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费用视域下的中国和爱尔兰经贸关系

2020-12-07陆文玥周祥军

商场现代化 2020年19期

陆文玥周祥军

摘要：在不完全契约条件下，潜在机会主义行为和“谈判-再谈判”构成了中国和爱尔兰双边经贸关系的交易费用，主要表现为逆全球化思潮、全球价值链重构、国际税收竞争等。本文在全球价值链框架下，从国际关系的交易费用视域出发，研究中爱两国如何发挥各自的比较优势，在产业链、价值链和供应链方面实现优势互补，进而发展出互利共赢的双边经贸关系。本文提出，在当前复杂严峻的国际形势下，可考虑通过爱尔兰的第三国效应以缓解中美紧张关系，通过发挥爱尔兰第三方市场的作用深耕欧盟市场，积极参与国际税收竞争与合作，以及加强农牧渔业方面的合作等。

关键词：中国-爱尔兰;国际关系;交易费用;价值链

一、引言

中国和爱尔兰自1979年建交以来，一直坚持“相互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的原则，在经贸、教育、农业、科技、创新等各领域开展友好合作，共同推动双边关系取得飞跃式发展。2019年，时值中、爱两国建交40周年之际，爱尔兰总统希金斯表示，愿进一步挖掘务实合作潜力，加强在维护多边主义等全球事务中的协调，推动中爱两国关系持续向前发展。2019年4月，爱尔兰驻华大使李修文（Eoin O'Leary）在第五届中国与全球化论坛上指出，“爱尔兰认为‘一带一路倡议是一个很好的基石，我们对此非常感兴趣。”同时，他进一步指出，爱尔兰希望与中国通力合作，建立基于规则的互联互通，通过“一带一路”倡议实现欧盟和亚洲之间的这种连通。

2020年，面对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中国和爱尔兰两国进一步加强医疗合作，共同抵御疾病，同时深耕经贸领域合作，以期最大程度上减缓疫情对两国经济和社会的冲击。其间，爱尔兰通过中国有关部门以及华润医药等中国企业，紧急采购了大批医用口罩、防護服、呼吸机、试剂盒等医疗物资。爱尔兰卫生健康服务署（HSE）对从中国采购医疗防护物资情况给予了积极评价。同时，爱尔兰也成为中国进口人用疫苗的最大供应国，2020年上半年占进口总额的42.18%，远高于第二大供应国美国（23.41%）。此外，中爱两国还积极开拓后疫情时期的经贸合作。在2020年9月4日举办的中国国际服务贸易交易会上，爱尔兰12家企业以及高校通过线上或线下的方式参展，涉及教育、旅游、食品、环保等服务贸易的重要领域。

然而，还应当看到，在当前严峻复杂的国际环境下，中爱经贸关系仍面临较多的风险和不确定性，需要通过政府和民间的共同努力，去除滋生不利因素的土壤，降低国际关系中的交易费用，进一步促进中爱两国关系的长期稳定发展。

二、文献综述

Kronman（1985）将一体化组织的交易费用分为捍卫和执行国际协议两个方面。田野（2002）认为，国家间关系中的交易费用是指国家在权利让渡时为了获取对方及环境的信息和防止对方的机会主义行为而付出的费用或成本。程慧等（2017）指出，面对英国脱欧的影响，中国应将爱尔兰作为进入欧盟市场的重要跳板和通道。吴凝和祁晓颖（2017）认为，英国脱欧给爱尔兰的金融服务业带来了很大的不确定性，因此应加强相关合作。王莉莉（2016）指出，中国应发挥爱尔兰的招商引资政策优势，引导企业进入欧盟市场。陆亚男等（2015）认为，中、爱两国应加强渔业领域的合作。周璐和冷德穆（2013）认为，中、爱两国应加强服务贸易领域的合作。马良军等（2020）提出，应借鉴爱尔兰教育方面的经验，并通过国际合作积极融入国际化职业教育标准的开发和拓展中。田菊（2017）认为，中国应利用好爱尔兰主流媒体，按照“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和对外话语体系建设”的要求加强对外文化传播能力建设。

三、交易费用的成因与特征

1.逆全球化思潮的重燃

在全球化进程中，逆全球化思潮如影随形，成为单边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的“婢女”。一直以来，全球经济的持续增长和各国在全球价值链体系下的协作分工，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逆全球化思潮。但随着英国脱欧步伐加快，政治上的民粹主义、单边主义及霸凌行为，经济上的贸易保护主义和本土主义，以及反移民、民族主义及排外主义等出现了重新抬头之势。例如，自2017年以来，美国先后退出了10余个国际协定和国际组织，英国则经过3年马拉松式的长跑结束了与欧盟长达47年的关系。

在这一背景下，中、爱两国关系面对着逆全球化浪潮所带来的交易费用。一直以来，爱尔兰经济严重依赖外资，尤其是美国资本。来自美国的跨国公司不仅给爱尔兰带来了巨大财富，还为该国创造了25%的就业岗位和57%的产品附加值。这意味着，随着中美关系的趋紧，中爱在经贸领域的合作势必受到牵连，包括华为在内的中资科技企业在爱尔兰的业务也将受到严重影响。因此，中爱关系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发挥各自比较优势，加强经贸往来，既有利于促进爱尔兰的经济增长和就业，又为中国企业进入欧洲夯实了门户。

2.全球价值链的重构

当前，全球价值链在总量增长和整体结构方面正在发生变化。一方面，服务贸易遭受严重冲击，金融和投资领域降幅明显，全球制造业供应链极不稳定，非核心企业和低端制造业的订单骤减。另一方面，短期内抗疫物资需求增长迅速，但长期而言存在产能过剩的隐患。刘儒和赵铁军（2020）指出，新冠疫情期间跨国供应链中断后，各经济体在政府主导下将部分产业供应链转向国内或者企业改变发展方向，也会冲击全球价值链的稳定发展。

