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体育是医治人类被科技异化的良药*

杨先军 熊金凤 张晓栋

（1.辽宁省体育事业发展中心，辽宁 沈阳110179；2.国家体育总局体育科学研究所，北京 100061；3.华北电力大学体育教学部，北京 102206）

1 科技对人类的异化

科学技术的突飞猛进给人类的生产生活方式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早已颠覆人类在农耕社会中对自然的依赖。笛卡尔曾言“人是自然的主人和所有者”。人类凭借先进的科技手段不断地对自然资源进行挖掘、利用与整合，为人类社会创造了极大的物质财富，为人们提供了舒适的生活条件。现代社会中，汽车、火车、飞机、电话、电灯、电视、电子计算机等技术产物充斥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为我们生活带来极大便利，在提高生产效率的同时让人们拥有更多的时间去娱乐、去思考。

随着人们认识的进一步提高，科学技术的负面效应不断凸显出来。广大学者清楚地认识到科技是把双刃剑，科技在造福人类的同时也给人类带来巨大威胁，一时间科技异化问题成为学者研究的重要议题，也是普通大众每天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问题。诸如，新材料和化工合成物对自然环境的污染，新兴科技对能源过分挖掘造成的浪费，网络时代人际关系的疏远以及过度推崇“实用主义价值观”导致的伦理道德畸变等。甚至，人们在疯狂追求科学技术的同时也在被科技本身所“驯化”，例如高效便捷的通信手段是为了提高人与人的沟通效率，但是现代信息技术却将人捆绑在电脑、手机屏幕前，人们反而没有因此得到自由与解放，常常处于被动状态，甚至给身心健康带来危害。

1.1 人类某些本能衰退及躯体畸变

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现代社会分工越来越细致。这种分工不仅存在于大规模的机械化生产中，同时也在人类的肉体上烙下机械化印迹。例如，工厂流水线上的工人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同样的工作；先进的医疗技术可以移植人体器官。如此种种都在暗示人类自身也在向着机器功能化方向发展。科技使人体片面机械化，影响人的整体机能，导致人类某些本能衰退、躯体畸变。有专家提出警示：“人类在享用科技成果的同时，要付出肉体功能衰退的代价，科技越发达，享用的程度越高，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现代医疗技术的快速发展使部分疾病得以攻克，促进了人体健康，延长了人类的平均寿命，但是过度医疗导致人体本能的衰退也是不争的事实。人类许多抵抗疾病的本能因科技的发展而逐渐减弱，甚至丧失殆尽。此外，过度使用空调、过度饮用纯净水以及过度依赖汽车必然会导致人体抵抗超常温度伤害的本能、抵抗细菌侵袭的本能以及健步而行的本能逐渐减弱。

科技的进步也会使人类的躯体发生某种程度的畸变。科技成果在工业上的推广与运用会使人们的生产生活变得单一重复，使其躯体的某一部分比其他部分更多的处于活动状态之中，结果必然导致躯体机能的不统一。

1.2 现代文明病增多

随着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人类体力劳动的强度相对减轻，余暇时间增加，生活变得越来越好。但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现代文明病”接踵而来，人们普遍存在运动缺乏症。现代化的大生产，机械化、自动化程度高，使脑力劳动的强度大大提高，从业者长时间注意力高度集中，大脑神经系统始终处于紧张状态，精神易疲劳，很容易身心疲惫。现代家庭生活节奏快，各种电器的普及使家务劳动中体力劳动的时间减少、强度减小。家庭膳食结构中，糖、脂肪和动物蛋白的摄入比重偏高，导致“肌力衰退”，心血管疾病、糖尿病、高血压和肥胖症等呈明显上升趋势，对人们的健康产生巨大的威胁。

在高科技发达的现代社会中，科技异化现象日趋严重，这一点在流行病学研究领域得到充分证实。有研究表明，在科技时代“文明人”比“非文明人”患病概率更高、病种也更多。例如，有学者对非工业国家的人进行“现代”生活方式实验，观测其身体机能指标的变化，结果发现，这部分人群的心血管疾病患病风险急剧增加，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高。有人类学家对南非的佐鲁人(Scotch,1963)、库克群岛(Prior,1974)和帕劳群岛(Caoarthe等，1973)的波利尼西亚人，以及生活在汤加不同村落(WHO,1975)的当地人的生活环境进行适当调整，结果他们的血压变高。以上这些研究都论证了科技异化对人类最直接的危害是现代文明增多。

