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人类命运共同体视域下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异化的复归研究

2020-11-25王文龙崔佳琦

沈阳体育学院学报 2020年4期
关键词:奥林匹克运动奥林匹克异化

王文龙,崔佳琦,米 靖

(1.北京体育大学竞技体育学院,北京 100084;2.东北师范大学体育学院,吉林长春 130000)

习近平总书记曾引用英国文学家狄更斯的名言“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来描述当今世界面临的机遇与挑战,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发展更是如此。自1896年第一届现代奥运会以来,奥林匹克运动以其巨大的感召力、影响力和带动力在世界各地迸发着青春光华,引领人类身体发展,促进人类精神提高,开启了世界团结、友谊、和平的崭新航向。在和平与发展时代主题引领下,现代奥林匹克运动蓬勃发展,呈现欣欣向荣的发展之景。然而,伴随着体育领域政治过度干预、商业资本渗透、多媒体扩张等改革进程的加快,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符号价值表露、功利色彩浓厚、衍生功能日趋泛滥、工具理性大行其道,也出现了一些违背伦理道德的异化问题,如兴奋剂、商业贿赂、假球黑哨等,冲击了奥林匹克运动的价值理想与目标。

异化是人类文明发展进程中的必然,对其正确的引导与消解又是文明演化的趋势。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异化属于体育异化的一种,由奥林匹克运动的自身结构所决定,发生在与社会因素联系的过程中,表现出非理性的价值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1]。针对此问题,学界展开了激烈的探讨,从不同角度提出了众多消解良方,取得一定成效。然而,随着时代发展与科技进步,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异化问题也愈发多元,原有的理论智库下很难实现自身修复,亟需新理论、新思路的补充与注入。自中国首次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理念后,世界各国广泛认同,并作出了积极响应。人类命运共同体蕴涵丰富,影响力巨大,着眼于“共商共建共享共赢”,为世界各国共同发展描绘了崭新蓝图,成为引领时代走向和人类文明进程的鲜明旗帜[2]。全球抗击新冠肺炎期间,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再次彰显出中国政府的理论洞察力和全球判断力。但其目前也面临实践深化问题[3],若让世界认同接纳这一理念的崇高信仰,需要将其应用至实践活动中,以切实体现这一理念的存在之“实”。基于此,笔者从人类命运共同体本质内涵与目标指向出发,探讨其对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异化困境的引领路径,使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发挥其“现实价值”,也为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可持续发展提供新的思路。

1 理论基础

1.1 人类命运共同体提出与解析

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首次对外全面系统阐释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2017年习近平总书记在联合国日内瓦总部发表主旨演讲《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逐步走向成熟。十九大报告更是以执政党纲领性文件的形式表达: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必不可少的国际秩序。人类命运共同体经历了提出和成型、拓展和丰富、成熟和深化3个阶段,内涵不断丰富、特征逐渐显现。作为内涵丰富的思想体系,成为当今世界冷战思维、零和博弈、封闭狭隘、排斥独享、以邻为壑、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的有力回应。笔者通过查阅国内外研究资料、论文、著作以及网络信息资料,发现众多学者针对这一主题展开了大量研究,并形成了诸多共识。从思想渊源来看,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对马克思主义共同体思想、新中国外交理论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发展,有助于弘扬中国优秀文化,增进中国与世界的沟通认知,改善和引领全球治理的方向,维护世界和平安定,促进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4]98-100。从理论内涵来看,学界普遍认为其具有利益共同体、责任共同体、价值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在内的多重内涵[5]。核心理念突出合作共赢、互联互通、平等协商、包容互鉴、公正合理;并在政治上超越了绝对的国家权力观,经济上超越了狭隘的国家利益观,文化上超越了偏执的普世文明观,安全上超越了片面的个体安全观,生态上则超越了功利的生态逆持续观[6]。从实现路径来看,学者致力于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由观念到行动,认为要立足国内,逐渐带动周边国家,最终实现多国共同参与[7]。另外,人类命运共同体主张共生是其构建的本质精神与理论根基,共通是联系与纽带,共识是价值依托,共建是基本路径,共享是追求与价值诉求[8]。发展至今,人类命运共同体理论的普适性逐渐彰显,在体育、外交、法律等诸多领域开荒破土,并被人类社会生活的多个方面所借鉴移植,显示出巨大的解释力和指导力。

