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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批判视域下马克思的生态批判思想

2020-12-08高淑桃

沈阳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0年6期
关键词:资本主义马克思资本

谭 静, 高淑桃

(四川农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四川 成都 611130)

目前,国内学界研究马克思生态思想的主要路径有:基于当代生态正义视角建构马克思生态思想;基于经典资本批判视角呈现马克思生态思想。第一种是外部构建型路径,第二种是内在生成型路径。在经典著作中,马克思从未单独地或系统地讨论过生态问题。他关于生态问题的所有观点,都是透过资本批判来呈现的。在资本批判视域下,厘清马克思的生态思想(即生态批判思想)对于马克思本人的理论定位有重要意义。理论上,透过生态批判能加深对马克思资本批判理论的理解,延伸资本批判的理论范域;通过资本批判,能提升生态批判思想的理论层次,聚焦生态批判思想的核心要义。在实践上,由于“资本的历史优势”[1]已完全确立,“任何脱离资本谈中国现代化,脱离资本逻辑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都是不切实际的。”[2]这意味着,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语境中,厘清资本批判视域下马克思生态批判思想的理论定位,对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有重要价值。

一、 马克思生态批判思想的生成历史

马克思生态批判思想的生成史寓于其资本批判理论的生成史中。马克思生态批判思想的形成、成熟、深化3个历史时期,对应了资本批判理论的形成、成熟、深化3个阶段。①1844—1848年是马克思生态批判思想的形成时期。在此期间,马克思实现了从德国古典哲学批判进入政治经济学批判、从旧式形而上学步入历史唯物主义新世界的转向,而其生态批判思想的本体论基础、认识论路径、方法论原则,也在这一转向中形成。②马克思写作《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1861—1863年经济学手稿》《资本论》阶段,是其生态批判思想的成熟时期。在这个时期,马克思潜心研究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的秘密,其生态批判思想就蕴含在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的深刻批判之中[3]。③马克思晚年是其生态批判思想的深化时期。马克思晚年依然秉持历史唯物主义和唯物辩证法的根本立场,其晚年的系列笔记仍以深化资本批判、完善《资本论》、研究政治经济学为中心任务[4]。所以,其生态批判思想也得到了深化。

1. 形成时期:马克思生态批判的理论奠基

马克思生态批判思想的雏形最早见于《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在揭示和批判异化劳动的实存关系中,马克思阐述了人与自然的生态关系。“人直接地是自然存在物”[5]209,同时“自然界,就它自身不是人的身体而言,是人的无机的身体”[5]161。“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等于自然主义,它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5]185。在当时,人生存的实然状态却是异化的。马克思将这一异化状态归结为现代资本主义私有制及其劳动异化的结果。他认为,人的历史就是不断扬弃异化劳动、不断扬弃人与自然间异化关系的过程史,最终真正解决人与自然间的矛盾只能寄希望于实现共产主义。不过,写作《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时的马克思,尚未进入历史唯物主义范域。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他才第一次运用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理阐述其生态批判思想,奠定其生态批判思想的哲学基础。

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考察生态危机的根本立足点是人的生产活动。他把人的生产活动分为两类。一类是人为了生存繁衍,必须首先解决吃、穿、住等物质类生产问题。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人存续的生态维度。人利用和改造自然的能力,就是物质生产力,这是人类社会存续的物质条件。另一类是人自身的生产。人自身的生产分为人的繁衍和社会关系的生产,人的繁衍通过提高生产力水平来保障。因此,马克思找到了生态批判思想的本体论基础即劳动实践。马克思把人与自然间的生态关系安放在人的社会关系范畴中,把人的社会关系停靠在劳动实践这一核心立场上。这样,马克思便确立了生态批判思想的认识论路径。在现实的劳动中,人展开了自己的社会关系,因为,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以人的劳动为中介,而人的劳动是以人的社会分工为中介的。人类社会分工的核心是人的生产关系。因此,马克思把人类历史的自然维度和社会维度统一起来,把人与自然的关系(人的生态维度)安放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基础上。这样一来,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基础上,马克思确定了生态批判思想的历史唯物主义基石;为此,马克思才能断言,生产关系是生态问题的规定者,现代社会生态危机的真正“肇事者”是资本主义制度。这一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论断在《共产党宣言》中予以了明确。

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用“自然力的征服”概念来描述资本主义制度释放的惊人的生产力:“资产阶级在它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时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6]伴随生产力的发展,生态危机也随着商品贸易的世界化而全球化。“自然力的征服”概念并非简单地把生态危机归结为人对自然的改变,亦不将改变自然等同于破坏自然,而是将“自然力”的资本主义使用视为造成生态危机的根源,即生态危机是资本主义的伴生物,而非“自然力”发展的必然结果。

