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物传神：写人记叙文的写作技法

[摘 要]

以物传神的写人记叙文写作技法，基于“写作即审美”的理念，利用典型、巧妙并与人物性格特征息息相关的物件，作为人物形象的依托点、比较点或交融点，由此形象地刻画人物独特的性格特征和精神气质，同时表达作者对人物的思想和情感。

[关键词]

高中语文;以物传神;依托点;比较点;交融点

“写作即审美”要求教师在写作训练中培养学生感知世界之美、欣赏心中之美、创造笔下之美、扩张文外之美的能力和素养。虽然学生长期训练记叙文写作，但是笔下的人物往往泛泛而谈、老调重弹、千人一面，给人落入俗套之感。如何使写人的记叙文更能突显人物的精神品质和“审美特征”，是值得深入研究的问题。笔者尝试组织学生进行“以物传神”的写作技法训练，引导学生借助作家名人的文章和历年的高考佳作来体会这一写作技法，以物写人，传人之神，从而使写人的记叙文显出生动别致的“文学味道”。实践表明，“以物传神”的写作技法，通常是以典型、巧妙并与人物性格特征息息相关的物件，作为人物形象的依托点、比较点或交融点，由此形象地刻画人物独特的性格特征和精神气质，同时表达作者对人物的思想和情感。

一、以物作为依托点

丰子恺先生在《我的母亲》中写道：“我的母亲坐在我家老屋的西北角里的八仙椅子上，眼睛里发出严肃的光辉，口角上表出慈爱的笑容。老屋的西北角里的八仙椅子，是母亲的老位子。从我小时候直到她逝世前数月，母亲空下来总是坐在这把椅子上。”[1]丰子恺先生紧紧抓住让自己记忆深刻的“八仙椅子”，这是一个很不安稳、很不便利、很不卫生、很不清静、很不舒服的座位。但这位子在家中最为“冲要”，母亲坐在这张椅子上可以看清屋里屋外，所以她总坐在上面。因为作者九岁时，父亲遗下母亲和他们姐弟六人，家内外的一切责任全部落在母亲肩上。母亲管理家里和染坊店的事情，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不得不具有男人的魄力与威严;她还要照看孩子的起居饮食等琐碎细事，以及告诫他们待人接物、求学立身之大道。由此我们可以真切地感受到丰子恺先生的母亲，是一位坚强隐忍、勤劳能干、慈爱贤淑、严厉正直的母亲，是一个身兼严父和慈母双重责任的复杂形象。

可见，要写好一个人物可以找到一个恰当的人物形象的依托点。丰子恺就是利用家里这把处于“最为冲要”位子的椅子作为依托，贴切巧妙地刻画出母亲的独特形象，那就是需要兼理内外事务，与其他母亲有着不同的人生经历和性格特点。反过来说，作者之所以选取“八仙椅子”，是母亲独有的人生经历和身份特点，决定了她能拥有这把独特的椅子，也就为母亲内外操劳的形象和慈爱严厉的性格找到表达的物件。作者选取老屋这个空间里的一把椅子，以自己的年龄为轴，纵向追忆印在脑际中的母亲形象，表达自己从小到大对母亲的情感。其中椅子被赋予时间的属性，巧妙地将过去和现在勾连起来，成为母亲辛劳一生的见证，而空间的内外兼顾又衬托出母亲承担内外操持的重任。材料新颖，水乳交融，意蕴深刻。另外，椅子更是作者思念母亲的触发点和动情点，因为“母亲空下来总是坐在这把椅子上”，物在人亡，睹物思人，由此表达了作者对母亲无限的敬重和怀念。

要找准人物形象的依托点，关键是“选材严，开掘深”，即要严谨选择物件，严格遵守主题，深刻反映人物本质特征，深情触动作者情感软肋。比如：奶奶的针箍，像戒指一样总戴在手指上，奶奶边做针线边讲故事;爷爷的桂花树，平凡的外表下有着桂花般的芬芳;爸爸的红烧肉，慢着火，少着水，火候足时它自美;妈妈的苦丁茶，体现辛劳后的芳香与质感。教师要指导学生选择最能反映人物性格品质，并与人物命运息息相关的物件，通过独特典型的细节来展现人物，揭示人物的性格特点和精神气质，反映作者独特的思想情感和内心世界。

二、以物作为比较点

主持人汪涵在他的首部文字作品《有味》中，深情讲述他与父母之间有关鸡毛掸子的故事。幼时的他经常生病在家，下班后的母亲总是用鸡毛掸子轻轻拂去桌子上的灰尘，动作优雅沉静。可下班回家的父亲看到他没有把桌子收拾整齐，就会拿起鸡毛掸子吓唬他，那时鸡毛掸子如同一只血脉贲张的公鸡，面目狰狞。虽然父亲并非真的舍得打他，还是会把鸡毛掸子放回它应该的去处，但在汪涵的內心却更喜欢母亲，始终对父亲有畏惧之感。[2]