在这一背景下，中、爱两国面临在全球价值链下“谈判-再谈判”费用。WTO报告显示，中国是亚洲大型供应枢纽，而在需求侧，爱尔兰则是欧洲的重要枢纽。此外，全球价值链的特点还表现为，地理距离对全球分散的生产具有相当大的影响，网络越复杂，中间产品的跨境交易越集中。近年来，中、爱两国的经贸合作主要集中于电机、电气、药品、有机化学品、光学、照相、医疗等具有较高科技含量的产业内贸易。同时，这些产业也是受当前国际关系影响较大的领域，因此两国需要加强产业内合作，提高供应链的协同效率，才能从根本上降低交易费用。

3.国际税收竞争

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国际税收竞争不断加剧。受英国脱欧和美国单边主义的影响，加之国际社会在数字经济下对“如何合理衡量与分配利润”问题的无力，近年来的国际税收竞争变得激烈而且复杂。可见，国际税收协调不仅要面对就税制和规则方面的讨价还价，还要处理对数字产品和服务征税的法律认定问题。

在这方面，爱尔兰据以拉动本国经济和就业的“双层爱尔兰”架构必然受到很大影响。2014年至今，这一架构已为该国带来了60亿欧元的企业所得税。随着国际社会对税基侵蚀和利润转移（BEPS）问题治理的加强，爱尔兰、欧盟以及美国高科技企业的利益也将受到影响。事实上，欧美各国在税收领域存在竞争关系，而国内税收的主权属性和国际协调的契约属性在短期内是无法协调一致的，这为中爱两国在税制协调和政策相通方面提供了合作契机，也为中资企业以低税率进入欧洲市场提供了机会。

四、中、爱两国经贸关系的发展策略

1.发展“一带一路”背景下的中、爱两国第三方市场合作

第三方市场合作，是中国在“一带一路”背景下与主要发达经济体在第三方市场开展的新型多边经贸合作模式，旨在加强国际产能合作、扩大各方利益交汇点，进而落实“共商、共建、共享”的发展理念。目前，中国企业在爱尔兰尚无承包工程项目，可考虑在WTO、欧盟、“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等背景下，通过PPP/BOT等各种模式开展第三方市场合作，以深耕欧盟市场，进而嵌入全球价值链体系。

2.发挥爱尔兰的第三国效应

鞠建东（2020）认为，面对美国主导的“脱钩”行为，中国可以通过“单边开放，双边谈判，其他国家有序进入”的方式在亚洲范围内构建联合体系。刘儒和赵铁军（2020）提出，以区域价值链升级应对全球价值链重构，以多边合作机制升级引领全球价值链发展。同时，积极抓住“一带一路”发展机遇，加强各领域合作，构建多时空、多领域的开放、合作平台。在第三国效应方面，爱尔兰的生物医药化工产业和信息通讯技术产业是重点和优势产业，可以作为中、爱两国重点合作领域，在缓解美国造成冲击的同时，提高自身的自主研发能力。

3.结合数字经济特征利用愛尔兰的税收优势

爱尔兰的税收优惠政策主要体现在企业税层面，以及与之相应的“双层爱尔兰”架构。《税收竞争力指数》报告显示，在2019年全球税收竞争力排名中，爱尔兰税收整体竞争力居世界第17位，该国的税收政策优势主要体现在企业所得税税率在欧盟各国中最低（12.5%），没有资本弱化规定，经营净损失可于一年期抵税且无限期预抵税。随着国际BEPS治理的趋紧，爱尔兰也在结构性调整自身税收结构，这对中国企业而言既是挑战又是机遇。中国企业可考虑数字产品产权可分割性和国际税收规则协调成本较高的特征，适时调整经贸合作策略，以较低税费成本进入欧盟市场。

4.大力发展农牧领域合作

联合国世界粮食计划署与粮农组织《严重粮食不安全热点地区早期预警》报告指出，“至少25个国家今年将面临严重饥荒风险，全球濒临50年来最严重的粮食危机。”《中国农业产业发展报告》指出，到2035年中国可确保“口粮绝对安全，谷物基本自给”的底线要求，主要畜产品和水产品的自给率大致保持在90%以上。但同时还应看到，受新冠疫情和国际形势影响，中国在长期将面临粮食、生猪、原奶等农副产品和饲料供需的“紧平衡”状况。爱尔兰是世界重要的农副产品、水产品、食品和饮料生产国之一，在肉类、奶制品和食品添加剂等方面的生产具有很强的竞争力。目前，中国已成为爱尔兰第五大农产品出口市场，其中食品和饮料排名第三，乳制品和猪肉排名第二。加强中爱农产品贸易和供应链建设，不仅有利于进一步稳固中国农产品供需平衡，确保优质农产品的供应，还将促进爱尔兰的国内就业和经济增长。此外，鉴于爱尔兰现行法律并未限制国外资本购买本国土地的现实，中国企业可以通过购买或租赁的方式取得爱尔兰农地所有权和承包权，提高中、爱两国农产品供应链效率。

参考文献：

[1]新华网2019年6月22日http：//www.xinhuanet.com.

[2]中国日报网2019年4月14日http：//world.chinadaily.com.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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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王莉莉.投资爱尔兰：打开“走出中国、走向欧洲”的便利出口.中国对外贸易，20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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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周璐，冷德穆.中国与爱尔兰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的比较研究.云南财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