2. 成熟时期:马克思生态批判的逻辑完成

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马克思将两种生产理论推进到人类社会的3种历史形态说,即人依赖型关系的社会、物依赖型关系的社会、个性自由全面发展的社会。这3种历史形态映射到人与自然关系层面即为人依赖于自然、人与自然相异化、人与自然相统一的3个阶段。就人存续的生态维度看,它揭示了人与自然关系发展的一般规律。马克思将人类的经济史、政治史、社会史、生态史之发展,理解为一种包含了人能动实践和价值劳动的自然历史的运动过程。马克思丰富和深化了先前“历史是自然史与人类史相统一”之论断。所以,马克思的生态批判思想从生态哲学范域拓展到了生态经济学、生态政治学、生态社会学、生态历史学等方面。

马克思从商品价值构成出发,分析了资本主义劳动的二重性,揭示了剩余价值的生产机制,阐释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劳动价值理论,明确了自然资源和人类劳动共同构成商品财富的观点。“劳动是财富之父,土地是财富之母”[7]。在资本形成时期,资本家早已把自然资源当作自己的所有物来处理,“这种无偿的自然力,像一切生产力一样,表现为资本的生产力”[8]。马克思详细考察了自然资源是如何通过参与商品使用价值的构成来影响商品剩余价值形成的发生机制。①自然资源的稀缺程度影响商品价值的大小。“由于更丰富的矿山的发现,等等,生产例如2盎斯金,可能并不比从前生产1盎斯金所费的劳动多。于是,金的价值就会降低一半或50%。”[9]②自然资源的环境条件影响剩余价值的生产。因为,“劳动的不同的自然条件使同一劳动量在不同的国家可以满足不同的需要量,因而在其他条件相似的情况下,使得必要劳动时间各不相同。”[10]。所以,自然资源的垄断会促成超额利润的形成,“是超额利润的一种自然基础”[8]728。

由于自然资源参与到商品使用价值的构成、影响到剩余价值的形成,马克思因此从资本生产的角度考察了资本(资本主义)的反生态性质。①资本积累逻辑与自然发展逻辑相违背。既然自然资源是财富的源泉之一,那么在资本无限追求剩余价值逻辑的驱迫下,自然资源必然遭到同等程度的无限掠夺,因为自然资源只是资本盈利的工具而已。②生态剥削是经济剥削的自然基础。资本通过压榨工人的生物机能和生存环境来积累剩余价值、获取更高利润。③资本无限制的经济剥削和生态剥削,势必造成人类生存与自然环境间物质、信息、能量“循环代谢”的断裂。城市聚集着大规模生产,而这些生产产生的废弃物不能回到自然生态系统,人与自然间的物质循环便出现断裂。④造成以上所有问题的制度根源是资本主义私有制。因为,生产资料私有制使人与自然都成为资本逐利的工具。人及其掌握的生产力的社会性、自然资源的公共性都被资本主义私有制裹挟。⑤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自由个体联合的生产能够把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交换置于合理的、科学的控制之下,自然资源的开采、利用、消耗不再唯利是图,而是在“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无愧于和最适合于他们的人类本性的条件下来进行这种物质变换”[11]。

3. 深化时期:马克思生态批判的内容延伸

为了更加全面深入地展开资本批判和深化《资本论》创作,马克思做了大量的阅读和摘抄工作,形成了“晚年笔记”[12]。马克思在1881年12月13日写道:“我想尽快地完成第二卷。”[13]马克思的“晚年笔记”仍以资本批判为中心,也包含了丰富的生态内容。

(1) 深化其生态批判思想的自然科学之维。生物学笔记、农学笔记、地质学笔记、化学手稿、数学手稿中的自然科学理论深化了《资本论》所蕴含的生态批判思想,拓宽了历史唯物主义之自然科学的理论渊源。其中,生物学笔记、农学笔记、地质学笔记就是马克思为续写《资本论》、尤其是为涉及农业生产和农业地租的相关内容而作的。一方面,马克思这3部笔记的主题紧扣自然科学;另一方面,这3部笔记也直接服务于资本批判的理论需要。这3部自然科学笔记使马克思的生态批判思想,有了更为系统的自然科学依据和更加普遍的实践指导意义。

(2) 深化其生态批判思想的历史科学之维。1879—1882年,马克思在阅读摩尔根、柯瓦列夫斯基、梅恩、拉伯克、菲尔等人类学家、民族学家的著作之后,写下了丰富的“人类学笔记”。随着历史资料的新发现和自然科学的新发展,马克思意识到,还需要更为坚实的人类学材料,作为历史唯物主义和资本批判的理论依据和历史基础。同时,也需要为原始社会研究或文明起源研究引入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并把生态批判思想从《德意志意识形态》开启的哲学领域和《资本论》考察的政治经济学批判领域,拓展到整个人类学和历史学领域。事实上,这极大地拓展了生态批判思想的范域和外延。

