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缺陷多动障碍患儿血清IL-6表达水平及临床意义

祁 娜 冯晓东 徐天朝 那 琦 范卫平

注意缺陷多动障碍(Attention Deficit Hyperactivity Disorder，ADHD)是儿童期常见的神经发育障碍之一，以注意力不集中、多动和冲动为特征。ADHD在学龄期儿童中的患病率为5%～8%[1]。托莫西汀是治疗ADHD的常用药物，安全性和有效性较高[2]。ADHD的发病机制目前尚未明了，一般认为其与遗传、环境、免疫、心理等因素有关[3]。近年来，免疫炎症在ADHD发生、发展及预后中的作用引起了广泛关注[4]。在动物研究中，Kozowska A等[5]发现ADHD大鼠血清和脾脏中炎症因子白细胞介素(Interleukin，IL)-1β、IL-6、肿瘤坏死因子(Tumor Necrosis Factor，TNF)-α和转化生长因子(Transforming Growth Factor，TGF)-β均高于正常大鼠。Cortese S等[6]在儿童青少年ADHD的研究中也发现，ADHD患者血清 IL-6、IL-10和TNF-α水平均异常增高。IL-6是一种多效性前炎症细胞因子，具有多种生物活性，能够调节T细胞和B细胞分化，可以作为“细胞因子风暴”中疾病严重程度和预后的生物学标志物，其表达优于IL-1和TNF-α[7,8]。IL-6对心脑血管疾病、感染性疾病和肿瘤疾病等的诊治有重要价值[8]。IL-6在ADHD中的表达及临床意义，既往国内外报道较少。本研究拟观察ADHD患儿外周血清中IL-6的表达水平及其与症状严重程度的关系，此外还探讨了IL-6与托莫西汀疗效的关系，旨在为IL-6在精神科的应用提供理论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选取2017年6月～2018年12月北部战区总医院医学心理科门诊收治的首诊ADHD患儿作为ADHD组。纳入标准：(1)符合国际疾病分类第10版(International Classification of Diseases-Tenth Revision，ICD-10)中ADHD的诊断标准[9]；(2)首诊；(3)年龄6～16岁，性别不限；(4)韦氏儿童智力量表(WISC)测得IQ≥80分。排除标准：(1)孤独症谱系障碍、精神分裂症、抑郁症和精神发育迟滞等；(2)既往曾服用过精神活性药物；(3)严重的躯体疾病；(4)急慢性感染性疾病。共纳入50例，其中男38例，女12例；平均年龄(9.51±2.56)岁；身体质量指数(17.36±3.50) kg/m2；父亲文化程度为高中及以下8例，大专及以上42例；母亲文化程度为高中及以下12例，大专及以上38例；ADHD分型为注意力缺陷型13例，多动冲动型6例，混合型31例。对照组为同期招募的健康中小学生。纳入标准：(1)6～16岁，性别不限；(2)IQ≥80分；(3)经过访谈未发现精神心理问题。排除标准：(1)精神疾病；(2)急慢性感染性疾病；(3)严重的躯体疾病。共纳入50名，其中男35名，女15名；平均年龄(9.86±3.60)岁；身体质量指数为(17.94±2.47)kg/m2；父亲文化程度为高中及以下11名，大专及以上39名；母亲文化程度为高中及以下14名，大专及以上36例。ADHD组和对照组年龄、性别、身体质量指数和父母文化程度的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组间可比。所有受试者监护人均对本研究知情，并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方法

1.2.1 治疗方法 所有ADHD患儿均采用盐酸托莫西汀胶囊(批准文号：H20160115)进行治疗，晨服，起始剂量为0.5 mg/(kg·d)，第2周时增加至0.8 mg/(kg·d)，第3周时增加至1.2 mg/(kg·d)，最大剂量为1.4 mg/(kg·d)。治疗8周后进行临床评估。

