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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塔吉克语研究综述

2021-01-02赵改莲李素秋

喀什大学学报 2021年5期
关键词:塔吉克族塔吉克萨里

赵改莲,李素秋

(中南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湖北武汉 430074)

一、中国塔吉克族及其语言研究情况

(一)中国塔吉克族地域分布

中国塔吉克族,主要聚居在新疆喀什地区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以下简称塔县),部分散居在喀什地区莎车县、泽普县、叶城县,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阿克陶县,和田地区皮山县等地方。塔吉克族使用的语言塔吉克语属印欧语系帕米尔语支。

塔吉克语只有口头表达形式而没有文字。我国塔吉克族按照其自称有萨里库尔塔吉克族和瓦罕塔吉克族两部分。萨里库尔、瓦罕原指地名,也用来称谓当地的居民和他们所说的话语。[1]因此塔吉克语分萨里库尔(或写作色勒库尔,不同音译造成的)塔吉克语和瓦罕塔吉克语。使用萨里库尔塔吉克语的主要是世居在塔县的塔吉克族,萨里库尔一词原是塔什库尔干的旧称。而使用瓦罕塔吉克语的塔吉克族则是早期从瓦罕走廊迁居到我国的塔吉克族,他们主要分布在塔县达布达尔乡。

塔县是古丝绸之路上最大的驿站,起到交通枢纽的作用,素有咽喉要地之称。古丝绸之路南北线在塔县汇合再向西延伸到西方,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当地成为中原文化、古希腊文化、伊朗中亚文化、印度文化、阿拉伯文化交汇的地区,同时也是汉藏语系、阿尔泰语系和印欧语系等语言互相融合之地。已有的研究成果对塔吉克语中存在大量丰富的借词这一现象已达成共识,塔吉克语中同时存在着前置词和后置词的情况,塔吉克语动词的形态变化丰富,同其他语言相比具有其独特之处。

对塔吉克语的深入研究,为进一步探索塔吉克族民族史、地域史、边疆史,特别是西域各民族交往交流融合等方面可以提供语言学方面的支撑资料。全方位开展塔吉克语研究对我国塔吉克语言文化的保护,促进语言生活的多样性等方面都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二)塔吉克族文字的发展历程

中世纪萨曼王朝时期,塔吉克族的文学语言文字达里语既已形成,一直到近代仍作为中亚地区的文学语言文字而存在。[2]这种文字除在塔吉克族中被广泛使用外,同时在乌兹别克族、阿塞拜疆族、土库曼族、印度民族和维吾尔族文学创作中也被使用。新中国成立前,在新疆的经文学校中,塔吉克族语言文字同阿拉伯语一样占有相同的地位。塔吉克族的教育事业起步较晚,新中国成立以前塔县居民普遍处于文盲状态。1936 年塔什库尔干创办了第一所学校,因没有汉语老师,学校便采用维吾尔语授课,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新疆开始实施双语教育前后,这也是目前塔吉克族国家通用语水平普遍较低的主要原因。1958 年,高尔锵等学者在当地进行语言调研的基础上,创制出了用拉丁字母拼写萨里库尔语的拼音方案。当时塔县人大会议认为塔吉克族有自己的文字,没有必要创制新文字。1959 年,北京召开了有关塔吉克语言文字的会议,因与会人员意见不一致,创制塔吉克文字一事便被搁置。1979 年塔县居民创制塔吉克文字的呼声越来越高,自治区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受自治区人民政府委托,派人到塔什库尔干进行调查了解。1986 年,一批塔吉克族学生被派往北京大学学习波斯语,为进一步恢复塔吉克文字做专业知识积淀。学习结束返回后,在创制塔吉克文字时发现,一些塔吉克语语音无法用波斯语转写,至此塔吉克文字创制一事便淡出历史舞台。近些年有人曾用各种形式书写塔吉克语,笔者2020 年在塔县调研无意中看到了大同乡乡政府附近临街居民的房屋外墙上,有一种用拼音文字和对应的国家通用语刷成的文化墙。

(三)国内外中国塔吉克语研究概述

国外最早对中国塔吉克语进行描写的文章始于1876 年英国语言学家R.B.Shaw[3],由于当时还没有国际音标,其在语音记录上不够准确,书中对语法章节的描写也不够细致。此后苏联学者T.N.Pakhalina 在塔县田野调研的基础上,出版了一部词典并对萨里库尔塔吉克语法进行了细致的描写,T.N.Pakhalina 的材料多次被后来的研究者引用,被认为是萨里库尔塔吉克语最可信赖的描述。

