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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银钱比价波动及其对社会生活的影响

2020-11-24范卫红义小明人民银行南京分行

中国钱币 2020年4期
关键词:比价银价康熙

陈 锋 范卫红 义小明(人民银行南京分行)

范金民 张景瑞(南京大学)

清代采用白银与铜钱双本位货币制度,“银钱兼权”,相辅而行。银钱比价成为清代货币史研究的一个重要而复杂的问题。20 世纪30 年代,汤象龙先生率先注意到道光朝的银贵钱贱现象。之后,小竹文夫、彭信威、杨端六、陈春声、傅汉斯(HansUlrichVogel)、谢杭生、林满红、王宏斌等学者先后关注清代银钱比价的波动情况,对比价变化的分期与原因提出各自看法。彭泽益、郑友揆与汪敬虞等学者又从阶级关系和对外贸易等角度切入,探究银钱比价波动对社会经济发展的影响。但各家收集的数据或多或少存在舛误,从而降低了分期的准确性,不少考察又不免过于笼统,未能清晰揭示出清代银钱比价变动的实态。既有研究大多只探讨银钱比价变动本身,而对银钱比价波动的分期、原因观照不够,对社会生活的影响则几乎未曾涉及,留下的学术空间较多。故本文再作探讨,期能深化相关研究。

一 银钱比价波动的时段

顺治元年(1644),清廷发行顺治通宝,规定银1 两兑换通宝700 文,顺治四年,改为银1 两易钱1000 文,并“永著为令”[1]。自此,清代官方视1:1000 为银钱比价的“理想状态”。若市场中,银1 两易钱多于1000 文,称之为“银贵钱贱”,少于1000 文,则称之为“银贱钱贵”。然而有清一代,银钱比价极少处于理想状态,更多是反复在银贵钱贱与银贱钱贵之间波动,其波动大致可分为以下14 个时段:

1.顺治元年至康熙十八年(1679)银贵钱贱,比价波动剧烈。在这一时期,京师钱价波动于1000-2000 文间,江南钱价波动于1000-3000 文间,且3 次跌破3000 文[2]。

2.康熙十九年,钱价转昂。该年九月,御史常什布、罗秉伦等称“钱价甚贵,民用窘迫”[3]。二十三年,钱价约800-900 文[4]。二十九年,朝廷申定“钱直不平禁例”,要求民间交易每两不得少于千文[5]。

3.康熙三十六年后,各地钱价陆续下落,但幅度有较大的地域差异。康熙四十五年,京城、山东均是1700 文,直隶为1800 文,钱贱问题突出,而江浙地区钱价趋平[6]。四十八年,江西人李绂对全国钱价的差异概述道:“今天下之钱,江左右为善,京师二当其一,山东、湖广之钱二不当其一。”[7]

4.康熙五十三年后,全国钱价上涨。该年,京师钱价达920 文[8]。康熙末年,钱价更昂,自800 余文减至700 余文[9]。与京师与江南钱价贵贱交替不同,康熙朝云南与广东的钱价长期低贱。康熙二十四年临安铸局设立后,云南钱价跌至3000 余文,至康熙末年,仍有1700-1800 文[10]。在广东,康熙十九年,钱价为1923-1961 文[11],至三十七年,跌至3030-3125 文[12]。四十六年,广东钱价仍贱,并可能持续至雍正朝[13]。

5.雍正二年(1724)至九年钱价渐平,浮动于900-1000 文。

6.雍正十年至乾隆三十年(1765),钱价转贵。其间,乾隆十三年多地钱价在800 文以下,陕西一度高至600 余文[14],可谓极贵。乾隆十四年至三十年间,除云南钱价波动于1200 文上下外,其它地区钱价多稳定在800-900 文。

7.乾隆三十一年至五十一年,钱价再度趋平,浮动在900-1000 文。

8.乾隆五十二年后钱价下跌,于五十九年降到谷底,在云南达2100-2500 文,在京师、安徽、浙江、湖南、福建、广东、广西、四川等地也跌至1300 文以上。

9.嘉庆四年(1799)春,钱价转昂。该年,长芦盐政董椿称:“数年以来,每易库平纹银一两,需制钱一千二、三百文不等,今自嘉庆四年春间起,远年行销各处每易库平纹银一两止需制钱一千数十文至一千一百数十文不等。”[15]次年,浙江萧山钱价达1000-1080 文,至六年转昂,为900 文,稍晚于北方[16]。

10.嘉庆十三年钱价下降,在直隶宁津跌破千文[17]。嘉庆二十四年,御史喻士藩奏报,直隶、山东、山西、河南、江浙、湖广等地钱价达1300-1400 文及1600-1700 文不等,福建为1340-1350 文[18]。此时全国大部分地区已进入银贵钱贱时期。道光末年、咸丰前期(1848-1856),多地银价达到顶峰,银钱比价最高值在直隶宁津是2355,在四川犍为2270,在安徽屯溪达1698[19]。

11.咸丰六年前后至同治三年(1856-1864),各地钱价回升。京师钱价则因钱法混乱,于咸丰八年跌至4915 文[20],至咸丰十一年后才趋于稳定。

12.同治四年后,钱价下跌。同治六年,刑部主事钟大焜称:“现今各直省银价,每两值钱一千五六百文。”[21]次年,两江总督曾国藩称湖北“钱二百文,合银一钱二三分”,比价达1538-1666[22]。同治八年,曾氏又称直隶地区“每两制钱一千八百上下”[23]。此次银价增昂于同治十二年(1873)前后达到顶点。

13.同治十三年后,钱价在波动中缓慢回落,但整体仍保持在银1 两易钱1100 文以上。相比于其它地区,京师钱贱的持续时间更久,于光绪六年跌至谷底,为1702 文,此后逐步上涨[24]。

