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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政治教育的范式转换与重建

2020-11-20张威

高教学刊 2020年33期
关键词:人学现象学范式

张威

摘  要: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进程中,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是关系到“培养什么人,为谁培养人,怎样培养人”的根本问题。因此,改进和加强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提高思想政治教育的工作实效,是当前和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全社会必须高度重视的重大理论和实践课题。改进和加强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必须重视重建思想政治教育的人学范式。当前,思想政治教育虽然正在经历从社会学范式向人学范式转向,但是,距离更加适应思想政治教育需要的马克思现象学人学范式的重建还有较长的路程。重建这一科学的人学范式还需要全体思想政治教育事业共同体的集体努力。

关键词:思想政治教育;人学;范式;现象学

中图分类号:G64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編号:2096-000X(2020)33-0161-04

Abstract: In the process of realizing the Chinese dream of great rejuvenation of the Chinese nation,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work is related to the fundamental issue of "what to train, who to train, and how to train people." Therefore, improving and strengthening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work and improving the effectiveness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work is a major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topic that the whole society must pay great attention to for a long period of time. The improvement and strengthening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work must rebuild the humanistic paradigm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At present, although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is undergoing a shift from the sociological paradigm to the humanistic paradigm, it is still a long way from the reconstruction of the Marxist phenomenological paradigm, which is more suited to the needs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The reconstruction of this scientific humanistic paradigm also requires the collective efforts of all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al communities.

Keywords: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humanism; paradigm; phenomenology

改进和加强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提高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实效,必须树立问题意识,确立问题导向,找准问题根源。毋庸置疑,建国以来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无论在理论探索还是在实践创新上都取得了非常显著的成果,有力地促进了社会各个方面的发展和人的全面自由的不断实现。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当前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还有很多不足,还存在很多困境,效果不够理想。

毋庸置疑,造成思想政治教育困境的根源是多方面的,如社会转型及其带来的社会价值观念的复杂多变,信息技术发展带来的大众传播渠道的多样等,都在客观上增加了思想政治教育的难度系数。但是,究其根源,导致思想政治教育低效甚至失效的最根本原因在于没有形成思想政治教育科学范式。

一、思想政治教育范式困境

我们党和国家历来重视思想政治工作,相应地也非常重视对思想政治教育问题的研究。近年来,尤其是2016年12月全国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会议召开以后,思想政治教育更加被提上了国家战略高度,全国上下对思想政治教育问题的研究掀起了新的热潮,这其中既有实践上的积极探索,也有理论上的深入研究,产生了很多成果,但是,关于思想政治教育的人学范式还存在如下问题:

首先,思想政治教育尚未形成统一的研究范式。“范式”理论创始人库恩在《科学革命的结构》中指出:“范式就是一种公认的模型或模式”。根据库恩的范式定义,当前国内对思想政治教育问题尚未形成统一的范式。目前国内对思想政治教育范式划分还存在很多分歧,划分依据不够科学。有学者将思想政治教育范式类型分为工作范式和哲学范式[1],在工作范式下分为工具型范式和辅导型范式,在哲学范式下分为社会学范式和人学范式。这种分类反应了当前思想政治教育范式还不清晰,甚至有些说法还很不科学。河海大学金林南在《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范式论:现状、问题与发展》一文中认为:“现有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范式论存在着知识信念论证不足、价值主体不清、基本理论和方法论研究不深入、忽视范例研究等问题,这些问题表明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尚处于‘前范式学派阶段,走进范式是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建设应坚持的方向”[2]。

其次,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存在着“社会学范式”和“人学范式”之争。关于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范式目前学界普遍采纳的是张耀灿的观点,他认为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主要分为“社会学范式”和“人学范式”,并且社会学范式正在向人学范式转换。在《推进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的人学转换》一文中张耀灿认为过去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社会哲学范式是历史形成的,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应自觉推进人学范式转换,向人学范式转换是时代的呼唤。刘海春、吴之声在《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人学范式:形成、困境及出路》,梅萍、杨珍妮在《人学范式下思想政治教育本质新探》也都提出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从社会学向人学范式转换是对时代发展要求的回应,是对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发展诉求的应和,也是思想政治教育人学研究取向的顺势之为,具有历史的必然性。但是,关于具体如何建构思想政治教育的人学范式,上述研究并没有给予更多地描述和论述。