国内学者对塔吉克语的调查研究始于新中国成立后全国的民族识别工作,高尔锵编著了《塔吉克语简志》,对萨里库尔塔吉克语进行了基本的描述,包括萨里库尔塔吉克语的音系、形态、语法,同时对瓦罕塔吉克语和萨里库尔塔吉克语进行了比较。推断出萨里库尔塔吉克语和瓦罕塔吉克语是塔吉克语的两个方言,但事实上萨里库尔塔吉克语和瓦罕塔吉克语是互不相同的两种语言,书中的内容准确度欠佳,特别是在对词汇的记录方面,有很多错误。

西仁·库尔班教授作为塔吉克族学者,他出版了塔吉克族民俗、文化等方面的书籍,在书的一些章节也对塔吉克语进行了简短的论述,然而他与高尔锵老师对塔吉克语的描述没有太大的差别。

在萨里库尔塔吉克语单元音数量上中国学者们达成了一致,然而在复元音数量上中外学者们各持己见。Schwarz 引证高尔锵的观点同样认为萨里库尔塔吉克语有9 个复元音,随后高尔锵修正了对萨里库尔塔吉克语复元音的数量的判定,认为萨里库尔塔吉克语只有8 个复元音;而西仁·库尔班和Pakhalina、Peters 都认为萨里库尔塔吉克语中只有两个复元音。针对复元音数量上的分歧,Pamela S.Arlund 从声学角度对萨里库尔塔吉克语复元音进行了分析[4];此外Pa⁃mela S.Arlund &Neikramon 一同对萨里库尔塔吉克语进行了介绍[5]。2009 年Edelman 和Dodykhu⁃doeva 出版了The Pamir Languages,书中对萨里库尔塔吉克语进行了介绍。2014 年Deborah Kim 对萨里库尔塔吉克语中的关系从句、状语从句、补语从句进行了研究,撰写了硕士论文Subordiuna⁃tion In Sarikoli,他在硕士论文的基础上进一步研究,于2017 年出版了题为Topics in the Syntax of Sarikoli的博士论文,是迄今对萨里库尔塔吉克语句法最全面的描写,被曾俊敏称作现有文献中对萨里库尔塔吉克语致使结构形态句法特征的唯一论述。[6]

从国内外的研究成果来看,国外对萨里库尔塔吉克语研究的面比国内略加广泛,但总体来看,国内外对萨里库尔塔吉克语研究的成果都很有限。高尔锵老师去世后,对萨里库尔塔吉克语的研究陷入了后继无人的局面。

二、对塔吉克语本体的研究

中国塔吉克语的本体研究可粗略分为萨里库尔塔吉克语研究和瓦罕塔吉克语研究,两者虽有交叉借鉴,但在总体上可以分为两个研究阵营。萨里库尔塔吉克语仅是中国新疆喀什地区塔县的原住居民的语言,而瓦罕塔吉克则是跨境语言,在我国使用的人口较少,下面重点论述萨里库尔塔吉克语的研究状况。

(一)萨里库尔塔吉克语本体研究状况

在萨里库尔塔吉克语本体研究方面集大成者主要是高尔锵,他在1985 年出版了《塔吉克语简志》(以下简称《简志》)一书,是国内第一部研究塔吉克语的著作。《简志》以塔县附近的瓦尔希岱(瓦尔希迭)语音为依据,着重介绍了萨里库尔塔吉克语的语音、词汇、词法、句法。在语音部分把塔吉克语中的元音定为6 个单元音和8个复元音、30 个辅音,并分别一一举例;分析了塔吉克语音节、重音的特点,单句、复句的特点。《简志》在词汇部分主要介绍了塔吉克语的构词法和借词;在词法部分介绍了词类、词的用法以及词组和短语;在方言一章简要叙述了瓦罕方言的语音、语法。此外在《简志》最后还附录了萨里库尔方言对应的瓦罕方言词汇。

除《塔吉克语简志》外,高尔锵发表了系列文章对塔吉克语的基本句型、句子结构、句子谓语、动词语态特点、名词与格功能、语态结构等方面进行了描写。但是在高尔锵对塔吉克语动词的“时”“体”、形容词的“级”等语法范畴的描述不够全面,在“前缀”“后缀”“语气词”等描述上不够准确。

塔吉克族学者西仁·库尔班与庄淑萍发表了《中国塔吉克语色勒库尔方言概述》的论文,对色勒库尔方言的语音、词汇、语法、土语和借词进行了描写,并阐述其主要特点和规律[7],重新研判了高尔锵对元音、辅音的定位。

