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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高旭奇的人物画艺术

2020-12-10贾德江

中华书画家 2020年11期
关键词:设色纸本艺术

□ 贾德江

高旭奇,1957年生于辽宁丹东,祖籍山东蓬莱。现为湖南长沙师范学院美术系副教授、辽宁省博物馆特约研究员、中国艺术研究院特聘研究员。出版有《高旭奇中国画作品集》《惟艺是图——高旭奇画文》等。

在当代中国画坛,高旭奇是一位具有独特艺术风貌和艺术个性的艺术家。他的独特不是指他具有一种固定题材和画风而鹤立鸡群,而是指他虽然以中国人物画为主攻,却以多产、风格多变、题材广泛而独树一帜。从表现内容上看,他的画中有对领袖伟人的赞颂,有对中外政治家、科学家、艺术家的景仰,有对亲朋好友的描述,有对平民百姓的关注,还有对女人体内美的表现,更多的是他的古意古风人物画。他读史、读经、读诗、读论,深深浸泡在传统文化中,与千古风流人物对话交流。他在高山流水中写出名流志士壮志未酬的放逸情怀,在苍松翠竹间抒发历史文人隐遁山林的忧愤心绪,或借古讽今,鞭笞市井小人的丑陋;或借古扬善,弘扬华夏文明的美德。他还致力于佛教绘画的精研和探索,绘制了一个又一个佛的造像、一组又一组菩萨的礼赞,特别是画家笔下的驱邪钟馗和达摩祖师,更为神形并至、笔境兼夺,具足了人性的光彩,熔铸了他对佛教文化的深切理解和感悟。在他的艺术世界里,无论是现实题材还是古典题材,也无论是历史人物还是菩萨罗汉,乃至芸芸众生,都是人类社会和人间万象的某种写照,其中饱含着人性的诠释与人格的图解。在表现手法上,他工于重彩,长于勾勒,善于水墨,精于焦墨,疏体的、密体的格法无所不能,泼墨泼彩、渍水撞墨的肌理无所不用。

高旭奇作品的最得意之处在于书法的出类拔萃和诗文的华采毕现。他那由魏碑汉隶融入行草笔意而得来的书风,有金农漆书的稚拙凝重,有颜体的雄强端肃,有金石凿字之铿锵有力,也有板桥六分半书的奇巧。虽有隶化、楷化、草化之意,却不失法度之美。他喜用长长的题跋,或密密麻麻布满画面,或顶天立地占据一边,也偏爱大字为题、小字为款组成方形团块结构,还常以长款、短款多处题跋汇于一图,一切都立足于主体所需、构图所要,与画面相融于一,构成错落有致、虚实相生的奇崛章法,成为作品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为画生意,为画立象,为画增色。他的用笔沉潜有力,所书狠而重、劲而险,明显给人以气象大、意态足、笔力健、趣味浓之感。

他的题画诗文,多为自作诗或人生感喟的真知灼见。画中也有主体人物的解说或还原一大段历史事实的追忆,当然也有对画理画法的顿悟。他的诗文和他的书法一样皆作为一种意境融入画面,只求情真意切、易懂易认,力避生僻晦涩。他试图让诗、书、画承载着他的思考和创造共同走进他的作品,给人以感动和启示。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高旭奇是一位自学成才的画家。他1957年出生在东北边城丹东,10岁那年遇上了“文革”风暴,致使他青年时代无缘进入美术学院。他下过乡务过农,入过伍当过兵,进过工厂当过工人,就职学校当过老师,他一直在动荡中生活,唯一不变的是对艺术的执着,他的生命、生活始终与他的绘画连在一起。他不怕吃苦,也不怕寂寞,他总是与苦学、孤独相伴。他的成功,在于他对艺术的虔诚,更在于他像苦行僧那样几乎是不间断地自我折磨。从自学素描、色彩开始,到临摹明清绘画,再到书法于碑于帖的日课,他无不精心钻研、悉心临习,日积月累,功底益深,眼界益高。其间,尤对贯休、陈洪绶、任伯年用功最深,使他茅塞顿开,“欲以自家手法求自我面目”之心日益强烈。之后,从一面工作、一面刻苦创作大量线描、中国画作品,到先后研修于鲁迅美术学院、东北师范大学、南京艺术学院中国画高研班,他自觉接受无比深厚的中国绘画传统的熏陶,尝试着中西融合,进行着多种风格、多种内容、多种表现技巧的探索。他渴望超越————不断超越自己、不断超越给予他许多恩惠的传统,那些带有自己艺术个性的画风是经历了三十多年艰难坎坷的业余美术生涯而磨砺出来的。如此漫长的自学生涯,需要付出的勇气、意志和力量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高旭奇 我与七贤·张伯驹 136×34cm纸本设色 2016年

