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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在第五次产业转移中面临的挑战分析

2021-01-03魏卓群

全国流通经济 2021年26期
关键词:劳动力

魏卓群

(中国石油大学(华东),山东 青岛 266580)

一、前言

从第一次工业革命到现在,世界已经进行了五次产业转移。19世纪下半叶至20世纪上半叶,随着“蒸汽时代”发展到“电气时代”,美国、德国、法国大规模承接了来自英国的产业转移;20世纪50年代至60年代,伴随着第三次科技革命,致力于高科技产业的美国将资源型和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到日本和德国[1];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日本、德国战后经济的迅速发展加快了国内产业的升级调整,推进轻工业、纺织业等劳动密集型、出口加工型产业向“亚洲四小龙”①转移进程;20世纪80年代至2012年,中国逐步承接来自“亚洲四小龙”的劳动密集型和高耗能产业转移,在这个阶段中,中国经济建设也从崇尚高效率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可持续发展转变。到2021年,我国已经连续十一年升占世界第一制造业大国。

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第五次产业转移方兴未艾。与前四次产业大趋势单向转移特点不同的是,新一轮的产业转移具有两方面、双线性的特点。两方面是指区别于前四次大多为发达国家为集中优势发展本国高科技高附加值产业,将资源密集型、劳动密集型等较低端产业转移到欠发达国家,本次转移的产业既包括中高端制造业,也囊括中低端产业。只是两方面的转移方向截然不同,即双线性特征。双线性是指本次产业转移既有发达国家对中高端制造业的“再工业化”,也存在中低端产业由中国和发达国家向东南亚地区转移的趋势。

二、第五次产业转移中国面临的挑战

1.人口红利减弱

2021年5月3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通过了《关于优化生育政策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的决定》,提出进一步优化生育政策,实施一对夫妻可以生育三个子女政策及配套支持措施,“三孩政策”成为热议的话题。政策的转变源于国情需要,从20世纪倡导“少生、优生、晚婚、晚育”的计划生育政策到2015年的全面放开二孩政策,再到三孩政策,这些政策变化均反映了此点。当前,我国人口老龄化加剧,家庭少子化趋势明显加快,正如调查显示,二孩政策效果在年轻一代并不显著,主要还是集中在80后。由于社会生活成本高、教育成本高、就业歧视、“内卷”下浪费资源的无效竞争加剧等压力,年轻一代普遍没有超过一子的生育意愿。

据联合国预测,到2050年全国城市人口总量将增加25亿,其中中国将新增2.55亿,但随之相伴的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老龄化进程的加快[2],中国在2012年便达到“刘易斯拐点”②。央视网有关中国人权状况的《中国人口老龄化现状和趋势》的报告表明:“预计到2040年,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将超过20%。同时,老年人口高龄化趋势日益明显:80岁及以上高龄老人正以每年5%的速度增加,到2040年将增加到7400多万人。迅速发展的人口老龄化趋势,与人口生育率和出生率下降,以及死亡率下降、预期寿命提高密切相关。目前中国的生育率已经降到更替水平以下,人口预期寿命和死亡率也接近发达国家水平。随着20世纪中期出生高峰的人口陆续进入老年,可以预见,21世纪前期将是中国人口老龄化发展最快的时期。”[3]人口老龄化使国内劳动力相对不能满足市场需求。

近年来,我国劳动力成本升速快,2013年我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18310.76元, 2019年为30732.85元,其间每年大约以8%~10%的增速增长,而此时东南亚劳动力价格更为低廉。据日本贸易振兴会的统计资料显示,同等条件下,越南的生产成本比中国低15%~30%;据德国《财经时报》报道,从1998年~2004年,中国平均工资的年增长率在8%~12%之间,高于马来西亚、泰国、越南、印度尼西亚和菲律宾的同期水平。此外,中国外企的中方管理人员的平均薪酬也高于东南亚国家[4]。从产业转移的可行性分析来看,国内有限的劳动力工资的区域性差异,并不能弥补由于基础设施发展造成的国内产业转移空间不足的缺陷,而东南亚更具有劳动密集型产业所需的成本优势。这意味着依靠劳动力数量多、成本低而承接第四次产业转移的中国面临着劳动力比例下降、劳动力成本上升、人口红利消退的巨大挑战。

2.高科技产业人才培养困难

中国近年来为解决此类问题已经做出了相应的改进措施,如改变传统文理分科的高考制度,逐步推动“新高考3+3+2”落实,学生可以对科目组合进行自由选择。随着中国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劳动力市场对高科技人才需求增大,尤其是芯片“卡脖子”困境之后,中国对创新发展和自主研发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无论是高校教学改革还是学术性论文评价审核标准的改变,都反映出原有教育中一些“僵化因素”已经成为我国高等人才创新教育的桎梏,而冲破此类桎梏是激发人才创新落实到思维上和实践中的前提,也是在数字能源、智能汽车、芯片、人工智能等领域培养更多优质人才的基础。

