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研究述评

吴金华

[内容提要]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自20 世纪80 年代进入我国钢琴界后一直受到广大钢琴音乐爱好者的热爱，更是得到相关专家学者高度关注，学界对其展开了持续三十余年的研究，先后发表了八十余篇的研究论文，涉及到作品分析、音乐内涵解析、演奏与教学等四个方面的内容，这种现象就一部钢琴小品而言是绝无仅有的，它为人们全面认识柴可夫斯基音乐提供了一个研究文本，值得研究者的进一步梳理总结与提升。

柴可夫斯基的钢琴套曲《四季》自1876 年问世以来一直受到人们的广泛关注，一个多世纪来经久不衰。世界级钢琴比赛的指定曲目使其成为了钢琴演奏的试金石，它以其生动的音乐形象、鲜活的生活气息、高度的艺术性与技术性统一博得人们的高度赞誉，成为了舞台与课堂教学的宠儿。该作品自上世纪80 年代进入我国音乐界后就一直受到专家、学者以及广大钢琴音乐爱好者的热捧，几乎成为了所有钢琴学习者的必弹曲目，不仅如此，它还引起了演奏与教学、音乐理论与创作等专家的偏好，学界对其展开了持续的研究，在关于“柴可夫斯基钢琴套组《四季》”研究的学术论文检索中共有80余篇的研究成果，就研究内容来看，它涉及了演奏、教学、作品分析、音乐美学鉴赏等方方面面的内容，可谓包罗万象，硕果累累。本文就我国近30 年来的相关研究成果做一综述，其目的在于将各类研究进行归类整理，以期为该作品的后续研究者提供资鉴。

一、“演奏与教学”多维视角研究

在文献检索到的八十余篇有关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的学术论文中，关于“演奏与教学”的研究文章数量最多，共计23 篇，其研究呈现如下特点：

1.时间跨度长

文献检索显示，从1986 年发表在乐府新声(沈阳音乐学院学报)上的“浅谈钢琴作品《四季》的演奏”（1986，03:43-48 与1986，04:46-50 连载）起到2013 年止，前后长达27 年。仅就一部钢琴小品引来如此之多学者、专家的持续研究实属罕见。

2.提供了规范的“演奏与教学”蓝本

在众多的有关“演奏与教学”的论文中，中央音乐学院赵屏国教授于1997 年01 月—1998 年12月以连载的形式发表在《钢琴艺术》上的“钢琴套曲《四季》的演奏与教学”最具代表意义。作者撰文将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中的十二首乐曲的“演奏与教学”给予逐一论述，分十二期，每期一首发表在《钢琴艺术》上。文章观点鲜明，极具理论与现实意义，对理解柴可夫斯基的这部作品具有指导性的价值，它在我国的钢琴演奏与教学中产生了较为深远的影响。赵屏国教授在文章总论中提出“ 演奏好这部作品当从理解入手，而面对一部优秀的作品，能否深入理解，将它从容地表现出来、准确地揭示作者的内心情感、引起听者的共鸣，这就要求学生的指导教师首先对作品要理解透彻、同时善于启发学生理解、把握作品音乐语言与风格。[1]赵屏国.钢琴套曲〈四季〉的演奏与教学(一)[J].钢琴艺术,1997,(1)：18.紧接着，文章提出三个重要观点“第一，柴科夫斯基之所以能够写出如此耐人味的音乐、永恒的旋律，根本的原因在他的爱国热情[2]同[1].” “第二,要让学生了解作品产生的背景。[3]同[1].”“第三，通过对每一段乐曲的分析、讲解加深理解。[4]同[1].”。文章接下来详细阐述了套曲中每个作品的创作背景、作品结构、以及与该作品相关的鲜为人知的故事；在此前提下，作者通过大量的谱例对每个作品的各个部分细节进行逐一演奏与教学指导，是学习该作品不可多得的参考资料。