再次,对马克思人学进行现象学研究并直接用来指导思想政治教育的成果也几乎空白。国内关于马克思的人学现象学研究比较早和比较有影响的有:华中师范大学的何中华教授在自身“显现”的意义上,将马克思哲学界定为“人的存在现象学”;南京大学的张一兵教授在黑格尔现象学批判的意义上揭示出马克思经济学语境中的哲学人学基础,即“历史现象学”[3];邓晓芒教授从胡塞尔现象学视角阐发马克思的人学思想,提出马克思“人学现象学”的观点;[4]吴晓明教授致力于在当代哲学特别是海德格尔现象学背景下阐释马克思哲学。[5]上述研究成果既揭示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人学主题,又坚持和诠释了马克思人学的现象学立场和超越,使国内的现象学人学研究与马克思主义研究紧密结合,或者说,正是通过对马克思人学的现象学研究深化了对马克思主义的整体研究推进。其中作者认为将马克思人学的现象学特征论证最为细致深刻的当属邓晓芒教授,他在“马克思的人学现象学思想”中指出“马克思通过对自然主义人学的批判,对人的本质的现象学还原,对人的本质的意向性结构和主体间性的分析,以及对人-自然存在的‘本体论证明,实现了哲学史上对人的本质探讨的一次革命。马克思在本体论上第一次把对人的存在的研究提升到了现象学的层次,而在方法论上又暗含着后来由胡塞尔等人阐发出来的一系列现象学思想”[4]。另外,在马克思现象学人学方面研究比较有代表性的新生代学者如张艳涛在“马克思人学现象学方法探析”中指出“马克思人学现象学方法是对‘面向事情本身现象学方法的继承和超越。马克思人学现象学方法的当代意蕴在科学原则上体现为按照事物的本来面目及其产生情况来理解事物,在价值原则上体现为追求每个人自由全面发展与社会发展的和谐一致”[6],比较准确地把握到了马克思人学现象学气质。

但是,如前所述,虽然目前对马克思的人学进行现象学研究已经登堂入室,但是,将马克思现象学人学应用于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创新方面的成果几乎空白,即真正用马克思人学现象学方法对思想政治教育进行方法体系进行建构的研究还没有发现。

二、思想政治教育的人学范式转换

“思想政治教育”作为一种普遍存在的社会现象,它贯穿于人类社会的全部历史阶段。虽然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和制度背景下,思想政治教育的实施主体、教育内容和智慧底蕴各不相同,但是,作为一种普遍的社会实践活动,思想政治教育却又具有其普遍的共性:都是为了实现受教育者对特定的价值原则的认同,获得受教育者对自身政治合法性支持,并將实践法则最终转化为自觉的行动。

为了实现受教育者对其价值原则的认同,历史上的不同阶段和不同制度下的统治阶级都普遍提出了“以人为本”的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原则。无论是中国古代的“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的民本思想,还是西方古希腊时期普罗太拉的“人是万物的尺度”,都蕴含着朴素的“人本主义”思想。但是,在不同的阶级统治制度下,对人的本质解释不同,从而建立在“以人为本”价值原则基础上的实践法则并不相同。也就是说虽然不同历史阶段都提出了以人为本,但是,在本体论上和价值论上,不仅对于“什么是人,以什么人为本,以人的什么为本”没有做出回答,同时,在认识论上对“如何认识人”也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自古典哲学的自然主义人文转向,拉斐尔神庙的箴言“认识你自己”命题出现以来,人的问题就开始成为人类最根本问题,人类就开始将目光转向了自身。那么,人的本质究竟是什么?苏格拉底提出,“知识即美德”,关于人对自己的认识就是服从于对当时城邦生活的需要,城邦生活是最大的知识,获得关于城邦的知识人即具有了美德,从而也就实现了人的本质,而城邦的生活的最关键在于秩序,因此,人对城邦生活秩序的认识要求个体服从城邦生活的需要,即个体服从于城邦,个体的感性服从于这个认知理性。在这种人学转向后,中世纪神学和宗教哲学将传统的理性主义发挥到了极端,在神学和宗教哲学那里,关于人的本质的诠释均是以神和上帝的名义,要求个体对上帝和神的归依,因此,传统的人学转向后并没有真正带来人的主体性彰显,而是主体性被严重遮蔽。人的本体实质是自然本体的变体。人自身被感性与理性、个体与整体性割裂。近代哲学开启唯理论哲学传统重新解释人的本质,唯理论传统在自然科学理性那里重视人的科学经验的同时看到了人的经验认识的局限性,即从人的感性经验无法总结出经验之外的本质,因而理性主义哲学开启了对人的意识(认识论)。近代理性主义认识论在笛卡尔那里关于现象与本质的一致性途径是通过对主体自身的“我思”确证“我所在”的本体进行证明,这种由“我思”对“我在”的证明虽然提供了主体自由,但是,“在”只是从我思生成,本质只存在于我的意识中,它无法打通我与他者之间的障碍,这是主观自由主义哲学的逻辑基础。康德发现了笛卡尔主体“我思”的独断性,强调“物自体”(本质)的不可自明性,隐藏在事物背后的“物自体”永远是不可知的,因而借助主体的“我思”无法达到与本质的一致,获得现象与物自体的一致只能通过“先验综合判断”,但主体自身的先验综合判断能力来自于上帝的启迪和预先给予,因此,康德虽然肯定了主体理性,但最终又从主体理性回归到上帝神秘力量,也就是“前门将上帝赶了出去,后门又将上帝请了回来”,康德的本体实现就在于个体对上帝“绝对命令”(柏拉图的理念)的服从,因此,康德的理性主义是不彻底的,可见,康德的本体仍然存在于人和上帝之间,人的本质是外在于人的。黑格尔看到了康德的现象与物自体之间的断裂,为弥合现象与物自体之间的鸿沟,黑格尔借助柏拉图的“理念”提出了“实体”概念,“实体”自身是个体与整体、本质与现象、现实与历史、个性与普遍性的统一,自我意识只是实体的外化,因此,个体与普遍性,现象与本质的一致只是前者向后者的回归,但是,这个普遍的实体在黑格尔那里只是一种作为“绝对精神”的理念。因此,黑格尔的现象学是一种“精神现象学”,即个体意识是普遍理论精神外化出的现象界,但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已经具有了现象学方法的一般特征,即主体性的内在统一。