14.光绪三十年至宣统三年(1904-1911),全国钱价下落。

另需指出的是,乾隆中期至咸丰前期(1749-1856),钱价尽管有波动,但整体呈下跌趋势。嘉庆后期至清朝统治结束,少于千文的情况几乎不复出现。

二 银钱比价波动的原因

清代银钱比价时而波动,有些时段波动幅度较大,有着深层次和较为复杂的原因。其原因,既有长期趋势,也有短期因素,各个阶段也可能有异,不可一概而论。

(一)长期趋势的原因

1.清初钱贱的原因

明清鼎革后,明末劣钱仍在市场流通,导致顺治通宝发行不畅。其直接原因是顺治通宝与白银之间的官定比价太高,不为百姓接受。顺治元年,朝廷规定700 文通宝兑银1 两。江南民众“嫌太贵”,“未能奉令也”[25]。顺治四年,朝廷又规定1000 文通宝兑银1 两,但民户仍“奉行甚难”[26]。官定比价不为百姓接受的深层原因是,顺治通宝的实际价值低于官定比价甚多。顺治朝京城宝泉与宝源二局铸钱千文的成本约为0.7-0.96 两,江宁钱局是0.6-0.8 两,湖北钱局最低,只有0.5595 两[27]。官定比价过高,民间搀杂低钱,官颁铜钱未能畅行,转而影响官钱投放量,恶性循环,更使劣钱流行,钱价持续走低。

顺治后期开始实行的海禁也加剧了当时的银贵钱贱。受海禁影响,中外贸易锐减。顺治元年至康熙二十三年(1644-1684)间,中国至马尼拉的商船总数年平均只有6.6 艘,远低于万历八年至崇祯十六年(1580-1643)间的26.2 艘与康熙二十四年至五十五年间的16.4艘[28]。康熙三年至二十三年间,每年赴日船只数量锐减至20 只以下,甚至10 只以下[29]。由于中外贸易低迷,海外白银大量流入的情形不再,加之清廷不断从民间征银,民间出现银荒。流通银两少,银价自然昂贵。

2.康熙中后期银钱比价波动的原因

康熙二三十年间钱贵的主要原因有二。一是制钱质量改善。顺治八年,为提高钱价,朝廷将每文制钱的重量从一钱二分增至一钱二分五厘,六年后,又增至一钱四分。同时,也重视制钱做工,要求“轮廓圆明,字画端楷”[30]。通过增加重量与改善做工,清廷制钱获得百姓认可,利于钱价上涨。二是铜价高昂。经过顺治朝的收集,康熙初年民间废钱、铜器已“搜刮殆尽”[31]。自康熙二年起,朝廷开始从日本进口洋铜。由于国内铜源短缺,铜价长期居高不下,康熙二十三年时每斤铜料值银1 钱4 分左右,银1 两仅买铜7 斤有余[32]。

而康熙朝后期钱价下跌,则与制钱减重、私钱盛行相关。制钱减重的直接原因还是高铜价。高铜价会刺激民众将优质的康熙钱销毁为铜,以售卖获利。为防止民间销钱取铜,康熙二十三年朝廷将制钱重量减至一钱。但此举降低了制钱的生产成本,铸钱千文只需银0.9 两,铸息达100 文[33]。铸钱成本降低,制钱价值也会减少,钱价自然下跌。

制钱减重尽管可以抑制民间销钱取铜,但也会加剧私铸铜钱。私铸之猖獗,由朝廷屡禁不止可见一斑。康熙二十三年,天子谕令中外地方官严禁私钱[34],二十九年,又行收买私钱之令。三十六年,再度议定严禁私钱。四十一年,为防私铸,又将制钱重量恢复至一钱四分,并许兼用一钱重的小制钱与一钱四分重的大制钱。然而大制钱重,小制钱轻,毁大铸小者多,私钱反而愈发盛行。四十七年,又严失察私钱处分之例[35]。私钱多,则小制钱价贱,大制钱壅滞,钱价持续低迷。

3.康熙晚期至乾隆晚期银钱比价波动的原因

制钱增重至一钱四分后,朝廷需铜甚多。为尽快办铜,康熙四十二年提高了购买洋铜的价格,规定铜每斤1 钱,外给水脚银5 分[36]。康熙四十年至五十四年,每年进口洋铜300-500 万斤,勉强满足京城宝泉、宝源二局铸钱所需[37]。但康熙五十四年,日本颁布“正德新例”,每年只许出口铜300 万斤,清廷铸钱原料再度短缺。次年,令京局收买旧铜以充鼓铸,价格与洋铜相同。铜价贵,一方面提高了制钱的价值,另一方面可减少私铸,因为民间更愿毁小制钱作铜卖。这是康熙五十三年后钱价上涨在制钱方面的原因。

雍正帝继位后,为平抑钱价,先后下令收买旧铜、禁止私钱、严禁民间造用黄铜器皿,又将京局铸钱的成分由铜六铅四降至铜铅各半。一系列抑制钱价的措施起了些作用,雍正二年至九年,钱价接近官定比价。

然而雍正九年后,钱价再度高昂,并延续至乾隆朝。乾隆帝登基后,废除铜禁,大力开发滇铜。乾隆七年,滇北矿场兴旺,云南铜矿进入全盛期。乾隆中前期,云南产铜总量在1000 万斤左右,乾隆中后期,产量最高达1300 余万斤,基本解决了各地钱局的用铜问题。铸钱进入大发展阶段。乾隆十年前,全国每年铸钱总数在100 余万串,此后至乾隆五十九年,多维持在240-300 万串,是清前期铸钱最多的时期[38]。

