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家电行业经销商角色外利他行为对其经济绩效的影响研究——基于海尔集团分销商调研数据的实证分析

孙淑文，王 勇，周筱莲

(1.西安交通大学 经济与金融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1；2.西安财经大学 a.现代企业管理研究中心，b.商学院，陕西 西安 710100)

一、引 言

在瞬息万变的市场经营环境中，企业之间的交易活动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一些超出双方意料之外的情况，为了与合作伙伴建立并维持稳定的交易关系，企业往往会超出其角色定位或角色预设主动做出有利于对方的行为，即企业间角色外利他行为。比如，沃尔玛主动向宝洁公司反映产品包装方面存在不足的信息、吉利公司的经销商主动向其建议车型设计的信息[1]。角色外利他行为对交易双方的关系质量、交易成本、交易效率与收益等有重要的影响，近年来引起学术界的重视。此前的研究主要关注了角色外利他行为的影响前因，探讨了治理机制、交易特征与交易行为等对它的影响[2-12]。关于角色外利他行为的影响结果，学者们主要检验了它对交易双方绩效的影响作用，发现它不仅可以直接提高合作伙伴的关系利益与渠道绩效，而且还可以直接提高本企业的经济绩效[1-2，4-8]。

尽管现有研究表明角色外利他行为在交易活动中具有重要的地位，但是还存在一些重要的问题没有解决，企业角色外利他行为对其绩效的影响机制就是其中一个。根据角色外利他行为的特点，它是企业主动做出有利于交易伙伴的行为，企业需要为此付出一定的成本，而不会因此得到明确奖励，但是现有研究发现它能够直接提高本企业绩效[1-3]。对于此，人们会产生这样的困惑：企业的角色外利他行为是通过什么机制提高其绩效的呢？截至目前，学术界并未对它们之间的影响作用机制进行深入探讨，难以解释人们对此所产生的困惑。因此，企业角色外利他行为对其绩效的影响机制是当前需要进一步研究的问题。

此外，现有实证研究仅关注了角色外利他行为对交易绩效的直接影响，而忽略了探讨它对交易关系中其它重要要素的影响。尽管企业管理者与学术界一致认为角色外利他行为对合作伙伴的交易行为有重要的影响，但是缺乏对这些观点进行实证检验。

中国家用电器行业自从20世纪80年代发展至今，涌现出一批在国际上具有重要地位的企业，已经成为一个高度市场化的行业，能够代表供应商和经销商关系的具体情况，具有研究的代表性和普遍意义[13]。基于此，针对现有研究存在的不足，本研究以中国家电行业营销渠道为研究平台，以经销商角色外利他行为为研究对象，实证性地探讨经销商角色外利他行为对其交易绩效的影响机制。不仅解答了企业的角色外利他行为是如何提高其绩效的困惑，而且检验了角色外利他行为对其它重要变量的作用效果，使其在交易活动中的重要性更加明确，为后续开展相关研究提供了依据。

二、文献综述和研究假设

(一)文献综述

1.角色外利他行为

角色外利他行为源自组织公民行为，是指交易关系中的一方超出其角色定位或角色预设、主动帮助另一方解决问题的行为，它的基础是企业的善意[3-4]。近年来，学者们主要从企业间的治理机制、交易特征、交易行为等方面探讨了其影响前因。研究发现，企业间的信任、私人关系、合同详尽性、合同的控制功能与协调功能均能促进企业的角色外利他行为[2，4，6-9，14]。但是，也有研究表明合同详尽性与角色外利他行为之间为倒U型的影响作用，并且它与信任共同对角色外利他行为的影响互为替代关系[6]。此外，学者们还发现企业感知的分配公平与程序公平、对合作伙伴的依赖、情感性承诺和规范性承诺、价值观共享程度、合作伙伴在分销能力、创新能力、企业社会责任和公平交易方面的声誉对企业角色外利他行为的影响是正向的，但是企业的算计性承诺、合作伙伴所表现出的破坏性行为对它的影响作用却是负向的[3，5，9-12，15]。在角色外利他行为的后果研究中，学者们主要关注了它对交易双方绩效的影响，研究表明它不仅可以提高合作伙伴的关系利益、渠道绩效，而且还可以增加本企业的渠道关系绩效与经济绩效[1-2，4，8]。

