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秘书学列入“国家标准”的思考
——读《秘书战线》一则报道有感
2020-11-23中共河北省委原副秘书长李昌远
文/中共河北省委原副秘书长 李昌远
今年2月,我抗疫居家,收到中共石家庄市委办公室主办的《秘书战线》2019年第6期,爱不释手翻阅一遍,其中《秘书学本科专业教学质量国家标准研讨会在京召开》的报道(以下简称“研讨会报道”),引起我很大关注。从该报道得悉,全国已有150多所高校开设了秘书本科专业,但至今未列入2018年1月颁布的《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类教学质量国家标准》(以下简称《本科国家标准》)。为此,中国高等教育学会秘书学专业委员会在2019年4月~11月,先后在唐山、昆明、北京召开三次研讨会,就制定《本科国家标准》问题展开研讨,以求拿出统一的意见,提供教育部决策时参考。我同秘书工作结缘数十年,是进入耄耋之年的“退休”老兵,读这则消息后,既觉得意外,又感到鼓舞,情不自禁地要把心头的感想写出来,以求教于广大专家、读者。
一、分两步走,使秘书学科进入双“国家标准”
我读“研讨会报道”之所以感到意外,原来只知秘书学专业多年前已进入高校本科教育序列,而未知秘书学尚未纳入《本科国家标准》。在此前,当我见到2009年5月6日由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中国国家标准管理委员会发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学科分类与代码国家标准》(以下简称《学科分类国家标准》),没有将秘书学纳入其中,感到十分遗憾。所以,2015年在我写的《关于秘书学的学科定位探讨——兼论领导学的学科归属问题》(载《秘书战线》2016年1~2期)一文中,曾呼吁广大秘书教学研究工作者和各行业的秘书实际工作者携起手来,为创建本土化的秘书学科,使之早日步入《学科分类国家标准》而团结奋斗。现在看来,我们还不能一步登天,要分两步走:第一步要争取秘书学列入《本科国家标准》;第二步再争取列入《学科分类国家标准》。第一步是第二步的必要前提,第二步是第一步的必然走向。为实现双“国家标准”,是我们每位从事秘书战线的教学工作和研究人员应有的担当和责任。
《学科分类国家标准》主要根据学科的对象、学科的本质属性或特征、学科的研究方法、学科的派生来源、学科的研究目的与目标五个方面,将学科分为自然科学、农业科学、医药科学、工程与技术科学、人文与社会科学五大门类。我国现有62个学科(或学科群)、676个二级学科(或学科群)、2382个三级学科分别归属于五大门类名下。该《学科分类国家标准》有这样的说明:“本标准纳入了成长中的新兴学科,萌芽中的学科暂不纳入。”或许该标准的制定者认为,秘书学是尚处于“萌芽中的学科”,因此“暂不纳入”。而事实上,秘书学是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异军突起的一门新兴学科,经过多年来广大秘书学教学研究工作者和实际工作者的共同浇灌、培育,已经超越“萌芽”状态,而进入了“成长”期。我们有条件、有信心经过努力,分两步走,使之进入双“国家标准”,这不仅是必要的,也是可能的。
二、秘书学与语言文学是相关学科,而非同类
在上述“研讨会报道”中,认定秘书学是“一门独立学科”,这一论断完全正确,也是争取进入《本科国家标准》的前提条件之一。
毛泽东同志在《矛盾论》中指出:“科学研究的区分,就是根据科学对象所具有的特殊矛盾性。因此,对某一现象的领域所特有的某一矛盾的研究,就构成某一科学的对象。”从宏观上讲,人类历史处于不断矛盾运动中,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存在着不同的矛盾关系。以研究人与自然之间矛盾关系为对象的学科,总称自然科学;以研究人与人之间矛盾关系的学科,总称社会科学。秘书学是研究秘书与领导矛盾关系的,它是人与人之间矛盾关系的组成部分,因此秘书学毫无疑问应归属于社会科学,是社会科学门类名下的一门独立学科。