3.以多维度的视角阐述了“演奏与教学”应把握的内涵

在“演奏与教学”的相关研究中，有两篇研究论文特别值得一提，一篇是贾志宏于2010 年07 期发表在《黄河之声》上的“论主调钢琴作品演奏中的复调化处理——以柴科夫斯基《四季》为例”，文章通过“从分析作品中的多声部层次，找出隐含在主调音乐写作中的复调因素；分析作品中的力度标记，找出隐含在每一个声部中的力度层次；主调钢琴作品中不同声部应以不同的触键方式和不同的音色处理方式演奏”[5]贾志宏.论主调钢琴作品演奏中的复调化处理——以柴科夫斯基〈四季〉为例[J].黄河之声,2010,(7)：45-47.三大观点的提出为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的“演奏与教学”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考，与之前的研究形成互补。另一篇是彭云姝于2013 年04 期发表在《理论界》上的“柴科夫斯基《四季》钢琴演奏研究”。该篇论文分别从“速度把握、力度的控制、触键及踏板、音乐表现力运用”等方面提出了更为细致的指导，值得借鉴。

在同类文章中，其他就显得人云亦云，学术价值缺乏。明显的不足体现在它缺乏较为深层次的音乐分析与指导、缺乏对每首作品背后的意蕴揭示、缺乏对音乐内涵与演奏方法相关联的指导。如2008年06 月刊于《内蒙古民族大学学报》的一篇关于“浅谈钢琴套曲《四季》——六月(船歌)的艺术特色与演奏风格”一文，该文只对本乐曲做了一个基本性的描述与弹奏的基本方法介绍，并未准确归纳出该作品的艺术特色，也不存在着演奏风格的阐述。文章文理不清晰，中心论点不明确；再如2007年第01 期发表在《民族音乐》上的关于“柴可夫斯基钢琴小品《四季》之教学分析”一文，文中的“教学分析”只是就《四季》教学时如何把握该作品的内涵作了一定的分析，多从音乐学的角度阐释作品，并未从“教学本体”来展开讨论。

二、全方位作品分析研究

相比于“演奏与教学”类的研究论文，这类研究文章见刊较晚，共计发表了22 篇相关学术论文。最早的相关学术研究见于中央音乐学院钢琴系教授赵屏国先生于1993 年分别在《人民音乐》上第06、07、08 期上以连载（上、中、下）的形式发表的论文“论柴科夫斯基的钢琴套曲《四季》”。文章对《四季》中的十二首乐曲进行逐一分析介绍，每首作品介绍皆以诗歌、作品曲式结构为轴线，针对每首乐曲的节奏、旋律、调式调性进行了简单的分析，着重于作品的性格特点与景象描述等方面展开论述。它对了解掌握该作品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尤其是对我国钢琴界早期研究该作品起到积极推动的作用。

在众多的相关研究论文中，真正称得上对该套曲音乐本体分析研究的当属曲靖师范学院学报编辑部的任红军老师发表的关于柴可夫斯基套曲《四季》有关曲式结构、调性、和声、音乐材料发展手法等系列研究文章。仅2011 至2012 年两年时间，作者在《民族音乐》上就连续发表了“柴科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的音乐材料发展手法分析”、“柴科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的调性布局特征分析”、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之《一月——炉边》艺术特色分析等三篇学术性文章。这三篇文章有一个共同特点，文章篇幅较小，分析精确，专业性强。如在“柴科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的调性布局特征分析”一文中，作者用了较小的篇幅，精确地阐述了这部套曲的调性布局，其特征是“…在创作中除采用古典音乐惯常的关系大小调布局之外，还大胆尝试离调或者调性游移的手法。[1]任红军.柴科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的调性布局特征分析[J].民族音乐,2012,(4):91-92.”其手法包含了关系大小调布局、主--属调布局、自由调性布局等三种手法，这篇文章为我们准确理解整部套曲的调性做了一个很好的分析；再如“柴科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的音乐材料发展手法分析”一文，作者着重就音乐材料发展手法展开分析，对套曲《四季》中的各个作品做了逐一分析，总结出该套曲分别运用了原样重复与变化重复、派生对比与并置对比等音乐发展手法，其意义诚如作者在本文中所说“在《四季》 的创作中，柴科夫斯基综合采用了诸如重复、对比等音乐材料发展手法，而这些创作手法的综合运用，对于塑造完整的音乐形象，推动音乐的情绪发展有着重要作用。[2]同上，97-99.”