但在铸钱数量持续增加的情形下,雍正、乾隆时期全国钱价仍然高昂,究其原因,较为复杂。一方面,市面缺铜,铜价昂贵,民间普遍私毁制钱牟利。另一方面与制钱使用的地域范围扩大有关。乾隆初年,江、浙、闽、广等地均由行银之地变为行钱之地[39]。此外,民间大额交易、往来也由用银转为用钱。在福建,“近年以来,无论一切零星买卖皆用钱文,即置买田地、房产以及婚娶聘礼,自数十串以至二三百串,无不行用钱文”[40]。在江苏,“自乾隆五六年后银渐少钱渐多,至今日率皆用钱,虽交易至十百两以上率有钱无银”[41]。在向来用银较少的北方地区,大额交易用钱就更为普遍。以上因素均加大了民间对制钱的需求。

康熙五十三年后钱价偏贵的趋势还与白银流入的增加有关。康熙二十三年开海后,中外贸易迅速恢复并发展。西方各国来华洋船数量在康熙、雍正之际与雍正后期增多:康熙五十八年是11 只,次年为29 只,雍正元年达31 只,雍正九年增至39 只。来华洋船所载以银元为主,以特产商品为副,延续了16 世纪后期以来的中西贸易趋势。康熙末年至乾隆初年,仅由广州入口的西洋船只,每年输入中国的白银数量约在100-200 万两[42]。至乾隆二十九年,海外输入白银量每年不少于190 万余两[43]。白银源源不断地输入内地,利于降低银价,抬高钱价。

4.嘉庆至咸丰朝银钱比价波动的原因

嘉庆四年(1799)至十二年的银贱主要与市场上白银数量增多有关。一方面,海外白银流入中国的数量自乾隆晚期持续增加。白银年输入量在乾隆五十年至嘉庆四年间已恢复至乾隆初年水平,达110-150 万两;在嘉庆五年至九年间增至174.5 万两;此后两年间又猛增至617.4 万两[44]。另一方面,嘉庆元年至九年的川楚白莲教战乱消耗了朝廷上亿两白银。如此之多的白银通过发放军饷、购买物资等途径,被投放至市场,对降低银价具有不可小觑的作用。

嘉庆十三年至咸丰六年(1856)前后,银贵产生的原因除鸦片进口导致的白银外流外,也与制钱质劣有关。一方面,官局铸钱偷工减料,官钱减重。嘉庆十四年,御史何学林称:“京局钱文字画俱不分明,由铅多铜少,缳薄不堪,外省则有缺边漏缝等钱,不能通行垂久。甚或暗减卯数,已发出者复潜归局中。”[45]另一方面,民间私铸小钱盛行,以贵州、湖广为盛[46]。道光帝曾令各省督抚一同查禁私钱,但收效甚微。

咸丰三年太平军占领武汉后,切断了运输滇铜的长江通道,滇铜生产衰落。咸丰六年至同治十二年(1873),又因云南回族起义,各地铜矿封闭,几乎停产。而且英国人在上海收买制钱[47],更加剧了国内因铜产量不足造成的制钱短缺。此外,咸丰五六年后白银由净流出变为净流入。林满红估计,咸丰七年至同治五年间,白银净流入总值约为1.87亿元[48]。制钱短缺与白银流入共同促使钱价自咸丰六年后上涨,并持续数年。

5.同光两朝银钱比价波动的原因

为缓解国内钱荒,19 世纪60 年代后,清廷大量从日本、菲律宾进口铜钱或铜料,自此银钱比价波动很大程度上受国际铜价与银价变动的影响。同治四年至十二年,钱价短暂下降的主要原因是国际铜价下跌。在此期间,铜价由20.63 两,一度降至13.79 两,后多维持在14-15 两,下降幅度明显。受铜价下降影响,按制钱铜六锌四的成分比例计算的铜锌合价也呈下跌趋势,在从14.43 两降至9.66 两后,维持在10-12 两。而在这一时期,国际银价稳定在每盎司61-60 便士,波动极小。在白银购买力变化不大的情况下,铜锌合价下降意味着铸钱成本减少,钱价下降[49]。

同治十三年至光绪三十年(1904)前后,钱贵的关键原因是国际银价下跌。19 世纪70 年代至90 年代底,一方面,世界白银产量大增,另一方面,欧洲各国从金银复本位制改为金本位制,二者共同导致国际市场白银数量迅速增加,国际银价持续下跌。同治十三年后的30 年里,伦敦银价由每盎司58.3 便士降至26.4 便士,贬值一倍以上。海关银对英汇价也由76.1 便士降至34.4 便士,下跌一倍以上。在银价持续下跌的影响下,钱价转贵。光绪三十年后,国际银价短暂回升,带动国内银价上涨。此外,光绪二十七年至宣统三年,约有4200 万两现银流出中国,加之辛丑条约的巨额赔款,国内银根紧缩。上述因素共同导致光绪三十年后银价上涨[50]。

6.乾隆中期起钱价长期趋贱的原因

前述已指出,乾隆十四年后,钱价呈长期下跌趋势,银1 两易钱少于1000 文的情况极少出现。其背后有着长期的影响因素,主要与商品经济发展、洋钱盛行与人口增长三方面紧密相关。

首先,其时全国经济恢复,并逐步发展,商品流通速度较晚明加快,国内市场愈发统一,大宗商品如丝绸、棉布、茶叶、粮食的生产与贸易创造了更高的经济价值。

清代江南生产的丝绸工艺精湛,质量上佳,销售范围遍布全国各地,并远销海外。在江南丝织业全盛期的乾嘉年间,每年生产的丝绸的总价值高达1300-1500 万余两,较之明代增加35 倍以上。仅丝绸一项,价值量就可与粮食相等[51]。江南棉布贸易也复如是,“民生若无此利赖,虽棉、稻两丰,不济也。”[52]棉布远销欧美、俄罗斯等国,盛称“南京布”。福建建宁府建阳、瓯宁、崇安等地是武夷茶的生产基地,当地成千上万人赖以糊口,所产之茶“水浮路转,鬻之四方”[53]。鸦片战争之后,茶树在武夷山区“漫山遍野,愈种愈多”[54]。云南普洱茶同样名满天下,主要出产于普洱府思茅厅茶山。乾嘉时人檀萃所辑《滇海虞衡志》称:“入山作茶者数十万人。茶客收买,运于各处。每盈路,可谓大钱粮矣。”[55]福建与云南等地贩卖茶叶的商人摩肩接踵,涉及的交易额度无疑是巨大的。中国茶叶在世界各国也拥有广袤的市场。

