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墨子“不扣必鸣”教育思想及其现代意义

孔令柱

战国时期，墨学作为显学，曾形成与儒学分庭抗礼之势，其蕴含的丰富的教育思想和所倡导的教育方式在当时诸子百家中可谓独树一帜，时至今日，对当下的教育仍有重大的启示和借鉴意义。与儒家所倡导的“扣则鸣，不扣则不鸣”的被动施教观不同，墨子推崇“扣则鸣，不扣必鸣”的积极施教观，其对后世教育，尤其是当下的职业教育产生了深远影响。墨子作为公认的“中国职业教育鼻祖”，其“不扣必鸣”的积极施教观与当下的职业教育有着较高的契合度。借鉴和传承墨子积极施教观，对于高职辅导员开展立德树人工作具有良好的启迪意义，同时也能让“不扣必鸣”等积极施教观在新时代职业教育中实现创新性发展。

一、“不扣必鸣”：墨子的积极施教观

“不扣必鸣”的意思是学生不主动问，老师也要主动启发他、教育他。墨子聚徒授学主张“有力者疾以助人，有财者勉以分人，有道者劝以教人”（《墨子·尚贤下》，以下所引《墨子》仅注篇名），也就是根据自身能力确定自己的社会分工。在教育方面，墨子倡导“强学强教”的积极施教观，这在墨子与推崇儒学的公孟子的对话中可见一斑。公孟子对墨子云：“君子共己以待，问焉则言，不问焉则止。譬若钟然，扣则鸣，不扣则不鸣。”（《公孟》）对此，墨子并不苟同，他反驳公孟子只知其一，并提出了“是言有三物焉”，此“三物”即指“扣则鸣”“不扣不鸣”“虽不扣必鸣”，墨子显然更推崇“虽不扣必鸣”。对此，《公孟》篇中有一段生动的记载：

“若大人行淫暴于国家，进而谏，则谓之不逊;因左右而献谏，则谓之言议。此君子之所疑惑也。若大人为政，将因于国家之难，譬若机之将发也然，君子之必以谏，然而大人之利。若此者，虽不扣必鸣者也。若大人举不义之异行，虽得大巧之经，可行于军旅之事，欲攻伐无罪之国，有之也，君得之，则必用之矣。以广辟土地，著税伪材，出必见辱，所攻者不利，而攻者亦不利，是两不利也。若此者，虽不扣，必鸣者也。”

墨子指出，国家有危难，为政者没有主动向臣子询问对策，而正义的臣子必定会主动谏言，这就是所谓的“虽不扣必鸣者也”。意思是，即使为政者不问，也必须让他知晓这些道理。

接下来，墨子通过进一步反驳公孟子所说的高明的占卜者不出门就有吃不完的粮食、美女不出门就有众多追求者的观点，并结合“今求善者寡，不强说人，人莫之知也”的现实，得出“仁义钧，行说人者，其功善亦多。何故不行说人也”的结论，也就是倡导人们要主动行善。在文中，墨子以两个占卜的人为例，一个占卜者不出门，被动地等求卜的人上门;另一个则是四处游走为人占卜。虽然两人都有别人供奉的粮食，但是后者所得的粮食更多，因为他四处为人占卜排难，功善更多。也就是说，积极主动能够取得更好的效果。而对待学习，他则指出：“子不学则人将笑子，故劝子于学。”（《公孟》）至此，墨子“不扣必鸣”积极主动施教的思想得到了较为全面的展示。

由上，墨子认为知识只有靠“营销”才能让更多的人接受，教育者应主动施教于受教育者。相较于儒家的“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墨子则强调要充分发挥教育者的主观能动性，即使他人不来求教于己，也要主动送教上门。由此可知，“不扣必鸣”凸显的是教育过程中教育者的主动态度和主导作用。

二、“不扣必鸣”积极施教观提出的依据

（一）素丝之说

“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所入者变，其色亦变。五入必而已则为五色矣。故染不可不慎也！”（《所染》）在墨子看来，外物影响的好坏直接关系着一个人事业的成败和国家的兴亡，正因如此，无论是天子、诸侯，还是大夫、士，必须正确选择亲信和朋友，以让自己受到良好的熏陶和积极的影响。这种观点即为“素丝说”。之于教育，意思是教育作为外部因素，对一个人的素质提升至关重要，而教育者积极主动的态度则在其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二）兼爱之心

《兼爱上》云：“父自爱也，不爱子，故亏子而自利;兄自爱也，不爱弟，故亏弟而自利;君自爱也，不爱臣，故亏臣而自利。是何也？皆起不相爱。”墨子因此主张“不可以不劝爱人”。与儒家“亲疏有别”“等差之爱”不同，墨子“兼爱”则是普遍、平等之爱，更加强调对人施以主动之爱。墨子认为，所有人都可以成为教育的对象，都有受教育的权利。以兼爱之心对待教育，墨子主张不论是教育国君治理国家、教育臣子忠君为民，还是教化民众服务国家，都要以更加积极的态度主动作为。

（三）知材之论

《经上》云：“知，材也。”“知”为知道、认识、认知、感知之意，“材”为资质、才能之意。“知，材也”，是说认知是人们的才能或能力。但对于不同的人来说，认知能力又是有差别的，这就离不开教育者积极分享自己的知识和感悟，以此来帮助受教育者更好地提升他们的能力。《经说上》亦云：“知：传受之，闻也;方不障，说也;身观焉，亲也。”据此，墨子把知识的来源分为“闻、说、亲”三类，也即闻知（从传授得来）、说知（由推论得来）和亲知（从亲身观察得来）。墨子认为，既然受教育者是为了学，教育者也是为了受教育者的学，那么受教育者就必须强学，教育者也就必须强教。