由此可见，虽然近年来企业间的角色外利他行为引起学术界的关注，取得了一系列富有理论意义与管理实践价值的成果，但是他们更多关注角色外利他行为的驱动前因及其作用效果，而其影响结果的实证研究较为匮乏，仅有4篇研究文献探讨了它对交易双方绩效的影响。根据角色外利他行为的内涵与特征，比较容易解释直接提高合作伙伴的绩效，但是难以理解与本企业的绩效也存在直接的正向影响关系。因此，企业角色外利他行为对其绩效的影响机制是当前需要进行探讨的问题。

2.投机行为

投机行为是指交易双方中的一方通过牺牲合作伙伴的利益而为其谋利的现象[16]。基于渠道成员之间存在经营目标冲突、经营理念不一致等问题，投机行为在渠道交易关系中无法完全避免。投机行为的发生，虽然能为投机方在短期内带来收益，但会导致交易成本上升、渠道冲突增加、诱发合作伙伴的投机行为、破坏交易关系等[17-18]。

基于投机行为在交易活动中所具有的破坏性影响作用，学术界高度关注其影响因素，主要从治理策略、宏观环境要素、交易特征等方面进行了研究，并同时探讨了由此对企业绩效产生的影响。研究发现，双方的交易专有资产投入、企业感知的公平与关系速度通过抑制合作伙伴的投机行为能够显著提高其创新绩效、关系绩效，降低治理成本等[19-20]。不过，也有研究表明企业间的协作、企业对合作伙伴的感激之情通过合作伙伴的投机行为对其绩效的影响并不显著[20-21]。尽管这些研究证实了合作伙伴的投机行为在企业交易行为与其绩效之间可能存在中介影响作用，但是尚未形成一致的结论，并且他们关注的是双方基于关系规范、共同参与的交易行为，忽视了交易关系中的一方基于关系规范之外所表现出的交易行为。

3.交易专有资产投入

交易专有资产指的是企业针对合作伙伴在物力、人力等方面所做出的投入，它具有一定的抵押性质，不能毫无成本地转移至与其它企业的交易关系[22]。随着交易专有资产投入的增加，企业的转换成本、监督成本、实施成本等会随之提高，但是合作伙伴的交易成本会随之降低。企业在决定投入交易专有资产时主要会考虑以下两个方面：合作伙伴侵占和剥削交易专有资产的可能性、合作伙伴将交易专有资产发挥相应作用的能力[23]。

交易专有资产投入是建立长期合作关系的重要因素，实现合作目标的重要保障。研究表明，虽然企业交易专有资产的投入会诱发合作伙伴的机会主义行为，但是它有助于增强企业间的关系质量，提高合作双方的交易绩效等[24-27]。此外，学者们还发现企业参与、承诺通过促进其交易专有资产投入可以增加其新产品开发绩效、关系价值[28-29]。尽管这些成果一致表明企业的交易专有资产投入在其交易行为与绩效之间发挥积极的影响作用，但是研究视角局限于企业自身，忽视了合作伙伴的交易专有资产投入在企业交易行为与绩效之间的作用。虽然有研究发现制造商的控制机制通过影响经销商的交易专有资产投入提高渠道绩效，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研究视角方面存在的不足，但是他们并未探讨合作伙伴的交易专有资产投入在企业的交易行为与其绩效之间的作用。

(二)研究假设

交易成本理论认为交易双方都是存在机会主义行为倾向的经济人，但是为了维持长期的交易关系，双方又需要投入交易专有资产，所以投机行为与交易专有资产投入共存于长期的交易关系之中，他们对企业的交易成本、交易效率等有重要的影响。根据社会交换理论，当交易关系中的一方为另一方提供了好处，作为受益方会采取一些行为回报对方，减少有损对方的行为。如果经销商对供应商从事角色外利他行为，那么供应商由此受益后则会采取一定的行动回报经销商。综上所述，合作伙伴的投机行为、交易专有资产投入可能是企业角色外利他行为和交易绩效之间的核心解释变量。基于此，本研究结合交易成本理论的与社会交换理论的观点，将供应商的投机行为与交易专有资产投入作为经销商角色外利他行为与绩效之间的中间变量，研究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研究模型图