西仁•库尔班教授在研究塔吉克语方面有着他人无法逾越的语言优势,从他目前已出版的著作和发表的论文来,其研究重点主要在塔吉克族的历史和文化方面,代表作主要有《塔吉克文化研究》《中国塔吉克》《塔吉克民俗文化》《鹰的传人》等。从西仁•库尔班的研究内容来看,主要集中在民俗方面。对塔吉克语言本体的研究相对于塔吉克族民俗文化方面的研究明显不足。

除高尔锵、西仁•库尔班教授以外,也有一些学者对塔吉克语产生了的兴趣,比如:2014 年杨海龙、郭利就塔吉克语亲属称谓进行了初步分析,认为塔吉克语的亲属称谓反映了塔吉克族的家庭生活模式和婚姻特点。[8]2015 年,他们从社会亲属关系结构类型的理论体系,进一步对比分析了维吾尔族和塔吉克族的亲属称谓系统,指出两个民族的称谓特点有很多相似性。从亲属称谓词中可以看出居住在相近地域的两个民族,在生产方式和生活模式上存在相似性。[9]

曾俊敏依照严格的择词和同源词判断程序,运用词汇统计学方法计算色勒库尔语和于阗语、瓦罕语和于阗语两组语言间的核心保留率,得出色勒库尔语和于阗语之间的核心词保留率高于瓦罕语和于阗语之间的保留率,认为与于阗语亲缘关系更密切的应该是色勒库尔语。[10]

然而,这些学者的研究还缺乏系统性,只是从塔吉克语的某一方面进行,在研究的深度和广度上有待进一步挖掘。即使是高尔锵、西仁·库尔班两人在萨里库尔塔吉克语元音和辅音的划分和个数上也存在分歧。由于研究者较少,后继的研究者并没有在此问题上有突破性的进展。

(二)瓦罕塔吉克语研究状况

高尔锵在《塔吉克语简志》中有一章节把瓦罕塔吉克语当作萨里库尔塔吉克语的方言,对瓦罕塔吉克语的语音、词汇、语法作了简要描写。我国第一个对瓦罕塔吉克语进行细致描述的学者是南开大学的李冰教授。2016 年他在《民族语文》上发表了《瓦罕塔吉克语概况》一文,开启了研究瓦罕塔吉克语的大门。文章中对瓦罕塔吉克语语音系统中的元音系统、辅音系统、音节结构、音段配置、词重音、音系过程,词法中名词、代词、数词与量词、形容词、动词、不变词,句法和词汇进行了描写。文末同样也附录了瓦罕塔吉克语词汇表。

从2016 年到2020 年,李冰和其《跨境濒危印欧语系语言瓦罕塔吉克语调查与研究》项目组成员侯典峰、胡伟,以独著或合著方式在《民族语文》《南开语言学刊》前后发表了数篇论文,对瓦罕塔吉克语的动词不定式、使动范畴、代词性附着语素、双音节词重音实验语音学报告、动词词根语音形式的交替等内容进行了研究;利用实验语音学的研究方法分析了瓦罕塔吉克语双音节词重音,首次拓宽了塔吉克语的研究领域。

三、对塔吉克语的外部研究

更多的学者通过田野调查,以问卷、访谈等形式,对塔吉克族语言使用情况和语言态度进行问卷数据分析,探讨塔吉克族的多语现象、濒危问题,并为语言规划、汉语教学提供意见。

(一)语言接触

周珊以构建和谐多样的语言生活为出发点,剖析塔吉克族的语言生态环境现状及特点,针对存在的问题提出了应对建议,认为只有双语(多语)使用环境的全方位塑造以及学校双语教育的推进,才能实现塔吉克族语言生态环境的可持续发展[11];政府应加强对塔吉克族语言生活的管理,提供语言生活、语言教育改善和发展的环境和条件,构建和谐多样的社会语言生活。[12]

杨海龙、郭利对塔吉克族聚居区塔吉克语和其他语言的接触关系进行探讨[13],勾勒出塔吉克语语言接触的类型主要是借用、多语或多语兼用、双言并用、语言转用;阐述塔吉克族在多语生态系统中,各种语言构成了多层级的复杂系统,论证多语使用存在着不对等性[14];实证考察了塔吉克族母语的认知、情感以及母语的意志三个方面,发现塔吉克语在塔吉克族聚居区的语言生态中生态位趋于下降,但塔吉克族对母语保持了强烈的情感倾向,面对接受母语教育和国家通用语教育的选择上呈现两难状态,解决这一矛盾是今后该地区语言规划中需要考虑的问题。[15]