高旭奇 我与七贤·鲁迅 136×34cm纸本设色 2016年

高旭奇 我与七贤·弘一法师 136×34cm纸本设色 2016年

高旭奇 我与七贤·齐白石 136×34cm纸本设色 2016年

高旭奇是一位凭着顽强毅力不屈不挠地成长起来的在野画家。仔细品读他的作品,他的人物画创作趋向多元,其中倾向于表现主义的水墨人物最有成就,即从素描加水墨的注重现实对象的写实描绘,转向精深的文人画传统,倾倒于梁楷、徐渭、朱耷、齐白石等前辈艺术家的笔墨神韵之下,究诘于文人画重写尚意的特质发挥,进而又将贯休、陈洪绶、任伯年的夸张变形糅进人物画。他的人物造型奇特,拙朴而怪诞,但不近乎漫画,用笔用墨方法自由而多变,但并非任意涂鸦。学院派教育被视为圭臬的科学的形体比例与透视以及和谐适中的笔法均被打破,它们的自由伸张和多端变化似乎陈述着画家作画时的无拘无束状态,它们在画面中的有序统一又显示出画家的综合能力,从而确立了他独出心裁的水墨写意人物画风。

概言之,我以“气正、格高、意逸”六字概括高旭奇的艺术,当不为过。

“气正”,指他的作品以几千年中华民族文化为倚重,传递出一股浓郁而纯正的文化气息。他坚持以诗、书、画、印的综合整一性组织画面,以各方面的精心经营,实现一种文人画的精致与典雅,并通过诗、书、画、印的融合,去抒发一种浩然正气,表达一种新时代的人物画家所应当承担的神圣使命。那些淘不尽的风流人物在他的笔下激荡回放,那些道不尽的华夏文明在他笔下闪闪发亮,他似乎更愿意再现广博深厚历史背景下的一个个文化名人的典型形象与精神品格,他也不止一次去为佛界众神造像,彰显的是正义之气,凝聚的是慈爱之心。

“格高”,是指高旭奇的作品给人留下的整体印象。体现在品位的追求上,不仅包含着高技巧,也体现着高修养、高人品,这三者的综合素质决定着艺术的格调。在高旭奇的作品里,那种以形写神的怪诞,那种以书入画的豪放,那种具有强劲视觉冲击力的格局,那种诗情画意的书卷气,没有一点张扬跋扈、装腔作势和低俗萎靡,其质朴朴,其气清清,正和他的正直、内敛、深沉、执着的人品相表里。

“意逸”是指他的画境如禅,强调心性的通彻明亮,一尘不染。在高旭奇看来,禅修正道的根本不在外求而在内修,在于扫除遮盖本心的尘埃,“常净自性”,方能获得一颗“净心”。正是在“净心”的作用下,高旭奇的审美趣味归宿到了个人心境的幽深之美。他把笔下的名贤高士、菩萨罗汉置于原始、神秘、深邃的山石、草木、云烟的尘外世界之中,恰与他淡泊幽静的心灵契合。他把禅的意念蓄于笔端,胸次洒脱,中无障碍,画中自然透出一股清逸淡远之气,使人感受到一种空灵超脱的境界。■

高旭奇 扬州八怪·黄慎 132×44cm 纸本设色 2019年

高旭奇 扬州八怪·金农 132×44cm 纸本设色 2019年

高旭奇 扬州八怪·李鱓 132×44cm 纸本设色 2019年

高旭奇 扬州八怪·高凤翰 132×44cm 纸本设色 2019年

高旭奇 乾坤自在图 138×70cm 纸本设色 2017年

高旭奇 五高士·王维 130×33cm 纸本设色 2018年

高旭奇 李贽小像 100×33cm 纸本设色 201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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