远途贸易的发展与国内市场的日渐统一,对货币数量的需求增大,并要求货币轻便而易行。但制钱易伪,量大质重,搬运维艰,显然不符合商业发展的长期需要。相较之下,白银价贵,易于携带,更具使用优势,故在流通领域日渐排挤制钱。这是清中后期银价趋涨,钱价趋贱的重要原因。

其次,乾隆中期后,钱贱趋势的形成与洋钱日渐盛行有关。从海外流入中国的洋钱以西班牙本洋、墨西哥银元与美国花钱为主,以枚计数,具有“取携便而无事称量”[56]的优点。最先流行于福建、广东地区,至乾隆中后期,流通至江、浙地区。嘉庆年间,洋钱的流通范围进一步扩展至广西、湖南、湖北等地[57]。道光年间,安徽芜湖以东,黄河以南,均是洋钱通行之区[58]。鸦片战争后五口通商,“夷船停泊之所,即洋钱散布之区”[59]。

洋钱与制钱、银两在流通领域并非互补关系,而是竞争关系。洋钱的盛行无疑会挤占制钱与银两的流通范围。嘉庆时人梁学昌曾感叹道:“近年已来,民间盛行洋钱,几代制钱、白金之半,以其便也。”[60]洋钱更是凭借携带方便的优势,取代制钱与白银,成为一种通行的价值尺度。工商业繁荣的苏州城,自乾隆五十年后,“一切货物渐以洋钱定价”[61]。

由于广受民间欢迎,洋钱的价格日渐上涨。道光十六年,江苏巡抚林则徐称:“近日苏松一带,洋钱每圆概换至曹纹八钱一二分以上,较比三四年前每圆价值实已抬高一钱,即兑换制钱,亦比纹银多至一百文以外。”[62]洋钱成色本低于纹银,价格也应较纹银便宜,但洋钱与纹银的兑换比例却一路上涨,反贵于纹银。其与制钱的兑换比例,较之银钱比价,自然更为昂贵了。故钱泳惊叹“近岁洋钱盛行,则银钱俱贱矣”[63]。

(二)短期波动的原因

银钱比价不仅会在十余年或数十年内波动较大,即便是在一年内也会有明显变化。影响银钱比价短期波动的因素可分为规律性与不规律两种。

1.规律性因素

规律性因素与经济活动紧密相关,具有周期性,主要分为农产品生产、商业贸易与财政收支三类。陈昭南对此已有详细的分析,本文不再赘述[64]。

2.不规律因素

不规律因素主要指战争、自然灾害或商人操纵。在战争与自然灾害发生期间,银贱钱贵是普遍现象。其原因是战争与自然灾害改变了一地流通领域中的货币数量,打破了社会对制钱与白银需求的平衡,进而引发银贱钱贵。具体而言,朝廷为用兵或救灾,往往会发放大量白银,民间也会募集资金,其中又不乏白银。一时间,流通领域中的白银数量迅速增加。而兵丁与灾民在领取白银后,又需将其兑换成制钱以购买粮食、百货,因此社会对白银的需求下降,对制钱的需求急剧增加,引发制钱短缺,钱价上涨。

在银钱比价短期波动的背后,常有金融商人操纵钱价。操纵钱价方式之一是囤积居奇。在朝廷看来,“兑换之柄操于钱铺之手,而官不司其事,故奸商得任意高昂,以图厚利”[65]。但有清一代,钱商囤积居奇的问题一直未能解决。操纵钱价方式之二是买空卖空。在苏州,银钱买空卖空名曰“露水”,“彼此只凭寸纸交易,至于百千万亿,自后各视银钱涨落以作盈亏。阳为生意,阴与赌博无异”。[66]在上海,钱庄投机商人利用洋厘的高低、银拆的变化,哄抬或抑制行市。此类行为在同治三年后尤为盛行,屡禁不止。[67]

三 银钱比价波动对社会生活的影响

有清一代,银钱比价始终变动不居,其波动的影响涉及到国计民生的方方面面,深刻影响着中国社会和民众的日常生活。

(一)银钱比价波动加重民户的赋税负担

康熙、雍正两朝,各地征收赋税除收粮外,主要收银。雍正十一年,安徽巡抚徐本奏请小户零星与大户尾欠银数在1 钱以下者纳制钱,银1 分连耗羡在内收钱10 文,获得允准[68]。嘉庆四年(1799),朝廷正式认可白银折钱征收的做法。至道光、咸丰时期,夏秋两税,“民间名为纳银,而实则输钱以折银,州县名为征银,而实则折钱以解银”[69]。

以钱折银,折价需随市价变动。一旦市价上涨,折价也要上涨,因此,银贵钱贱时,折银征收钱粮,实有暗加钱粮的玄机。道光十二年(1832),给事中孙兰枝上疏称,嘉庆十年至道光十二年间,因钱价下跌350 文,江浙两省额征地丁银折合制钱多征211 万1100余串。这还未算入明贴、火耗、解费及州县浮收等[70]。

