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大均的北国边塞词研究
2020-12-20孔祥慧
孔祥慧
(辽宁大学 文学院,辽宁 沈阳 110000)
屈大均,广州番禺人,其一生姓、名、字、号多变,一般以其字“翁山”称。屈大均在文学史上主要是以诗闻名,他的词作也具有非常鲜明的风格,朱孝臧给予其很高的评价,但是由于屈大均生前的抗清活动和其作品中强烈的反清倾向,其著作在雍正、乾隆两朝遭到禁毁,词作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屈大均开始创作词作的时间比较晚,根据《屈大均诗词编年笺校》对其词作的编年,大概开始于三十岁左右,而作品集中于五十岁之后,从《翁山诗外》现存词作来看,风格多样,题材广泛,这必然与他一生遍历南北的经历是分不开的,前后长达三十多年的游历生涯,使他遍览了壮美的北国风光,这些所见所闻都成为他笔下的素材,尤其是他所作的边塞词,视野变得空前开阔,风格也一改江南的柔婉而为雄浑激昂。本文就重点着眼于他在晋北地区游历时所创作的边塞词作,对其内容和风格、写作手法进行分析,来进一步体会他所独有的遗民气节。
一、词风的转变和边塞词
秦晋之地,在清朝时期,属于统治者势力相对薄弱的地区,顾炎武最早在这一带活动,为抗清事业做着不懈努力,在这种风气的影响下,屈大均也辗转来到了此地,并逗留三年之久。此地作为军事要塞,以长城三大名关的雁门关为代表,自然成为屈大均等遗民词人笔下的书写空间。雁门关最早修建于战国赵武灵王时期,以防备匈奴,名将李牧曾在雁门关驻守多年,秦汉蒙恬、李广、卫青、霍去病等名将都曾北出雁门关抗击匈奴,雁门关自古成为北方民族政权和中原王朝的分野,因此雁门关在明清之际,承载着导致历史兴亡的重大事件,在屈大均来到此地之后,词风随着这里开阔壮大的自然环境而变得慷慨激昂,如他写作于康熙七年的《天净沙·塞上》:
沙如雪乱飞来,风吹忽作龙堆。塞水横冲不开。马蹄深陷,一鞭飞上平台。(其一)
关门一线浮图,黄云半塞飞狐。雪尽莺花未藓。骆驼鞍暖,春宵卧过庐奴。(其三)
千山已作边墙,长城更与天长,一望教人断肠。紫荆关外,茫茫只有牛羊。(其四)[1]
南北地理环境的差异决定了他词作创作的明显不同,当他看到这些迥异于自己家乡的自然风光时,无法抑制内心的激荡之情,发而为词就形成了一系列阳刚壮美的意象群:如雪的寒沙、苍凉的塞漠、雄伟的城门、蜿蜒的长城、奔腾的黄河,进而在风格上也产生了完全不同的面貌。如《镇西》:“边风边雨,若重阳寒绝。教榆柳、未秋无叶,枝枝雪。”[1]再到写于大同的《南浦》:“平沙雪积,正层冰、千里冻河流。”“卷叶更吹觱栗,向悲风、惊起鬼啾啾。”[1]再有写于山阴道中的《满江红》:“天断处、沙如雪。天连处,沙如月。总茫茫冰冻,未秋寒彻。柳未成条风已断,莺将作语春频歇。”[1]都带有刚健、质朴、辽阔的地域特点和天寒地冻、满天飞雪的气候特点。