1.2 现代奥林匹克运动源起与发展

资本主义工业时期,人们对体育的需求不断提升,竞技体育的教育价值和社会价值进一步彰显,加之体育的国际化发展趋势,顾拜旦等在继承古奥林匹亚竞技赛会的基础上创立了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会。1894年国际奥委会成立,标志着现代奥林匹克运动正式诞生。其将体育运动作为文化载体和教育工具,把人的全面和谐发展作为基本立足点,进而改善社会,力争使不同肤色、种族、性别、特征的人都能通过这个盛会实现平等交流和沟通,最终促成和平而美好的“乌托邦”共同理想的实现。这一发展构想也正如其宗旨所描述的那样,“通过开展没有任何歧视并按照互相理解、友谊、团结和公平竞赛精神的体育活动教育青年,从而为创立和平而美好的世界作出贡献”[9]。百年以来,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发展迅速,经历了艰难探索(1894—1914)、初具形态(一战至二战之间)、发展与危机(二战至1980年)以及改革与创新(1980年以后)几个发展阶段,在此期间奥林匹克运动逐步引进了商业运作机制,以商业开发方式筹集奥运会资金;废除了业余身份参赛的限制,向职业运动员开放;科技作为新兴生产力广泛应用到奥林匹克运动中,与其实现充分交融[10]。与此同时其内涵也不断丰富,组织制度越发健全,形成了以奥林匹克主义为核心的思想体系,以国际奥委会、国际单项体育联合会和各国或地区奥委会三大支柱为主干的组织架构体系以及以4年一届的奥运会为中心的活动内容体系。其中,明确的指导思想是其发展的基础和前提,完整的组织结构是其通畅运行的保障和支撑,综合而持续的活动内容则是实现奥林匹克理想的具体手段与途径。三者协调运转,共同推动奥林匹克运动的发展。发展至今,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已超越了单纯的体育运动和竞技比赛,上升为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社会进步和人类完善的思想、理论和运动。

1.3 人类命运共同体与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相通点

1.3.1 两者本质内涵均指向“和合共生” 人类命运共同体在“共生”理念引领下实现了对种族、国家和地区差异的超越,突破了“自我中心意识”和“单极中心意识”,完成了对文化和意识形态隔阂的融解,释放了人类之间追求共同利益和逃避灾难的共性,表达了世界一体性的观念,在群群关系方面主张和而不同、以和为贵。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也是伴随全球化而来,跨文化、跨地域、跨人种、跨语言特征显著,其本质内涵是参与者秉承共生的契约精神,置于同一规则下,身份符号被掩盖,特殊权利在奥林匹克场域内消失殆尽,人们平等对话、公平竞争,共促和平友谊。

1.3.2 两者的实现路径均为共商共建 人类命运共同体强调不同国家之间和睦相处,在利本国的同时兼顾他国合理关切,在谋求本国发展中促进各国共同发展[4],体现了国家之间相互尊重的意愿和强烈的社会交往动机。在这一“共同体”建构价值依托的基础上,各国寻求共识,达成合作,利用共商共建的方式,旨在实现新的国际发展格局。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具有活动同一性、组织平台共通性以及文化认知同质性的特征,消除了国家和地区间的封闭、垄断和排他,将体育运动作为文化载体和教育工具,力求促进人的全面和谐发展,进而改善社会,最终扩大到国际社会,促成和平而美好的世界。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思想体系、组织结构以及活动内容等都是在这样的基础之下共商、共建和共治。

1.3.3 两者的实践归宿均为共赢共享、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人类命运共同体立足于以人为本的核心价值立场并关注人类的共同福祉,其强调内部的交互性,旨在追求世界人民的共同利益、整体利益和长远利益[4],并将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作为自己的理想追求和奋斗目标[11]。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则是通过体育活动推广人类“共同的价值和力量”的文化教育运动,最终目标是通过奥林匹克运动实现理想的“乌托邦”,其具有谋求发展、达成国际谅解、和平共处、促进教育、价值传播和文化交流的重要使命,这与人类命运共同体“共赢共享”的理念不谋而合。

2 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异化表征

异化作为哲学范畴概念是指当主体发展到一定程度后,从主体中分裂出来的客体摆脱主体的控制并获得独立性后,反过来控制、支配和压迫主体,成为主体的对立面[12]。目前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在“共同体”意识的缺失下遭遇身份迷思,搞不清楚“为了谁”“依靠谁”和“走向哪里”,出现本质异化、过程异化和结果异化的表征。

