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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循环”战略下中国纵向创新路径研究

2020-11-17刘志迎邵清

创新科技 2020年7期
关键词:双循环

刘志迎 邵清

摘 要:推动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关键在于转变中国经济增长模式,实现内涵型增长。基于内生增长理论来认识“双循环”,必须厘清内生增长理论两大脉络,即以Grossman和Helpman为代表人物的横向创新理论和以Aghion和Howitt为代表人物的纵向创新理论。中国以横向创新的经济增长的空间正在收窄,“双循环”新格局要求中国全面转向纵向创新的内生增长,据此阐述了纵向创新的理论内涵,并相应地提出了“双循环”下纵向创新的路径。

关键词:双循环;纵向创新;横向创新;内生增长

中图分类号:F1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0037(2020)7-9-8

DOI:10.19345/j.cxkj.1671-0037.2020.07.002

根据对中国发展阶段、环境和条件变化的基本认识和判断,国家提出推动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重塑我国国际合作和竞争新优势。这是一个面向新的发展环境和新的发展阶段的重大战略决策。当今世界正在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全球化出现逆潮,单边主义、贸易保护主义被不断强化,中美关系持续恶化,新冠肺炎疫情导致全球经济出现衰退,进一步加速全球局势变化,出口导向的外贸依赖型发展难有更大空间。从国内来看,中国已经基本建成全面小康社会,大国经济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无论是经济结构转型,还是经济发展方式转变,都客观要求走向创新驱动发展模式。四十多年来的“横向创新(Horizontal Innovation)”,已经将中国经济推向了全球第二大经济实体,人均GDP已经超过1万美元。面向未来,整个国民经济发展需要转变成“纵向创新(Vertical Innovation)”阶段,这是實现“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根本所在,也是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必然要求。

熊彼特(1939)阐述了创新是经济发展的源泉,然而古典经济学一直将创新认为是经济系统以外的因素,对经济产生重大影响却又不属于经济的一部分。新古典主义经济增长理论继承了古典经济学的认知,代表性模型是Solow-Swan模型,认为资本积累是经济增长的源泉。在该模型中,只要保证资本积累,所有的国家无论初始的人均收入存在多大的差异,都最终会趋于收敛。二战后很多国家以此为理论依据进行了实践。但是,为了提升资本积累和产业结构,这些国家或地区高度动员有限的资源,人为扶持某些资本密集型产业的优先发展,结果却不理想。大量的实证研究也显示,经济水平趋同只出现在某些“俱乐部”(Club)经济体内部,“俱乐部”之间的差距是扩大了。因此,到了20世纪70年代,新古典主义经济增长理论几乎处于停滞状态。

20世纪80年代中期兴起的内生增长理论为经济发展理论再次注入了活力。内生增长理论解释了经济如何通过一种内生机制获得可持续增长。按照研究思路不同,具体可以分为三类:①Romer(1986,1989)强调生产要素外溢的理论[1-2];②Lucas(1988)的人力资本积累理论;③垄断竞争与R&D理论[3]。其中Grossman和Helpman(1991)提出的横向创新理论以及Aghion和Howitt(1992)提出的纵向创新理论,构成了内生增长理论的核心内容。Helpman 和Krugman研究了市场一体化对经济增长和其他动态贸易问题的影响,在经济一体化过程中,贸易和投资带来的技术或知识外溢、落后国知识产权保护不强和模仿、适宜技术发展和创新的互补性,推动了发达国和落后国的经济增长,这是发达国与落后国在一体化中产生的“横向创新”。Aghion和Howitt认为经济增长是由一系列随机的质量改进(或者说纵向创新)带来的,而新发明会使旧技术或产品过时(Obsolescence),这种“过时”在熊彼特那里就被称作“创造性毁灭”(Creative Distruction)。Aghion和Howitt关于纵向创新理论的最早研究成果是1992年发表的《创造性毁灭的增长模型》,给出了纵向创新理论的基本模型[4]。他们对增长与失业、经济周期、国际贸易与经济增长、教育、政治制度等多方面进行的研究,主要集中在1998年出版的《内生增长理论》一书中[5]。当然,纵向创新理论是一个庞大的理论体系,其中除了Aghion和Howitt的研究贡献之外,其他研究人员的成果也丰富了这个理论体系。纵向创新理论认为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以下四个方面:竞争、专利政策、收入的国际差异、技术革命。