1.角色外利他行为与投机行为

经销商的角色外利他行为是其超出合同规定、角色预设而主动帮助供应商的一种行为，它往往超出供应商的预期，提供了一定的价值，解决了他所面临的困难，可以抑制供应商的投机行为。首先，由于经销商的角色外利他行为是超出其义务、职责的，它的基础是基于对供应商的善意，这一行为向供应商传递出进行长期合作的信号。另外，供应商不需要为经销商角色外利他行为付出成本便可受益，因此会基于情感、利益等对该经销商心存感激，重视该经销商及其合作关系，建立长期、密切合作关系的意愿更强，不会做出侵占该经销商利益的行为。其次，供应商会因经销商的角色外利他行为而形成如下预期：既然经销商能够主动做出有利于供应商的事情，那么他会更好地履行其职责与义务，相信与该经销商合作能够确保交易的顺利进行以及获得利益。基于这样的预期，供应商会减少针对该经销商的不良行为。最后，对行业中的其它企业而言，经销商的角色外利他行为可以被视为是对供应商的一种恩惠。在这种情形下，如果供应商对经销商从事投机行为，则会损害其在行业中的声誉与形象，影响他与其它企业之间的交易关系。基于这样的威慑效应，供应商会降低对该经销商的投机行为。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在其它条件相同的情况下，经销商的角色外利他行为负向影响供应商的投机行为。

2.角色外利他行为与交易专有资产投入

交易专有资产是指一个企业针对特定的合作伙伴在人力、物力等方面所做出的投入，具有一定的抵押性质，不能毫无成本地转移至与其它企业的交易关系。在渠道中，经销商的角色外利他行为有助于促进供应商的交易专有资产投入。首先，经销商的角色外利他行为对供应商而言是有价值的，供应商在不付出成本的情况下可以获得资金、技术以及知识等方面的资源，这充分体现出经销商的善意、合作诚意与能力等，降低了供应商对该经销商侵占交易专有资产以及是否有能力将其发挥相应作用的担忧，进而供应商会提高交易专有资产投入的水平。其次，角色外利他行为是企业确定重点合作对象的一个依据。由于经销商的角色外利他行为有助于降低供应商的经营成本，增强供应商抵御经营不确定性风险的信心以及未来交易顺利进行的信心。因此，供应商会在众多合作对象中将该经销商视为长期合作的重点对象，进而提高对该经销商投入人力、物力、财力等资源。最后，根据社会交换理论，在双方的交往中，当一方向另一方提供了帮助，受益方会对提供帮助的一方表现出积极的行为予以回报。经销商的角色外利他行为是一种典型的主动帮助供应商的行为，因此该供应商具有了回报经销商的义务，从而会针对该经销商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等资源。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2：在其它条件相同的情况下，经销商的角色外利他行为正向影响供应商交易专有资产投入。

3.投机行为与经济绩效

在渠道中，经济绩效反映的是企业与合作伙伴交易活动的经济结果，对应于较高的销售额和市场占有率，以及良好的运营和盈利能力[30]。企业经济绩效的高低与交易成本、交易行为密切相关。渠道投机行为表现为渠道成员违反交易合同规定等为己方谋取利益的行为，它通常以损害合作伙伴的利益为代价[16]。由于投机行为是一种损人利己的行为，所以当供应商向经销商从事投机行为时，意味着交易关系中经销商的利益在一定程度上会遭受损失，从而会降低其交易绩效。此外，投机行为是一种不利于交易合作的行为，当经销商发现供应商的投机行为时，它对此可能会产生一系列报复性的行为，容易导致交易冲突的发生，甚至合作关系的破裂，不仅会降低交易效率，而且经销商针对交易关系所投入的成本因此也会沉没，其绩效由此会下降。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3：在其它条件相同的情况下，供应商的投机行为负向影响经销商的经济绩效。

4.交易专有资产投入与经济绩效

交易专有资产投入可以被视为企业针对交易关系的一种行为承诺，表明他与交易伙伴建立、维持长期合作关系的意愿和决心[31]。在渠道中，当供应商投入的交易专有资产越大，表明其与经销商进行长期交易的意愿和决心也就越强，在交易关系中会更加积极地合作，确保交易的顺利进行，从而有助于提升经销商的绩效。此外，供应商的交易专有资产投入能够降低经销商的成本，由此经销商的绩效得以提高。一方面，由于供应商针对与经销商的交易关系投入了人力、设备等资源，所以经销商在确保正常交易的同时降低了这些方面的成本，从而其绩效得以提升。另一方面，供应商的交易专有资产投入在很大程度上能够约束其不良行为以及减少交易双方的冲突，降低了经销商解决这些问题所产生的成本，有助于提升经销商的绩效。据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4：在其它条件相同的情况下，供应商的交易专有资产投入正向影响经销商的经济绩效。