2.1 本质异化: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价值取向偏轨

马克思认为一切异化本质上都是价值的异化。现代奥林匹克运动这一价值客体作为人类创造的“活文化”,力求通过体育运动满足人的需求和发展,促进国家间和个体间的友好交流,但其同时具有政治表征和经济逐利等衍生功能。在实践中,这些衍生功能不断延伸,且呈现主导之势,使奥林匹克渐失固有的人文关怀,以人为本的价值观被挤压和破坏,出现“价值悖论”。

2.1.1 价值取向的外在化 科技理性的崛起和竞技体育符号价值的显现遮蔽了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带给人的独特价值。科技理性使得器械和科技的功能推到极致,主体人的机能外化于技术物体,逐渐沦落为技术和器械的附庸,如现代训练体系中训练负荷、训练量、训练强度等多是从生物学角度衡量人,却极大地忽视人本身特有的思想、意志和情感。同时,竞技体育符号价值的显现又使得人成为政治表征的牺牲品,沦为国家创造纪录的工具和生物符号[13]。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主体的人和客体的物在认识论和本体论上均被颠倒,技术手段、组织管理以及其他行为方式不断被客观化,反过来支配人,使人的主体地位和尊严受到挑战,人的价值得不到彰显。

2.1.2 价值取向的功利化 竞技成绩输赢差距的凸显与赛事运营的逐利性赋予了现代奥林匹克浓厚的功利主义色彩,加之拜金主义的影响侵袭,奥林匹克的价值取向以利益最大化为原则,背离人的主体需要,走向工具化和功利化。一方面主体的人与奥林匹克运动之间相互关系的价值配置与整合出现失调,工具理性大行其道,致使运动员日益沦为争金夺银的机械化工具,奥运会则日益成为商业巨头获取暴利的聚会。另一方面,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参与主体出现功利性亲近与精神性疏远并存的矛盾现象。运动员丧失参与兴趣与自由发展的意志,训练参赛不再是为了自我实现、职业精神与荣誉感,更多是为了实现阶层跃升、获取个人名利,金牌成为运动员奔向锦绣前程的巨大跳板。

2.1.3 价值取向的极端民族主义化 运动员以国家为单位参赛,身着具有国家标志和特色的服装,升胜利者国家国旗、奏冠军所在国家国歌,奥林匹克运动的仪式感具有展示民族优越性、增强民族凝聚力、加深民族认同感的巨大作用。可见,民族主义取向是国家参与奥林匹克运动的政治基础[14]。然而极端的民族主义倾向则影响了奥林匹克运动的发展。在世界政治格局的不断冲击下,奥林匹克运动被赋予政治标榜全新功能,奥运金牌的排名成为一个国家强大与否的外部表征,成为国家实力宣传的有利“窗口”,这种现象在发展中国家尤为突出。在此之下,现代奥林匹克运动被套上国家主义和民族主义的枷锁,沦为政治角逐的附庸。国家的概念越发森严,民族的边界越发清晰,背离了国家间友好交流的初心。

2.2 过程异化: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主体共识与契约抛弃

现代奥林匹克运动过程异化主要指奥林匹克活动主体的“人”采取非人性、非理性、非科学甚至非法的手段,违背既定的契约精神,抛弃公平、公正和共识,突出表现在组织者决策垄断、运动员对高科技产品的过分追逐以及裁判员执法不公三方面[13]。

2.2.1 组织者决策垄断 从奥林匹克运动的权利决策层来看,西方人士主导态势明显,历届9位奥委会主席均在欧美国家产生。“自我遴选”制度下,国际奥委会的组委成员中欧籍占到42%,15名执委会成员中欧籍人士就有8个[15]。在这样的形势下,奥林匹克运动组织决策上处处渗透着西方意识,亚非拉等地区的发展中国家话语权薄弱。从奥运会项目设置来看,东方传统项目入奥艰难,棒垒球、摔跤等在欧洲地区不流行的项目频频被踢出奥运会,而在欧洲之外国家属于冷门的项目(如马术、帆船、击剑等),即使参与率较低,但仍不影响其在奥运会中的正统地位;从奥运会举办城市来看,非西方文化传统的国家极少获得承办权,奥运会沦为发达国家的“游戏”,使得发展中国家在参赛之初便存在着严重的不公平。