1 基本模型及其启示

Aghion和Howitt在1992年发表的《创造性毁灭的增长模型》一文中提出了纵向创新理论的基本模型,该模型以熊彼特的创造性破坏理论为基础[4]。与其他内生增长理论不同的是,纵向创新理论模型强调了由知识积累和产业创新带来的旧技术的过时。

1.1 假设

经济中有四组可交易的资源:土地、劳动、最终消费品以及一系列中间品[i?0,1]。经济中也有N个无差别的生命无限的劳动者,每个劳动者有一单位劳动流(Labor Flow)可以提供,因此,N也等于劳动力供给流,并且,每个劳动者有完全一样的固定偏好,时间偏好率[r>0]。最终消费品的边际效用不变,因而[r]也是利率。劳动者供给的劳动中没有无效劳动。土地的供给固定为H。

使用土地和中间品生产最终消费品,生产函数如下:

[y=01Fxi/cidi]                                    (1)

式中,[F'>0,F"<0],y是最终消费品的产出流(the Flow Output),[xi]是中间品i的投入,[ci]是在要素价格固定时衡量使用中间品i生产最终消费品的单位成本的变量。

(9)式的分母可以理解为是根据过时因素调整了的利率,这正体现了创造性毁灭产生的效应。如果预期[t+1]个创新之后有更多的研发出现,即[λnt+1]越大,那么,[Vt+1]就越小。

这个模型包含了熊彼特“创造性破坏”的思想。每次创新都是为了获得垄断租金,但是,创新也破坏了前一次创新的垄断租金。创造性破坏解释了(9)式中的[λnt+1],当期的研发降低了预期利润的现值。

1.4 中间品生产部门的工资

假设[ωt≥λVt+1,nt≥0],并且有(7)(9)式和[xt+nt=N,t=0,1,...],可得:

[ωt≥λπt+1r+λnt+1=πct+1ωt+1/ct+1r/λ+N-πct+1ωt+1,xt≤N]

(10)

(10)式代表了中间品生产部门的劳动供给。由(10)可见,除非中间品生产部门吸收了所有的劳动力,否则中间品生产部门的工资率等于劳动力在研发部门中的机会成本[λVt+1]。

因此,上述的过时效应对经济增长具有两个影响,首先,基于预期将来有更多的创新出现,现在的研发(R&D)就会比较少,因为将来更多的创新会减少现在研发在将来的垄断租金;其次,频繁的技术过时会带来更多的技术创新,因为不创新就意味着失去原有的市场。因此,这也是一个悖论。那么,企业如何实现两者之间的平衡,就成为决策的难题。客观要求中国企业既要借助于利用性创新(Exploitative Innovation)获取短期收益或利润,又要开展探索性创新(Rxploration Innovation),获取核心技术能力,保障企业长期可持续发展,向价值链高端升级。在当前美国科技遏制中国发展的情况下,突破“卡脖子”难题,二元创新(Ambidextrous Innovation)战略就成为中国企业的必然选择。上升到国家层面也是同样的道理,中国超大规模市场需求的多层次性,使得全国范围内实行“二元创新战略”具有现实必要性和可行性。

2 创新是竞争与经济增长关系的中间变量

纵向创新理论在论述竞争与经济增长的关系时,用到的一个中间变量就是创新行为。产品市场竞争(Product Market Competition,PMC)首先影响创新行为,一国的创新行为又影响到该国的经济增长。

最早的熊彼特模型预期产品市场竞争会降低经济增长速度,原因是摄取效应(Appropriability Effect),即竞争会降低创新者对垄断租金的预期,从而减少创新,进而对一国经济增长产生负面影响。但是,现有的经验研究结果却与此相反,现实情况是产品市场竞争提高了经济增长速度,一个对称的说法是产品市场垄断降低了经济增长速度。对此,一个最简单的解释是进入壁垒(Barrier to Entry),因为如果没有竞争,垄断导致的进入壁垒使业外企业在业内引入新技术的成本增加,因此,业内企业面临更小的新技术威胁,从而降低了业内企业R&D的动力,最终降低了长期的经济增长率。