综上可见,自从苏格拉底的自然哲学人文转向以来,哲学人学虽然突出了人的主体性地位,并通过本体内化,从人的意识(认识)层面化解现象与本质、内在与外在、认识论与本体论之间的冲突和紧张,但是,在方法上仍然是人的意识活动,是个体意识与普遍性的一方对另一方的妥协。在人的本质认识方面,传统的人学范式没有解决本体与认识的统一性问题。这导致实践上常常脱离“人”的本质,从而导致思想政治教育存在一定程度上的价值认同困境,最终导致“执行合一”困境。也就是说,造成思想政治教育实践困境的最根本问题不在于没有人学范式,而是在于没有一种科学的人学范式。如果说,思想政治教育需要从社会学范式向人学范式转换,那么,在此基础上需要进一步作出的回答的实际是向何种人学范式转换。

三、思想政治教育现象学人学范式重建

在现代政治合法性语境下,“以人为本”更是一个基本共识。作为具有中国特色的思想政治教育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谋求人的自由和解放过程中产生的,中国共产党及其所从事的事业从一开始就高举人的自由解放大旗,“以人为本”更是一个不言自明的价值前提。显然,对于这一问题如果不作出学理上的努力,思想政治教育将难以在本体论、价值论和方法论上对“培养什么人、为谁培养人、怎样培养人”等问题作出深刻回答。因此,我们迫切需要走出人的认识困境,重建思想政治教育人学范式。

作者认为,思想政治教育的人学范式研究的趋势是从“社会学范式向人学范式转换”,或者严格地说,所谓的“社会学范式”根本不存在,“社会学范式”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因为,对于以人为主题的思想政治教育实践来说,实际上从古至今只存在一种范式,那就是人学范式,所谓的社会学范式只不过是在特定的背景下,将人的本质解释为一种社会整体存在而推导出以社会为本位的价值原则而已。也就是说,社会学范式实际上只是人学范式的一种特殊形式。因此,就当前的思想政治教育范式来说,并不是从“社会学范式”向“人学范式”转换,而准确地说是“人学范式”的内在转换,即根据人的学说不断演变厘清其与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在关联,其根本的要义在于对传统的形而上学人学、近代的理性主义人学、感性主义人学以及现代的现象学人学等不同的流派作出系统的梳理,即在人学范式内部做出比较以建构思想政治教育理想的人学范式。据此,作者认为未来对思想政治教育的人学范式的研究将集中在以下几种取向。

首先,对人学本体与思想政治教育之间的逻辑关系的研究还需要进一步深化。虽然对于思想政治教育应当从社会哲学范式向人学范式转换,已经达成共识,但是,是向何种人学范式转换需要进一步说清楚。在现代政治合法性时代,思想政治教育要获得普遍的价值认同,必须确立合乎人的本质的普遍的价值原则,确立合乎人的普遍价值原则则必须坚持“以人为本”,而坚持“以人为本”则必须厘清“以人为本”中的“人”的内涵,即回答“以人为本”究竟是以“什么人”为本?个体的人还是整体的人?以“人的什么”为本?是人的感性需要为本还是精神需要为本?如何认识到人的本质?等一系列问题。

其次,对传统人学范式进行历史辩证将成为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重要内容。也就是说,对思想政治教育的研究应倾向于思想政治教育的史学研究,从思想政治教育的史学研究中提炼和发现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在规律与人学范式之间的关系应是未来研究的重点。如前所述,历史上出現过理性主义人学范式,也出现过经验主义人学范式,这些人学范式都存在着范式上的困境,都难以符合当下思想政治教育价值认同的根本目的需求,因此,应特别通过对道德、宗教、哲学等哲学与思想政治教育具有同根同源性的实践哲学的历史研究来挖掘人学与其之间的内在规律。

再次,思想政治教育的人学范式研究应集中在现象学人学范式的研究攻关上。由于传统形而上学人学范式和近代以来主体性人学范式均已经无法从哲学范式上化解本体与认识之间的同一性困境,如果不重建现象学的人学范式,思想政治教育的其它研究只能是细枝末节的修补,无法实现彻底方法论上的革命。因此,对马克思的人学进行现象学诠释并将其与思想政治教育实现嫁接将是思想政治教育最具有活动的领域和方向。该动向目前尚未形成非常明显的学术流派,但是,已经引起了部分学者的高度注意。

总之,在此一方向上,在马克思现象学人学总体范式下,构建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体系将成为下一步学术研究的最热门课题。虽然关于现象学人学研究的成果目前偏少,在这方面的研究比较滞后,但相信学界会对这一方面越来越重视,会尽快填补这一方面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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