1.3 精神危机

高新科技的广泛使用在一定程度上解放了人类躯体，但心灵的枷锁却日益沉重，甚至造严重的精神危机。在精神病学家弗洛伊德之前，人们只认识到精神病人表现出来的不良状态，并把这些症状当成乱神怪力描述，加重了人类对精神危机的恐慌。而弗洛伊德认为，这是工业社会中生物人在现代文明中逐步丧失本我，对外在力量妥协的软弱表现，并对精神病的发病原因和治疗方式进行了细致研究。

弗洛伊德在接触和分析大量病例后，撰写了名著《文明及其不满》，其核心问题是：人类有了技术和文化的巨大成就，文明为什么还不能使每个人都感到幸福。对此他提出的观点是：现代文明的发展并不是逐渐完善的过程，而是对人类本能不断加强控制的过程，在现代科技助力下法律道德、公共舆论等将人类本能压制，部分人群调节不适，久而久之形成精神疾病。因此，他认为文明也有它破坏性的一面，并使人类患上“集体精神官能症”。他认为人类精神病发病机制源于心理动机与现实矛盾的冲突，这种矛盾就是现代社会中“文明的道德”会压制人的本能欲望，可能会使个体健康生活受损。因此，从精神层次理论分析，文明的进步给人类带来的并不全是快乐的增加，相反还带来了精神疾病的折磨。

哲学家马尔库塞在弗洛伊德心理分析理论基础上，对“人的本质与解放”进行分析，在《爱欲与文明：对弗洛伊德思想的哲学探讨》一书中将人类文明与人的本质总结为：“人类的历史，人类的文明史，就是一部本能被压抑的历史。”他还通过逻辑推演列出公式（科技的进步=社会财富的增长=奴役的扩大）对人类本能被文明束缚现象进行描述，甚至指出现代社会是自杀倾向严重的病态社会。该言论在当时看来确是激进言辞，但是从目前社会现实来看，“文明以持久地征服人的本能为基础”这一观点是被大众普遍接受的。

世界卫生组织将现有完整定义的精神疾病统计在册，共有10大类，近400种，其中失眠症、厌食症、自闭症、酒精依赖也包含在内。依据美国第四版《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美国精神医学学会将现有精神疾病分为400多种，包括抑郁症、双相情感障碍、痴呆症、发育迟缓、精神分裂症等。从卫生部有关精神病患者统计数据来看，目前全国患有精神障碍者510万，重症患者超过1600万人，全国各类精神病患者已超1亿。精神疾患在我国疾病总负担的排名中高居榜首，已经超过心脑血管、恶性肿瘤和呼吸系统等疾病。

2 体育是医治人类被科技异化的良药

不论是本能衰退、躯体畸变、现代文明病增多，还是精神危机，都是人类在享受现代文明中所付出的代价。

人类在从事生产过程中，工业机械化、自动化以及非生物性能源的高度使用，促使大部分人群生物能量失衡，从外界获取的能量越来越高，体力活动的能量消耗越来越少，内心本我的冲动也常常被压制，生物人的自然属性逐步丧失，向着理性世界观中的“机器人”方向发展。

从这个意义上说，体育是最好的良药。人类被科技异化的悲剧并不是无法改变的，很多人文学家提出，回归自然、恢复本性、弘扬本能可以解放人类躯体、清洁人类灵魂，给出艺术熏陶、社会公益等建议以缓解社会大众的心理压力，并指出体育运动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方式。