银钱比价波动也成为地方官府多收浮收钱粮的利薮。加征钱粮的理由往往是银价昂贵,州县征解不敷。道光八年,御史王兆琛反驳道:“如果银价昂贵,倾解不敷,何不恪遵定例收银。既不肯收银,即照旧收之数折钱,亦可安于无事。乃日加日多,靡有底止,官不足而朘诸民,民不足又将谁朘?”[71]说明地方官府利用银钱比价变动谋收额外利益。嘉庆与道光皇帝均下令禁止以银折钱之弊,但收效甚微。

即便是纳银,在银贵钱贱时期,民户卖粮得钱,官府以钱折银征收,民户完纳的实际赋额往往也会增加很多。咸丰八年,湖南巡抚骆秉章谓:“从前银价,乾隆、嘉庆年间每银一两易钱一千文,道光初年每银一两尚止易钱一千三四百文,自后渐次增长至二千文,近更增至二千三四百文。农民以钱易银,完纳钱漕,暗增一倍有余之费。”[72]钱银折收,两番之间,业户多交一倍之税。而银价下跌,地方官员为多征赋税,却并不及时下调折价,因而出现“银价日贱,而折价如旧”的情况[73]。

官府浮收,官员肥己,也激化了官民矛盾。清后期,全国各地屡屡发生抗粮事件,多半就因官府折价浮收而起。

(二)银钱比价波动影响主雇关系

京城宝泉、宝源二局每炉额设炉头1 人,负责发放铸钱工匠的工价钱。炉头发放工价时,先将制钱以市价兑换成白银,再按银1 两易钱1000 文的比价将银两发放给工匠。如果市场上钱贵,即银1 两易钱1000 文以下,炉头可获得比价差额,有利可图,反之,则要自行赔补亏损。但对工匠来说,情况恰好相反。钱贵时,工匠手持以官定比价发放的银两到市场上兑换制钱,实际所得少于朝廷规定的工价,工酬缩水。长此以往,难免心怀不满。康熙、雍正两朝均发生过工匠“抛砖掷瓦,图争工价之事”,[74]多因此而起。

在苏州的棉布加工业中,包头或踹坊主向踹布工匠发放布商的加工费用,即工价。工价以银两形式发放,踹匠兑换成制钱使用,实际收入不可避免地受银钱比价波动的影响。乾隆四十四年(1779),钱价高昂,约820 文兑银1 两,踹匠孔体任等要求提高工价但被官府拒绝。[75]乾隆六十年,苏州钱贱,布号、坊户却将工价兑钱发放。这实质上是变相减少工价。踹匠联合禀请官府增加钱串,吴县、长洲、元和三县衙出面调停,重申工价以银两发放,禁止布商、坊户发钱。尽管此次禀请未能提高工价,但官府规定工价必须以现银支付,还是一定程度上维护了工匠的利益。[76]道光年间,银价高昂,工匠争取工价的斗争更加频繁。

(三)银钱比价波动影响士兵收入

清代兵饷普遍是银钱搭放,即兵饷中的部分银两折合为制钱发放。搭放的比例因时因地有别,而银钱比价是朝廷调整搭放比例的参考因素之一。钱贵时,提高兵饷中制钱的比重是维持兵丁生活水平的一种方式。乾隆前期,钱价持续昂贵,兵饷中的制钱比例也不断提高。乾隆元年、二年,京城兵饷或以银九钱一,或银八钱二搭放。三年八月,制钱比重增至三成。九年,制钱在三、六、七、十一月占二成,在四、五、九、十、十二月占三成,八月高达四成。[77]不过若钱价过贵,兵丁生活也会遇到不便。乾隆四年,台湾钱价涨至812 文,“兵民力不能支,因与钱铺较论钱价,欲令稍减,开铺之人竟至闭歇”。最后,经过知府劝谕,并禁兵民不许强行勒换,钱铺才复业。[78]

钱贱时,发放制钱反而会降低士兵的生活水平。康熙十八年(1679),给事中徐旭龄说:“定例钱一千算银一两,民间则算银七八钱”,“外营领钱,脚价无出”,“营兵领钱,与民贸易,出入互异,辄见纷争”。[79]道光年间,钱价过贱,以制钱搭放兵饷,士兵亏损过多,生计拮据,各地官员纷纷奏请减少搭放制钱的比重,或全发银两。

(四)银钱比价波动影响物价变化

银钱比价波动也是影响物价贵贱的重要因素之一。细言之,银贵钱贱时,以钱计算的物价上涨。乾隆五十六年,江苏巡抚长麟指出,“江苏省自夏秋以来,市集钱价低贱,每银一两可换大钱一千一百余文。钱价日见平贱,物价渐觉增贵”,“是商民阳受钱价平减之名,阴受物价增昂之实”[80]。道光十七年,御史刘梦兰将银贵钱贱与物价上涨之间的关系讲得极为透彻,称:“商贾贩运一切货物,概用纹银置买,及其转售,大率得钱,交易商贩,顾及成本,银价昂则物价不得不昂。近日民间衣食所需,较从前价几增倍,贫民一日力作,不足供一日之食。”[81]与以钱计算物价上涨相反,银贵钱贱时期以银计算则物价下跌;反之,银贱钱贵时,以银计算则物价上涨。

(五)银钱比价波动影响国家财政收入

清代各盐区运商买盐、运费、完课等项用银,售盐收钱,盈亏必然深受银钱比价波动的影响。银贱钱贵时,盐商在银钱兑换中获利,无形中增加了利润。雍正晚期至乾隆前朝,钱价长期昂贵,盐商在比价上约有一至二成利润[82]。而银贵钱贱时,盐商的成本加重。若钱价过贱,盐商将入不抵出,赔累较多。乾隆中后期,钱价渐减,向以善于经营著称的晋商成本日耗,“辗转赔折”,“日行支绌”,视盐务为畏途[83]。长芦盐商“每引亏折银五、六钱”,同样叫苦不迭[84]。道光年间,银贵钱贱严重,江浙盐商在银钱比价上“每年暗耗约有三百万串之多”,“日形困乏而商力益疲”[85]。其他省份的盐商每银1 两同样折耗制钱数百文。盐商亏损严重,直接导致盐课难以如期足额完纳,朝廷盐课收入日减。乾隆十八年,盐课岁入701 万余两,嘉庆五年减至608 万余两,嘉庆十七年又降至575 万余两[86]。