2.2.2 过分追逐高科技产品 高科技产品曾推动世界训练理论和方法的科学化进程,提高运动员的竞技水平,助推人类不断突破自身的潜力和极限。但是过度追逐高科技产品致使竞赛失去公平,使人的潜能挖掘走向边缘化,与奥林匹克精神背道而驰。其中,兴奋剂这一“国际公害”最具代表性。兴奋剂不仅危害运动员身心健康,更违背体育公平原则,百年间一直困扰着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发展。1960年罗马奥运会自行车100公里团体赛中丹麦运动员詹森成为首个因服用兴奋剂而猝死的运动员,此后国际社会开始重视兴奋剂问题。1968年首次实行奥运会兴奋剂检测后查出的兴奋剂阳性事件更是屡禁不绝,成为国际难题[13]104。除此之外,高科技的服装器械(如“鲨鱼皮”泳衣等)也曾极大损害了平等公正参赛的契约共识,使人的超越变成服装器械的超越,使竞技之争变成高科技之争。近期,基普乔格以1小时59分40秒2跑完马拉松全程,其所穿的耐克跑鞋因鞋底夹层采用的类似弹簧的碳纤维垫引起了广泛争议。

2.2.3 裁判员执法不公 作为契约的直接维护者,裁判掌握规则的公平适用,部分裁判员不公平的判罚使奥林匹克正义的“大厦”崩塌。中国曾屡次受到这种不公平的待遇:里约奥运会上,中国拳击运动员吕斌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被判负,赛后直言“裁判偷走了我的梦想”,之后奥委会也承认了这一黑幕,并对相关裁判作出了处罚。中国平衡木运动员商春松在比赛中,整套动作都很干净也没失误,却只得到了8.1的完成分,而之后出场的波诺尔在整体表现不如商春松的情况下,居然得到了8.7的高分[16]。平昌冬奥会更是如此,在裁判的“关照下”,韩国将主场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其中短道速滑的判罚更是引起巨大争议,这都使得奥林匹克精神被严重践踏。既失公平契约内核,“游戏世界”也将难以为继。

2.3 结果异化: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实践归宿背离

“结果”是指事物发展的后续影响或阶段终了时的状态。就现代奥林匹克运动来说,结果异化指现代奥林匹克运动轰动效应有余,而活动创设初期提到的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社会共同进步、国家间共同发展的实践归宿却被忽视。

2.3.1 忽略所承载独特精神的育人价值 现代奥林匹克运动是以体育为载体、以教育为核心的国际文化运动[17],其所承载的独特精神可作为公民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能够推广健康的体育运动方式、树立坚强拼搏的意志品质、传递健康生活的理念,以教育新一代青少年的全面健康成长。然而,在锦标主义和民族主义驱使下,国家把奖牌数量作为主要目标,运动员的文化学习、思想教育、人格完善以及职业规划等方面被弱化,巨大的精神压力和过度的训练甚至造成部分运动员精神、躯体和社会性上的不幸。奥运会中“成王败寇”效应明显,赢者“一步登天”,输者“万事皆空”,“输”成为难以承受的生命之重。此外,奥林匹克运动教育活动的开展更是重形式、轻内容,其对广大公民的教育价值被严重忽视,轰动效应有余,长效机制不足[18]。

2.3.2 与城市发展的良性互动不足 经济全球化影响下,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在国际范围内的影响力渐长,与政治、经济、文化等要素的联系也愈加紧密[19],但其与城市发展的良性互动却日渐疏远。一方面,奥运会的超大规模给举办城市环境带来巨大的压力。众多国家借奥运会标榜国力,大搞面子工程,城市也将奥运会作为市政工程的一部分并大兴土木,使得奥林匹克运动被资本过度包装,既破坏原生植被的生态系统,赛后奥运设施资源又得不到有效利用,造成城市资源的巨大浪费,17天的荣耀甚至使部分国家花几年时间去买单。目前平昌冬奥会的比赛场地就面临着严酷的设施经营难题和至今未能解决的环境矛盾。另一方面,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局限于竞技体育,与大众体育互动不足,对民生的惠及力度不够,背离了“一切体育为大众”的发展初心。目前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辐射力”在全民健身领域投射不足,大量资源投向精英运动员,广大的竞技体育爱好者却被阻挡在奥林匹克运动大门之外,成为奥运盛宴的看客[20]。精英运动员示范引领作用不强,大众亲和力低下,致使民生期许不满,奥林匹克运动遭遇“无城来办”的困境就不足为怪[21]。