不仅如此，作者还在《曲靖师范学院学报》、《当代艺术》、《大舞台》与《四川文理学院学报》等刊物上分别发表了“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的典型和声语汇特征”、“柴科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的曲式结构特征分析”、“柴科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之《十一月——在马车上》艺术特色分析”、“柴科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之《十二月——圣诞节》音乐分析”。他是国内关于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音乐作品分析研究中发表专题论述最多的学者，每篇文章都具有专业性与学术性，值得研读。在关于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和声分析研究论述中首当推选东北师范大学李艺的硕士研究生论文“柴科夫斯基作品《四季》的和声分析”，作者在该研究中不仅对套曲中的十二首乐曲的和声进行了详尽的分析，而且对《四季》中和声创作的共性特征进行了归纳总结，是研究《四季》作品和声的可鉴之作。

笔者从对有关发表的《四季》作品分析研究的论文分析中发现，其研究呈现出两大特点。第一，从时间上看，该类文章发表主要集中在2010年前后，它与1986 年就开始的关于“演奏与教学”方面研究发表的文章晚了20 来年，它至少说明一个问题即随着对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演奏与教学研究的深入，该作品的创作价值也引起了理论界相关学者的关注，并且不断地发现其潜藏的价值；第二，从文章的内容上看，不论是关于和声语汇、调式调性、曲式结构的研究还是关于音乐材料发展手法以及主题材料分析的研究，绝大数的文章都具有短小精炼、专业性强的特点，它对研究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起到了较为重要的完善作用。作为对《四季》作品分析研究类别的补充，福建漳州城市职业学院尤云飞讲师在《漳州师范学院学报》上发表的“浅析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的舞蹈性节奏”一文填补了从节奏方面对柴可夫斯基钢琴套组《四季》加以分析的空白。因篇幅有限，不具特色文章就不一一加以赘述。

三、作品解蔽研究尚待进一步提升

关于本作品的音乐美学价值研究，从发表的时间上看，研究起步较晚，最早的一篇论文见于2008年，其余大多数集中在2010 年后发表的；在发表的刊物级别上看，除了一篇论文发表在《音乐创作》上外，其余均发表在较低级别的刊物、学报上；在内容方面，所有文章皆围绕着《四季》的音乐特征展开讨论，主要涉及到作品的浪漫主义与民族主义特征，许多文章内容过于牵强，缺乏学术性，诸如“柴可夫斯基钢琴组曲《四季》中的大自然形象、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意蕴品读、从美学角度浅析钢琴套曲《四季》的创作过程、分析柴可夫斯基音乐中的民族主义特色—以钢琴套曲《四季》为例、从钢琴套曲《四季》看柴可夫斯基的音乐思想”等论文都属此类；另外有部分研究性论文虽然立论围绕音乐美学展开，观点也较清晰明了，但在关键内容上浅尝辄止，没有深入展开论述，这类文章有“柴可夫斯基作品《四季》创作艺术特色分析、从黑格尔的艺术美谈柴可夫斯基的钢琴套曲《四季》、钢琴套曲《四季》中的审美通感”等等。具体例如2011 年8 月发表于《新乡学院学报》上的“《四季》如歌—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的音乐特征分析”，文章从“现实题材音乐中的浪漫主义、音乐表现的抒情性与悲剧性、音乐个性中渗透着民族性”三个分论点展开论述，其内容与观点不能相互印证，像观点一，作者只是对套曲十二首乐曲进行了简单介绍，与浪漫主义音乐特点无关；观点二只是就作品的“抒情性”稍加阐述，无法证明其悲剧性；观点三的“民族性”论述只是浅尝辄止，没有深入展开。

