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融合语境下的地方传媒改革干问题辨析及产业发展策略性研究
2020-12-28苏小雁
苏小雁
摘 要 媒体融合处于不断演进中,地方传媒改革也在推进,产业发展要搞清楚媒体融合的本质是什么,会带来什么影响,应该怎么办。地方传媒应主动挑起地方的国家治理体系现代化的重大使命,遵循现代传播体系建设的客观规律和特性,处理好战略、策略、战术即规划、方针、运作的共性问题,把握产业发展中策略使用的重点、关键和突破口。
关键词 媒体融合;传媒改革;媒体产业发展
中图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0360(2020)17-0084-06
传媒改革随着媒体融合正在加速。2014年8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审议通过《关于推动传媒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媒体融合上升为国家战略,央媒和地方媒体积极响应,在内容、渠道、经营、管理、平台、资本等方面迈出探索步伐,拉开了媒体融合的大幕。2018年8月,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提出要抓好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描绘出媒体融合的路线蓝图,当年全国建成600个县级融媒体中心,中央随后提出到2020年底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全覆盖。2019年1月,习近平总书记再次提出,媒体融合要向纵深发展!为媒体融合发展指明了方向。2020年6月30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十四会议通过了《关于加快推进媒体深度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意见指出:加大全媒体人才培养力度,打造一批具有强大影响力和竞争力的新型主流媒体,加快构建网上网下一体、内宣外宣联动的主流舆论格局,建立以内容建设为根本、先进技术为支撑、创新管理为保障的全媒体传播体系。梳理这6年来中央对媒体融合的决策、部署和推进,我们可以清晰看到,这是体现国家意志的自上而下对传媒的转型、改革的一次彻底的解放思想和实践指导。目前,在中央和各地政府的推动下,媒体融合正全面推进、快速发展。
央媒、省媒利用平台优势、传播优势、技术优势、资源优势、市场优势、影响力优势,正在各自构建全新的传播格局和产业布局。相较而下,地方传媒面临地方受众体量不足、数字化转型成本高、组织结构不均衡等实际问题,同时在人、财、物、业等方面存在巨大的量差,在“传播力、引导力、影响力、公信力”存在级差,媒体改革、产业经营上面临的挑战大得多。伴随着近几年营收普遍下滑,不少广电、报业单位陷入困境,地方传媒在市场的冰山、转型的火山上“冰火两重天”,改革转型的空间显得局促,而形势亦趋严峻。近年来,不少地方传媒都在努力寻找出路,地方传媒怎么融、往哪里融,如何发挥自身优势、发展危机如何化解,在这些关键问题的认识上、在核心领域的实践上,地方传媒依然存在不同程度的差异,大多未有觅得突破口。
1 媒体融合的实质是什么
媒体融合的实质是传媒的互联网化,是基于互联网传播技术带来的形态、业态、生态融合,将是参与“被互联网化”的过程与结果。这是不可逆转的潮流,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可惜,这个趋势并不是被地方传媒在情感上、理智上、行动上予以接受。
