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肿心空间——曾经

□ 欧阳涛 樊征夫

曾经

我2000年回国时，由于未能完成徐光炜老院长制定的学位任务（种种阴差阳错），情绪压抑。再得知被调到外五病区（乳腺疾病防治中心）工作，“优秀外科医生”的理想幻灭，极度郁闷。

在林本耀老主任的支持下，我意外地接任外五病区主任，情势逼迫下我必须振作。半年之中成功完成包括肝癌、胰腺癌等一系列手术后，我重拾自信，起码自知离开临床四年后我还行，但也面临工作如何开展的问题。印象中的乳腺癌外科治疗太过简单，出国前曾与同事搭档大干了几年（徐光炜、林本耀两位前辈把关）。

解决方案是一学习二摸底。学习咱不怕，国外三年工作时间近一半儿做这个。检索领域内既往五年的所有能得到的文献，两百多篇文献让我看到了乳腺癌诊疗领域的全景。摸国内潜在竞争伙伴的底，基本了解了国内乳腺癌专业的现况。凡是乳腺癌诊疗领域内的，只要能具备条件、获得资源，你没有我要有，你有我要比你更好。定下目标了就开干！

有超声影像的培训经历（感谢陈敏华主任要求住院医师陪同检查）和上海进修时掌握的技能，上手便做超声引导操作；有北大医院骨科转科管理化疗病例的经历，（新）辅助治疗自然就是工作内容之一；经历过高级外科培训，如前哨淋巴结活检、保留乳房手术、自体成型等，这些技术自然也派上了用场。科里同事们都认同“乳腺癌预防治疗中心”牌子。“乳腺肿瘤专科医师”的定位，再次让我找到了工作的乐趣。

跨入新领域，面临新问题，做研究是必须的。较之以往发现新基因、界定其功能相比，临床研究更吸引我，因为有望解决实际问题。前瞻研究多以回顾研究为起点，可没有数据库，翻病历都不知道翻哪份儿。雇人做数据库录入界面，动手录入数据，过程繁琐还出错，苦不堪言。2006年建电子病历系统，建立起了一套“预结构化”的医疗文件书写系统，解决了基本数据自动收集的问题；忍受了多年系统结构弊病与“信息孤岛”，终于借搬迁之机，完成了时间轴结构的科室全流域信息化改造。目前研发的智能化临床路径系统一旦成功上线，将在科室精细化管理、规范化诊疗、医疗运行效率、患者服务流程等方面再进一步。

乳腺癌诊疗的进步应该是源于对病患生活质量诉求的重视，实践中我感悟到，所谓的“人文关怀”原本是医疗服务的内容而非附送的福利。从“让患者方便”，到“获利以患者利益最大化为前提”，我认为是从医认知的升华。从医超过30年了，从“追求高难度手术”到“治好一个病”，乳腺中心升华了我从医目标，收获了预想中、意料外的成就。踏实做事令我愉快。

成长需要环境，那是北肿和北肿的乳腺中心；成长需要陪伴，那是周围一起砥砺前行的伙伴们；成长需要扶持，那是提供指导与支持的前辈和领导。

为庆祝科室20岁生日，一大早全科合影，雨后没有刺眼的阳光，面朝东大家也能睁开眼。庆幸之余联想到了军歌调子——我们的队伍向太阳，20年来在考验中成长，背负着病患的期望，我们是值得信赖的力量……

曾经

近日朋友发给我一篇博文，题目叫“竟然有医院这样查房交班，真心佩服！”说的是华西医院大骨科早交班及查房的盛况，一下子打开了我尘封已久的记忆。优良的科室传统竟然二十年如一日地坚持至今，就连会议室讲台上方醒目的楷书依然是端正肃穆的“尊师重教，尊师守纪”八个字。

曾经的年轻岁月，忽然生动鲜活起来，恍如昨日。我从北医毕业后工作了两年，1995年又考取了华西医院骨科的硕博连读研究生。我早期的职业生涯，有10年是在华西酝酿与熏陶的。这里最突出的是“尊师、严谨、敬业、学习”的氛围，华西骨科对住院总要求是极严的，近乎苛刻，但也提供了极大的磨炼机会。记得20年前我读博做住院总时，华西医院规模上已经是国内的“巨无霸”，骨科各亚专业的病人加起来，常年在150人左右。住院总需要夜间应对大量的骨科急诊手术，白天根据轮转要求跟台上择期手术，负责全院的急会诊，协助科主任签阅、修改出院病历，还要抽空完成研究生、本科生、进修生的实习、小讲课等带教任务，如果没有一个强壮的体魄，住院总岗位真的要被视为“畏途”了。我的前任师兄卸任住院总半年后，还每天喝一缸子蜂蜜水养胃，听说是他当住院总时累得胃出血了。我当住院总时，有一次在病案科签病例，趴在桌上一下就睡着了，醒来时有点不好意思，周围的老师好心道：“知道骨科住院总太累，我们都不敢叫醒你哟！”

每天早交班，住院总要提前准备好所有急诊病人的病历资料、影像片子（包括术前、术后的）备查，逐个清晰汇报诊治过程，回答教授们的各种质疑和提问，有时还要针对特殊病例，如“挤压综合征”“气性坏疽”等，为大家作一个综述。记得有一次国庆7天长假，共收了50多个急诊，又临时接到通知，要求第二天全英文交班！当天急诊手术做完已到凌晨4点，因为是第一次，写起来丝毫不敢怠慢，有些词汇现查字典，把所有急诊病人的精确英文诊治写满几个大黑板，忙完正好7点钟。最终得到教授们的一致赞许，尤其还有现代骨科界的元老沈怀信教授，于是彻夜未眠的疲倦一扫而光！

回望曾经在华西骨科的峥嵘岁月，虽然不免严苛，但辗转于紧迫压力的磨砺，更深深领悟了荣誉自豪与责任付出的关系，懂得扎实走好脚下每一步的重要，更懂得了“尊师、严谨、敬业、学习”这些看似朴实无华的词语背后令人敬畏的力量与光芒。随着年资的增长，我越发觉得年轻时的拼搏付出值得。谨以此点滴职业感悟，与大家分享！

（来源：北京大学肿瘤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