百货商业也受银贵钱贱影响而萧条。道光十八年,湖广总督林则徐谓:“臣历任所经,如苏州之南濠,湖北之汉口,皆阛阓聚集之地,叠向行商、铺户暗访密查,佥谓近来各种货物销路皆疲,凡二三十年以前某货约有万金交易者,今只剩得半之数。”[87]道光末年,商业依旧低迷,“凡百贸易,十减五六”。在经世致用的代表人物冯桂芬看来,商业不景气,“无非银贵有以致之”。他说:“民间各种贸易,往往顿置论银,而零卖论钱。银贵以来,论银者不加而暗加,论钱者明加而实减,以是商贾利薄,裹足不前。”[88]

银价昂贵,客商失利,导致关税有绌无盈。苏州浒墅关本是众商辐辏之处,但在嘉庆九年至道光十一年,常年短收2-9 万两,在道光十四年至二十九年间缺额更大,少则10 万两,多则14 万两。位于南京附近的龙江工关与西新户关同样征不足额。道光十二年至三十年间,两关每年均短收3-5 万两[89]。关税短绌,原因虽多,但银贵钱贱,商业利润下降,无疑是原因之一。

(六)银钱比价波动影响进出口贸易

外国商品在通商口岸以银两或银元完成交易,随后运至内地农村,以制钱标价销售。但银贵钱贱削弱了民户的购买力。据汪敬虞计算,鸦片战争后的10 年间,因银贵钱贱,农民对洋货的购买力下降了近1/3。受此影响,英国棉布的银计价格尽管有所下降,但对农民的吸引力被钱贱抵消了,销售状况不佳[90]。

另一方面,银贵钱贱则有利于中国商品出口。鸦片战争后,中国商品主要是生丝与茶叶的出口数量不断增长。道光二十三年至咸丰三年间,生丝出口数由1787 包增至62896 包,茶叶出口数由5131 万磅增至1 亿余磅。丝茶出口增长的原因之一是银计价格下跌。道光二十五、二十六年间,生丝平均每担330 元,茶叶平均每担37 元,而至咸丰三四年间,生丝每担降至237.5 元,茶叶每担降至20.5 元[91]。

当钱价上涨时,农民的购买力提高,利于洋货销售。19 世纪70 年代后,国际银价大幅下跌,引起中国进出口银计物价的上涨,但受钱贵影响,折合成制钱后,进口物价低于内地土货价格。郑友揆指出,自19 世纪70 年代后期始,进口物价一直较土货物价低5%-10%,竞争优势明显[92]。与此同时,中国进口商品(扣除鸦片)货值持续增长,从同治六年的3733.5165 万两,增至同治十二年的4496.5932 万两,再增至光绪二十九年的11967.1420 万两[93]。可见,银贱钱贵在其中发挥了影响。相反,钱贵也对出口产生一些阻碍作用。

(七)银贵钱贱引发道光朝禁烟运动

清代前期向来禁止白银出洋,但至嘉庆时期,禁令已无法落实。嘉庆十九年,户部左侍郎苏楞额称每年出洋银两达“百数十万之多”[94]。道光二年,御史黄中模将日益严重的银贵钱贱现象更与白银外流联系起来,认为“广东洋面偷漏”,“以致内地银两渐少,其价日增”[95]。九年,御史章沅又指出鸦片走私是白银外流的主要原因,称:“鸦片一物,流毒滋甚,该处伪标他物名色,夹带入粤,每岁易银至数百万两之多。”[96]至此,鸦片走私通过引发白银外流与银贵钱贱联系起来,被视为银贵钱贱的根本原因。

其实早在雍正年间,朝廷就颁布过禁令,不许官民吸食鸦片。嘉庆至道光初年也频频禁止鸦片走私,但一直效果不佳。道光十八年,鸿胪寺卿黄爵滋认为若再不严格禁烟,银贵钱贱将愈发严重,并提出“重治吸食”,即先给予吸食鸦片者一年期限戒烟,若一年后仍有烟瘾,则“罪以死论”[97]。湖广总督林则徐不仅完全支持黄氏的主张,还拟定禁烟章程六则。次年,宗人府等衙门制定了39 条禁烟细则,严厉打击走私、种植、贩运、吸食鸦片,开设烟馆等行为[98]。自此,禁烟运动在全国各地轰轰烈烈地展开,林则徐也被派往广州主持禁烟,随即发生著名的“虎门销烟”事件,禁烟切实实施显然肇因于银贵钱贱。

四 清代银钱比价波动对现实发展的启示

清代银钱比价的复杂波动,对现实社会发展有着重要的启示意义。首先,货币的比价变动、制度变革与民生福祉、国家强弱高度密切相关。其次,制定稳健、便民的货币政策,对社会经济的平稳运行与人民生活水平的稳步提高至关重要。再次,秉持金融发展必须与法制建设、风险管控、市场改革、经济增长等因素相结合,完善金融法律体系,坚持防范金融风险的基本底线,优化市场准入与退出制度,增强企业活力,为我国金融业的进一步发展与繁荣创造良好环境。复次,建立独立完善的货币体制,积极推动国际货币体系多元化与汇率稳定机制,有利于降低主导货币汇率波动带来的风险,有助于发展实体经济。最后,货币体制改革与政策调整要以科学的货币理论体系为指导,不冒进、不保守,稳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提高人民币在国际领域中的吸引力和竞争力。