1.2.2 临床评估 (1)入组时用儿童临床诊断会谈量表(Clinical Diagnostic Interview Scal，CDIS)进行ADHD分型，分为注意力缺陷型、多动冲动型和混合型。(2)治疗前后用ADHD父母评定量表第4版(ADHD Rating Scale-Parent Version，ADHDRS-Ⅳ)评估ADHD严重程度，该量表包括注意力缺陷和多动/冲动两个分量表，每个分量表有9个条目，评分越高，症状越严重。ADHDRS-Ⅳ总分前27%归为重度ADHD组，后27%归为轻度ADHD组，中间为中度ADHD组[10]。

1.2.3 血清IL-6检测 采集受试者晨起空腹肘静脉血3 ml，置于肝素抗凝管中，3 000 r/min离心10 min，取上层血清分装，保存于-80 ℃冰箱中保存，用酶联免疫吸附试验检测血清IL-6水平，操作步骤严格按照试剂盒说明书进行。ELISA试剂盒购于艾美捷科技有限公司，货号为K4143-100。

2 结果

2.1 两组ADHDRS-Ⅳ评分和血清IL-6水平比较 ADHD组ADHDRS-Ⅳ总分及两个分量表评分均高于对照组(P<0.05)。ADHD组血清IL-6水平高于对照组(P<0.05)。见表1。

表1 两组ADHDRS-Ⅳ评分和血清IL-6水平比较

2.2 ROC曲线分析血清IL-6诊断ADHD的价值 血清IL-6诊断ADHD的AUC为0.879(95%CI：0.832～0.940)，当IL-6浓度为16.25 pg/ml时诊断价值最高，灵敏度为66.54%，特异度为97.65%，约登指数为0.642。见图1。

2.3 血清IL-6与ADHD分型的关系 注意力缺陷型患儿、多动冲动型患儿、混合型患儿血清IL-6浓度分别为(20.23±5.26) pg/ml、(23.06±9.07) pg/ml和(21.15±4.11) pg/ml，组间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F=0.837，P=0.439)。见图2。

图1 ROC曲线分析血清IL-6诊断ADHD的价值

图2 不同ADHD类型患儿血清IL-6水平比较

2.4 血清IL-6与病情严重程度的关系 重度ADHD组、中度ADHD组和轻度ADHD组血清IL-6浓度分别为(24.36±4.32) pg/ml、(21.10±2.37) pg/ml、(19.30±2.16) pg/ml，组间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F=11.503，P<0.001)。见图3。对于ADHD患儿，Pearson分析发现，IL-6水平与ADHDRS-Ⅳ总分、注意力缺陷分量表分、多动/冲动分量表分均呈正相关(r1=0.465，P1<0.05；r2=0.370，P2<0.05；r3=0.401，P3<0.05)。

图3 不同严重程度ADHD患儿血清IL-6水平比较

2.5 托莫西汀治疗后ADHDRS-Ⅳ评分和血清IL-6水平的变化 托莫西汀治疗8周后，ADHD患儿ADHDRS-Ⅳ总分及两个分量表评分、血清IL-6水平均较治疗前下降(P<0.05)。见表2。血清IL-6减分值与ADHDRS-Ⅳ总分、注意力缺陷分量表分、多动/冲动分量表分减分值均呈正相关(r1= 0.550，P1<0.05；r2= 0.425，P2<0.05；r3= 0.418，P3<0.05)。

表2 治疗后ADHD患儿ADHDRS-Ⅳ评分和血清IL-6水平变化

3 讨论

免疫炎症紊乱是ADHD发病的重要机制之一[4]，本研究发现ADHD患儿血清IL-6水平明显高于健康儿童，与Darwish AH等[11]报道一致。IL-6对早期诊断ADHD有一定价值。本研究首次发现血清IL-6水平与ADHD病情严重程度有关，与ADHD分型无关。托莫西汀治疗后IL-6水平下降，IL-6水平变化与托莫西汀疗效有关。