刘勰《文心雕龙·乐府》特别论及了气候变化和人类主观感受的密切联系,而且按照东南西北的地域划分把上古诗歌分为四种类型,这种密切关系进而会影响到文学表达:“岁有其物,物有其荣;情以物迁,辞以情发。一叶且或迎意,虫声有足引心……故‘灼灼’状桃花之鲜,‘依依’尽杨柳之貌,‘杲杲’之为日出之容,‘漉漉’拟雨雪之状,‘喈喈’逐黄鸟之声,‘喓喓’学草虫之韵。”气候影响四时物候,四时物候直接引发文人审美感受的表达。塞北边地苦寒地理环境对屈大均的审美趣味和心理结构产生了微妙的影响,这就是所谓“地形和季风的差异导致气候的差异,气候的差异导致物候的差异,气候和物候的差异导致自然地理景观和人文地理景观的差异,最终导致文学作品的地理差异”[2]。
屈大均词所要表现的内容是丰富的,借山水景物抒发兴亡之感,寄寓内心愤愤不平之志,又是他一贯的创作思路,每当他触景生情时,他词作中的自然景物就涂上了自我的主观色彩。因此他最初山水游记词大多数都是因景生情,而随着漫游的时间推移,经历过山河破碎,故国沦陷的不可挽回,亲友相继离去的无奈之后,他才渐渐将悲愤之感寄寓于笔端。游历于晋北地区时,他已经能够熟练地将情感恰如其分地注入词作中,将其达到自然混融。
二、怀古词中的遗民情结
屈大均的遗民情结,就是对故国的思念,这是他作为遗民词人“边塞词”的基本主题。作为他笔下的怀古空间,天然蕴含着丰富的军事内涵,与他内心的慷慨激昂之情相互呼应。词人对前朝念念不忘,如今边地苦寒凄凉的景象,更让他在历史事实和人物的反思中,产生无尽的叹惋,如创作于康熙五年的《长亭怨·与李天生冬夜宿雁门关作》就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咏史怀古词,这时他正奔走在与李天生、朱彝尊、王士祯、毛奇龄等会晤的路上,复出雁门关,会见正在集资垦荒的顾炎武:
记烧烛、雁门高处。积雪封城,冻云迷路。添尽香煤,紫貂相拥夜深语。苦寒如许。难和尔、凄凉句。一片望乡愁,饮不醉、垆头驼乳。
无处,问长城旧主,但见武灵遗墓。沙飞似箭,乱穿向、草中狐兔。那能使、口北关南,更重作、并州门户。且莫吊沙场,收拾秦弓归去。[1]
李天生即李因笃,也是清初著名的诗人,曾一度与屈大均一起奔走在反清复明的斗争中。雁门关在今山西代县,山势陡峭,盘旋曲折,绝顶置关,谓之雁门关。首句提纲挈领进行叙事,写两人冬夜宿居于此关,此时堆积的大雪封锁了城门,凝重的云遮蔽了月光,让人迷失了道路,正是在这样凄清冷寂的边陲塞外,二人围坐在燃着“香煤”的屋内,一边挑灯对饮,一边慨叹国家兴亡,“紫貂相拥夜深语”,话逢知己,不知疲倦。“苦寒如许”是当时的自然气候,但从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无奈之感来看,也是暗指当时的政治气候,因为清朝统治者的严酷镇压,遗民的抗清运动都陷入了低谷,所以作者倍感凄凉,抒发了“一片望乡愁”的感慨,这里的乡愁也是对故国深深地思念。一杯又一杯“垆头驼乳”下肚,一夜无眠,消解不开这种苦闷。
下片作者将视角从现实切入历史中,作者此时身处的雁门关本是战国时赵国的腹地,因此不由触景生情,联想到赵武灵王的事迹。当年的赵武灵王英勇无比,开疆辟土,改革旧制,抵御夷狄,成就了一番伟业。寓情于景,“沙飞似箭,乱穿向、草中狐兔”,这几句不单纯是在写塞北荒漠之景,而有一种指代蕴含在其中,“狐兔”指代南下作乱的清兵,腾空而起的沙石,像锐利的箭一般,直逼“草中”四处逃窜的“狐兔”。恨!怀古之作中,作者作为遗民志士,将对于故国的历史记忆和易代之际的彷徨又悲愤的内心注入所见所闻的事物,使普通的事物具有象征意义。而如今国破家亡之际,像赵武灵王一样勇于抵抗的豪杰已经不可多得。 吾辈难道就不能奋起反抗,遏止清王朝进一步统治内地的步伐吗?“且莫吊沙场,收拾秦弓归去”,既然凭吊沙场缅怀古人只能徒增感慨,不如归去,另做打算。严迪昌评价该词:“纵横排荡,尽扫倚声家常话套语,纯以气韵运转,情溢毛锥。”[2]