5.投机行为、交易专有资产投入对角色外利他行为与经济绩效之间关系的中介作用

如前所述，本研究认为渠道中经销商的角色外利他行为不仅能够抑制供应商的投机行为，而且还可以促进供应商的交易专有资产投入，它们分别又对经销商的经济绩效具有负向、正向的影响作用，而现有研究发现渠道中企业的角色外利他行为能够提高其绩效。基于此，假设供应商的投机行为、交易专有资产投入在经销商角色外利他行为与经济绩效的正向关系中起到中介作用。

假设5(a)：供应商的投机行为对经销商的角色外利他行为与其经济绩效之间的关系具有中介作用。

假设5(b)：供应商的交易专有资产投入对经销商的角色外利他行为与其经济绩效之间的关系具有中介作用。

三、研究方法

(一)样本

中国家电行业已经发展成为高度市场化的行业，供应商与经销商之间的关系能够充分代表当前经济环境下企业间的交易关系，因此本研究以中国家电行业的经销商为调研对象收集数据。由于课题组与海尔集团具有良好的项目合作经历，所以请求海尔集团帮助发放与回收调研问卷，从而克服了问卷收集的难度，保证了收集问卷的数量与质量。为了避免出现多家经销商与一家制造商之间交易关系的调查结果，问卷明确要求受访者选择一家主要制造商，针对于他们之间的交易关系回答问卷中的问题。

经过对中国家电行业中62位经销商的采购经理、店长等渠道管理人员进行预调研，表明这些岗位的人员熟悉企业间的交易情况，能够准确理解、回答问卷中的问题。所以，本次研究的调研对象最终被确定为中国家电行业经销商中的总经理、采购经理等熟悉渠道管理工作的人员，此次调研历经4个月。首先，海尔集团的工作人员根据家电经销商目录与2 080个经销商取得联系，针对市场调研的事宜与他们进行沟通，714个家电经销商表示愿意参与此次调研。其次，海尔集团工作人员通过电子邮件的形式向这714家经销商发放问卷，收回问卷714份，有效问卷660份，有效回收率为92.44%，无效问卷主要是由漏选题项过多、选择相同答案过多的问卷构成。被调查的经销商所经营的产品种类包括电视机、空调、电冰箱、洗衣机、电灶、抽油烟机、微波炉、电烤箱、电饭煲、剃须刀、电吹风等家用电器。

在660份有效样本中，被调查者所在企业的规模：员工人数在50人以内的有345家，占52.27%；50至100人的有111家，占16.82%；101至200人有102家，占15.45%；201至500人的有57家，占8.64%；500人以上的有45家，占6.82%。企业的年销售额：小于500万的有98家，占14.85%；501万到1 000万的有76家，占11.52%；1 001万到2 000万的有102家，占15.45%；2 001万至5 000万的有152家，占23.03%；5 000万以上的有232家，占35.15%。被调查企业的类型：国有企业有30家，占4.55%；民营企业有489家，占74.09%；股份制企业有111家，占16.82%；其它类型的企业有30家，占4.55%。被调查的经销商与其主要供应商的合作年限：4年以内的有83家，占12.58%；4至8年的有281家，占42.58%；8年以上的有296家，占44.84%。被调查者在该经销商工作的年限：5年以内的有161人，占24.39%；5至11年的有382人，占57.88%；11年以上的有117人，占17.73%。被调查者在家电行业工作的年限：7年以内的有213人，占32.27%；7至15年的350人，占53.03%；15年以上的有97人，占14.70%。