作者巧妙地选取了鸡毛掸子这一家中常见物件，对比父亲和母亲不同的性格特征，母亲慈爱而温暖，父亲沉默而严厉。在母亲眼里，鸡毛掸子是劳动的工具，甚至算是个华丽的家什，上面缤纷的公鸡羽毛因此有了些炫耀的味道;而在父亲手中，鸡毛掸子变成了根竹棍，是训斥和责罚孩子的工具，骄傲的鸡毛掉得满地都是。但也正是通过鸡毛掸子，汪涵读懂了深沉隽永的父爱，父亲是为了培养自己良好的品行习惯，才不得不用鸡毛掸子教训自己。“鸡毛掸子”也是这样一个典型巧妙的物件，凸显了严父与慈母的区别，让读者读懂如山深沉的父爱，对比巧妙，欲扬先抑。多年后早已成人成名的汪涵，看到母亲一直没有舍得扔掉、藏在箱底的鸡毛掸子，看到它竹子开裂、仅残留最后几根羽毛的样子，内心像有什么东西在奔涌，对父亲的情感一下子喷薄而出。

要能抓住人物形象的比较点，关键在于选择一个能勾连起两个人物并凸显人物性格反差的恰当物件，用对立的方式把两个人物区别得更加鲜明。比如：手机、写字台、自行车、鞋子、钢笔、灶台等许多日常物件，可以将看似发生在不同人物身上无序、无关的平凡事件，进行有意的组合，通过作者深入的感受、领悟和思考，运用“去粗取精、由表及里”的加工手法，突出表现不同人物的性格和情感，由此引起读者情感的共鸣，留下深刻的印象。

三、以物作为交融点

2015年江苏高考满分作文《左手粪叉，右手笔杆》，围绕“智慧”这一关键词，巧妙地运用“以物传神”的写人技法。文章开篇交代“爷爷的手，拿得起粪叉，舞得了笔杆”，亮出“粪叉”和“笔杆”这两个反差较大的物件。爷爷是一个“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农人，“精通耕种之道，不滑不懒，每日晨曦游走于村头巷尾，捡拾牲畜秽物”。爷爷本该“安安分分做个小农民”，但因天分异常好，上大学，做小官，“在镇上也算是有头有脸了，在村里更是红极一时。眼看升官在望，爷爷却收拾行囊，携家带口，回了村里”。“村里人称赞爷爷的农活，还敬佩爷爷的书法。逢年过节，红白大事儿，都找爷爷写字儿。”爷爷总是来者不拒，放下粪叉，洗手执笔，挥洒而下。作者选取能表现爷爷性格特点的两个截然相反的物件，并融于一身，左手粪叉，右手笔杆。两个物件将爷爷的两段经历和两面性格合二为一，成功地找到人物形象的融合点。爷爷既是一个勤劳淳朴、胸有文墨的农人，又是一个乐观豁达、返朴归真的文人，也就是一个既雅又俗的通达之人。他追求粪叉、笔杆共存的境界与平淡而知足的生活，这正是爷爷的智慧所在。作者匠心独运地将人物的两种性格与人物特有的两个物件融合在一起，突出爷爷性格的丰富多样和不寻常的人生经历，视角独特，形神兼备，起到了交融提升的良好效果。

文学即人学，鉴于人的复杂性、发展性和多面性，文学作品就像一张反光彩纸，每个角度都能看到不同的色彩，教师要指导学生选择能将人物形象多方面展现的不同物件。如爸爸破旧的工具包和精致的水杯，他左肩挎着厚重老式的工具包，右手握着装有干菊花、细茶叶、红枸杞的清凉水杯，体现爸爸工作辛苦却又冲淡平和。反差式物件能充分体现人物的复杂经历和多样性格，使人物更具个性，情感也更具冲击力，往往给人留下难以忘怀的印象。

“以物传神”的审美技法，注意从新颖的视角选择能反映人物性格的典型物件，并充分挖掘这些物件与人物本质特点之间的联系，展现各具情态的人物形象，表达作者独特的思想情感。日常生活中丰富的物件，如收音机、手帕、烟杆、老井、磨子、扫把、蒲扇、油纸伞、青花碗、红薯粥、苦瓜……都可以展现人物丰富的内心世界，表现人物独有的精神品质。总之，选用有特点的物件表现人物性格特征的“以物传神”的写人技法，能够让学生在运用写作艺术表达自己对世界的诗意和理性的感受时，做到不落窠臼，追求人所未言，人所未道，[3]使记叙文传神韵致，充满新意，也能让读者嚼有余味，感受情意。

[参 考 文 献]

[1]丰子恺.我的母亲[M]//缘缘堂随笔.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10：23-27.

[2]汪涵.鸡毛掸子[M]//有味.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188-207.

[3]张洋.将深刻的主题融入鲜活的故事——高三记叙文写作指导[J].中学语文教学，2019（12）：71-73. （责任编辑：刘北芦）

作者简介：孙晨（1976-），女，江苏南通人，中学高级教师，教育硕士，研究方向：高中语文教育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