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循证决策视角解读ITIF《国家先进工业和技术战略的联邦统计需求》报告

■文/张翼燕（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

2021年7月，美国信息技术和创新基金会（ITIF）发布《国家先进工业和技术战略的联邦统计需求》报告。报告指出，随着中国和其他强大经济竞争对手的崛起，美国联邦政府应加强数据收集和利用工作，特别是地方数据、国际数据和国家数据三大关键领域。ITIF的这一报告及相关建议对我国同样具有启示意义，未来我国也应加大循证决策机制的应用，进一步加强政府对循证决策机制的支持和引导，并要高度重视产业、技术及供应链相关的多角度数据统计。

一、经济情报对于制定国家先进技术战略具有重要作用

首先，美国需要优质经济数据，以了解在关键技术和产业领域相对于其他国家的竞争位势，包括关键优势和劣势，这样才能制定更有效的具体政策来刺激竞争力、增长和机会。

其次，随着联邦政府制定更多的技术和产业政策与计划，更优质的数据对于评估这些政策和计划的有效性非常重要。

最后，数据是21世纪的关键基础设施。由于数据的公共产品性质，数据收集应是政府的分内重要工作。

二、联邦政府需要加强三种类型关键数据的统计

由于多年来联邦经济数据机构的预算削减，联邦政府严重缺乏所需的这些数据，特别是在地方数据、国际数据和国家数据三个关键领域存在重大统计缺口，应加强收集和利用工作。

（一）地方数据

各州和地方官员需要通过地方数据了解真实的所在区域经济竞争力和创新能力。联邦政策制定者需要经过分析后能够反映州和地方差异的数据，以准确确定在特定类型创新方面处于领先地位的地区。主要地方数据应包括：

各州机械和设备公司的资本支出。了解一个地区的公司在资本设备上的投资是高于还是低于行业平均水平，对于明晰未来的竞争力和生产力至关重要。

有关制造资产、厂房和设备的州级数据。由于预算削减，该数据系列于2007年停更。

主要大都市区的企业研发支出。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仅在国家和州级发布有关企业研发支出的数据。增加对前50名大都市区的统计，将为创新经济的空间演变提供宝贵的支撑。

地方层面的商业动态数据。美国劳工统计局（BLS）拥有关于商业动态（例如新公司成立、企业关闭等）的数据集，但仅在国家和州一级可用。

州和地方层面的产业人口数据。包括：公司持有人和经理的年龄、性别、种族和教育水平，以及公司的劳动力结构等。

企业和机构的流动数据。州和地方政府以及外国政府非常关注公司搬迁，并争夺这些公司进驻，但联邦政府对此知之甚少。

（二）国际数据

经济全球化趋势需要更精细的国际统计数据。主要包括：

物价指数。BLS开发了一个原型调查来衡量这一数据，但因未收到资金支持而难以实施。

进出口数据。特别要优化出口数据，当前出口数据仅统计到最终产品，还需要统计中间产品及其生产地，拥有这些数据可以更好地绘制出口供应链。

制造业外国直接投资数据。美国经济分析局（BEA）需要测度这一数据，注意区分是投资新工厂还是外资收购现有机构。

国际劳工比较数据。BLS国际劳工比较计划曾经为许多工业化国家提供及时、高质量的劳动力、生产力、时薪和价格的国际比较，但由于预算削减而终止。美国会议委员会（非营利性商业组织）已经开始制作这些统计数据，但访问需要付费订阅。

公司海外设厂的数据。BEA应改进现有年度调查和五年基准调查，获取这些公司在国外生产的产品数量、类型和员工人数。

美国跨国公司数据。包括：所在地、经营范围、资本及设备、研发情况、员工数量、工资水平，产品销售地（在其他国家或美国境内）等信息。

主要统计机构应将NAICS（北美工业分类系统）过渡到国际标准工业分类系统，以使美国的工业数据与大多数其他国家具有可比性。

（三）国家数据

联邦政府需要大量国家层面的数据以更好地了解国家经济运作，其中大部分是企业和机构数据。主要国家数据应包括：

企业和机构所使用信息技术的统计数据。信息技术已成为创新和生产力的关键驱动力，但政府仍在使用1990年代的统计指标。需要进一步统计各种技术手段的数据，包括云计算、机器人、人工智能、物联网等的使用。在网络攻击不断的时代，另一个关键数据是公司的网络安全投资和实践。

工艺技术和创新数据。包括如何生产商品或提供服务。

企业生产能力数据。例如，制造滚珠轴承的公司能否生产其他产品，这对于联邦政府更好地提升国家供应链能力至关重要。

公司供应链数据。包括公司十大主要客户和供应商等。

公司劳动力需求数据。包括：由公司内部完成和外包的工作量比例、合同工来源等。

员工培训数据。雇主提供培训对于提升员工技能和提高生产力至关重要。联邦政府几乎没有关于雇主培训的权威信息。上一次该数据统计是在1995年。

更优质的研发信息数据。包括：公司外部研发和合作研发支出、工艺创新与产品创新的研发份额等。

更优质的职业档案数据。更新劳工部的ONET（职业信息网络），发现人才拥有技能与公司所需技能之间的差异。

三、对我国的启示

（一）高度重视循证决策

本篇报告的主旨是加强战略性经济情报建设，为国家制定先进产业和技术战略提供决策支撑，反映了美国对循证决策的重视。拜登政府提出“科学、事实和证据对解决整个联邦政府的政策和计划方面的议题至关重要”，确立了在政府决策中大规模借助科学循证的思路。

此外，欧盟在第九期研发框架计划“地平线欧洲”、日本在《第六期科学技术创新基本计划》中，也都提出了要彻底实施根据客观证据制定政策的循证决策。

（二）加强政府对循证决策的支撑和引导

报告指出，由于数据的公共产品属性，构建数据应作为政府常规运作的组成部分。联邦政府部门需要搜集来自不同领域的有效数据，基于数据做出决策，检验决策效果并调整决策。

在当今数字时代，仅依靠调查数据已远远不够，大量数据已经采用数字形式，政府统计机构因此需要更多地使用最新技术，以扩展其数据资源和数据分析能力，例如通过应用程序编程接口(API)直接链接到私有数据库以及政府行政数据库等。实现数据收集存储手段的现代化势在必行。

政府部门还需要制定与数据质量相关的标准和规范，促进国家、企业和社会之间负责任地共享数据。

（三）重视供应链相关的多角度数据统计

美国先进产业和技术战略的核心之一是构建去中国化的产业链。通过数据支撑联邦政府制定安全的、强大的供应链政策是报告的重点之一。主要建议包括：出口数据不仅要统计最终产品，还应统计中间产品及其生产地。要求企业列举其十大客户和供应商数据。要求企业提供更优质更详细的生产能力数据。此外有关企业流动（境外迁徙）、在美国的直接投资（区分是新设还是购买）、国际比较（劳动力、生产力、时薪和价格）、公司海外设厂（产品数量、类型）等数据，将对企业回流本土等政策制定提供有效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