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警察暴力执法行为

尚洪涛

2020年5月31日，数千名英国抗议者聚集在一起，从伦敦特拉法加广场出发，一路游行至美国驻英国大使馆前。抗议者在游行现场高举“黑人的命也是命”“为乔治·弗洛伊德讨回公道”等标语，声援美国国内因非裔美国人弗洛伊德被警方暴力跪杀事件引发的抗议活动。6月13日，在倫敦及英国其他各地再次爆发反种族主义的示威游行。在伦敦市中心，有示威者和警察发生了激烈

冲突。

英国媒体认为，乔治·弗洛伊德被害视频在英国广泛传播，并由此引发的当地民众的强烈抗议和回应，也是对英国警方针对黑人和其他少数民族的暴力执法行为最强有力的回击。对英国政府来说，正是反思英国警察暴力执法行为的恰当时机。表面看来，英美两国国情不同，警察体制不同，在警察授权携带武器方面，英美两国更是截然相反，英国警察（除了武装反应部队）在执法中一般不被授权携带枪支，但却被法律授权使用武力。然而，在具体的警察执法实践中，英美两国在警察暴力执法诱因和动机方面却有着诸多共同之处。英国警察虽不允许携带枪支执法，但法律缺少明文规定执法过程中警察使用武力必须受到何种限制，导致很多英国警察在武力使用过程中直接上演致命的暴力执法。

历史案例

事实上，英国警察也存在在执法中过度使用武力和限制人身自由的行为。最著名的当属2011年8月的“伦敦暴动”事件。2011年8月4日，非洲裔英国男子马克·达根（1982年生，四个孩子的父亲）乘出租车在伦敦街头遭警方拦截，双方发生枪战，达根身中两弹，当街死亡。8月6日，三百余人聚集在市中心的警察局，对警察暴力执法行为进行抗议。这些抗议者要求警局为这个事件给一个合理的说法和解释。这起抗议迅速演变成了一起骚乱事件。一百多名青年在夜色中焚烧警车、公共汽车和沿街建筑，切断交通，占领高速路，劫掠数十家店铺，至少有五枚汽油弹引燃了汽车、商店和公交车，伦敦警方随后出动了直升机等来监控事态的发展。8月8日，骚乱蔓延至伯明翰，8月9日，蔓延至利物浦。

2005年4月30日，一位名叫罗德尼的英国男子被伦敦警察厅的一名专业枪械警察开枪打死。2013年有关部门对该案进行的专项公开调查报告指出，开枪杀死罗德尼的警官“没有合法的理由”如此执法。该案被移交至英国皇家检察署，检察署最终决定以谋杀罪起诉这名警官。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该警官于2015年7月3日被判无罪

释放。

2008年8月21日，一名叫肖恩的40岁黑人男子在伦敦布里克斯顿警察局门口身亡。官方证据表明，当肖恩脸朝下趴在地板上时，一名或多名警察用身体压住他的上半身，但事后肖恩并没有被送往医院，而是被一辆警车送到了布里克斯顿警察局，并被遗弃在那儿直至死亡。直到2012年，英国政府才公布了对肖恩死亡事件的调查报告。尽管报告认为警察在执法过程中对肖恩采取的强制措施是“没有必要”和“不合适”的，但英国当局随后却把针对涉案警官严重暴力执法行为的指控全部撤

销了。

2017年11月，年仅25岁的英国男子加图索在警方强制拘留期间死亡，当时他正在罗斯金学院学习法律。2019年7月，当局启动对该案的调查，争议主要焦点是警官当时决定先把加图索带到20分钟车程以外的警察局，而不是仅有五六分钟车程的警局。与此同时，警方提供的证据无法与当时的录像相符。最终该案陪审团的结论是警方在执法过程中过度使用武力。