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战略研究院2019发布的《5G时代中国网民新闻阅读习惯的量化研究》报告指出,以纸媒和电视媒体为代表的传媒日渐式微,已经是客观事实和业界共识;调查显示,传统媒体影响力衰退的边际下降速率比预想要快得多,其中表现之一为阅读新闻使用最多的终端是移动端智能,几乎100%。作为用户日常获取新闻的渠道,仅6.56%的人使用电视,0.68%的人使用纸媒[1]。现在,还是固守以“广电+互联网”或“报业+互联网”的“以我为主、互联网为辅”思想的,就越不容易走出转型的死胡同;反观那些看清形势、找准定位,越早主动积极拥抱互联网,以“互联网+传媒”来实现媒介功用、传播技巧、媒體产权、组织结构形态等在内的所有一切与媒体相关的要素融合,最后形成完整的媒介系统的,地方传媒就越有主动性。如以苏州广电为代表的苏南地方广电传媒,早年率先迈出媒体融合的步伐,赢得了改革先机。
2 媒体融合将给地方传媒带来什么
1)媒体融合是媒介进入互联网后的生产力迭代进化、升级发展,将是区别于传媒更高维度的生产方式,突破以往有线电视、纸媒单一传统介质的内容传播、固定的消费场景,而实现智能服务多元场景互动应用。
传统广电、纸媒的内容生产是大众传媒专业采编人员基于物理机械性能生产的视音频、纸质阅读品,内容分发往往是单一的封闭式的专业渠道,受众群体是分散型的“大众”。传媒单纯的内容生产越来越难形成商业闭环,内容的“二次售卖”广告商业模式的缺陷愈发明显。新媒体平台基于互联网、人工智能的技术,打破了专业化的藩篱,实现了开放式的AI内容集成、精准分发、即时互动和目标用户,数据体量呈几何式增长,信息内容传播转变为数据传播,最后形成闭环的营销商业逻辑。这种人机协同、智慧协同是颠覆性的变革力量,最终会催生地方传媒往进阶的媒介形态转变。比如直播带货,网络直播与电视节目的融合,实现大屏与小屏双向导流的领域互动,广播、电视不再以单一媒体形式呈现在市场中,而是与互联网结合起来。这过程已经实现变革内容及产品的生产端、消费端,从而引发经营方式、变现模式的整体改变。
2)媒体融合是传媒介质去中心化的过程,将重塑、重组以围绕互联网生产方式的新的中心化及其价值链。
传媒是以生产单位为核心的中心节点,媒体价值实现的解决方法是统统围绕这个有控制力的中心形成明确的线性因果关系:内容生产传播——受众信息消费——信息价值变现。将来,地方传媒的“中心”社会角色可能还将留存,但在媒体融合后,实现价值的解决方案将是多元多样的,市场不再依赖媒体生产单位这个中心来运作。受众、用户、客户、个人、平台在不同的应用场景中都有可能成为媒体价值链的中心。网红就是传媒去中心化的典型现象。他们不需要传统媒体这个中心就能实现内容、传播和流量变现,个人通过互联网平台就成为价值重构后的中心节点。比如,马路上发生一宗交通事故,对该事件作内容传播的可以有专业的传媒人、当事人、路人、交警和各色人等,通过图片、文字、视音频、直播上传不同的网络平台,不同信息发布者就有可能成为事件价值的中心节点,传统媒体失去了中心的统治力的优势。未来,地方传媒的政策垄断地位会进一步被打破,中心化的角色和定位将进一步模糊甚至弱化,将形成互联网的新中心化。
3)媒体融合是介质数字化演进为核心介质的过程,数据化应用及其运营将越来越为媒体运营的关键应用,移动端应用将持续深化。
传媒依靠人找信息的传播方式,正逐渐向信息找人的智能方式过渡。以“接收—接受”为主要行为特征的受众,已经逐渐轉变为在移动互联平台关注、点赞、评论等反馈信息的使用者,同时成为媒体内容生产者。用户的记录、反馈、生产,形成庞大的数据量,生成可供多维开发的大数据,直接反映了用户需求和习惯[2]。媒体融合的数字平台,使得用户行为互联网化,内容产品生产智能化有别于传统电视收视率的抽样统计或纸媒的随机调查,实现了全样本的用户信息调查和精准统计,对每一个用户接触和使用媒介的所有行为进行记录。地方传媒在产品生产流程及市场运营行为中将会越来越需要“数据思维”和数据指引的支撑能力,这样可以对全样本用户数据的深入分析和挖掘,精准地了解用户的行为特征,实现对象化、个性化传播。而媒体市场运营方面,则可以对地方区域市场的相关数据资源提供可控、可量化、可优化、可决策化手段,使传统广告直接转变为精准广告,给客户节省了成本,大大提高了效率。
4)媒体融合将带来地方传媒内部过剩产能加快持续出清,将迎来一轮大规模产品、渠道、终端的优胜劣汰。