总之,经济发展与改革必须立足现实,符合客观的历史条件,顺应人民大众的内在需求。当前,我国正处于“历史性交汇期”,面对复杂多变的国际经济形势,货币体制与政策的调整必须要牢牢以民生为导向,不冒进,不保守,与对外开放、法制建设、市场改革、风险管控、经济增长等因素相衔接配合,增强金融业的国际竞争力,为我国的金融改革、经济平稳发展打好坚实基础。

注释:

[1][5][65]乾隆官修:《清朝文献通考》,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00 年,4966,4967;4975;4994 页。

[2]叶梦珠:《阅世编》.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171 页;叶绍袁:《启祯记闻录》于浩:《明清史料丛书八种》,第7 册,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5,563 页。

[3]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整理:《康熙起居注》.康熙十九年九月二十日乙亥条,北京,中华书局,1984,616 页。

[4][32]《清圣祖实录》康熙二十三年九月丙寅条,中华书局,2008,4077 页。

[6]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整理:《康熙起居注》,康熙四十五年七月初六日辛酉条,中华书局,1984,1997 页。孙文成:《奏报粮价并收成分数折》康熙四十五年七月十二日,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康熙朝满文朱批奏折全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439 页。

[7]李绂:《穆堂别稿》,《续修四库全书》,第1422 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563 页。

[8]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整理:《康熙起居注》,康熙五十三年六月十九日己丑条,中华书局,1984,2098 页。

[9][68]王庆云:《石渠余记》.北京古籍出版社,1985,214 页;215 页。

[10]王崧:《云南备征志》,《中国方志丛书》云南省,第45 号,台北,文成出版社,1967,1174-1175 页。

[11]陈恭尹:《独漉堂文集》,《四库禁毁书丛刊·集部》,第183 册,北京出版社,1997,667 页。

[12]福隆安:《钦定八旗通志》,《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667 册,台北,商务印书馆,1986,705 页。

[13]陈春声:《清代广东银钱比价》.《中山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6,1,101 页。

[14]陕西巡抚陈弘谋:《奏报开炉试铸钱文以平钱价事》,乾隆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转引自王宏斌:《清代价值尺度:货币比价研究》北京,三联书店,2015,80 页。

[15]《长芦盐政董椿折》,嘉庆四年四月二十五日,转引自倪玉平:《清朝嘉道财政与社会》.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349-350 页。

[16]汪辉祖:《梦痕余录》,《续修四库全书》第555 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706,712,717 页。

[17]严中平、徐义生、姚贤镐等:《中国近代经济史统计资料选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33 页。

[18]掌浙江道监察御史喻士藩:《奏请平钱价以杜弊源以便民用事》,嘉庆二十四日二月二十四日,转引自王宏斌:《清代价值尺度:货币比价研究》.三联书店,2015,188 页。

[19]严中平、徐义生、姚贤镐等:《中国近代经济史统计资料选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33 页;罗绶香:《犍为县志》,《中国地方志集成:四川府县志辑》第41 册,成都,巴蜀书社,1992:369 页;郑友揆:《十九世纪后期银价、钱价的变动与我国物价及对外贸易的关系》,《中国经济史研究》,1986,2,24 页。

[20]Gamble S D:Daily Wages of Unskilled Chinses Laborers 1807-1902.The Far Eastern Quarterly,1943,3(1):60.

[21]钟大焜:《拟请改铸轻钱议》中国人民银行总行参事室金融史料组:《中国近代货币史资料》第1 辑,北京:中华书局,1964,561 页。

[22]王定安:《两淮盐法志》《续修四库全书》第845 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57 页。

[23]曾国藩:《芦纲惫累请减成本折》《曾国藩全集》第11 册,长沙,岳麓书社,2011,191 页。

[24]Gamble S D:Daily Wages of Unskilled Chinses Laborers 1807-1902.The Far Eastern Quarterly,1943,3(1):61.

[25]叶绍袁:《启祯记闻录》,于浩:《明清史料丛书八种》第7 册,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5,543 页。

[26][34]叶梦珠:《阅世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171 页;172 页。

[27][33][38]王德泰:《清代前期钱币制度形态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155 页;159;96,39 页。

[28]钱江:《1570-1760 年中国和吕宋贸易的发展及贸易额的估算》,《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1986,3,72 页。

[29]岩生成一:《近世日支貿易に關する數量的考察》.《史學雜誌》,1953,11,11-13 页。

[30]户部尚书车克:《为请旨再行严勅以疏钱法以裕国用事》,顺治十年闰六月十五日,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档号:02-01-02-2161-022 页。

[31]刑科给事中张登选:《为请停各省铸钱事题本》.《历史档案》,1984,1,20 页。

[35][36]乾隆官修:《清朝文献通考》.浙江古籍出版社,2000,4975,4976,4977,4978 页;4977 页。

[37]刘序枫:《清康熙—乾隆年间洋铜的进口与流通问题》,汤熙勇:《中国海洋发展史论文集》第7 辑,台北,“中央研究院”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中心,1999,139 页。

[39]陈昭南:《雍正乾隆年间的银钱比价变动(一七二三—九五)》.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66,44-47 页。

[40]福州将军新柱:《奏请饬令民间交易银钱兼用以平钱价事》.乾隆十一年十二月十八日,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档号:03-0771-021 页。

[41]黄卬:《锡金识小录》《无锡文库》第2 辑,南京,凤凰出版社,2012,15 页。

[42]万朝林,范金民:《清代开海初期中西贸易探微》,《中国经济史研究》,2019,4,17 页。

[43][44]严中平、徐义生、姚贤镐等:《中国近代经济史统计资料选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4 页。