关于本作品的音乐美学价值的研究，湖南大学的一篇硕士论文“试论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的审美特征”[1]谢晓轶.试论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的审美特征[D].湖南师范大学，2008.值得推荐研究者品读。文章的作者用了13 页的篇幅概述了柴可夫斯基其人及其创作基本特征与风格特点、《四季》及其产生的背景概念；用了17 页篇幅阐述了有关钢琴组曲《四季》的审美理论意义；用了11 页的篇幅论述了本文的中心论点“审美特征”的具体体现即“创作风格与演奏风格”，其中创作风格占1 页篇幅，演奏风格占有10 页的篇幅。从篇幅结构可以看出作者花了大量的笔墨来针对中心论点展开彻底的阐述，作者通过文中第二部分的“音乐形象的典型性、客观再现与主观表现的结合、形式美与内容美地完美结合、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结合[2]谢晓轶.试论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的审美特征[D].湖南师范大学，2008:14-30.”提出《四季》审美特征是什么的问题，回答了作品审美存在的本源问题，作者通过第三部分的关于“创作风格与演奏风格”回答了关于该作品审美特征的具体体现。

在对柴可夫斯基《四季》的众多的研究中，近年来出现了许多音乐硕士论文文章，如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研究[3]吴宁.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研究[D].山东师范大学，2000.、钢琴套曲《四季》的艺术特征及其演奏与教学[4]尹颂华.钢琴套曲〈四季〉的艺术特征及其演奏与教学[D].湖南师范大学，2006.、从钢琴套曲《四季》看柴可夫斯基的创作风格[5]满园园.从钢琴套曲〈四季〉看柴可夫斯基的创作风格[D].东北师范大学，2007.、柴科夫斯基作品《四季》的和声分析[6]李艺.柴科夫斯基作品〈四季〉的和声分析[D].东北师范大学，2007.论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的俄元素[7]尤云飞.论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的俄元素[D].福建师范大学，2008.、柴科夫斯基《四季》创作特征及演奏分析[8]玲捷.柴科夫斯基〈四季〉创作特征及演奏分析[D].四川师范大学，2012.等等。这些文章不仅涵盖了创作、和声分析、演奏与教学、美学等传统项目研究，而且还有新的突破，如福建师大音乐学院2008 年音乐教育硕士尤云飞的硕士论文选题（导师叶松荣教授）“论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的俄元素”就颇具代表性。文章以“俄罗斯元素”为核心分别从“运用俄罗斯民间舞蹈的节奏、采用俄式三段体的曲式结构、保留俄罗斯‘#4’和‘b7’的音乐风格、展现俄罗斯地理环境和民俗风情、真情讴歌俄罗斯的劳动人民”等五个方面对柴可夫斯基钢琴套曲《四季》进行了较为详尽的论述，文章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

对于就音乐作品的存在之存在背后的意义、价值的研究是一个艺术作品价值终极研究的范畴，它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音乐作品必须经过创作、演绎才能展示出作品的“存在”，而存在之背后的“存在”的解蔽则是一个美学研究范畴。从本套曲的创作、演绎、解蔽的三方面的研究来看，“作品解蔽”工作尚有相当大的空间，值得研究者的进一步深究；就整部作品的研究而言无论是研究的深度还是广度都已进入到一个新的层面，要想有新的突破是相当困难的。总之，柴可夫斯基的钢琴套曲《四季》以其自身的独特魅力、特有的学术性、示范性和欣赏性一直广泛地流传在世界各地的舞台上、课堂间，并将对世界音乐文化继续产生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