(二)变量测量

各变量的测量量表均来自于此前研究中的成熟量表，课题组组织了9位市场营销系博士生对现有研究中的英文量表进行了翻译与回翻，以确保中英文量表的含义相同，并且根据中国家电行业营销渠道的实际情况进行适当的修正。在问卷初步设计完成之后，由1位市场营销系的博士生导师和5位市场营销系的博士生组成团队与海尔集团的5位营销管理人员进行访谈，针对问卷中各个变量的测量题项进行了讨论，并根据提出的意见对问卷进行了修改。

所有的题项均采用7分制李克特量表由问卷填写人进行打分(1表示完全不同意，7表示完全同意)。其中，经销商角色外利他行为(ERAB)采用了Wuyts研究中的量表，共4个题项，比如，“虽然对方没有要求，但是在交易过程中本公司经常做些对该供应商有益的工作”“本公司所承担的责任和投入水平都远远超出该供应商的最低要求”[4]。经销商经济绩效(JX)采用了Venkatraman等研究中的量表，共4个题项，比如，“与该供应商的合作带来了更大的销售量”“与该供应商的合作使本公司占据了有利的市场地位”[30]。供应商交易专有资产投入(STSI)采用了Anderson和Weitz研究中的量表，共3个题项，比如，“该供应商在建立、维持与本公司的业务关系方面投入了大量物力”“该供应商在建立、维持与本公司的业务关系方面投入了大量人力”[32]。供应商投机行为(TouJ)采用了Rokkan等研究中的量表，共8个题项，比如，“该供应商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经常言过其实”“该供应商不太诚实”“该供应商为了得到他们想要的利益，经常改变事实”“该供应商为了自己的利益，常常有意不告知本公司应当注意的事项”[33]。

本研究中主要变量的均值、标准差以及相关系数如表1所示。表1中对角线上的粗体数值为各变量AVE值的平方根；对角线以下的数据为变量间的相关系数，对角线以上的数据为控制标记变量后的偏相关系数。

表1 变量的均值、标准差及相关系数

(三)量表的信度和效度检验

通过验证性因子分析检验量表的信度和效度，分析结果显示：拟合优度指标为CMIN/DF=2.376，CFI=0.981>0.900，AGFI=0.929>0.900，RMSEA=0.046<0.08，TLI=0.976>0.900。由此可见，以上各项拟合指标均满足要求，说明测量模型的整体拟合程度较好。

在信度方面，本研究中四个主要变量ERAB，STSI，TouJ和JX的Cronbach’sα值分别为0.905、0.870、0.952和0.813，组合信度CR值分别为0.907、0.927、0.940和0.854，它们均大于0.800，说明本研究所使用的量表信度较高。

在效度方面，本研究中4个因子的平均方差抽取量(AVE)值分别为0.711、0.809、0.664和0.594，并且所有题项标准因子载荷均大于0.6，表明量表具有较好的收敛效度。此外，根据表1可知，4个变量AVE值的平方根的最小值为0.729，均远大于所有变量相关系数的绝对值，表明这些变量具有较好的判别效度。

(四)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由于本研究的数据来自于同一数据源，可能存在共同方法偏差。因此，本研究根据Lindell和Whitney的方法对此进行检验，确定“问卷填写者的工作年限”(Year)为标记变量[34]。通过控制标记变量后得到的各变量间的偏相关系数，将其与各变量间的相关系数进行比较，结果显示他们并未发生显著变化，表明本研究中并不存在显著影响分析结果的共同方法偏差。

四、分析结果

本研究采用结构方程路径模型对数据进行拟合，检验上述提出的5个假设。拟合结果如图2所示，参数为CMIN/DF=2.500，CFI=0.979，GFI=0.945，IFI=0.979，RMSEA=0.048。

图2 模型输出结果图

由图2可以看出，第一，经销商角色外利他行为对供应商投机行为有显著的负向影响，(β=-0.44，p<0.01)，而对供应商的交易专有资产投入有显著的正向影响(β=0.37，p<0.01)，假设1和假设2得到支持；第二，供应商的投机行为对经销商绩效有显著的负向影响(β=-0.18，p<0.01)，假设3得到支持；第三，供应商的交易专有资产投入对经销商绩效有显著正向影响(β=0.30，p<0.01)，假设4得到支持。