(二)塔吉克语言发展趋势研究

安潘明以费希曼的双言和双语之间的关系,通过对3 个塔吉克族居住地进行调研,认为大部分塔吉克人生活在稳定的语言环境中,只要双语和双言现象存在,萨里库尔塔吉克语就不会消失。[16]刘玉屏从塔吉克族语言使用与语言态度着手,对塔县地区数个乡进行了问卷调查,推断塔吉克语、维吾尔语、汉语三种语言将成为塔县塔吉克族相当时期内的重要交际用语。[17]刘明以杂居区的塔吉克族为研究对象,研究杂居区塔吉克族语言使用现状,以大量的样本量为基础,通过实证研究社会转型对语言发展的影响,认为移民搬迁的塔吉克族由于远离塔吉克语使用核心区域而使塔吉克语临近濒危。[18]但是笔者分别调研了塔吉克族搬迁点阿巴提镇和塔提库力,两地样本数据显示搬迁点的塔吉克族居民百分之百会说塔吉克语,在不同场合首选塔吉克语作为交际语言,可见认为塔吉克语属于临近濒危的论断缺乏科学性。

(三)塔吉克族语言传承与国家通用语教学研究

郭迪迪、杜秀丽对塔吉克族语言使用现状进行了抽样调查,得出塔吉克族的双语、多语现象比较普遍,除母语塔吉克语外,兼用维吾尔语、普通话,但普通话普及程度和普通话水平上整体偏低。在中小学教学语言选择上,塔吉克族大多会选择民汉双语进行教学,选择普通话教学的较少。需进一步引导塔吉克族树立正确的语言教育观念。[19]杨亦凡从“一带一路”视角在塔县对塔吉克族日常使用语言、掌握的文字、汉语和塔吉克语的学习难度、使用阿拉伯文字的缺陷、对双语教育的态度、对波斯民族文化的认同感等方面进行了实地问卷调研,得出塔县双语教育的优势明显,塔吉克族的教育和生产生活中汉语和塔吉克语占主导地位。塔吉克语言文字保护与传承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重要环节,掌握汉语和塔吉克语言文字,能更好地保护传承民族文化,繁荣社会主义文化事业。提出恢复双语教育特别是波斯文字教育,符合塔县实际和塔县人民群众的提议。[20]

帕提曼·木哈塔尔以喀什泽普县布依鲁克乡为例,对迁入维吾尔族地区居住,在语言使用、生活习惯等方面受到维吾尔族很大影响的塔吉克族进行了调研,了解当地塔吉克族语言使用、语言态度及语言转用状况。[21]此外祖丽胡玛尔·艾则麦提也同样选择此地为调研地点,针对塔吉克语言多语化的现象,对当地的语言使用情况进行了抽样调查,并就在经济文化发展中如何保持及传承塔吉克语问题进行了探讨,[22]提出保护杂居塔吉克语的对策和措施。

杨群、武沐在基于塔县调查的基础上,对塔吉克语言使用现状及存在的问题进行了分析,并提出保护和发展塔吉克族语言的对策和建议。发挥现代文化传媒的影响力,改变塔吉克传统的双语教育模式,过渡到塔吉克语—汉语的双语教育模式,加强对塔吉克语的研究工作,结合国家语言文字政策,制定符合塔吉克族语言文字发展的制度。[23]

从以上论述可以看出,众多学者在语言使用、语言态度上进行的研究,问卷结论没有太大的出入,均认识到塔吉克族生活在多语环境和塔吉克族的多语使用现象,部分学者专门调研了居住在散居区的塔吉克,认为他们因远离塔吉克族社群,逐渐弱化了对塔吉克语的使用。针对塔吉克语使用的现状,学者们提出加强对塔吉克语的保护,建立和谐的语言生态生活。对于提出恢复双语教育特别是波斯语教育的建议,笔者认为极为不妥。原因有三:其一,波斯文并不是塔吉克语,且两者之间存在着很大的差别,用波斯字母无法准确拼写塔吉克语。其二,塔吉克族文化水平普遍不高,虽然在语言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如塔吉克族中,有个别人会说塔吉克语、汉语、维吾尔语、柯尔克孜语、波斯语等四五种语言,但更多的人国家通用语水平较低,不能用国家通用语进行简单的正常交流,无法快速掌握现代科学技术、享受到社会发展的红利,也不利于融入现代文明生活。如果再去学习一种在我国并不适用的语言文字,不仅不利于塔吉克族长期发展,而且会影响塔吉克族对国家通用语的学习,使学习国家通用语的时间更加分散,客观上加重了学习负担。其三,塔县是边境县城又属于民族自治县,从我国国家安全的角度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角度来看,学习波斯语不利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塔县的构建,不利于塔吉克族对中华文化的认同。与此同时,为了对外贸易的需要,目前塔县开办了短期波斯语培训班,是非常适合塔县的现实语言需求的。

