音乐舞蹈汇演,让侗族大歌一举成为独秀西南的民族奇葩。1986 年金秋时节,侗族大歌应邀参加法国巴黎艺术节,赢得欧洲观众热情赞叹。2009年,侗族大歌获评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又一次凸显了侗族大歌的重要地位和价值。在此后的多年里,侗族大歌在国内各大中型比赛中受到好评,并引起社会各界和世界音乐界的广泛关注。在走出去的同时,人们为了达到更好的视听效果,对侗族音乐进行了创新:将传统演唱曲目改编成四声部男女混声合唱;在歌曲演唱中作更多技术处理,在充分展示声音技能的同时大胆编创,丰富演唱效果,增加和声因素;一改歌班以往的传统坐唱,如今多站唱或蹲唱,增加表演动作,以丰富舞台视听效果,增进演员与观众的互动氛围和感染力;从突破男女歌班面对面的传统对歌,发展为男女混声合唱的形式,再从传统歌班的十几人演唱增加到数十人,超越千人甚至万人同唱一首歌;将传统大歌的派生和衍变进行演唱的支声性双声部合唱形式扩展为多声部合唱,从歌堂或鼓楼走进宴会、景区和舞台,再从口耳传唱到以谱例教唱的高校课堂……總之,侗族大歌以及更多的民族传统音乐经过创新后,迎来了生命的春天,从而焕发出强大的生命力。

现代市场经济催生了侗族地区旅游经济的发展,侗族地区旅游的发展与其他地方不同,它不是以自然景观和历史景观为基础,而是以其独有的音乐文化资源为基础发展起来的。旅游业是利用文化资源的一个很好的领域,侗族音乐,特别是侗族大歌具有世界性的影响力,有很好的品牌效应和宣传作用,是一个极具价值的优秀文化资源,这种资源完全可以转化为经济动力,融入旅游活动,进一步促进民族文化旅游活动的开展。以侗族人口聚集的黎平为例,县政府早在2002 年便提出旅游兴县的发展战略目标,全县深入挖掘民族文化,力推侗族大歌的民族品牌,并利用各种场合举行大歌表演活动,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游客。又如,随着旅游发展,从江的小黄村、高增村村民充分利用小黄村的大歌队在中央电视台表演和到国外表演树立的品牌,吸引了很多游客。音乐活动也渗透到了侗族的很多民俗旅游活动中,人们利用自己原有的民族文化资源参与经营活动,使经济活动嵌入侗族村民的日常生活之中,使自己原有的经济活动和生活方式得以重构。可以说,侗族音乐已成为现代经济活动资源,成为一种服务、一种产品、一种劳动。

如今,在侗族地区,不论是当地政府,还是民间人士,都在积极应对这种变化:许多人正着力变无形为有形,保质保量地制作民族文化音乐光碟,与世人共享;仿照鼓楼、花桥、民居、侗锦、侗族箫笛、侗族琵琶、牛腿琴以及多种吉祥图腾饰物,仿照民族工艺打造流程,就地取材加工,制作具有本土特色的民族传统文化旅游纪念品;结合独特的生态环境和浓郁的习俗风情,构建洛—贯民族生态文化旅游商贸区(洛香—贯硐民族生态旅游区),努力打造“原生态黔东南”音乐文化品牌,积极推动黔东南音乐文化旅游持续快速健康发展。一个新的音乐文化生态,一个保存着传统基因同时融入了现代元素的、充满活力的音乐文化生态圈正在形成。文化生态系统,总是在相对稳定与绝对变异的矛盾中发展并演变着。