目前,我国共有报纸1 800多种,超10 000种期刊,广播电视机构2 600多个,地市一级广播电视台600多家。传媒提供的是全域型、综合型的媒体产品及营销,自成体系,产品往往多、杂、散,对象匿名化、市场同质化。媒体融合的结果将体现个性化需求、定制服务、消费透明度,内容、渠道、代理、用户、平台等生产要素配置更精准和高效,以满足用户需求变化的适应性和灵活性,实现地方传媒“供给侧改革”[3]。一个地方电视台一般有两个电视频道,每天播出总时长最少32个小时,但有效的收视时间往往只有晚间节目1~2个小时,内容对应的产出率过低。可以预见,地方传媒的广播电视频道、频率的缩编改版、节目停办,报业的停刊减版减量的情况将会加速,过度供给的内容生产及低效的市场管理将被清理,以解决功能重复、内容同质、力量分散、定位模糊等问题。这样,将倒逼地方传媒告别大而全、小而全的内容生产和市场营销方式,收缩战线,保存实力,在人、财、物、事和机制创新等要素上提供有效供给、有效配置,停止无效低效生产,解放生产力,选择性地进入新领域,以达“剩者为王”。
5)媒体融合将引发地方区域间同质传媒、不同介质传媒之间的合并重组,更加密切地与其他行业跨界发生链接、拓展,地方传媒甚至会进入资本领域,开展投资、并购、联合、重组,构建未来传媒产业多元化的投资发展主体。
在移动互联网角度来看,广电、纸业一早就在产品及个别产品和服务领域譬如视频、图文等发生重叠,都在移动互联上寻找出口,而不同程度嵌入了互联网的个性特征。近几年,伴随地方机构改革的步伐,不少地方传媒选择了媒体单位合并,整合广电、报业、平面等媒体资源,组建大型文化传媒集团,以一个平台一致对外,形成区域独大优势,增加竞争力和获得政策扶持,以求资源互补、减少内耗、抱团取暖,化解危机。随着媒体融合纵深推进,可预见,地市传媒整合也将诞生出更多案例。而区县、镇街的台站则要面临着不主动融合地市媒体就将加速边缘化、甚至出局的境地。另一个层面,在地方传媒完成系统性整合和融通后,其原有的发展形式和框架必将突破,将作为独立的市场主体参与到新产业或资本领域中,追求动态可持续的发展。2017年,中山广播电视台在全国地市台中率先剥离经营性资产,整合旗下的广播电视经营业务,完成股份制改革,成为地方台首个挂牌新三板的地方传媒,迈出了资本运营第一步。
3 媒体融合下地方传媒产业发展的策略性探讨
地方传媒在探索、实践媒体融合的战略层面,中央、国家已经从全局做出了谋篇布局,在顶层规划、规则制定、实施路径等方面做出了清晰指引,我们不要陷入战略的迷思。我们要做的是首先要清晰地方传媒的核心竞争力,就是要知道手上有什么“牌”,然后才能知道怎么打好它。
一是传媒的公信力。公信力是长期以来对公众的权威性确认、认同支撑,极大便利在传媒产业的开发运营中注入市场推动力,往往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CTR研究数据显示,对社会对某一事件众说纷纭时,64.8%的消费者认为电视媒体的信息是最可信的。33.5%受访者认为,电视广告留下良好印象。明显高于互联网媒体。
二是传媒的号召力。地方传媒的层级化、区域化宣传,有一对多的灌输式天然优势,具备新媒体所不具备的体制号召力量。
三是地方传媒有独特的资源整合能力,这里包括对新闻资讯的整合,还有对公众生活服务信息的整合以及政府资讯以及政务、民生经济资源的整合。这是地方传媒区别于互联网公司的比较优势。
地方传媒产业涉及到具体的运营、发展的战术操作,因各地、各机构实际情况不同而有实质差别。而地方传媒所在体制、市场的环境、自身角色特性等存在诸多共性,我们可以在策略选择上,探寻在推进传媒产业发展有普遍意义的行动方针和实践方法。同时,我们不要过分强调媒体面对市场的不确定性,应持有定力。
媒体的根本在内容,要做好内容“加减法”。内容建设能力、内容产品优化是媒体融合的出发点,也是落脚点。地方传媒在推动媒体融合、谋求产业发展,一定要抛掉幻想,要更坚定地、自信地围绕内容这个核心来做文章。这里特别要注意的是“内容为王”,不是生产了多少内容,发布了多少信息,就是王道了,权威的内容才真正的“王”。地方传媒要利用好党媒的自然属性,去除互联网、自媒体或社会平台以及用户偏好带来的焦虑,坚持、坚定、自信地去生产权威、深度、优质、有价值的内容,才能在专业、品牌、平台、公信力上巩固和扩大其比较优势。地方传媒不比央媒、省媒,事实上是很难把内容供给的广度、综合性做好做透的,须把“加减法”的帐算好。“减法”是在内容生产上做瘦身策略、防守策略,作选择、作舍弃。