人本主义哲学家弗洛姆主张用“爱”去浸润“文明”的伤疤，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参与体育运动对现代“文明病”的治疗效果最好。他认为体育是解除当代人类，特别是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发达国家民众苦恼、病痛的重要途径。他曾提出一种假设：“如果电影、广播、电视、体育比赛及报纸，这些西方文化的东西停止四个星期的活动，由于关闭了这些自我逃避的主要途径，人们在失去外在的依靠以后会怎样呢？我相信，即使在这短时间内也会出现许多精神崩溃症，更多的人将会陷入痛苦的焦虑状态，就像临床中的神经病一样。”弗洛姆只是从消极角度把体育视作一种“维持社会缺陷的麻醉剂”。一旦这种麻醉剂消失，社会的病态又会显露出来。而体育并不只是消极意义上的“麻醉剂”，它还有积极意义上的价值。竞技体育既指向人类的肉体，又指向人类的心灵；既指向人类的身体健康，又指向人们的心灵自由，还指向人类的身心和谐。这才是体育消除人类在文明重压下所产生的各种病态的真正价值。

体育运动是人体通过各种躯体动作完成走、跑、跳、投等不同形式的身体练习。在身体活动过程中，人类不仅体格得到强壮，精神也到愉悦。尤其是户外运动，在自然的环境中，体验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美妙之感，对人类身心健康大有裨益。

2.1 大众体育是医治人类被科技异化的良药

人类历史是不断前进发展的历史，人类的生活环境和人体的生物属性也不可能退回到原始或农业文明社会，科技对人体异化的现实是我们必须接受的，但对于人体生物本能退化的风险，是可以通过体育运动减小的。体育运动可以达到强身健体、精神愉悦的双重效果，正如黑格尔所说“只有在摆脱种种实际需要（即从外界获取能量的过程）游戏中，人类才显出他的自由”。我国倡导人人参与的“大众体育”就是对人类本能退化的弥补。

“大众体育”补救了这些“饥饿的肉体”和开始退化的人类本能。目前，就大众体育的形式、数目多寡和参与人数而言，用“席卷全球”一词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比较医学研究表明，与人类类似的各种高等动物都未曾患有高血压、心脏病、神经病等“身心疾病”，这一现象不得不引起我们的思考：人类是否在日渐疏远大自然？如今，快速发展的大众体育就是召唤人们回到自然，找回生存的确定性和可靠性，拣回人类失落的那部分动物性，扔掉沉重的理性，显现出人本来的感性。从心理和精神层面分析，这种回归自然方式更容易释放精神压力，促进身心健康。

2.2 竞技体育是医治人类被科技异化的良药

如果说，“大众体育”是对现代社会科技发展造成人类不适性病痛的补救措施，那么“竞技体育”则是人类的精神、心灵在现代文明压抑下追寻本我——“人性”的途径。“人性”中包含的“力度”和“灵性”贯穿整个动物进化史。

虽然竞技体育的直接参与者是少数的天才，绝大部分观众、爱好者会被这少数天才精彩的竞技表现牢牢吸引，人们通过电视转播、现场观看等方式参与到竞技体育运动中，无论是奥运会火炬传递、赛场升国旗奏国歌还是运动员代表宣誓等，无一不显示“人人平等、公平公正”的竞技体育思想。在公平竞争的竞赛环境中，人们常常为运动员“超越自我、追求卓越”的精神所感动，从而激励自我去追求“更高、更快、更强”的肉体“力度”与“灵性”。

物种的进化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人类不可能退回到原始的自然状态。现代人类生活在钢筋铁骨的高楼大厦，社会分工细致且组织严密，烦琐的礼仪和社会公则让人们对于充满原始野性的竞技体育倍感亲近。虽然绝大部分普通人不可能做出“1080°旋转”的体操动作，完不成潇洒的扣篮动作，也无法在足球场上“倒挂金钟”等，但是，人们通过观赏运动员的精湛技艺能体会人类对身躯控制的“自由”，体会到人类对速度、力量、灵巧的追求，就好比对人本我的“动物性”追求。

3 结语

只要科学的发展不改变亿万年来人类进化过程中所固定下来的生物学特征，那么人类就必须考虑如何维持自我生存。人的生物学特征是人必须不断地与外界进行物质交换来获取能量。而人要从外界获得能量，就离不开人对自然的征服或是科技的发展。在这个开发、控制和利用能量的过程中，又必然伴随着人的本能退化和机能丧失，必然伴随着各种烦恼、压抑、痛苦、疾病、不适和异化。本文从大众体育和竞技体育两方面论证体育是医治人类被科技异化的良药。体育运动是改善现代文明病的主要途径，是调节人类压力、维护“身心平衡”的重要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