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观背景下的汉语词汇断代研究

清末民初是汉语发展史上重要的一段。王力先生在《汉语史稿》中指出，从1840年鸦片战争到1919年五四运动为近代汉语与现代汉语的过渡阶段。从学界的研究现状来看，研究近代汉语的，其下限通常为明末清初;研究现代汉语的，常会从五四运动开始。这就导致清末民初的语言研究往往处于“两不管”地带。

在这样的背景下，张烨博士《清末民初词汇研究》一书的出版就具有很大的价值。该书是刁晏斌先生主持的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百年汉语发展演变数据平台建设与研究”（项目编号：13&ZDl33）子课题“清末民初语言研究”的阶段性成果。该书最值得称道之处是系统观下的研究思路。虽然近年来不乏以清末民初语言为研究对象的成果，但多少给人以“只见树木，不见森林”之感。究其原因，就是缺乏系统性。该书以清末民初词汇整体为研究对象，按照本土词与外来词分为上、下编，探讨了词形、词义、构词等方面的问题。从系统观出发，无疑凸显了清末民初词汇在汉语史研究中的价值。一般认为，现代汉语的开端为1919年五四运动，但其词汇系统的发展要早于此。清末民初恰好处于这一演变阶段中，所以能在一定程度上体现语言系统性变化的动态过程。在这段时间内出现了大量本土词和外来词，考察它们的产生、竞争、定型，有助于明确现代汉语词汇系统生成的动因和脉络，尤其对了解晚清以来语言接触对现代汉语的影响具有重要意义。

该书另一大特色是重视语料的选取和使用。作者尽量考虑语料的全面性、均衡性和代表性，尤其是使用了大量以往研究极少用到的语料。如由传教士主办的新闻类期刊《遐迩贯珍》、由钟淑河先生主编的《走向世界丛书》，以及有七千五百余万字的台北市中研院“近代史数位资料库”的电子语料等。新语料的选取保证了成果的创新性，也为相关研究提供了重要参考。

此外，该书在研究理论方法上重视“两个结合”。一是语言学理论与汉语事实的结合。该书立足于清末民初东西文化碰撞的背景，因而研究中必然考虑语言接触理论。二是传统的研究范式与现代语言学的方法结合。作者并不满足于传统汉语史研究的路数，而是尝试将其与现代语言学方法相结合，如定量与定性相结合、描写与解释相结合。同时，对于其他解释力较强的方式，如义素分析法、词库和词法、语义场等也都进行了有效应用。

當然，该书也存在值得商榷之处。全书从本土词和外来词两个层面展开探讨，但却把“异形外来词”放在本土词中说明，难免让人产生疑问。另外，章节方面也有一些细节需要思考。比如本土词构词法的描写上，六种类型的论述体例不完全一致。然而，瑕不掩瑜，客观地说，该书对清末民初词汇问题的研究是目前最为系统全面的，也是今后相关研究不可不参考的文献，这一点实属难得。另外，本书内容丰富，一个词条动辄近千字，全书更是煌煌五十余万字之巨，这体现了作者认真严谨的态度，是值得肯定的。

[黑龙江大学文学院（哈尔滨）

史维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