2.3.3 国家间跨文化传播不畅 奥运会肩负着增进国际交流、加强国际友谊、促进和谐发展的使命。但是民族主义裹挟下,国家间跨文化交流共享机制不畅,封闭垄断态势明显。一方面竞技体育强国缺乏带动弱国的积极性,奥运会金牌格局“贫富差距”突出。里约奥运会之后,美国共获得1022枚金牌、794枚银牌、704枚铜牌,是世界上获得金牌最多的国家,俄罗斯、德国、英国和中国也都在200枚金牌以上,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至今仍有超过70个国家未获得任何奥运奖牌。此外,部分运动项目出现“霸主军团”(如中国的乒乓球、美国的篮球、肯尼亚的中长跑、韩国的射箭女团等),长期垄断该项目的金牌归属,冲击了竞技体育不确定性这一核心特质,打击了“弱势”国家参与奥林匹克运动的积极性,国家间多元文化共享发展遇冷。另一方面,现代奥林匹克运动“西方中心化”趋势显著,西方文化强势输出、东方文化被动接受的单向传播特点显著,各国民族文化得不到同等尊重,世界民族文化被边缘化,违背了多元而和谐的世界文化体系建设初心。

3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引领下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异化的复归路径

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异化影响了其发展的可持续性,需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这一崭新路标的引领下从身份迷失中走向回归,想清楚“为了谁”“依靠谁”和“走向哪里”,克服本质异化、过程异化和结果异化,借以回归共生,坚定共识,走向共建,促进共赢。

3.1 回归原典,重塑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人的尺度与物的尺度相统一的价值选择

“价值选择是观念性价值构想选择与现实性价值创造的统一”,包括价值目标的选择与价值手段的选择[22]。重塑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价值选择是为修正其发展中异化的价值观而做出的新的价值选择,是对人与自然资源、社会发展、经济效益等关系作出的价值判断与价值评价。人类命运共同体强调人类的共同价值,超越了狭隘的民族视角,以维护世界人民的共同利益为出发点和落脚点,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为奋斗目标和理想追求[11]。在此理念引领下,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价值选择应回归原典,从最开始、最本源的精神文化出发,遵循人的尺度与物的尺度的统一,以保障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发展中主体需要与客体属性的和谐共生。

3.1.1 坚持“以人为本”的价值目标 现代奥林匹克运动是超越竞技运动的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社会进步和人类完善的思想、理论和运动,在渊源上就存在着对人生存、发展、自由和解放的思考。顾拜旦很早也提出体育与竞技的最终目标不是造就强壮的“人形动物”,而是要培养身心协调、健康完备的现代人格。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精髓就是“以人为本”,强调人独立存在的意义,通过体育的手段,不仅实现人类整体价值,而且通过创造性的活动挖掘个体的个性,将个性潜能最大化发挥出来。现代奥林匹克运动要坚持“以人为本”的价值目标,着眼于开发人的的生态潜能,把满足人类需要、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形成健康的生命个性、型塑人类个性化与社会化等作为其发展的出发点与落脚点。但这种需要和满足也是有节制的,要尊重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客体价值,即在价值手段选择上既发挥主观能动性也尊重客体制约性。

3.1.2 从人的尺度发挥价值主体主观能动性 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价值主体包括国际奥委会、各国家奥委会等政府官方主体、企业和投资商等社会主体以及运动员等个人主体,不同价值主体需要从人的尺度出发选择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发展的价值目标,以人的需要和目的为依据开展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相关活动。1)政府主体应发挥主导作用。绝不能把运动员当作国家利益的附属品,要切实保障运动员的权益,从工具理性过渡到价值理性,积极践行和落实《奥林匹克2020议程》内容,加强人文关怀,弘扬“人文”和“人本”的奥林匹克时代意蕴。2)社会主体发挥主体作用。现代奥林匹克运动承办组织以及投资商等从运动员本体发展角度出发,将以人为中心作为奥林匹克运动治理体系的核心,从细节上为运动员考虑。如为有宗教信仰的运动员提供私密祷告场所,根据情况增加运动员亲友团的门票等。3)个体发挥推动作用。运动员、教练员等深入领会奥林匹克运动的公共属性。理解奥运会并不是竞技体育的“代言人”,要肯定和提升大众体育在奥林匹克运动中的地位,引导竞技运动的参与者形成理性正确的奥林匹克运动观,实现单一竞技价值体系向多元价值体系转变。