数据显示，自1990年至今，英格兰和威尔士有1741人在被拘留期间或在与警察接触后死亡，74人被警察开枪打死，其中20人为有色人种，这意味着有色人种社区被警察开枪打死的可能性按比例是其他社区的两倍。然而，这些死亡事件中没有任何一名涉案警察被定罪。根据英国媒体2019年1月披露的数据显示，在过去三年中，整个英格兰和威尔士仅仅有五名警察因行为不端而被英国警察行为独立办公室解雇。

2018年至2019年间，英国黑人被警察拦下和搜查的可能性是白人的九倍以上，伦敦黑人被伦敦白人警察使用暴力的可能性是白人的四倍。警察使用暴力的对象人群有26%是黑人和少数民族，其中16%是黑人。

原因

英国警察因强制拘留和暴力执法对有色人种造成的伤害仅是冰山一角，更深层次的影响是对某个特定社区进行更大程度的处罚和监控。例如，警察会永久驻扎在个别学校，对某社区有色人种继续不合理地拦截和搜查。英国警察主要的执法依据是1994年英国《刑事司法和公共秩序法》第60条赋予特定社区的全面执法权力，这些权力允许对目标地点进行无理由搜查，而且通常这种搜查的目标是有色人种人口较多区域。

数据显示，特定地区的警察暴力执法和当地严重暴力犯罪行为的增加成正比。2019年英国前内政大臣萨吉德·贾维德曾用这一现象呼吁放松对第60条的搜查管制。他反复提及黑人和其他有色人种居住地区的所谓犯罪行为是一种分散注意力的行为，警察执法暴力会客观影响到有色人种的生活方式和理念，他们面临着刑事司法系统带来的更多暴力，更多的人受到非法监禁、虐待和杀害，警察和执法机构的正面形象从根本上被破坏了。

2020年5月24日，英国自由民间组织披露，根据英国政府和警察联合制定的新冠肺炎病毒管理条例，英格兰地区的黑人和少数民族被罚款的可能性比白人高54%。2020年6月，因疫情严重造成的伦敦封城期间，伦敦发生多起警察暴力与歧视黑人和少数族裔社区的例子，这些案例引发全社会的反对和不满，尤其是在少数族裔群体中引发强烈躁动和不安情绪。据负责调查英国国家相关死亡事件的慈善机构英克斯特（Inquest）研究显示，2010～2019年间，黑人和其他少数民族在英国被警察使用武力或约束拘留期间死亡的比例，比白人被拘留期间死亡比例高出两倍以上。

有英国学者认为，英国警察的暴力执法行为实际上就是一种系统性种族主义。它强化了这种为了政治利益而政治化的社会规范，并允许实施种族主义政策，使某些阶级和人口被边缘化和非人化。例如，英国政治家塞缪尔·埃斯特维克主张，应该禁止黑人进入英国，以保护英国人的种族不受沾染和污染。虽然这仅仅是一种不和谐的声音而并不是一个事实，但在客观上却是一种种族主义意识形态。这种意识形态至今仍在延续，时任英国防卫联盟的领导人汤米·罗宾逊一直在强化这种针对少数民族的种族主义意识形态。

回应和措施

2019年7月，伦敦警察局局长克雷西达·迪克声称，尽管媒体和有色人种群体掌握大量证据说明英国警察队伍正陷于系统性种族主义，但她的警察队伍绝对不是种族主义者。当局确实迫切需要采取行动，消除警察执法力量对全英国的黑人和其他少数群体所犯下的暴力和歧视行为。任何人都不应受到警察过度使用武力（特别是因为他们的肤色）的威胁或伤害，警察正是保护和服务所有英国人民的执法机构。伦敦著名的桑德斯律师事务所也发表声明，希望不再看到警察种族主义倾向、刻板形象，以及警察过度使用武力的违法现象。

2020年6月，英国爆发反种族暴力游行示威之后，有媒体和学者认为，英国政府和警察当局应该尽快深刻反思并有效遏制英国警察执法过程中的暴力行为。

（本文作者单位为烟台市公安局督察支队）

（责任编辑：古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