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山东文学》之缘
2020-11-18宗利华
宗利华
前阵子搬家,翻出一批文学期刊,其中有好多本《山东文学》,是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积攒下来的。我不是藏书者,所存的期刊、杂志很乱,当然能当古籍收藏的不多,且那些杂志好多年也不会去翻看,以至于每次搬家,都要犹豫要不要当废纸处理,最终还是不舍得。那些杂志,就随着一次次搬家倒来倒去。再有就是曾扶持过我、发表过我作品的杂志,会多出一份别样的亲切感。哪怕一期杂志里没我的作品,看到后也觉得亲切。一本杂志,就是一份记忆,一次见证,满含办刊人的心血,凝聚着每一位作者的艰辛。像我这样由报纸副刊、文学期刊再到出版社一路走来的作者,对此就格外有份情结在里头。就好比在一个作者眼里,同样一百块钱,如果是稿费,它就显得格外有意义。
发表过我作品的报纸样刊里,我曾见到一本九十年代末的《山东文学》,上面有我一篇小小说。但我跟《山东文学》结缘,应该还要早。最初的时候,我跟许多作者一样,只要文章变成铅字就收存下来,后来随着越来越多,慢慢就疏于整理,再加上搬家倒腾,好些杂志报纸都已经找不到。我这么说,是想找寻我第一次在《山东文学》发作品的印象,可实在想不起来。不过,当时的状态,还是记忆犹新。那就是,一个痴迷于文字的文学青年,用稿纸手写,一遍遍修改,工工整整再抄一遍,满怀希望地投进邮筒,甚至,连随后的漫长等待都有一种幸福感。最近几年,《山东文学》相继发表我的中篇《香树街10号》《放爆仗》《天秤座》等,一直到2019年的《五谷丰登》。可见,从我有幸在《山东文学》发表第一篇作品,到现在至少已二十多年。可以说这本文学期刊一直扶持我,从小小说、短篇、中篇、长篇一路成长,见证着我从一个稚嫩的青年,慢慢变成略带沧桑的中年。
一个作者遇到一本期刊是一种缘。遇到一位能够鼓励你、认可你的编辑,更是缘上加缘。记得早年开始写小小说时,丁爱华老师就是我的责编了。没见面之前她就编发过我好几篇小小说。实话说,没见之前,从她这名字,我猜测像是一位老成持重的大姐。没想到后来不断拜读她的文字,又在不同场合见面,彻底洗刷掉我的猜测。这位挖掘和培养过许多作家的老编辑(此老不指年龄),不管是从其文字,还是举止言谈,都新锐凌厉得像一位独来独往、纵横江湖的女侠。多年来,我的责编老师还有好几位,刘新沂、杨文学等都编发过我的稿子,一直到近期的王利宣。与丁爱华相比,王利宣倒是前后印象一致。我们的交往始于电话,他说话慢慢悠悠,跟文学编辑的口吻很符。见面之后,一聊起文学,我就发现他眼睛里闪出一种不一样的光。兼具作家、编辑双重身份的他,很容易能把我拉进一种文学氛围或思维里。他身上带有老派文学青年彻夜畅聊文学的那股劲儿。他提出我小说里的瑕疵,感觉像是我俩一起去买水果。他就这么说:“我觉着长成这模样的果子更脆更好吃,不信你试试。”于是,我就听取他的建议。当然,有时候他也会悄悄做一下小手术,切掉一两句。比如,《五谷丰登》,我见到刊物时发现最后一句话他给删掉了,一开始觉得少了点啥,再琢磨,那句话就纯粹多余。就像我在不同的小说里,老是顺手就重复同样的情节、细节一样,我的好几篇小说,写着写着,就想以那种模式收尾。一位编辑,是一部作品的把关者,他(她)跟作者之间,要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和信任。这才是优秀编辑。
第一次听李掖平老师讲课是在莱芜。那时候,她对台下听课的我肯定不认识。后来虽说见过几次,但我觉着她真正认可我,应该是我的《天黑请闭眼》发表后。因为,她担任主编后,有一次曾跟我说:“你以后要把《天黑请闭眼》那样的稿子,先给咱们《山东文学》。”我记得很清楚,她用了“咱们”这个词儿,让我感觉很温暖。那意思分明把我归入一个大家庭。当然她语气里还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家长作风。似乎口头强调还不踏实,2010年底,我记得快过年了,她还把我和省内另外几位作家叫到编辑部,形成白纸黑字,让我们成为《山东文学》的签约作家。签了约,给杂志写稿子,就是天经地义。于我来说,压力反而更大,绝对不能凭这一身份就可滥竽充数。因为我早就知道,掖平老师对作品把关甚严,不入她法眼的稿子,照样该枪毙就枪毙。我跟新一任主编刘玉栋认识更早些。虽说我俩同龄,可他的小说,老早就在全国有影响。关于我俩认识的最早记忆,应是1997年左右(这个时间,我有点拿不准了)《作家报》明月笔会。他是讲课人之一。另几位讲课的老师我记得有崔道怡、马瑞芳、谭延桐等。当时,跟玉栋兄合影留念。几年前,我还把照片扫描一下发给他看,那时的我们是真年轻!后来见过无数次面,几乎每次见面,他都会问我近期又写着什么,照例也会互相打打气,鼓励继续写下去。彼此同龄,星座一致,性格脾气接近,因此我们很快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以至于他成为《山东文学》主编好一段时间,我才突然反应过来,我俩的关系又多了一重——编者和作者的关系。
一个作者,跟一本杂志结缘,那份情结体现在许许多多的细节当中:收到杂志看到自己文字时的那份喜悦,与编辑老师进行沟通交流的话语和文字带来的那份温暖,杂志社组织的采风活动中与更多作家交流的那份畅快等等,点点滴滴,回想起来如此美好,令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