IL-6是一种多功能细胞因子，可由纤维母细胞、巨噬细胞、淋巴细胞、上皮细胞和多种肿瘤细胞产生，具有免疫调节作用[8]。IL-6在ADHD中表达得较为特异，Donfrancesco R等[12]发现ADHD患儿血清IL-6和IL-10水平比健康儿童高，但是IL-2、IL-4、IL-17、TNF-α、干扰素(Interferon，IFN)-γ未见明显变化。Oades RD等[13]也发现，ADHD患儿IL-6表达水平升高，但是IL-2、IFN-γ、IL-16、IL-10和IL-13水平未见明显异常。除了免疫作用，IL-6可通过影响神经发生、髓鞘形成和突触形成，进而影响大脑发育和功能。IL-6过表达可抑制神经再生[14,15]。IL-6还可能通过影响下丘脑-垂体-肾上腺素轴和神经源性营养因子参与ADHD的发生[16]。另外，IL-6会破坏大脑去甲肾上腺素和多巴胺平衡，使去甲肾上腺素水平升高、多巴胺水平降低，这可能是IL-6参与ADHD发病的机制之一[17]。本研究采用ELISA实验检测了血清中IL-6的水平，发现ADHD患儿血清IL-6水平高于健康儿童。绘制ROC曲线进行分析，本研究结果显示IL-6对早期诊断ADHD有一定价值(AUC为0.879)，当IL-6浓度为16.25 pg/ml时诊断价值最高，灵敏度为66.54%，特异度为97.65%。

IL-6水平异常升高会导致前扣带回前额叶皮质神经元活动减弱，引起注意力和行为异常[18]。本研究结果显示，IL-6表达水平与病情严重程度有关。然而本研究未发现IL-6与ADH分型有关，这与Darwish AH等[11]报道一致，此报道还发现IL-6水平与ADHD患儿智力无关。早期诊断ADHD有助于早期治疗，从而改善预后。

ADHD治疗的目的是改善核心症状，优化功能表现，去除行为障碍[19]。目前临床上主要采用行为治疗和药物治疗对ADHD患儿进行干预。托莫西汀是首个被美国食品与药物管理局批准用于治疗ADHD的非兴奋性药物。该药是选择性突触前膜去甲肾上腺素再摄取抑制剂，可以增强去甲肾上腺素的翻转效应[18]。托莫西汀治疗ADHD安全、有效，与哌甲酯疗效相当，但是不增加不良反应[20,21]。本研究结果显示，ADHD治疗8周后ADHDRS-Ⅳ总分及注意力缺陷分量表分、多动/冲动分量表分均较治疗前下降，与林崇光等[22]报道一致。治疗8周后，血清IL-6水平下降，并且血清IL-6减分值与ADHDRS-Ⅳ总分及注意力缺陷分量表分、多动/冲动分量表分减分值均呈正相关，说明IL-6水平变化与托莫西汀疗效有关。

本研究的局限性：(1)未对患儿进行长期随访，IL-6对ADHD预后的价值需要未来进一步分析；(2)由于本研究中患儿均为门诊收治，因此托莫西汀疗效可能受到环境影响，但本研究依然发现IL-6变化与托莫西汀疗效相关；(3)ADHD认知功能严重受损，并且与托莫西汀疗效和疾病预后有关，本研究未进行相关分析，需要未来深入分析；(4)本研究样本量相对较小。

综上所述，ADHD患儿血清IL-6水平升高，对早期诊断有一定价值。IL-6与疾病严重程度有关，但是与ADHD分型无关。托莫西汀治疗后患儿血清IL-6水平下降，IL-6水平的变化与托莫西汀疗效有关。本研究结果说明IL-6可能作为ADHD的生物标志物，对疾病诊治有一定指导意义。IL-6在ADHD中具体的作用机制需要未来深入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