譬如,娱乐综艺节目对于地方传媒来说,大多供需不平衡,消费群过窄,影响力有限,节目承载度低,产出效益较低,地方传媒人力、资源不足以支撑综艺形态,应当断则断,果断下马。新闻内容、服务资讯也可以削减篇幅、时长,不要再谋求大时段、大版面的覆盖,不要在乎一城一池得失,要把有限的人力投入到“痛点”的产品供给上。“加法”则是在内容上传、传播、互动功能建设上做加码,建好内容集聚平台,避免资源过度配置到内容存量优化上。媒体融合应主动拓展、完善、融通以移动互联网端的渠道,把控好入口、流量、变现的关隘,把图文、视频的流量导进内容平台,才能覆盖更多受众、用户,放大传播影响力,做好内容经营的商业闭环,内容价值变现才能达到更好的同频共振效果。上海报业的媒体融合实践,坚持走互联网平台战略,发力新媒体,全产业链内容生态服务收入大增,2019年上报集团的新媒体收入比重达到了53.39%,实现了互联网化转型。
5G+4K技术推进,视频形态会引爆下一次流量风口,地方传媒应牢牢抓住专业视频市场的增长机会。5G带来的低延迟、高带宽、广连接技术、4K带来的超高清视频体验,将极大改变目前视频市场的面貌。英特尔预测,未来5G网络流量,视频占比达到90%,将发生无视频不传播、无视频不生活、无视频不生意的格局。2016—2019年,各大平台短视频日均访问量以几倍、几十倍的增长井喷到快速抵达流量饱和,背后是各大传媒的视频内容被海量“速朽、易碎”的内容淹没,同时也是在呼唤更好的视频产品。几年间短视频的狂飙到滞涨,不是视频化的瓶颈到来,而时预示着传播视频化的开端,视频产业远未抵达下半场。5G时代,电影、电视剧,体育、综艺、纪录片等,必然有更丰富的视频样态。随着4K甚至8K的到来,地方传媒尤其是地方广电需要利用更多、更新的新媒体技术完成视频节目的制播需求,其权威、专业、优质、高端的视频生产显得难以替代。对互联网平台而言,则缺少行之有效的技术和解决方案,地方传媒扮演PGC专业内容生产商角色的优势立显。新闻视频、专业视频、直播视频等具有独立IP的长视频产品将为地方传媒产业焕发生机。李子柒仅凭一人就能以原创的纪录片式的视频形态成为千万级粉丝、亿万流量的网红,恰恰说明市场上高质量的專业视频太少了。地方传媒有专业的人员、设备、技术,可以供给大量贴地气、赚人气,专业化、垂直化的长短视频,实现IP化,牢牢抓住“上游”。媒体融合下从终端到网络再到内容,影视产业链就可以完成构建,长视频不仅可以实现单兵突破,且变得大有可为。
地方传媒从传播层走向服务层,并参与到地方事务治理是媒体融合的必由之路,也是产业突围的出路。“所有的新闻都应该是服务型新闻All journalism should be service journalism”(财经媒体MarketWatch主编Jeremy Olshan)。在中国,地方传媒具有事业和产业双重属性,不仅要完成党和政府赋予的政治宣传任务,还要完成市场给予的经营任务,多年来尽管有“事业属性,企业管理”产业性质,但实际一直并没有在市场进行充分竞争,依靠的是体制天然垄断地位进行不对称经营。互联网打破了原有市场格局,使得地方传媒的“喉舌”赋能价值在衰减、地方治理拱卫主力角色在弱化。中宣部在县级让媒体中心建设现场推进会上强调“努力把县级融媒体中心建成主流舆论阵地、综合服务平台和社区信息枢纽”,意思明确不过:媒体融合的过程,就是传媒互联网战略下的地方管制权力版图重构过程,也是地方传媒的“工具”角色转变过程。地方传媒更迫切需要从只做“传播层”业务,转向做“服务层”业务,更要发挥地方党委、政府的执政优势,把体制内各方面的资源聚集整合起来,做好融媒体中心建设和政务数据接入,使融媒体中心升级为经济社会治理平台和社群服务平台,助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并自觉参与、融入到日常社会公共事务治理工作中,要主动成为地方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构成,重塑传媒新的功能:新闻+政务+服务。从产业经营的角度来说,要由此寻找出地方政务延伸相关业态的市场机会,推动行业延伸和多元经营,这是产业突围的突破口。地方传媒紧抱地方政府“大腿”,地方政府成为地方传媒最大“客户”,逐渐成为新常态。
地方传媒的定位和功能至少包含四个层面:
一是意识形态管理、权威资讯及舆论引导、舆情应急处置,通过控制话语权,巩固、强化基层舆论阵地。
二是主动参与地方党务建设、政务服务,传媒要成为地方智能治理、政府数字化建设、特别是智慧城市建设的重要推手,同时成为党政工作、城市建设的服务提供方,发挥社会参与、社会沟通、社会疏导、社会监督的作用,推进国家治理体系现代化的重要角色。
三是积极进入公用事业和生活服务领域,这是地方传媒体现新兴主流媒体的服务功能,利用本土用户的黏性实现媒体融合的产业实体化,即行业化。
四是地方传媒要充分开发社区、网格化用户,把各种垂直应用下沉、渗透到具体人群中去,使社区成为运营的资源。2020年全民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中,地方传媒充分发挥了以上功能,在资讯发布、舆论引导、抗击疫情、服务下沉甚至社区网格化服务等表现突出,已经成为地方政府管治、社会民生服务的重要组成。
地方传媒在媒体融合过程中要主动参与城市经营,运用媒体单位的国有属性和体制优势,对外整合国有资产,对内盘活传媒自身闲置资源,促使国有资源及利益让渡与经营变现,连接用户、资源、产业、资本,在新项目、新业务、新业态上做增量,拓展产业边界,成为地方国资系统的重要赋能者。目前,地方传媒不具备推进大规模的赋能创新的机会,其发展不是创新驱动,亦非资本驱动,而是资源驱动型的,即有什么资源做什么事,有多少资源做多少事。不要担心无积累、起点低,关键是要持续进步起来。因此,地方传媒要积极把业务触角伸向地方不同领域,进入垄断性政府资源:政府社会公共服务领域包括政务、交通、医疗、教育、旅游、文化、会展以及公用民生事业领域的场所物业固定资产、户外分众传媒资源、消费服务等。媒体融合的产业化,本质就是资源、尤其是垄断性资源的变现过程,可以说,资源变现能力是地方传媒首要的生存之道。这其中有三方面需要作规避:
一是不要陷入全产业、多元化的陷阱。地方传媒有链接产业资源的优势,视野开阔,选择面广,但一定要有对市场的敬畏感,绝不可概念先行,什么都可以做,什么行业都能撞进去。由于没有人员团队、专业积累、运营经验,须规避专业性强的产业,应采取“减法”策略,选择与媒体经营属性相近、关联度高的领域。比如,可从媒体消费者急需的领域和项目开始,瞄准增加消费者价值,提高消费者数字化体验的项目。譬如智慧校园、智慧社区等。
二是不要掉进全链条的陷阱。经过40年改革开放,中国的市场得以充分竞争,地方传媒要开拓一个新产业或进入其他领域,头部优势一早不具备,市场不等人,机会不等人,不要谋求从原材料一直到终端产品制造的各生产环节的完整链条,能参与某个产业链中,实现上下游关系和相互价值的交换,能输送媒体产品或服务、信息,兑现媒体相应商业价值,在纵深产业链的某个环节站住脚就很了不起。
三是不要陷入全域市场或建造平台的陷阱。受产品覆盖面、适应性等因素制约,地方传媒一般不具备去做全域市场的条件,不要动辄去作大覆盖的产品布局、代理,不要到处找机会;也不要动辄去打造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内外融通的产业平台,所谓的“平台”其实大多还是停留于产品和服务的层面上。我们要立足媒体自身,从本业出发,培养一种“根据地”意识,深耕本土,聚焦区域,下沉市场,做专做深做精做透,做出传媒产品和服务的消费者价值来,市场的机会自然不缺乏。
地方传媒要争取条件去善用资本的力量,处理好媒体实业与资本运营的辩证关系,重新适度地进行改造,通过资本市场借力助推媒体融合与产业发展。媒体融合,“双手互搏”功力倍增:左手是互联网平台,右手是资本运营。从1992年东方明珠上市伊始,国有传媒的资本之路进行了近30年。随着国内资本市场的发展,巨量闲置资本四处寻找增值热点,地方传媒有着天然的政治垄断特性,是其他行业不具备的优势而会进入其视野。目前,处于转型的地方传媒因财务困境难免产生对资本的饥渴,在媒体与资本的双向需求作用之下,两者结合必是未来国内最值得留意的現象之一。媒体融合大潮中,地方传媒积极引入社会资本的力量,激发创新动力,以资本为纽带,组建大型综合性传媒集团,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发挥市场在媒体资源配置的作用,这是产业发展的要求。从本质上来说,地方传媒是各类生产要素构成经济实体,拥有各种有形和无形资产(后者尤为要紧),可作为有经营价值的资本进入市场,通过估值、对价、兼并、上市、重组、参股、控股、混改、融资、转让、增发等方式,与资本实现“联姻”。这里有一个前提务必要清晰:传媒资本运作的首要目的是国有资产增值,而非一味的规模扩张。对资本的力量,地方媒体一分为二地善用、慎用。
