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阅读流畅性缺陷儿童的筛查与分析

吕海萌 万勤

1 引言

阅读障碍是一种特定形式的学习障碍，指个体无法精确流利地阅读文字。阅读障碍以语音解码准确性差、阅读速度慢和/或词句理解方面困难为主要临床表现[1]。孟祥芝等[2]根据汉语的阅读过程编制的调查问卷发现,阅读障碍儿童最大问题是汉字识别和阅读速度慢。根据差异模型筛选阅读障碍儿童时，阅读成就方面的测验国内外研究者大多以单字词识别为主，并未太多关注阅读流畅性方面。结合阅读障碍儿童定义及临床表现，这一群体不仅存在单字词识别问题，阅读流畅性差是他们面临的另一大问题。

阅读流畅性指儿童自然、轻松、流畅地阅读，不仅要求在阅读过程中解码准确、速度适当，并且还要有一定的注意力分配给阅读理解[3]，是一个短时间内进行字词解码、句意整合的自动化过程。阅读流畅性缺陷儿童主要表现为单字词解码成绩与阅读正常儿童不存在显著差异，但是阅读流畅性/速度相比阅读正常儿童存在较大差异，并且会伴随其它认知加工缺陷[4～6]。但这些表现均以国外研究为主，国内对于汉语阅读流畅性缺陷儿童的关注不多，尚未明确提出阅读流畅性缺陷这一概念，大部分会在研究阅读障碍亚类型时涉及速度缺陷或命名速度障碍儿童。汉语是不同于英语表音文字的表意文字，文字体系的差别也会使阅读障碍的表现产生一定差异，那么汉语体系下是否存在阅读流畅性缺陷儿童，阅读流畅性缺陷儿童在阅读障碍儿童占据怎样的比例，这些问题需要探究。

2 对象与方法

2.1 筛选对象

本研究选定上海市静安区4所普通公立小学进行对应被试的筛选,对象为小学3～5年级学生，年龄8～11岁。

2.2 筛选工具

①语文测验：学校最近一次语文测验成绩，全年级统一考试并评分。②瑞文标准推理测验：选用张厚粲主持修订的《瑞文标准推理测验》[7]，此测验经过国内研究者大量使用验证，信效度较高；测验对象不受种族、语言、教育程度的限制，使用年龄范围广。③小学生识字量测试题库及评价量表：该量表按照年级共分为5套，每套根据内容及难度分为10组，每组的字数不等，测试形式为汉字组词，一套试卷的作答时间为50分钟[8]。本研究采用测试题库中试卷4对三至五年级儿童进行识字量测验，评阅标准：对于能够正确组词和明确表达出正确意思即为认识该字，对于不会写的字词可用拼音或者同音字代替；未做和不能正确表达意思的视为不认识该字。该测验信效度均在0.97以上。④阅读流畅性测试：采用白丽茹[9]编制的语篇朗读流畅性测验材料《蚂蚁》，该材料是根据全日制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各阶段阅读目标编写，共510字，文中汉字均为三至五年级学过的汉字，长短适中，难度适宜。该测验形式为个别测试。要求被试放松心态即兴朗读，朗读过程中内容被录音。评阅标准为：主试录音并记录被试朗读所用时间以及朗读错误字数，事后再次听录音校对。被试阅读流畅性测验成绩为每分钟正确朗读字数。

2.3 筛选流程

2.3.1 建立阅读流畅性成绩参考标准 综合参考国内外研究[4～6]，阅读流畅性缺陷儿童筛选标准为识字量成绩与同年级儿童相比不存在显著差异，但是阅读流畅性成绩低于同年级儿童阅读流畅性参考标准1.5个标准差以上。阅读流畅性成绩我国暂无统一参考标准，故本研究首要任务是建立三至五年级阅读流畅性成绩参考标准。

本研究采取随机抽样法，了解到4所小学三至五年级人数均在40人左右，在每个班级随机抽取10名同学进行阅读流畅性测验，建立小学三至五年级阅读流畅性参考标准（表1）。

2.3.2 阅读障碍初筛 本研究参考4所小学1450人最近一次全年级语文测试成绩，选取成绩在全年级后15%的学生作为筛选对象。通过教师提名剔除存在学习动机不足及其他障碍类型学生，然后采用瑞文标准推理测验排除非言语智商低于25分的低智商学生，组成阅读障碍初筛组（173人），阅读障碍初筛组在研究中作为筛查阅读流畅性缺陷儿童样本。

表1 三至五年级阅读流畅性成绩参考标准

2.3.3 汉语阅读流畅性缺陷儿童筛查 针对阅读障碍初筛组的173名儿童实施识字量测验与阅读流畅性测验，最终选取识字量成绩低于同年级儿童1～2个标准差的儿童认为其识字量方面存在缺陷，选取阅读流畅性成绩低于同年级1.5个标准差以上者认为其阅读流畅性方面存在缺陷，结合这两方面成绩最终选出汉语阅读流畅性缺陷儿童、单纯识字量缺陷儿童和双重缺陷儿童3种类型。