在市场经济社会中,文化娱乐活动不可避免地受到利益的引导和推动,音乐活动必然会偏离其原本的状态。因为民族歌手们要生存,要吃、穿、住、行,因此,除了唱歌,谋生也是必须的。也就是说,他们需要有经济的基础和生活的保障,需要改善和提高物质生活,因此,通过改变自己适应市场的需要,几乎成了歌手们的一种必然。随着全国范围内文化产业的发展,为适应人们对多种文化欣赏的需要,许多侗族人利用自小培养起来的音乐素养,以精湛的技艺在各种舞台上(景区、剧院、民族风情园、餐饮场所等)将侗族音乐文化展示和表演出来,形成了一些侗族地区独特的“文化打工”现象,成为一个个特色鲜明的文化亮点。通过这种打工,侗族姑娘和小伙走南闯北,参加各地民族园的音乐表演,不但得到了可观的收益,同时也使侗族音乐获得了新的生存基础。目前,以侗族大歌为代表的侗族音乐文化,与多彩贵州系列文化产业一样,孕育了许多以侗族音乐为主题的文化产业平台、载体和机构,侗族音乐的演出活动正纳入地方文化产业的构建之中。侗族音乐的生存与发展,具有一定的生存土壤和条件,也显示了其可持续性发展的基础。在这一过程中,在继承侗族音乐原有文化传统的基础上,人们也对表演形式、声部组合、节奏安排以及服装道具等方面进行改良,由此适应当今社会的审美倾向和生活节奏。

在这样的背景下,侗族音乐文化产业得以发展,侗族音乐文化新业态也在孕育、形成和发展。文化新业态的关键在于新,是以融合和创新的方式而形成的。侗族音乐文化新业态,也是在现代市场经济条件下,在文化变迁的过程中,在自我调整、自我适应的过程中,以融合和创新的方式实现的。具体来说,就是在新技术应用和渗透、传统和现代的融合、内部文化与外部文化融合、传统经济活动与市场经济的融合中实现的。侗族地区计算机网络技术的逐渐普及,“文化打工”现象的产生,音乐文化旅游的发展,国家对侗族音乐文化的保护支持,各种音乐活动的举办,文字音像资料的市场化等,都是其音乐文化新业态的表现。当然,侗族音乐文化新业态的发展还处于初步形成阶段,在新技术应用、新管理模式采用、新产业规模等方面,都还处于较低水平。因此,需要各方共同努力,在加强侗族传统音乐文化传承保护的同时,进一步加强对外来文化的吸纳与融合,增强文化创新的活力;积极利用新技术来创新、传播文化内容和表现形式;培育和构建产业价值链,促进音乐文化新业态规模化经营与发展;积极开发人力资源,更多培育侗族音乐的专业人才和相关技术人才。侗族音乐文化新业态是在变迁与传承的动态过程中,在传统与现代的新融合、新技术的应用、行业的新交叉、文化的新整合、盈利新模式的探索中,是在各种力量的不断介入、各种要素的不断融合,以及本土音乐作为文化资源向外部世界拓展,并以产业化的形式实现的。

作为民族音乐文化的精神产物,这些因素都秉承着特定的民族个性和区域风格。一方面,作为一种“遗传密码”和“文化基因”储存在民族记忆中,于历史长河的悠悠岁月中世代相传,延绵不断。因此,必然带有相应措施的稳定性和意向性。另一方面,伴随着时代变迁和民族间的交流与互动,每个民族文化系统不可能一成不变或停滞不前,因为社会总是处在不断变化发展之中,况且,这种稳定性与變异性的辩证统一还成为一个地区、一个民族音乐文化及其文化生态发展的总体趋势。这种音乐文化生态的整合与重构,又是在保护与开发的交织中进行的。新的音乐文化生态的形成,并不意味着对自己的彻底否定,否则就丧失了其原有的民族性、独特性。因此,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对自身传统的坚守,对传统文化的保护是维持民族音乐文化不可缺少的基石。

四、结语

侗族音乐文化生态通过内部要素协同作用,通过与外部信息交换,以及通过自我调整、自我适应而实现其有序运行,形成音乐文化生态的圈层结构。侗族音乐文化生态的变化是在各种力量不断介入,各种要素不断融合,以及本土音乐作为文化资源向外部世界拓展而实现的,以整体推进方式实现文化生态体系的重建,并以其独有的文化价值和功能参与现代经济活动,通过旅游活动或文化产业等经济活动,融入现代经济运行体系之中而获得现代社会意义。

参考文献:

[1]C.E.布莱克.现代化动力的研究——一个比较史的研究[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8:6.

[2]冯毓杰.经济人类学视野下的侗族音乐文化变迁[D].成都:贵州财经大学,2014.

[3]方光耀.新时期民族音乐文化生态的构建[J].民族音乐,2011(2):11-12.

(责任编辑:杨 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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