三、倡导“不扣必鸣”积极施教观的必要性

（一）履职立德树人使命之需

习近平总书记一贯高度重视培养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把立德树人作为教育的中心环节和根本任务。高职辅导员肩负着把高职生培养成为国家急需的技术技能人才的重要使命，让他们利用所学在创造社会财富中实现人生价值。可以说，高职辅导员立德树人使命与墨子培养“厚乎德行，辩乎言谈，博乎道术”（《尚贤》）的“兼士”的培养目标相契合。正是基于类似的教育目标，才为高职辅导员在墨子“不扣必鸣”积极施教观中寻找有益启发提供了理论资源。与此同时，履职立德树人使命，强调高职辅导员要积极作为、勇于担责，这也贴合了墨子“不扣必鸣”的积极施教观。

（二）弥补高职生自身发展不足之需

当下，相比于本科教育等，职业教育依然处于弱势地位，职业学院的学生大都学业水平较差、能力素养较低，他们在人格养成、心理健全、品德涵养、素养提升尤其是理论知识掌握上，相比于本科生要差不少。而且，高職生在知识与能力素养提升方面主动性不高，严重影响了他们自身的长远发展，这都为高职辅导员开展立德树人工作带来了艰巨挑战。在思想政治教育和日常管理工作中，高职辅导员要善于学习墨子兼爱之心，以更加积极主动的工作态度面对学生，让学生在成长中得到更多的关爱、知识传授和技能锤炼。

（三）呼应新时代教育新要求之需

在新的历史时期，高职教育面临着适应国家经济结构调整转型、培养各类高素质应用技术技能型人才的新挑战。职业教育改革、人才培养模式迭代、更加复杂的教育环境等对高职教育提出了新的要求，这都需要高职辅导员与时俱进、积极施教。一方面，随着《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的颁布，高职辅导员需要积极顺应国家需要，致力于培养国家急需的各类技术技能人才;另一方面，随着自媒体、“互联网+”的发展，学生接收信息和知识的来源发生了极大改变，他们的思想状况和行为方式也较之前出现了许多新变化。高职辅导员只有在主动全面了解学生的基础上，才能有的放矢地开展教育和管理工作。

四、“不扣必鸣”积极施教观的现代意义

“不扣必鸣”积极施教观对于高职辅员工作具有重要的启发意义，主要表现为以下四点。

一是重视优良师德建设，始终保持对学生工作的认同感、归属感，树立“不扣必鸣”的价值追求。高职辅导员对于学生的成长与发展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但不少辅导员对学生工作的认同感、归属感不强也是不争的事实，“身在曹營心在汉”现象较为严重。现实中，辅导员工作职责宽泛，任务纷繁复杂，既面临着学生在校期间大大小小的日常事务和各类突发情况，也承担着学生生活服务、思政教育、心理辅导、学业指导、职业生涯规划等方面的多重工作内容。长此以往，高职辅导员不可避免地会产生职业倦怠感，再加上收入与付出不成正比，而且辅导员职业发展易陷入瓶颈，这很容易造成价值观念失衡、师德失范、理想丧失等问题。由此，高职辅导员要特别重视自身的师德建设，始终保持对学生工作的认同感、归属感，做到爱岗敬业、爱生若己，一如墨子“以天下为己任”，致力于培养国家所需的人才。

二是锤炼职业素养能力，致力于辅导员工作的职业化、专业化，具备“不扣必鸣”的业务能力。墨子不仅是一位代平民立言的伟大思想家，为天下培养“兼士”的教育家，还是“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孟子·尽心上》）的实践家、行动家。高职辅导员要学习墨子这种言行一致、重视实践的为人处世准则，为了职业理想而高标准地要求自我，努力提升辅导员职业能力，在辅导员工作职业化和专业化发展中实现自我的人生价值，这样才能具备“不扣必鸣”的能力素养，才能更好地肩负起立德树人的神圣使命。

三是增强自身人格魅力，实现师生关系心理相容、教学相长，架起“不扣必鸣”的沟通桥梁。墨子以其博大的胸襟和热烈的情怀，提出“兼爱”“尚贤”等观点，“不扣必鸣”积极施教观正是墨子高尚人格魅力在教育方面的生动体现。对于高职辅导员来说，与学生构建良好的师生关系是开展学生教育与管理工作的前提和保障，师生关系融洽既是体现辅导员能力素养的一个重要方面，同时也是学生在接受教育的过程中实现自身成长与发展的重要要求。辅导员要让日常工作贴近学生、贴近实际、贴近生活，以更好的服务、更精的管理、更真的感情、更新的理念、更实的方法来作用于学生，这样才能架构起“不扣必鸣”的师生沟通桥梁。

四是创新工作方式方法，注重学生工作的艺术性、实效性，掌握“不扣必鸣”的基本方法。墨子教育观点全面深刻、别开生面，其教育原则和方法对于当下的高职辅导员工作仍有启发和借鉴意义。例如，墨子主张“择务而从事”（《鲁问》），并做到“量力而行”（《公孟》云：“知者必量其力所能至而从事焉”）。高职辅导员面对的学生可谓千差万别，采取何种教育方式、施加何种教育内容，都需要根据学生的认知能力、性格脾气等做到有的放矢。再如，墨子主张“士虽有学，而行为本焉”（《修身》）。考虑到高职生的动手实践能力很强，辅导员不仅要跟进学生的劳动实践教育、技能训练教育、志愿服务教育，还要帮助学生发挥所长，为学生的长远发展谋划。

[责任编辑：祝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