四、词典编撰方面的成果

高尔锵根据调研所得的萨里库尔方言词汇,于1996 年出版了《塔吉克汉词典》,词典收录了塔吉克语常用词汇共计一万余条。针对塔吉克语只有语言没有文字的现状,力求从断代的角度对塔吉克语词汇进行系统的静态描写的同时,创制出一套适合书写塔吉克语的拼音方案。

词典条目包括词目及少量出现频率较高的比较重要的构词词缀、词类、释义、实例四个部分[24],词典把塔吉克语词分为11 类,即名词、代词、数词、形容词、动词、副词、语气词、前置词、后置词、连词、叹词,并标出词类。高尔锵的《塔吉克汉词典》开创了塔吉克语词典的先河,打破了塔吉克语研究无词典的历史,为后来塔吉克语的研究者提供了参考,具有跨时代的作用。

截至目前,除高尔锵所著的《塔吉克汉词典》外,再无其他专业性的塔吉克词典。词典的不足,也使得后来的语言学研究者深感头痛。去验证《塔吉克汉词典》中词汇的正确与否或者重新采录词汇,都需要非常专业的听音、记音人员。

五、存在的问题及展望

(一)存在的问题

纵观七十多年来中国塔吉克语的研究,可以看出研究范围局限在对塔吉克语语言本体和语言使用、语言态度上。虽取得了一些成果,但仍有很多问题需要进一步完善。从已取得的研究成果看存在的问题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1.对塔吉克语各语言要素语音、词汇、语法方面的研究力量薄弱、研究深度不够。目前对中国塔吉克语本体研究的学者,仅有高尔锵、李冰、西仁·库尔班等人对塔吉克语本体作了描写。已有的研究成果匮乏,不成体系,研究的内容缺乏统一性、系统性,在专业性、严谨性上有待进一步。特别在一些基础性知识上还没有统一的标准,比如在元音数量上和单、复元音的划分上。从国内来看高尔锵和西仁·库尔班的观点有很大的不同。高尔锵把萨里库尔语元音分为6 个单元音、8 个复元音,认为辅音有30 个。西仁·库尔班则认为,色勒库尔语有7 个单元音、2 个复元音、32 个辅音。在这个问题上研究萨里库尔塔吉克语的中外学者都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再则,高尔锵把瓦罕塔吉克语、萨里库尔塔吉克语看成两个方言,而西仁·库尔班和外国的语言学专家则认为瓦罕塔吉克语、萨里库尔塔吉克语是两种语言。

2.研究的焦点主要集中在语言景观上,研究的广度不够。学者们热衷于讨论塔吉克族的多语现象、濒危问题、语言政策的规划问题等。其方法基本均是用问卷调查、访谈、数据统计分析语言使用状况、语言态度、语言规范等为主的实证性研究。在结论上没有太大的差距,对塔吉克族的多语现象、语言认同等方面均达成了比较一致的看法。

3.塔吉克族民间神话传说、民间故事、歌谣、谚语、俗语等民间口头文学的收集、整理工作比较薄弱,用国际音标转写的相关内容几乎很难见到,这也成为对塔吉克语言研究的一个瓶颈,无法多视角进行相关领域研究成果的互鉴。

(二)未来展望

通过对以往文献的梳理可以看出,在塔吉克语方面的研究取得的成果主要在语音、词汇、语法方面,但描写不够精确仔细,还有很大可以深入探究的学术空间。在跨语言、跨语系研究方面明显不足,比如塔吉克语和其他印欧语言语系之间的对比、塔吉克语与突厥语言的比较等领域还处在空白阶段,研究的空间很大。

塔吉克语保留了古代中亚塞语、粟特语、吐火罗语等语言的成分和传统,被语言学界称为中亚和新疆南疆最古老的语言,是活着的塞语。具有最古老最纯粹的特点,有极高的研究价值,为研究古代东伊朗语提供了线索和条件。[25]塔县作为亚欧大陆桥、古丝绸之路的重要驿站,特殊的地理位置成就了塔县多元的历史文化背景,文化的融合渗透在语言中。塔吉克族是一个跨境民族,因此塔吉克语的研究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语言研究、中亚历史文化研究等诸多方面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

塔县与周边国家在文学艺术、历史文化、风俗习惯等方面有着历史渊源,在民族语言上有着相通、相似之处。可以充分利用“一带一路”建设带来的发展机遇,发挥语言优势,做强语言产业,把语言优势转化为竞争力,提高语言文字的文化软实力,促进塔县与周边国家的经贸往来和文化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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