“研讨会报道”里讲,在秘书学未纳入《本科国家标准》前,把“秘书学归入语言文学门类是毋庸置疑的”。然而,这只是一种过渡性的做法。语言文学是秘书学的相关学科,它们之间是并列关系,而非从属关系。语言及其在语言基础上产生的文字,是一种交际工具、表达思想的手段,不仅秘书学,任何科学也不能离开它,要将其作为工具、手段利用。文学指诗歌、散文、小说等,也要利用语言来塑造形象、叙述事件、描绘景物,反映社会生活和表达思想感情。文学语言的特点是“形象性”,它同科学(抽象)语言有很大区别,后者的主要特点是“指示性”,运用概念、判断、推理的逻辑形式说明事情,阐明观点,以理服人。秘书和秘书工作使用的是科学语言,偶尔也用形象语言,但不应常态化;秘书写作,如公文撰写也主要使用科学语言,与文学写作截然不同。所以,秘书学与语言文学只是相关学科,而非同类学科。这点是必须明确的。
在“研讨会报道”里,还明确了这样一个观点:秘书学融合了管理学知识,但不属于管理学。这点也很重要。长期以来,秘书学界流行一种观点,认为秘书学是管理学的二级学科,甚至有的学者将秘书学改为《秘书管理学》或《管理辅助学》,这种观点显然是不能成立的。2015年,我在拙著《关于秘书科学的定位问题探讨》里,从“我国秘书学植根于本土,不是从西方管理学中产生的”“我国秘书学的研究内容、对象同现代管理学的‘基本内容、对象’并不一致”“秘书学是一门综合学科,它与管理学有交叉但不归属于管理学”和“秘书学这个‘俗名’既名副其实又大众化,不需另立‘学名’”等4个方面,对秘书学属于管理学二级学科并要为其“正名”为“管理辅助学”或“秘书管理学”的观点,提出了系统的商榷意见,这里就不再赘述。
三、在三种力量的推动下,我国秘书学茁壮成长
前面说,秘书科学作为一门新兴的科学,已经超越“萌芽状态”而进入“成长期”,这是有事实根据的。
秘书学界公认,我国秘书学产生于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的20世纪80年代前期。此前的新中国秘书工作继承和发展了中国共产党成立后秘书工作的革命传统,形成了一套新型的秘书工作体制,包括秘书工作机构、秘书业务、秘书制度和秘书队伍建设等,在此基础出现一些单项研究成果,特别是诞生了现代文书学、档案学。60年代开始出现了综合性的研究成果,这主要是指我国秘书学的奠基人李欣同志,他在中共中央办公厅领导支持下,从1959年下半年开始,走访老同志、查阅档案,并到一些省、市、地、县和公社考察,在此基础上经过整理与写作,于1963年4月印成样书,作为中国人民大学档案系讲课的教材,并送有关方面征求意见。1985年5月,该书以《秘书工作》定名,由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秘书工作》正式出版前后的几年间,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关于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决策的推动下,为适应高等院校秘书专业的教学需要和广大秘书工作者渴望提高业务水平的要求,1983年~1987年出版了最初的18部现代秘书学专著。其中,有张金安、常崇宜编著的《秘书学概论》(云南人民出版社1983年7月出版)、翁世荣编著的《秘书学概论》(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年9月出版)、王千弓等编著的《秘书学和秘书工作》(光明日报出版社1984年10月出版)和林巍编著的《秘书工作概论》(档案出版社1987年1月出版)等(见王志麟等主编的《当代秘书小百科》,吉林文史出版社1988年出版)。李欣的书和这些著作一起,开创了秘书学研究的先河,标志着秘书学的产生。
