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语料库的商务英语词汇练习设计

游金干，周琳琳

(福建农林大学 金山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2)

近年来，语料库研究蓬勃发展，学者们提出了许多语言学理论和教学理念，将词汇作为语言研究和教学的重心，如习语原则、型式语法、词语触发、词汇大纲、词汇中心教学法和数据驱动学习。在商务英语教学中，词汇的重要性也是不容忽视的，商务交际能力的培养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学习者的词汇能力[1]。王立非等对《高等学校商务英语专业本科教学质量国家标准》进行解读时指出，词汇知识是商务英语学习者应掌握语言知识的重要部分[2]。

商务英语泛指用于商务情境中的英语变体，因而在词汇、语法、文体等方面别具特色。其中，鲜明的词汇特征最能体现商务语言的独特性。商务英语涵盖面广，不同语体和学科的商务词汇使用有所不同。但大体而言，商务英语词汇具有专业化、规约化、简洁性和严谨性等特点。其一，商务英语中含有大量的专业词汇和准专业词汇(如amortize和discount)，用于描述商业实体、活动和特征。不少商务词语还存在一词多义和多词同义的现象。其二，商务英语中的许多术语词块、搭配和习语是约定俗成的表达，具有相对固定的形式和涵义。其三，为了语言表达的简炼，商务交际中产生了不少缩略语、复合词和派生词(如CIF、workforce和securitization)。最后，商务英语词汇使用的严谨性主要体现于词汇语法、搭配和语体等方面的准确性和得体性。显然，我们有必要针对商务英语词汇的独特性，探索合理的词汇教学方式。

词汇练习是提高学习者的词汇广度和深度的有效途径，词汇教学活动在二语教学中是行之有效的教学方式[3]。在词汇习得研究中显示，采用词汇练习的方式，学习者的词汇保持效果较好，尤其是涉及深层认知加工的词汇练习[4]。Hulstijn和Laufer提出投入量假设：词汇活动的投入量越高，学习者在学习过程中的参与度越高，词语的保持效果越好[5]。显然，我们可以采用形式多样的词汇练习，提高学习者的参与度和投入量，强化词汇的学习效果。语料库作为重要的英语教学工具，改变了传统的教材设计和课程开发的方式，有助于设计符合学习者实际需求的商务英语教材。Flowerdew通过在线商务英语信函语料库，设计商务英语短语教学任务，作为传统教材的补充[6]。Fischer-Starcke使用胡弗汉顿商务英语语料库(Wolverhampton Corpus of Business English)，着手主题词、词块和语用分析，并提出商务英语教材应体现这些商务英语的语言特征[7]。Tangpijaikul基于自建的商务英语新闻语料库，提取了商务英语词表，并编写了相关的搭配和词义等词汇练习，以辅助学习者有效地学习商务英语词汇[8]。这些研究对商务英语教材编写和任务设计提供了一定的参考，但对商务英语词汇的练习设计缺少系统化。

因此，本文旨在通过语料库设计商务英语的词汇练习，在某种程度上解决目前商务英语教材存在的问题和不足，以培养学习者使用商务英语词汇的能力。

一、分析框架

本文的分析框架如图1所示。针对商务英语词汇教学和教材存在的问题，在多维度词汇知识框架的基础之上，采用语料库的方法，设计适合商务英语学习者的词汇练习，以培养其使用商务英语词汇的能力。

图1 分析框架示意

(一)商务英语词汇的教学问题

商务英语词汇是商务英语语言研究和教学研究的重要课题之一。但是，如何开展商务英语词汇教学，却未得到充分的重视[9-10]。为了帮助商务英语学习者掌握常用词汇，国内学者精心提取和编写了相关的词汇手册，为商务英语词汇教学提供了重要的参考价值[11-12]。但针对这些词汇，如何进行有效的教学仍有待进一步的探索。词汇知识是一个复杂的构体，涉及词汇的方方面面。Nation对词汇知识的各个层面进行系统全面的阐述，他认为：词汇知识涉及词语的形式、意义和使用，具体而言包括词语的拼写、读音、语法、搭配和词语联想等。词语的形式是指词语的发音、拼写和构词。词语的意义包括词形和意义的联系、词语的概念指称以及词语之间的关联。词语的使用涉及词汇语法的联系、词语搭配和词语使用限制(如语域、词频)等方面[3]69。学习者需要掌握词汇的接受性知识和产出性知识，可以说词汇知识的习得并非一蹴而就，而是逐渐累积起来的。通过多纬度词汇练习，商务英语学习者可以学习和巩固词汇的各类知识。