明末清初数十年间,晋陕两省北部的边塞地区成为李自成、明朝和清军等方面争夺的焦点,尤其是大同城的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康熙二年,顾炎武、朱彝尊等人相继来到大同,后屈大均也与之一道,以遗民自居亲临塞上重镇,但是清初政治环境险恶,因此屈大均这样的遗民词人很少直接袒露内心,往往采取比较含蓄委婉的用典来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场和情感倾向,词人往来于这些具有军事内涵的故地,就激荡起他内心的一腔报国之志,自然就流露出慷慨之音。英国文学地理学家迈克·克朗认为:“文学作品不能简单地视为是对某些地区和地点的描述,许多时候是文学作品帮助创造了这些地方。”[3]屈大均也参与了对塞北边关要塞的文学创造,如写于康熙七年的《凄凉犯》:
马嘶不出。边风起、声含一片悲篥。白榆叶尽,黄榆由落,总成萧瑟。长城已失。但千里、龙沙没膝。苦无人、绵羊空白,烧取作朝食。
来往阴山下,笑接阏氏,醉听兜勒。蔡姬在否?剩胡笳、曲传多拍。暂返云中,待祠天、还来作客。恨边长,出塞入塞少羽翼。[1]
此词作于词人自代入京之时,见途中的历史遗迹时有感而发,下片词中运用了典故。典故的运用本身就有一种叙事的因素在里面,不仅在于它能够引起字面之外的更多的联想,而且这种联想很多时候和具体的事件是联系在一起的。此时的词人在代州的反清事业并不顺利,准备重回京城,但心中一直抑郁难平,因此眼前的景物就笼罩上了一层萧瑟之感,词人运用蔡琰的典故,表达出自己心系故国,思归心切,愿意与清廷“玉石同焚”的执著不渝的精神。又如《兰陵王·云州旅次》:
大同破。犹记姜家作祸。藩王邸、边草上墙,紫兔黄羊啮花朵。葱香雪饼大。围坐。双姬泥我,琵琶弄、争唱玉郎,道是西宫内人作。
康陵旧经过。有无里雕旗,三里龙舸。豹房亲上葳蕤锁。爱贾屋妖冶,雁门妆束,金元杂剧教婀娜。于回辇无奈。
烽火。御楼堕。任马踏含桃,人摘蘋果。槐龙阴暖花当卧。怕对对悲篥。叫云相和。凄酸难听,语客去,及早个。[1]
此词写大同往事,“藩王邸”指明代驻藩大同的代王府邸,崇祯十七年,李自成攻占大同,此片全是怀古,“康陵旧经过。有无里雕旗,三里龙舸”。指的是明武宗亲临大同巡边,声势浩大;下片突然转折,战火燃起,明帝留下的遗迹被毁灭,此词前中后三片,从李自成破大同之近事到明武宗巡边远事再到近来战火频繁,远近交织下,让人产生沧桑巨变后的感慨,饱含深情。
屈大均词中典故运用非常丰富,如《消息·应州道中》对于晋王事典的运用就与前述《长亭怨》中对于赵武灵王的典故运用有异曲同工之妙,对于昭君事典的借用也出现在此词中,此外还有《送雁》和《苏武慢》中典故的运用:
恨沙蓬,偏随人转,更怜雾柳难青。问征鸿南向,几时暖返龙庭。正有无边烟雪,与鲜飚千里,送度长城。向并门少待,白首牧羝人,正海上,手携李卿。 秋声,宿定还惊。愁里月,不分明。又哀笳四起,衣砧断续,终夜伤情。跨羊小儿争射,恁能到,白蘋汀。尽长天遍排人字,逆风飞去,毛羽随处飘零,书寄未成。[1]
雪压天低,云随山断,咫尺长城无影。新魂哭月,古血凝冰,沙际至今微冷。卷叶呜呜,未秋吹起霜风。凋翎频整。望白登台畔,国殇何在?在人头岭。
忆子卿、壮岁辞乡,暮年归国,汉气千秋犹劲。请羝易语,白雁难通,天使烈臣长命。手执刀环,泪和酥乳淋漓,临分莫赠。叹多情,依恋河梁,还馀好咏。[1]
前者作于雁门,以“南向”之征鸿暗喻自己始终忠于明朝,进而联想到苏武的典故,决心像苏武一样,坚持民族气节,至死不渝;后者词调本意歌咏苏武之事,表明自己强烈的爱憎,既抒发了未能扭转局势的悲惋,也暗示了不肯轻易放弃,破釜沉舟的决心。
三、遒劲苍凉之感与羁旅漂泊之思
屈大均一生为人忠义,始终执著于自己的反清事业,书写了自己的一腔热血和报国情怀,但是他的一生却是失意的,一直处于困顿的处境,内心的苦闷呼之欲出,儒家精神熏陶下使他具有温厚的性格和广博的学识,使得他的作品如杜诗般“怨而不怒”,显示出一种深沉、凝重的特点。
康熙二年他前后三十年羁旅他乡,流寓南北,最终却碌碌无为,情志不遂,内心的苦闷情绪,发而为词,是如同屈、杜一般,在沉痛中仍然执著于理想和人生,表现出一份深厚执著的至情至性。如《紫萸香慢·代州九日作》:
内三关,胡门偏险,尚余赵氏长城。爱云中秋色,欲移帐,出龙庭。正值重阳佳节,有楼烦山戌,画鼓争迎。听扶南小曲、口外两筝人。教莫忆、故园乱莺。
边声。万里相惊。谁听尔、不伤情。恨横磨大剑,长驱突骑,雄志无成。一天羽毛飞洒,却空羡、郅都鹰。尽驼酥、更倾千盏,一秋沉醉,忘却欲射妖星,弓矢散零。[1]
上片是纪行,从此次出行的缘起写起,因爱云中秋色,于是“移帐关外胡门”,正值重阳佳节,听到胡乐,不由得怀念起南国故园里黄莺婉转的叫声,词人此处对故乡眷恋,伴随着亡国不可挽回的痛楚和无奈。下片从声音写起,渲染出一片悲壮之气,紧接着诉说国家的沦亡之痛,恨自己徒有一腔热血,却无从施展,转而羡艳那飞翔于长空万里的苍鹰。在抒发他爱国情怀时,显出豪迈刚健之气,情系故国,却怅惘不得志,他自称:“戎马平生志,如何怨苦辛。”[1]
屈大均36岁,是他第二次北上,康熙五年六月到达山西代州,在这里结识了顾炎武,此时他的著作颇丰。写作于康熙七年的《满江红·山阴道中》,是他第二次北上大同写下的一首纪行词:
咫尺江山,黄水外,龙堆相发。最愁见,边云群起,牛羊无别。白草已将青草变,平城病与长城没。倩芦笳、吹出《汉宫春》,梅休折。
天断处、沙如雪。天连处,沙如月。总茫茫冰冻,未秋寒彻。柳未成条风已断,莺将作语春频歇。劝行人、身滞紫游缰,教华发。[1]
大同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连接着内外的重要关口,自然成为了词人情感的寄托之处。边塞的黄云为全词打下沉闷的基调,白草连天,长城绵延不绝,色彩上形成鲜明的对比;“芦笳”在这里已不是单纯的乐器,而是具有浓郁的边塞特色的意象,营造出空旷荒凉的气氛。下片极言风沙秋寒之苦,“柳未成条风已断,莺将作语春频歇”,一方面抓住了塞北秋早的气候特征,另一方面,借此倾诉着深沉幽怨的失国之痛和边关之愁。他希望能有一位时代英雄出现,凭据着这险要的地势,来一举南下,收复故国,流露出对前朝的热切思念,和英雄失意的苦闷。