3 结果

3.1 汉语阅读障碍儿童发生率

结合瑞文标准测验成绩、识字量成绩以及阅读流畅成绩，本研究最终确定阅读障碍儿童63人，阅读障碍检出率为4.34%，这些儿童具有以下特征：①语文成绩处于全年级后15%；②智商水平处于中等水平及以上；③不存在视觉、听觉及注意力缺陷等其他方面障碍。

在筛选出的63名阅读障碍儿童中，男生共43名，占比为68.3%，女生共20名，占比为31.7%，男女生比值约为2:1。三年级男、女生各占比例为68.7%、31.3%，四年级男、女生各占比例为80%、20%，五年级男、女生各占比例为59.3%、40.7%。

3.2 汉语阅读流畅性缺陷儿童发生率

如表2所示，结合瑞文标准测验成绩、识字量成绩以及阅读流畅成绩，本研究最终确定阅读流畅性缺陷儿童27人，发生率为1.86%，在筛选出的阅读障碍儿童中占42.8%，其中男生20人，女生7人，男女比例约为20：7。单纯识字量缺陷儿童22人，发生率为1.52%。双重缺陷儿童14人，发生率为0.96%。3类阅读障碍儿童临床表现见表3。

4 讨论

汉语阅读障碍存在广泛，从阅读障碍检出率看，本研究在1450名3～5年级儿童中筛选出阅读障碍儿童63人，阅读障碍检出率为4.34%，比较符合国内学者对于汉语阅读障碍发生率3%～10%的范围[10，11]。从阅读障碍各年级的检出人数看，三年级阅读障碍的检出率为3.1%，四年,级阅读障碍的检出率为4%，五年级阅读障碍的检出率为5.7%。阅读障碍的发生随年级增长逐渐增多。一方面早期阅读学习更多在字词掌握与记忆，很多儿童可能通过家庭教育以及课外阅读等方式进行词汇扩充与掌握，随着年级的增高，词汇量的增加以及自我阅读学习能力需求的提高，阅读障碍儿童逐渐与普通儿童之间差距拉大，阅读劣势凸显；另一方面低年级儿童相对高年级学习压力可能较小，家长也注重营造轻松的阅读环境与学习氛围。而随着年级的升高，升学压力逐渐显现，家长更多注重分数而非阅读兴趣，所以致使儿童阅读紧张性增强，成绩停滞不前，也会导致他们阅读自信心受挫，逃避阅读的行为出现，阅读困难的状态会更加明显。

表2 阅读障碍儿童各类型人数分布

表3 阅读障碍各类型儿童临床表现

从筛选出的汉语阅读流畅性缺陷儿童的比例看，汉语阅读流畅性缺陷儿童的检出率为1.86%，占阅读障碍总人数的42.8%，在阅读障碍群体中占有较大比例。国外研究者对于阅读流畅性缺陷儿童的检出率在8%～24%不等[4～6,12]，国内关于阅读流畅性缺陷儿童的大规模流行病学检查较缺乏，本研究阅读流畅性缺陷儿童检出率低于国外研究，原因可能是：①文化之间的差异，汉语文字相比英语，存在文字及书写系统的特异性，这可能导致汉语阅读障碍群体的表现形态不同，有研究提出阅读障碍的表现会因为正字法的不同而不同[13]；②研究对象范围的差异，上述研究中研究群体包括7.5～9.5岁、四年级学生不等，有研究指出大部分阅读障碍要到三年级或者9岁才被诊断[14]。本研究选择三至五年级儿童为研究对象，首先筛选年级覆盖更广，其次对于部分低年级学生其阅读困难表现可能存在不明显而未被筛选出，而部分高年级学生可能由于进行阅读训练而使其阅读表现有所改善。③筛选工具及标准差异、文化的差异决定了两种语言文字测试材料的差异，国内阅读障碍的研究起步较晚，标准化的阅读障碍的筛选工具可供选择较少，再者在工具的运用中筛选标准也存在差异，使用低成就定义鉴别法时，国外研究者使用成绩的后15%以及低于同年级1.5个标准差的筛选标准比较混乱，标准的多样化也使研究之间的可比性及可参考性降低。

5 结论

阅读流畅性缺陷儿童在阅读障碍群体中所占比例较大，当前教育学、心理学领域阅读障碍的研究者在筛选儿童时，还是以小学生识字量为主。语音意识作为儿童学习拼音文字的基础，是英语阅读障碍儿童的核心缺陷；而对于汉语表意文字系统，相比于拼音文字，其在语音结构和认知加工模式存在一定特殊性，语音意识是否是汉语阅读障碍儿童认知加工特征方面的核心缺陷尚且存在一定的争议，那么在汉语阅读障碍儿童筛选时，如若仅仅注重单字词解码成绩，则将会导致字词解码成绩良好而阅读流畅性成绩较差的阅读流畅性缺陷儿童漏筛，进而不能针对性地进行阅读训练，提高其阅读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