(二)商务英语教材的编写问题

就商务英语教材而言，国内学者进行深入的调查，发现商务英语教材仍存在编写原则缺失、学习需求分析欠缺、任务的真实性不高、教材的立体化建设不足等问题[13-14]。语料库可以为商务英语教材编写提供真实的语言实例、客观的统计数据以及便利的分析工具，缓解目前商务英语教材编写中存在的困难，尤其是词汇练习。因此商务英语教材编写应符合以下原则。

第一，真实性原则。商务英语教材应符合真实性原则，学习者方能在真实语境中掌握典型的语言用法，成为高效的商务交际者。语料库是真实语境中抽取的文本集合，能呈现真实的语言范例，为教材编写提供具有教学价值的素材。语料库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解决商务英语教材中的真实性不足和教材重复建设的问题。

第二，客观性原则。商务英语词汇需要客观的依据进行分级教学，让学习者逐渐掌握商务英语词汇的用法。学习者应关注最常见的词语以及其典型的语法型式和搭配组合等用法。语料库提供的频数信息能为教学决策提供客观的依据，确定重要的语言知识点和典型的用法。例如，使用语料库索引工具中的频数值和关键值，可以提取出商务领域中的重要词汇；采用MI(Mutual Information)和T(T-score)值等搭配强度的信息，可以筛选商务词语的典型搭配。这些客观的数据可以弥补编者在直觉上的不足，有助于选取适宜的教学素材，开展合理的分级教学，使商务英语教材更符合学习者的知识水平和学习需求。

第三，便利性原则。词汇知识涉及词语的形式、意义和使用等诸多层面的知识，依靠零散的语言素材是很难设计出合适的词汇练习。语料库索引工具可以用于各种语言分析和教材编写任务，语料库索引软件具有词语的索引、词表、主题词、词块和搭配等功能，这些功能极大地便利了商务英语教材编写，丰富了教材编写所需的素材，为商务英语立体化教材建设和研究提供重要的技术支持。

因此，采用语料库的方法，设计多维度的商务英语词汇练习，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商务英语词汇教学和教材所存在的不足。

二、研究方法

本文主要讨论两个问题：设计什么类型的商务英语词汇练习？如何使用语料库设计商务英语词汇练习？本研究采用的语料库收录主流的国外商务教材，共计约两千万词次，涉及十三个商务学科。此外，语料库还进行了学科和话题等元信息标注和词性赋码，因此语料库适用于商务英语词汇教学[15]。在练习设计中，我们主要使用语料库工具(AntConc)的功能有索引、搭配和主题词表等功能。索引是指将语料库中关于检索词的实例，以列表的形式呈现出检索词的语境。搭配是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词语的共现关系，语料库工具中常用MI和T值等统计数据，作为衡量搭配强度的指标。主题词表是将特定文体或主题的语料库与参照语料库进行对比，提取出显著高频的词语列表。

三、商务英语词汇的练习设计实例

本节将介绍如何使用语料库设计词语形式、意义和使用的练习。由于本研究的词汇练习应用于数据驱动学习，所以下文中所列数据以索引行为主，用以进行自主式和归纳式的词汇学习。

(一)词语形式的练习

词语的形式包括拼写与构词法等知识纬度，就拼写而言，由于学习者较少使用商务词语进行书面表达，因而容易出现拼写错误。通过语料库，我们可以提取特定商务学科或者话题中的主题词、高频词，用于编写字谜练习，以利于学习者巩固重要商务词语的拼写。表1列出了市场营销领域的部分主题词，其中剔除了一些极为常见的词语。根据学习者水平和教学需要，可以选取部分词语，将对应的提示语输入到字谜练习的设计网站①(1)①http://puzzlemaker.discoveryeducation.com/CrissCrossSetupForm.asp。，自动生成例1所示的练习。

表1 市场营销的主题词

在数据驱动的商务英语教学中，学习者可以观察主题词表和提示词，完成字谜练习。此类练习不仅能巩固商务词语的拼写(如promotion，channel，positioning等)，而且能增强词汇教学的趣味性。就构词法而言，商务英语学习者已基本掌握常见的词缀，但对于不规则的构词或者易混的词缀仍存在学习困难。在索引工具中输入正则表达式，可以检索出词语的常见派生词，用于派生词的辨析练习。表2显示了account相关派生词的索引行，如accountability，accountancy，accountant和accounting。这些派生词均为名词，学习者较难区分各词的差异。通过观察表2中的索引行，商务英语学习者能够大致理解这些派生词在意义和用法上的差别。

例1 字谜题(根据提示语，填入市场营销领域的词语)

表2 account派生词的索引行

例2 填空题(填入account的派生词)

At the same time, it credits sales commissions to the salesperson and records all the costing and financial ( ) information.