中山大学张海鸥教授在《论词的叙事性》中认为词是讲究意境的,意境是含有潜在叙事因素的。词人用景、情、事、理融合的方式创造出一种富于象征和暗示意蕴的话语环境,事件在其中不是显在的情节,而是潜在的故事背景。如《南浦》:
平沙雪积,正层冰,千里冻河流。浑脱浮沉难渡,泥污紫貂裘。系马苦投山戌,望关门、半掩武安楼。喜草间㕙兔,健儿多射取,醉豁边愁。
卷叶更吹觱栗,向悲风、惊起鬼啾啾。酹酒长城枯骨,寻取月支头。细小不堪丹漆,任乌鸢、衔去作高丘。忘国殇如许,未归魂在白狼沟。[1]
凄凉的意境隐含了词人志意未满的故事,视野也随之扩大,北方壮阔的边地风景,更适合他抒发内心的壮志,丰富的边塞意象组合,也适合于抗清题材的书写,语言纵横恣肆。鼓舞着他血液里战争的热情,词人将自己看到的一切与对故国的思念联系在一起,激荡起他蕴藏很多年的复国之志,实现了对景色的准确把握,使这类词呈现出沉郁悲凉的色调。类似的意境还有如《镇西》下片所描绘的:
向高阕。相将蒙古部,南飞倏忽。更千群、锦袍驰突。女回鹘。笑鞍捎紫兔,箭落黄雕,腥臊自割。胭脂半点鲜血。[1]
词中一系列动态词组,描写出一幅流动的画面,具有自然的律动,词中所描绘的是少数民族英勇善战的雄姿和女豪杰狩猎的形象,气势雄壮,不拘一格,极具浪漫主义气息,词人的经历创造了一番壮阔深沉的意境,完全不同于词人写作于南方的清丽之词,而是另一番审美风格,将他压抑已久的苦闷挥洒于纸上。
此外,写作于雁门关的北国词中还有一些对边塞生活的艺术反映,客观反映了边地人民的生活,注重色彩的描绘,唤起读者逼真的想象,体现丰富的地域特色。如组词《天净沙·塞上》:
桑乾浊似黄河。冰开难饮明驼。滑滑春泥苦多。卤儿呼渡,雌雄两两吹螺。(其二)
天寒雉兔偏多,挥鞭跃渡洋河。一箭双穿驾鹅。鱼鹰饥汝,鞍边割肉峨峨。(其五)
天明已饭黄羊。笳声催上辞乡。泪落边因夕阳。蔚州煤好,春寒可代衣裳。(其六)
居庸一口容人,开门谁揖黄巾。虎豹何曾苦辛。黑松林里,无劳间道通秦。(其八)[1]
北上抗清的活动使他结交了一些志士,他常常因朋友的离别而敏感伤怀,因此他这些词写作了大量的赠别诗,具有动人心魄的艺术魅力,直抒心中愁思。如《醉垂鞭·送别》:
口北武安楼。频频见,如花面。雪絮太轻柔,任风吹御沟。
愁听弦上语,声声怨。是云州。莫更向边头,胭脂红易秋。[1]
此词作者采用的是借景抒情的手法,由眼前的雪絮,联想到友人的远去。塞北高楼上日落之前的凄凉,更给秋天增加了一丝萧瑟之感。
四、结语
以雁门关为中心的北国边塞词与其他纪行词一样,虽然时间、地点有所不同,但是有其共同的情感意趣,都是由外在的世界与内心的情感发生的冲撞。当词人身临其境的时候,内心真挚强烈的感情与雄浑的边塞之景相得益彰,因此北国边塞诗作为他词的重要有机组成部分,不仅记录清初战争的血和泪,更抒发了他对清初统治者的强烈痛恨和立志恢复故国奋斗终身的决心,同时也有他对历史深刻的反思。屈大均边塞词进一步扩大了边塞文学所特有的浩瀚无垠的空间驰骋,情感的激越,充满阳刚之气,使其成为清词史上杰出的遗民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