此外，通过运用AMOS中的Bootstrap程序检验经销商角色外利他行为与绩效之间的中介效应，分析结果如表2所示。

由表2可知，在经销商角色外利他行为到绩效的两条间接影响路径中，ERAB→TouJ→JX与ERAB→STSI→JX的置信区间中均不包括0且Z值均大于1.96，这说明由角色外利他行为到绩效的中介效应存在，并且是由供应商投机行为、供应商交易专有资产投入中介的。另外，在经销商角色外利他行为到绩效的直接影响路径显著，说明在所考虑的变量中，供应商投机行为、供应商交易专有资产投入有部分中介效应。由此可见，假设5得到部分支持。

表2 中介效应显著性 Bootstrap 检验分析结果

五、结论与启示

本研究以营销渠道的相关研究为基础，通过对中国家电行业营销渠道中660份问卷数据进行统计分析，探讨了经销商角色外利他行为对其绩效的影响机制，5个假设均获得数据分析结果的支持。主要结论如下：供应商的投机行为、交易专有资产投入在经销商角色外利他行为与其绩效的正向影响关系中具有部分中介效应。经销商的角色外利他行为通过促进供应商的交易专有资产投入、减少供应商的投机行为提高其绩效。

(一)理论贡献与实践意义

在理论上，第一，整合了企业间交易行为和企业内员工之间组织公民行为的研究成果，揭示了企业角色外利他行为提高其绩效的影响机制。此前的学者们主要研究了基于合同规范、关系规范的企业交易行为与绩效的影响关系，有学者简单地将企业内员工个体间的角色外行为与企业绩效的影响研究延伸至企业之间。然而，员工角色外行为与企业绩效的影响是一方的行为对另一方的绩效产生的影响，因此他们之间的逻辑关系可以较为合适地运用于合作伙伴的角色外利他行为对企业绩效的影响，但是不太适合用于解释、理解企业的角色外利他行为对其绩效的影响关系。本研究基于交易成本理论和社会交换理论，检验和揭示了经销商角色外利他行为通过供应商的投机行为、交易专有资产投入对其绩效的影响机制，弥补了这一研究领域的不足。第二，丰富了角色外利他行为影响后果的相关研究，进一步确证了其在交易关系中的重要性。学者们以组织公民行为为基础提出了企业间角色外利他行为，基于它的本质和内涵强调了其在交易活动中的重要性，认为它有助于促进企业间合作，减少破坏合作关系的行为，尽管这些观点言之成理，但是结论是否成立尚待于进一步实证检验。本研究一方面是对以往研究的支持，再次证明了企业角色外利他行为有助于提高本企业的绩效；另一方面证实了此前学者们的观点，研究发现企业的角色外利他行为能够促进合作伙伴交易专有资产的投入，减少合作伙伴投机行为的发生。现有研究重点关注了角色外利他行为的影响前因，忽视了其在交易活动中所产生的影响后果。因此，本研究可以视为是对企业间角色外利他行为已有研究的有益补充和推进，为进一步开展角色外利他行为的研究提供论据。

在实践上，研究结论有助于消除人们对企业角色外利他行为提高其交易绩效的困惑。角色外利他行为是企业主动表现出的一种有利于合作伙伴的行为，人们非常容易对于它如何提高本企业的交易绩效产生困惑。本研究及其结论帮助渠道管理人员搞清楚了企业的角色外利他行为对其绩效的影响作用机制，消除了他们对此的困惑，为渠道企业提供如下启示：从长远的合作关系来看，企业的角色外利他行为不仅有利于合作伙伴，而且有利于本企业，因而企业有必要针对合作伙伴从事角色外利他行为。此外，企业需要采取适当的策略提醒合作伙伴，令其清楚地知道它的表现是超出义务、角色范围之外的，提醒其意识到这是企业针对合作关系所从事的角色外利他行为。

(二)研究不足与展望

本研究还存在以下几点不足有待于改进：第一，本研究仅从海尔的经销商一方进行市场调研收集数据，可能会存在样本选择与单边数据产生的偏差问题。后续的研究可以扩大抽样范围以及从经销商与供应商两侧进行市场调研收集配对数据，有助于更全面、准确地了解这些因素之间的影响关系。第二，在今后的研究中可以进一步对角色外利他行为进行划分，比如，企业建言行为、企业揭发行为、企业帮助行为等，探讨他们的影响前因与后果。第三，在将来的研究中可以引入其它重要的中介变量以及依赖、环境不确定性等调节变量，探讨它们之间的影响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