二、 马克思生态批判思想的结构层次

马克思多层次的资本批判体系决定了其生态批判思想的多层次性。马克思看到,在经验层面,生态危机的直接肇因和发生机制极其复杂;在逻辑层面,生态危机的罪魁祸首又极其明了。可概述马克思生态批判思想的结构层次如下:以资本批判为基本视角和核心线索,在工业技术、资本制度、消费物化3个层次展开生态批判,这3个层次有机地构成了马克思生态批判思想的内容整体,这个整体又以资本批判为线索而贯穿始终。

1. 工业技术批判:马克思生态批判的物质基础

在资本批判语境中,马克思分析了工业技术和生态危机的辩证关系[14]。作为东西方学界公认的科学技术哲学拓荒者和科学技术哲学流派的创始人,“技术决定论”是马克思技术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15]。马克思认为,“从资本的观点看来,不是社会活动的一个要素(物化劳动)成为另一个要素(主体的活劳动)的越来越庞大的躯体,而是(这对雇佣劳动是重要的)劳动的客观条件对活劳动具有越来越巨大的独立性(这种独立性就通过这些客观条件的规模而表现出来),而社会财富的越来越巨大的部分作为异己的和统治的权力同劳动相对立。”[16]。工业技术正在强迫性地改变人与自然、人与社会间的关系,助力了人开采自然的力度,延展了人与自然关系的广度和深度,激化了人与自然间的紧张关系。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形成以来,世界性生态危机日益严重,人口激增但自然资源迅速减少,生产力提高而环境污染扩大,这一系列生态危机的技术肇因正在于此。

科学技术和工业体系的发展又为解决生态危机提供了物质条件和技术可能。因为科学技术是深化人与自然关系的重要动力,所以在物质层面,解决生态危机的出路仍是大力发展现代科学技术。科学技术和由此形成的工业体系,会不断推进人对自然的认识、人对自身与自然关系的认识。生态化地使用科学技术能够有效地提高自然资源的利用率,也能促进开发新型清洁能源,从而带来工业体系的换代升级。但马克思又认为,科学技术的生态化发展与运用并不能自动实现,要以一定的社会关系为中间环节,即通过技术与社会的历史互动才能实现,因为社会因素和技术因素本就是互动的复杂关系[17]。科学技术会造就社会的新分工形式,会促进社会分工的精细化,形成新的劳动生产关系,加速社会形态的变更。“随着新生产力的获得,人们改变自己的生产方式,随着生产方式即谋生的方式的改变,人们也就会改变自己的一切社会关系。”[18]

同生态危机的唯技术决定论相比,马克思并不否认工业技术是造成现代社会生态危机的重要原因,更不否认工业技术的进步和发展为解决生态危机提供了出路。可是,马克思绝非单纯的技术决定论者。他既肯定技术进步对社会发展的决定作用,又强调社会因素对科学技术和工业体系的规制与形塑作用。正因为马克思采取了唯物辩证的历史二重性的分析,才透析出“工业技术造成了生态危机之历史事实”和“进一步发展工业技术以解决生态危机之历史可能”的中间环节,即社会生产关系。由此,马克思将生态批判从工业技术层次推进到资本制度层次。

2. 资本制度批判:马克思生态批判的核心要义

在资本制度层面,马克思着重分析了“资本与生态对立的效用原则”和“资本与生态对立的增殖原则”[19]。

马克思一方面把资本界定为“一定的、社会的、属于一定历史社会形态的生产关系”[11]922,另一方面揭示了资本对自然产生的重要影响。资本创造了一个自然资源能为人所充分利用的有用性体系,这个体系以科学技术的文明面为中介,把认知自然规律的人的科学客观需要转化为服从于人经济关系的增殖需要,人的科学客观需要便被狡猾地解释为这个有用性体系的合理性和目的性,一切阻碍生产力发展的自然因素和精神因素都被这个假以“服从于人合理性和目的性”之名的有用性体系摧毁了。资本的效用原则把一切都变成有用的体系,而效用原则的衍生属性使自然成为服务自己的工具。马克思曾将资本的效用原则表述为“使自然界的一切领域都服从于生产”[20],而资本眼中的效用就是尽可能地赚取高额利润。如此以来,人与自然的生态关系简单化为赤裸裸的金钱交换关系。

与资本效用原则相对应的是资本的增殖原则。 资本与增殖是同义词, 资本追求无限增殖的本性决定了它对自然的索取是没有止境的。 追求最大化的盈利是资本积累的唯一动因和目的。 以增殖原则为内驱力的资本经济体系是一种无限扩张的循环系统。 可是, 自然界不能无限制地供给资本增殖所需的自然资源, 资本增殖的无限性与自然资源的有限性是对立的。 同时, 资本的增殖和无限扩展会给自然界带去无限增长的“熵”, 而自然界能消化代谢垃圾废品的能力却是有限的。