我国秘书学产生后,从20世纪80年代后期至21世纪初叶,在这近20年的时间里,秘书学的研究波浪式向前发展,逐步成长起来。其背后的动力,居首的来自党和国家的推动。中共中央办公厅多次召开全国省、自治区、直辖市党委秘书长、办公厅主任会议,特别是1985年1月和1994年12月的会议集中提出了新时期秘书工作的指导原则,主要是:秘书工作的根本宗旨是“三服务”(为直接领导服务、为相关的各级领导服务、为人民群众服务);实现工作方式的“四个转变”(从偏重办文办事转变为既办文办事又出谋划策,从收发传递信息转变为收发传递又处理信息,从单凭老经验办事转变为实行自动化管理,从被动服务转变为力争主动服务);抓好“三项重点工作”(信息调研、督促检查、公文起草和处理等日常工作的正常运转);推进秘书工作管理的“三化”(规范化、制度化、科学化);充分发挥秘书工作部门的“四个作用”(参谋助手、提供信息、督促检查、综合协调);以及加强秘书队伍的四项建设(思想、组织、业务、作风建设)等。与此同时,1987年~2012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及其办公部门先后5次发布了公文处理《办法》或《条例》,最后一次公文处理法规由党政分开到党政合一,发布了《党政机关公文处理条例》,至今仍是指导以党政机关为主体的全国秘书机构的公文写作和处理的权威性文件。这些,是当代秘书工作实践与研究的指南。此其一。其二,教学与实践“双推动”。1985年开设秘书专业的高校约有120所,到1999年至少达到417所,从事教学的教师至少两万余人,其中具有高级技术职称的占30%。这是一支以教学促研究的生力军。同时,党政军、企事业和人民团体等秘书工作机构的广大实际工作者,为当好直接领导的助手参谋,适应领导决策民主化、科学化的迫切要求,也纷纷投入到秘书研究和写作中来,与高校秘书专业的广大教师成为推动秘书学成长的“双翼”。其三,学会、办刊、办会的推动。20世纪八九十年代,全国不少省级、地级市和高校建立的秘书学会至少30家,办秘书刊物最多时也近30家,特别是中共中央办公厅秘书局1985年创办的《秘书工作》,在全国秘书刊物中起了带头作用。依托秘书学会和刊物,绵延不断地举办了一系列秘书工作和秘书学研讨会,开展“秘书杯”等专著与论文评奖活动。在以上三种力量的推动下,使我国秘书学这棵幼苗,迎着阳光雨露成长起来。
据秘书学界引领者常崇宜教授生前的研究和统计,自20世纪80年代初期起,秘书专著与教材大致已经历三代。在20世纪90年代前,出版了秘书学论著及教材约100本,可称为第一代;20世纪80年代后期到90年代后期为第二代,约出版秘书专著和教材400本;20世纪后期至21世纪初叶为第三代,作品也在400本以上。这里讲的只是“狭义”秘书学专著,未包括广义的秘书方面的书籍,“如档案与公文写作方面的论述,还有秘书行政管理方面的书籍”(《中华秘书全书·理论卷》绪论,人民出版社2006年出版)。也就是说,从20世纪80年代初至21世纪初期,在短短的20多年间,“狭义”的秘书专著和教材就出版了900种以上,数量之多是其他新兴学科难以比肩的。
我国著名的秘书学家刘耀国先生生前长期从事秘书科学发展史的研究。21世纪初,他同另一位秘书学家钱世荣先生有一场关于当代秘书学研究发展问题的学术争鸣。后者在2002年初撰文认为,秘书学研究有三次“爬坡”:第一次“始于20世纪80年代初”“80年代后期首次出现较大幅度的滑落”;第二次“始于20世纪90年代初”“至90年代中后期开始滑落”,两次“滑落”(“滑坡”)出现两次“爬坡”;第三次爬坡“始于新世纪交替之际”。对这一看法,刘耀国先生持不同意见,他一一列举钱世荣所谓两个“滑坡”时段(即1988年~1990年、1995年~2000年)公开发表的重要文章、著作分别达到44篇、39部和64篇、53部。这些专著、文章构成了秘书学科群:一是“基础理论研究”;二是“应用理论研究”;三是“技术理论和秘书实务研究”;四是“其他研究成果”,包括丛书、词典。由此,他的结论是:“20世纪八九十年代我国当代秘书科学研究的历史轨迹,在波浪式前进,在螺旋式上升,而不是时而前进、时而倒退,乃至前进与倒退是‘半斤八两’,甚至是倒退多于前进。”(《刘耀国秘书科学研究文萃》第465页,河北人民出版社2014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