上述的练习设计表明，语料库的应用使教材编写更符合学习需求，有利于教材真实性和立体化的实现。首先，词语形式的练习主要目标是满足学习者对商务词语的拼写和构词法的学习需求。由于商务英语词汇的专业化和简洁性特征，学习者需要掌握重要商务词语的拼写形式和构成方式。语料库工具能便捷地提取特定商务学科、语体或主题的中高频词汇(如经济学词汇)，用于编写适合中初级阶段学习者的字谜练习。而且，语料库工具可批量检索商务英语中常见的派生词、缩略语和复合词，我们可以从中选出高频、易混淆的词形(如economic与economical；APEC与OPEC)，用于构词法的练习设计。其次，教材应符合真实性原则。词语形式的练习应提供真实的语言实例、有意义的语境信息，而非孤立的词形操练。字谜练习设计时，我们可以观察主题词的索引行，确定有意义关联的表达作为字谜提示词。而构词法的练习则提供真实的例句，促进词语形式和意义的关联。另外，字谜练习和索引行可以建成电子化的学习资源库，学习者可以在课余时间，在线获取词汇练习材料。

(二)词语意义的练习

词语的意义层面涉及词语的概念以及词语意义间的联系等知识。学习者在词义方面有较大学习困难的是一词多义和同义词现象。研究发现，词语在不同学科中往往具有不同的概念含义和语义趋向[16-17]。然而，学习者对商务词语在各学科中的不同含义知之甚少，这直接影响到商务语篇的准确理解。语料库可呈现词语在不同学科中的文本语境，为多义词的词义辨析练习提供丰富的实例。表3是premium在保险、金融、市场营销和人力资源管理等学科子库中的索引行，在这些学科中分别意为“保险费”“超票面价格、溢价”“额外费用、溢价”和“津贴、奖金”。

表3 premium索引行

例3的词义匹配题，提供必要的语境，能让学生推断premium的不同含义，而且能增强各个义项的联系。在商务实践中，我们应力求用词贴切，因而准确区分、使用同义词是商务英语教学的重要任务[18]。同时，同义词辨析也是词汇教学的难点，学习者对同义词的差异缺乏充分的认识[19]。纯粹依赖直觉的同义词辨析教学，可能存在解释枯燥、理解偏误等问题。语料库工具能提供目标词语在各种语境下的实例，呈现同义词之间微妙的差异。通过观察表4中profession等易混词语的典型语境，我们可以设计如例4所示的练习，用于辨别同义词在语义和搭配上的差异。

例3 匹配题(选择相匹配的中文对应词)

表4 profession，career，employment和position索引行

例4 选择题(选择合适的词语)

Persuasion is an essential business skill, no matter what ( ) path you follow.

A. profession B. career

C. employment D. position

可见，语料库在关于词语意义的教材编写中起到如下作用：一是语料库分析有利于编者对商务词语的多义、同义现象和概念关联进行细致的解读。通过随机抽取索引行，我们能确定词语义项或者同义词的频数分布情况，可大致判断哪些词义是目标学习者可能掌握的，因而设计的词义练习更符合学习者的语言水平和学习需求。二是应用语料库提取真实自然的语言素材，以确保教材语言的真实性。此外，词义练习还应体现真实的教学价值，选用的实例应是学习者可理解的，能提供丰富的上下文语境，便于学习者分辨词义的细微差别。三是语料索引行可作为词义练习的补充，实现教材的立体化。索引行可以与词义练习并用，促进归纳式、发现式的学习；也可在练习之后使用，提供即时的学习反馈。此外，词义关联和辨析的练习也可以结合树状图、搭配对照表等材料，以培养学习者的联想、分析和判断能力，提高语言敏感度。