虽然当下教学模式发生了变化,但这种改变具有一定滞后性。学生仍以上课和做题为主,在竞争激烈的情况下,为提高自身竞争力,往往选择在课外辅导班继续学习。但辅导班良莠不齐的情况不仅影响个人能力提高的效果,更会造成社会资源的大量浪费。此外,对于人文素质、想象力、创造力、科技灵感的培养并没有渗入到大众层面,需要时间、经济为支撑的灵活式教育仍与大部分家庭的时间分配、经济情况、学生繁重的作业任务相矛盾。总之,目前我国创新型人才缺口依旧需要填补,仍需面对制造业转型和新兴产业发展下人才内部驱动力不足的风险。

3.劳工环境难题

尽管我国劳动法明确规定劳动者日工作时长不能高于8小时,法定节假日加班需要支付比平常多两倍的工资,用人单位要求员工加班但又不支付加班额外工资的行为属于违法行为,但劳动法的落实执行并不彻底,不少劳工协议仍存在问题,大大小小工人因工伤亡的事件频发。一方面,这些问题会极大的降低劳动者工作的积极性,上班“摸鱼”成为Z世代年轻劳动者常议论的话题,隐含着新时代劳工对工作环境和现状的不满和无奈。由于员工工作状态比以往更低迷,而公司的劳动激励措施往往趋于滞后,100%实现预期激励效果的概率甚微。在这种时间差和效果差下,不免会出现社会劳动力资源浪费的问题。尽管科技进步使得我国劳动生产率大幅上升,但时代压力下年轻劳动者内驱力不足难免会成为未来劳动效率提高的一道无形的障碍,从而影响我国产业转移进程。另一方面,劳动力工作时长和工作环境无法与国际标准接轨,使得在国际产业转移中我国易受到以此为理由的非关税壁垒的冲击。

4.东南亚贸易自由化与欧美“再工业化”

东南亚国家自由贸易区的建立和《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越南-欧盟自由贸易协定》等的签署使得东南亚与西方国家之间的关税成本和贸易壁垒极大程度上降低。这迫使我国企业及许多国外企业为规避政策风险和关税壁垒,不断增加对东南亚地区的对外直接投资(FDI),将出口出发地从中国转移到东南亚地区,尤其是一些纺织加工、机电仪器设备、金属和非金属制造、化学工业等传统制造业。中国对越南的新增投资批准额在今年1月至5月20日期间达到15.6亿美元,增至上年同期的5.6倍[5]。泰国投资促进委员会今年前3个月批准的来自中国的直接投资增至上年同期的2倍,达到292亿泰铢。东南亚贸易自由化程度的提高不断推动着东南亚承接来自中国传统制造业的产业转移,使得中国中西部地区不得不面对来自东南亚的地域竞争关系。

2010年2月至2016年 4月,回流美国的企业和外国在美国投资企业创造的新工作岗位达24.9万个,其中60%是从中国回流企业创造的。虽然从中长期考虑欧美发达国家“再工业化”进程对中国技术进步起着一定的倒逼作用,但短期内对于中国引进高科技国际人才、承接并发展高附加值和知识技术密集型产业具有不利影响。芯片等高精密度的科技领域长期依赖于其他国家,缺乏自主创新,导致目前中国易陷入“中等收入陷阱”。为避免这种情况,政府积极对高附加值行业的企业实行政策优惠并加大资金扶持,通过减税降负等方式刺激中小企业活力;企业不仅增大了对设计、研发等价值链上游环节的投入力度,提高产品附加值,而且通过更多“校企合作”的方式培养并挖掘高校潜在人才,在高校人才培养和企业创新发展之间搭建起直接有效的桥梁,保障创新型人才的行业供给。

三、中国应对第五次产业转移中的挑战所采取的举措

1.提高劳动力素质和技能,使人口红利向人才发展转变

人口红利的减弱使得我国逐渐失去对传统低端劳动密集型产业的优势,而在高科技人才培养困难与对知识技术密集型产业的迫切需求之间存在一定矛盾。高附加值产业前期研发投入所需大量资金和高端技术人才,而人才培养和产品研发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因此时间、资金成本都是需要被着重考虑的关键因素。戴翔、刘梦、任志成三位学者通过对2000年~2014年中国29个省份的五类工业产业面板数据回归分析得出: “(1)劳动力投入量对中技术产业转移的作用出现显著负向趋势,说明劳动力数量优势不是吸引中技术产业流入的关键因素。(2)劳动力技能系数的估计值进一步正向提高,技术产业更容易向劳动力技能禀赋相对丰富的地区转移,劳动力技能越来越成为吸引中技术产业流入的重要因素。(3)研发投入对中技术产业转移的吸引力由负转正,表明中技术产业的发展更多地倚重于自主创新。(4)高技能劳动力、高研发投入等促进技术进步的要素,伴随产业技术水平等级的提高,对产业转移的吸引力加速凸显”[6]。