3.1.3 从物的尺度兼顾发展客体属性与规律 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价值主体的行为活动不是随意的、主观的,受到奥林匹克运动发展客体对象与环境的制约与限制。故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在价值选择时也要兼顾客体的本质属性与运行规律,以更好地实现“以人为本”的价值目标。不同国家在价值手段选择时应考虑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在本国的发展水平,依据其所处地理位置、经济发展水平以及建设条件有所针对地调整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开发方略,并以各国国家队运动员和学校青少年为重点,加强对奥林匹克历史、奥林匹克思想(精神、宗旨和理想)等相关人文知识的宣传和教育,引导各个国家重塑奥林匹克的价值与功能,使各方的关注点从金牌数量转向其人文价值上来,防止对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发展客体的过度开发与利用,积极推动其与城市、群众和谐共生发展。

3.2 共商共建,建构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内外合一的规则制度体系

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建立在各国广泛认同、达成共识的基础上,告别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的对立,通过公平合理的制度设计和包容多样的文化来实现其最终目标。面对现代奥林匹克运动过程中出现的异化问题,各主体也需要共商共建,在自身内部契约规制与外在制度和法律牵制下,内外形成合力,构建奥林匹克运动的现代化治理体系。

3.2.1 敦促参与主体形成“契约规则” 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契约规则是指奥林匹克活动中所具有的普遍性和共通性的规则基础,其是奥林匹克领域主体实践活动的现实指引,能够规范参与主体维护内在秩序、遵守既定规则。赫伊津哈曾说“在游戏场上,一种绝对而独特的秩序居主导地位”[23],这种秩序的生成就是契约规则的作用发挥。因此,参与主体间契约规则的形成,可以有效规约奥林匹克活动多方之间的行为,对于促进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异化的消解、推进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良性运行具有重要意义。一方面要内化规则理念。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参与主体加强对奥林匹克规则和精神的学习,实现他律到自律再到自觉理性的转变。另一方面要外炼实践素养。参与主体在认同的基础上主动尊重规则、承担责任、履行义务。在竞赛领域,教练员尽责执教、运动员诚信参赛、裁判员公正执裁、管理人员恪守规范就是对契约规则的遵循。

3.2.2 完善外在制度保障的约束与牵制 构建完善公平竞争机制,形成规范的制度保障,以约束其异化问题。一方面,可借鉴医学领域,对现代奥林匹克运动过程中可能出现的违法行为进行伦理审查,在遵循奥林匹克人文价值基础上构建科学实用的技术评估体系。另一方面,对运动员、裁判员、竞赛组织人员以及奥委会成员尝试构建信用等级制度,将违规行为记录在案,并加强新闻媒体监督力度。此外,现有的竞赛制度也应进行合理性变革。各国要转变运动员的奖励和表彰方式,加大精神奖励的范畴,将参赛风貌、道德风尚、奥运精神弘扬等纳入评价和奖励体系;在竞赛规则中明确规定技术的应用和使用限度,同时细化竞赛规则,对运动员鞋子、衣服以及器材装备等作出统一规定。

3.2.3 强化硬性法律规范体系的导向与规制 进一步完善法律规范体系,发挥其导向和规制作用。一方面,充分发挥《奥林匹克宪章》这一内部根本大法的重要作用,引导参与主体伦理道德,并设置处罚性条款,依法惩戒违规行为,积极寻求外部法(国际法和国内法)的保障和支持;另一方面,要统筹推进国际法治和国内法治之间的衔接互动,各国之间也应加强协商,整合存在分歧的法律,减少不同法律规范体系冲突带来的影响。此外,法律具有滞后性,根据奥林匹克领域出现的新问题,需要及时完善和修订相关的法律,保证法规体系的覆盖面。如我国最近颁布《关于审理走私、非法经营、非法使用兴奋剂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将滥用兴奋剂纳入刑法的规制范围,在反兴奋剂法制化进程中迈出里程碑式一步。