[45]《清仁宗实录》嘉庆十四年四月甲午条,中华书局,2008,32096 页。

[46]《清仁宗实录》嘉庆二十一年十一月己巳条,中华书局,2008,33742 页。

[47]《清文宗实录》咸丰七年九月庚辰条,中华书局,2008,45981 页。

[48]詹庆华,林满红译:《银钱:19 世纪的世界与中国》,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1,85 页。

[49]郑友揆:《十九世纪后期银价、钱价的变动与我国物价及对外贸易的关系》.《中国经济史研究》,1986,2,13-14 页。

[50]耿爱德:《中国货币论》.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15,237-241 页。

[51]范金民:《清代江南丝绸的国内贸易》.《清史研究》,1992,2,19 页。

[52][58][61]郑光祖:《一斑录·杂述》《续修四库全书》第1140 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233 页;221~222;221 页。

[53]魏大名:《崇安县志》《北京大学图书馆藏稀见方志丛刊》第223 册,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3,169 页。

[54]卞宝第:《卞制军政书》沈云龙:《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第20 辑.台北:文海出版社,1968,292 页。

[55]檀萃:《滇海虞衡志》.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0,269 页。

[56]黄钧宰:《金壶浪墨》《续修四库全书》第1183 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39 页。

[57]苏楞额:《奏请严禁洋商私运内地纹银及贩进洋钱折》,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鸦片战争档案史料》第1 册,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8 页。

[59]邓廷桢:《复议外省行用洋钱无碍》中国人民银行总行参事室金融史料组:《中国近代货币史资料》第1辑,北京,中华书局,1964,47 页。

[60]梁学昌:《庭立记闻》《续修四库全书》第1157 册,145 页。

[62]林则徐:《漕费禁给洋钱折》《林文忠公政书》,北京,中国书店,1991,67 页。

[63]钱泳:《履园丛话》北京,中华书局,1979,28 页。

[64]陈昭南:《雍正乾隆年间的银钱比价变动(一七二三—九五)》.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66,60-63 页。

[66]《苏州杂闻》,《申报》,1877-10-30(2).

[67]孔祥毅:《金融贸易史论》北京,中国金融出版社,1998,307 页。

[69]缪梓:《建议以钱代银》中国人民银行总行参事室金融史料组:《中国近代货币史资料》,第1 辑,中华书局,1964,120 页。

[70][85]孙兰枝:《江浙两省钱贱银昂商民交困宜清积弊》中国人民银行总行参事室金融史料组,《中国近代货币史资料》第1 辑,9-10 页;11 页。

[71]《清宣宗实录》道光八年十二月癸未条,北京:中华书局,2008,37000 页。

[72]骆秉章:《沥陈湖南筹饷情形疏》《左宗棠全集·奏稿》.长沙,岳麓书社,2009,572-573 页。

[73]俞樾:《春在堂杂文·六编补遗》《清代诗文集汇编》第686 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431 页。

[74]陈德华等:《奏责令炉头算账补给工钱以平停铸折》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清代档案史料丛编》第11 辑,北京,中华书局,1984,36 页。

[75]佚名:《苏州府议定踹匠工价碑》苏州博物馆等:《明清苏州工商业碑刻集》.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81,78 页。

[76]佚名:《元长吴三县会议踹布工价给发银两碑》苏州博物馆等:《明清苏州工商业碑刻集》,79 页。

[77]上田裕之:《清朝支配と貨幣政策》.東京,汲古書院,2009,196 页。

[78]《清高宗实录》.北京,中华书局,2008,9440-9441 页。

[79]徐旭龄:《通行钱法疏》贺长龄,魏源等:《清经世文编》.北京,中华书局,1992,1315 页。

[80]《江苏巡抚长麟.奏报调剂市集钱价事》,乾隆五十六年十月四日,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档号:03-0800-015.

[81]刘梦兰:《请严禁运银出洋》中国人民银行总行参事室金融史料组:《中国近代货币史资料》第1 辑,26-27 页。

[82]徐泓:《清代两淮盐商没落原因的探讨》,《徽学,第7 卷,2011,25 页。

[83]蒋兆奎:《课归地丁全案》《四库未收书辑刊》第6 辑第11 册,北京出版社,2000,6 页。

[84]黄掌纶:《长芦盐法志》《续修四库全书》第840 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185 页。

[86]陈锋:《清代盐政与盐税》.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13,217 页。

[87]林则徐:《钱票无甚关碍宜重禁吃烟以杜弊源片》《林文忠公政书》.北京,中国书店,1991,103 页。

[88]冯桂芬:《用钱不废银议》《校邠庐抗议》.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222-223 页。

[89]倪玉平:《清朝嘉道关税研》.北京,科学出版社,2017,62-64,84-90 页。

[90]汪敬虞:《关于鸦片战后10 年间银贵钱贱影响下中国对外贸易问题的商榷》.《中国经济史研究》,2006,1,22 页。

[91]姚贤镐:《中国近代对外贸易史资料》第1 册.中华书局,1962,527,582 页。

[92]郑友揆:《十九世纪后期银价、钱价的变动与我国物价及对外贸易的关系》.《中国经济史研究》,1986,2,17,19 页。

[93]姚贤镐:《中国近代对外贸易史资料》第2 册,1058-1059 页。

[94]《清仁宗实录》.嘉庆十九年正月丁亥条,中华书局,2008,33181 页。

[95]黄中模:《请严禁海洋偷漏银两》,中国人民银行总行参事室金融史料组:《中国近代货币史资料》第1 辑,1 页。

[96]章沅:《粤洋通市不得违例私易银钱请议禁止章程》中国人民银行总行参事室金融史料组:《中国近代货币史资料》第1 辑,3 页。

[97]文庆:《筹办夷务始末》《续修四库全书》第414 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26-27 页。

[98]梁廷枬:《粤海关志》.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2,369-391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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