地方传媒经过多年的经营发展,已经积累了一定规模的国有资产,总量大体在亿元级别,由于运作效率并不高,没有真正将其转化成发挥效能的有价值的资产。地方传媒的频道、频率、时段、网络、渠道、刊号、版面、网站、媒体产品、发行权、经营权乃至个人、产权、固定资产、公信力等都可以做交易的筹码、标的作价筹集到传媒发展、转型等急需的资金,形成可投资使用的资本。这些资本用以再投资、再生产,激活了媒体的无形资产,放大了媒体产品的品牌优势,拓宽了媒体生存的路子,拓展了产业外延式成长,倒逼建立规划化的现代企业管理制度,实现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甚至自身也发展为媒体资本运作的融资平台。在这方面,上海文广、湖南广电、浙报传媒等走在全国前列,其通过剥离媒体的经营性资产,建立治理结构完善的现代企业制度,同时推动管理运营多元产权治理结构创新,走上了媒体控制资本、资本壮大媒体的路子。目前,地方传媒的资产估值还处于一个相对高位,明晰好产权关系,处置好资产剥离关系,还有机会冲进资本跑道的。
但是,资本不是印钞机,不是血浆机。资本天然的逐利属性会在与媒体结合中追求利益最大化。媒体利用资本发展传媒实业或以资本平台定增购买资产等,最终都需要向资本这个“金主”买单,切勿认为媒体依靠融资上市就能高枕无忧。相反,要进入资本的“蓝海”,学会“游泳”,而这对于绝大多数地方传媒来说还是一个全新命题。就地方传媒而言,资本运营不是唯一的经营手段,更不是运营了就能盈利,地方传媒在资本运营中势必面对产品的(泛)公益属性与资本的商品属性的冲突,要认清资本运营的双面性,充分评估媒体对资本的控制力和资本对媒体的利益反噬,要建立合理的准入及退出机制,避免掉进投融资的泥潭。传媒产业的价值链不似一般制造业那样可以随意分割,还需要较大现金流来支撑,如果后端链条的投资、扩张管理运营不当造成资产风险,势必逆向影响到国有地方传媒的内容生产,因而有必要在实业和投资之间构筑一个合适的“篱笆墙”,对投融资相关业务作增量界定,配套以新的管理机制、专业团队来运作。这个“篱笆墙”不是“防火墙”,不是封闭式对抗型的,而是与交互式协作型的,投融资业务、资产并购、财务并购等要跟传媒实业产生良好协同,预防资本市场力量对传媒业的过渡渗透,规避风险投资,达到反哺传媒主业,实现良性循环的目的。
当前,媒体融合处于不断演进中,地方传媒改革也在推进,产业发展也面临越来越多的机遇和挑战。我们还面临很多没有弄清楚的问题和待解的难题,对许多具体问题的认识、处理、实践都还处在不断深化的过程中。媒体融合、产业发展是一个动态的课题,地方传媒应主动挑起地方的国家治理体系现代化的重大使命,抓住转型期的历史机遇,遵循现代传播体系建设的客观规律和特性,根据区域市场实际、自身发展状况,区分并处理好战略、策略、战术即规划、方针、运作的问题,把握产业发展中策略使用的重点、关键和突破口,同时要理顺组织机构、创新体制机制,建立产权关系明晰的企业制度,拥抱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的潮流,系统性、创新性地构建地方传媒产业发展的新格局。
参考文献
[1]匡文波.5G时代中国网民新闻阅读习惯的量化研究[J].新闻与写作,2019(12):72-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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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陆先高.创新服务能力,构建服务型媒体,推进媒体融合行稳致远[J].传媒,2019(18):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