3.3 互利共贏,生成现代奥林匹克运动长效共生机制

人类命运共同体实践归宿指向各国“互利共赢”,在竞争中互惠互利、互进共荣、共同发展,最终实现全人类的利益均衡与利益共享。在此目标引领下,国际奥委会要充分发挥其组织优势,调动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利益相关方的积极性,积极回归“共同体”本质内核,推动形成持久、有序、融合的长效共生机制。

3.3.1 搭建决策与策划的多元共治机制 国际奥组委应树立开放包容的心态,积极搭建国际对话沟通平台。一方面,继续推行民主选举与互相监督的代表制[24],发展进程中积极听取不同文化背景国家和地区的声音,以体现出对多样文化的兼容和尊重。在奥运会举办候选城市条件大体相同并符合国际奥委会要求的情况下,应优先考虑未举办过奥运会的发展中国家,同时鼓励发展中国家多个城市进行联合申办,并给予经验和技术支持。另一方面,各级奥组委应进一步转变职能,下放奥林匹克活动审批权、主办权等,积极吸纳市场、社会组织、基层群众等多元主体加入到奥林匹克活动事务中来,同时鼓励非政府主体参与奥林匹克活动体系的决策制定、执行以及实施,其可作为群众代表,将群众心声上传至奥林匹克运动顶层设计的管理层,从“源头”搭建多元共治平台,在互惠均衡基础上实现多方“共赢”[25]。

3.3.2 打造组织与运行中共享与多赢机制 “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组织运行过程中,要鼓励各国人民主动共享,在学习互鉴中为人类文明进步贡献智慧和力量。具体来看,主办方与承办方应综合考虑不同利益主体之间的诉求,兼顾大众体育活动的开展,定期召开奥林匹克教育活动。同时,根据城市特色打造赛事品牌,进一步开发奥林匹克运动无形资产,形成完整的产品与服务供应链,确保多元文化在奥林匹克活动中展露风采。就参赛者而言,应科学理解奥林匹克运动的崇高理念与信仰,真正意识到竞争对手的促进效益和价值,从而自觉尊重对手和规则,理性看待输赢,共享运动带来的健康和快乐;就国家而言,各国应切实树立共赢、多赢思想,充分利用这一盛大的世界聚会的价值,跳出竞争与取胜的单一眼光,建立优势项目输出和帮扶计划,如中国作为乒乓大国曾出台“养狼计划”,采取“走出去、请进来”的办法,帮助国外乒乓球运动员提高技术水平。奥运前5名国家也应主动承担责任,促进各运动项目可持续发展,引领带动更多国家在奥林匹克舞台上“登台唱戏”。

3.3.3 建构规范互惠的权力监督与网络监督机制 一方面,全面调动国际奥委会、奥运会组委会、各国奥委会、国际体育单项联合会、国家体育联盟等权力部门参与到现代奥林匹克运动活动的监督评价中,定期开展自查、互查,并针对各方的监督意见,及时与相关部门沟通与交流,以回应不同利益主体的诉求。另一方面,针对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参与国家较多且文化差异较大的现实,充分发挥“互联网+”平台高效、便捷的优势,搭建网络监督体系,将奥林匹克运动相关活动从预期目标、主体落实、运行流程、开展内容等具体情况及时在网络平台更新,将其置于多元治理主体的监督视野中,以便充分发挥运动员、裁判员以及大众等监督反馈效能,以上述权力监督与网络监督合力保障其有序发展。

4 结语

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引领下,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理应反思“共同体”意识缺失下的异化表征,主动寻根铸魂,从身份的迷失中走向回归。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也必将蓬勃发展、生生不已,为人类文明的共同进步续写新的辉煌篇章。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与奥林匹克运动的发展作为当下学界探讨的重要议题,未来的研究应进一步聚焦两者之间的相互关系,深入探讨现代奥林匹运动对人类命运共同体建构的推动作用以及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对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发展的引领作用,以更好地推动两者的开展。

猜你喜欢

奥林匹克运动奥林匹克异化
马克思的异化观及现代西方学者对它的拓展
拒绝异化的人性之光
我国冬季残疾人奥林匹克运动发展历程、挑战及应对
专家导读
亲情的异化:《斯卡伯勒的婚约》中长幼关系的文化诠释
头脑奥林匹克
头脑奥林匹克
头脑奥林匹克
头脑奥林匹克
从精神生态学角度看《白噪音》中后现代人的异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