实验结果与常识相符,促进技术产业向中国转移,需要依靠劳动力技能禀赋、产品创新水平的提高,而不是继续依靠“人口红利”发挥劳动力数量优势。信息时代下,摆脱“中等收入陷阱”应从源头开始,注重教育的实践创新,即:推动中外知名高校联合培养、高校与国际组织人才交流与实习合作,设立新兴双学士学位、强基计划、本硕连读、硕博连读、推进高校“书院制”与学院建设,并重视这些政策的落实与完善;加强科技知识宣传普及,增加小学与中学教育中科技创新等灵活性知识的比重,逐步改变以往“唯分数论”的考核方式,以激发学生主动性和创造性思维。不拘一格降人才,培养具有国际视野复合型人才,推动人口红利向人才发展转变,为我国承接高技术产业转移、提高科技创新能力提供源源不断的人才资源。

2.加快数字经济和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

注重建设和完善人工智能技术研发平台,充分发挥高校、科研院所、科技资源密集区的集聚效应。依托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高新技术开发区等平台,投入更多人力资本、科研经费到高附加值、高垄断性、高技术含量的产品研发环节,通过建立如苏州工业园区的经济技术开发区鼓励高水平产业集群发展;健全大数据下供应链重大应急管理科技决策机制,使其朝着“数字化、智能化、便利化、全球化、高速化”的方向转变。

政府加大对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扶持,是针对发达国家“再工业化”挑战的重要举措。紧随大数据、人工智能、金融创新的时代发展潮流,加快计算机、生物、新能源、新材料、高端装备制造等国际前沿产业的发展和产业布局。同时培育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代表型企业,提高质量标准检验门槛,激励企业通过创新提升产品品质、服务质量,以满足消费者多元化需求,从价格竞争优势向非价格竞争优势转变,逐步达到亚洲乃至世界前列的科技创新水平。

3.调整国内区域产业结构,完善产业分工布局

发扬粤港澳大湾区、京津冀地区、长三角地区、成渝地区等战略区域建设的重要作用,使产业集群向着高精尖、智能化的方向发展。

利用东南沿海地区(如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地)雄厚的科研实力、丰富的人才优势、充足的吸纳资本,对外信息交流和交通的便利程度以及企业集聚效果,企业可将产业链上游研发区块和总部核心职能保留在东部,而将中高端产业如装备制造、电子信息、新能源等集团式或产业链式向中西部地区转移,以降低劳动力和土地成本。

其他区域统筹协调、特色化发展,避免简单地承接来自发达地区的传统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以安徽、河南、湖北为代表的的中部地区依托近几年高铁、机场等交通运输网的建设,发展物流交通,并完善装备制造、汽车制造、智能家电等产业链;以陕西、四川、重庆为代表的西部城市利用电子商务、大数据、云计算和物联网等新要素,发挥制造业、国防科技的历史优势,大力发展航空航天、核能源以及电子信息技术等产业。在东三省、云贵地区发展特色产业,利用当地的中草药资源和历史文化名城的区域优势,发展健康养生、医疗、文化旅游等产业,从老工业基地转型成我国未来医药产业的承接地。山西、新疆等作为我国典型的自然资源禀赋型城市,煤炭、石油等能源丰富,但由于重工业发展历史,现在这些城市大多存在着能源枯竭、环境污染的忧虑,所以应当注重产能优化,打造中西部地区的城市群、都市圈,利用散点的辐射带动效应为区域发展注入新活力,实现可持续发展。

4.坚持对外开放,提高中国在国际上的话语权

我国应当积极参与全球分工体系和国际经济事务,在供应链体系中发挥独创优势。一方面,要积极宣传人类命运共同体在全球产业转移过程中的重要意义,在逆全球化抬头的现状中坚持对外开放,加强与其他国家政治经济联系,倡导国际合作。另一方面,需要融入新兴的国际治理体系,参与国际规则的制定,在“一带一路”和RCEP中发挥关键作用,逐步提高中国在全球价值链、产业链中的话语权。

注释:

①亚洲四小龙:韩国、新加坡、中国香港、中国台湾。

②刘易斯拐点:劳动力过剩向短缺的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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