资本的效用原则和增殖原则的反生态性质根植于资本主义私有制。生态危机不过是资本主义制度的外化。今天全球性的生态危机是这一外化在时间上的延迟和空间上的扩大。生态危机正是资本主义私有制内在矛盾在生态维度上的投射:资本主义的剥削越多,对自然的破坏越严重,人与自然的矛盾就会越激化,从而导致全球性生态危机。反过来,生态危机又进一步激化了资本主义制度的各种具体矛盾。马克思对自然世界的研究表明了物质生产过程中的动力机制,即资本积累的循环体系是如何引起环境退化的:资本过度积累→生产过剩→资源消耗过度→采取极端措施消灭使用价值→扩大生产/开掘新的生产空间→资本过度积累。可见,生态危机是资本主义制度内在的危机,只有认清其本质,才能从根源上彻底解决人类生态危机的问题[21]。

3. 消费物化批判:马克思生态批判的文化指认

资本主义的消费物化是马克思生态批判的文化指认。因为,物化是贯穿了资本主义生产逻辑和交往逻辑的意识形态线索。虽然,马克思没有直接明确地提出生态学意义上的消费物化理论。但是,他的商品拜物教、货币拜物教、资本拜物教理论包含了深刻的消费物化思想。当然,在马克思这里,生态批判的文化指认即消费物化批判只是一条暗线索。

马克思消费物化批判是以历史唯物主义和政治经济学批判为直接基础理论的。就整个生态系统来讲,生产性消费和生活性消费始终以自然资源的消费为基本的物质前提。所以,马克思接受并改造了穆勒的观点,即把消费分为生产性消费和生活性消费的观点。这一观点包含并超越了资产阶级国民经济学(消费只是从属于流通消耗的生活资料消费)的主张。可见,马克思视消费为资本积累和循环扩张的生产过程的内在环节,从而在资本主义体系的结构内部和运行逻辑中,揭示了作为一种文化现象的消费的社会本质,即资本积累逻辑支配下的强制性消费。马克思看到,作为人生存的自然之需的消费,一要满足人的生物学需要,二要出于人真正的意志自由之选择。可事实上,现代社会中人的消费方式、消费理念充满了压抑的、窒息的、强制性的形而上学怪诞。消费脱离了人和社会需求的本真性,彻底沦为借以需求之名的拜物化欲望。

消费物化的心理学机制是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运作中建构和完成的。这便是,一方面,资本积累和资本的循环扩张必定造成商品使用价值的增加;另一方面,资本有机构成的提高趋势会驱迫资本家通过疯狂增加使用价值数量,来弥补单位商品价值量降低带来的损失。在现实运动中,资本增殖分两个环节来实现。一个是无限供给的生产环节,另一个是无限需求的消费环节。自然界既成为资本生产的资源库,也成为物化消费的垃圾场,因为,“第一,要求扩大现有的消费量;第二,要求把现有的消费推广到更大的范围,以便造成新的需要;第三,要求生产出新的需要,发现和创造出新的使用价值。”[22]消费只有服从于资本逻辑才会被生产出来。个人的消费偏好、内在需求、价值取向是被资本市场的各种技术手段(媒体、广告、时尚、娱乐、电影等)所塑造和培植的。交换价值统治使用价值的后果是,庞大的商品生产和庞大的商品消费,以及同等程度的庞大浪费和环境破坏。消费随着生产的扩张而扩张。从商品物质形态的使用价值看,被资本积累逻辑统治的消费物化就是一种没有节制的、无限欲望的浪费文化。异化了的物化消费既伤害了人类的身体,也伤害了自然的身体。

三、 结 语

总之,批判是马克思呈现自己生态思想的基本视角,资本批判是贯穿马克思生态思想之始终的核心线索。在某种意义上,生态批判是马克思资本批判的“副产物”。马克思在创立历史唯物主义新世界观的同时,就奠定了自己生态批判思想的本体论基础、认识论路径。当马克思发现,通过德国古典哲学和宗教学批判不能揭示资本主义的现代性本质和现代性困境的时候,他借助恩格斯进入到政治经济学批判领域。恰恰是在政治经济学批判领域,马克思找到了生态批判的方法论原则,进而发现了现代社会生态危机的种种原因和后果:工业技术、资本制度、消费物化。马克思在解析这3个层次的时候,秉持活的辩证法态度,不仅揭示了生态危机的原因后果,而且阐述了资本制度宰制下生态危机的动态机制及破除生态危机的历史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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