(三)词语使用的练习

词语的使用主要涉及词语的语法、搭配和语域等信息。商务英语学习者在词汇学习中往往忽略了其典型的语法构式、词语搭配以及语域特征。其一，词汇和语法共同产生意义，许多词语都具有特定的语法结构。由于传统教学中词汇和语法的割裂，学习者在语言产出时容易出现语法错误。语料库可以揭示词语与特定的语法型式共现的倾向，增强学习者对词汇语法的联系[20-21]。表5显示了reward典型的语法构式“reward sb for sth”“be rewarded with”和“be rewarded by”。例5的改写练习，要求用reward改写原话，旨在强化学生对商务词语的语法型式的意识。其二，学习者的搭配产出存在大量的错误，尤其是一语和二语的搭配存在差异[22-23]。在商务英语教学中，笔者发现学生在商务词语的搭配方面，也存在误用、少用和滥用现象。通过语料库索引工具中的统计值(如MI、T和LogDice等搭配强度指标)，可以确定常见的搭配。我们还可以对目标词语的索引行进行分类整理，观察目标词语的典型搭配。如表6所示，在表达“办理保险”时，insurance常见的搭配有“have”“arrange”“buy”和“take out”。例6呈现错误的搭配“conduct … insurance”，要求学生纠正练习中的搭配错误，以巩固词语的搭配知识。其三，语域是影响语言变体的重要因素，口语和笔语有着迥然不同的语言特征[24]。但是，二语学习者往往缺乏语域意识，导致语言产出存在语域特征模糊的问题[25-26]。商务交际强调语言使用的准确性和适当性，因此商务英语教学应重视对学生的语域意识的培养。譬如，通过观察索引行，我们可以发现： “dismiss”和“let go”这组同义词都意为 “辞退”。但后者常用于口语化的语境中，而前者则多见于书面体中。因此，我们可以设计分析归纳题(例7)，提供这些词语的实例，让学生推断出词语在语域上的差别，以增强语域意识。

表5 reward语法型式的索引行

例5 改写题(使用reward表达，改写句子)

Put another way, investors receive extra return only for bearing market risk, not for bearing business-specific risk.

表6 insurance索引行

例6 改错题(修改搭配错误)

It would be simpler to pay all compensation in cash and let employees conduct their owninsuranceand contribute to their own savings plans.

例7 讨论题(观察归纳出dismiss和leg go的区别)

(1)Regulations that limit employers’ ability todismissworkers make them unwilling to hire and train new workers.

(2)If the organizational “norm” is to avoid penalizing problem employees, then managers are less likely to use discipline or todismissproblem employees.

(3)Shelly had to inform four workers that they were beinglet go.

(4)I’ ll give him two months to find a new job, but we have tolet him go.

本节的练习设计也是以语料库分析为依托，以学习需求为导向，力求教材的真实性和立体化。词语使用的练习旨在为商务交际的流利性、准确性和得体性等学习需求提供支持。通过语料库，我们可以分析商务词语的典型用法，如语法构式、搭配模式和语域文体特征，用于设计引导式的语言产出练习。比如，频数较低、英汉表达不一致，但关联强度高的搭配，是商务词语学习的重点和难点，因此可以使用语料库提取此类搭配，以编写满足学习需求的搭配练习。至于教材的真实性议题，语料库的应用便于选取真实、丰富的语言实例，使学习者在多样化的语境中循环接触词语，逐渐熟悉商务词语规约化的用法。同时，语料库的语境信息标注(如学科和语体标注)也有利于设计真实的练习任务，引导学习者根据商务情境和交际意图，准确得体地运用词汇。词语使用的练习、索引行以及相关图表可作为引导语言产出的立体式教材。例如，可以提取商务交际中的典型短语、搭配，用于引导学习者在交际式任务中加以运用。同时，此类练习可以与交际性的教学内容相结合，使商务英语学习者在文本、图表、音频、视频等多模态的学习环境中接触语言使用。

四、结 语

本文探讨了基于语料库的商务英语词汇练习的设计依据和方法。商务英语学习者在词汇知识的多个纬度上存在学习困难，采用商务英语词汇练习，有利于巩固、增强学习者在商务英语词语的形式、意义和使用等层面的知识。语料库提供客观的统计数据，丰富的实例，真实的文本语境，有利于设计形式多样的商务英语词汇练习，使商务英语词汇教学更加具体化、多样化、生动化。因此，基于语料库的商务英语词汇练习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商务英语词汇教学和商务英语教材中存在的问题。本研究所设计的词汇练习可用于数据驱动的商务英语教学，结合语料库索引行，学习者可以进行自主式、探索式的语言学习。商务英语词汇练习也可作为立体式商务英语教材建设的构成部分，教材编者可根据商务语言特征和学习者需求，设计电子化的习题库和语言知识库等辅助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