另一个解释是Aghion等人(1999)给出的模型中,每个公司都由一个希望最小化努力的经理控制,同时,这些经理希望公司不破产,以使其能享受到控制公司的好处[6]。因为创新活动需要花费劳动和努力,因此,经理只会进行最少的创新。但是,竞争的加剧减少了公司的利润流,从而缩小了经理的控制权范围,因而竞争促使经理经常创新。

Howitt、Aghion等人(2001)对此还有一个解释[7]。他们认为,R&D的动力并不来源于创新的绝对收益,而来源于创新增加的利润(the Incremental Profits),即创新与不创新的收益之差。在大多数熊彼特模型中,这一点是被忽略的,因为在大多数熊彼特模型中的创新来自于行业之外,行业外的创新者如果不创新就不可能获得任何垄断租金,如果他们创新了,他们就可以变为行业内的寡頭(因为模型潜在地假设行业内存在无差别的Bertrand竞争),而业内的在位者(Incumbent)由于Arrow效应①(或称替代效应Replacement Effect)却缺乏创新的动力。但是,事实上,大多数创新技术是由行业内部企业提供的,并且,研究表明,在企业水平上,研发是回报递减的,这样,如果产品市场竞争很激烈,尤其是在双寡头技术水平接近(Neck-and-neck)时,技术领先者为避免不创新而导致的落后(Escape Effect)会增加技术研发。因为,如果不进行创新,技术领先就可能被后来者赶超。当然,Aghion等人的研究也表明产品市场竞争程度和创新数量呈倒U关系,也就是说,当竞争最激烈(完全竞争)或竞争最不激烈(完全垄断)时,创新活动是最少的。Aghion等人(2002)之后的计量研究也证明产品市场竞争与经济增长存在非线性关系,在一定的竞争程度范围内,竞争有利于经济增长,而过度的竞争也会阻碍增长[8]。

由此可见,在中国实现“双循环”的过程中,进一步优化市场环境,保持市场主体之间的适度竞争,将有利于激发创新行为。深化产品市场和要素市场的改革,增强竞争性,对释放创新活力将有重要作用。

3 专利政策的适度性与经济增长

Aghion等人(2001)证明,由于“组合效应(Composition Effect)②”的存在,过强的专利保护政策会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技术进步的速度[7]。假设经济中有大量的产业,每个产业有两个在位企业,每个企业都有自己的技术。正如前文所说,在那些技术比较接近的行业中,因为规避效应的存在,创新就比较多。如果专利保护被减弱,必然会使创新者获得的垄断租金减少,从而打击创新的积极性,但是,由于技术后发者对领先者的模仿会更加容易,从而技术领先者与后发者的技术差异会缩小,因而也会刺激领先者不断创新。因此,技术模仿能增加经济体的长期技术进步率,从而提高经济的长期增长率。

在专利政策这一点上,Aghion和Howitt的研究结论与横向创新理论代表人物Grossman和Helpman的结论类似,纵向创新理论与横向创新理论都主张适度放松专利保护。Grossman和Helpman(1991)使用熊彼特增长模型证明了加强在南方(经济欠发达地区)的专利保护,不仅会降低南方而且会降低北方(经济发达地区)的经济增长率[9-10]。因为专利保护了北方的工业技术不被模仿,从而生产活动都在北方进行,北方对劳动力的需求就会增加,导致生产部门劳动者的工资上涨,假设劳动力只分布在生产部门和研发部门,因此,在生产部门高工资的吸引下,劳动力从研发部门转移到生产部门,从而降低了北方长期的研发能力,进而不利于北方的经济增长。

中美关系中出现的美国借助于有关专利法案和长臂管辖机制强行遏制中国企业发展的现象,将会导致全球经济增长率下降,不仅仅是挫伤中国的经济技术发展,也将导致美国创新成果和创新效率下降。专利政策的适度性有利于全球经济(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获得有益的增长。对中国而言,经历了四十年的发展,特别是在全球经济一体化大潮中,中国学会了基础技术。如果不受打压,中国估计会继续借助于享受国际分工的好处,在某些产品的技术上将会有更长的时间依赖于发达国家;美国等发达国家会有更长的时间享受到领先所带来的利润。而在美国强力打压下,中国可以利用制度优势和已经积累的技术,再加上中华民族持续重视教育和善于学习的精神,将会在更广的技术领域实现突破,使发达国家丧失既有的技术优势。事实上,这不仅不能遏制中国的经济发展和技术进步,反而,会刺激中国技术进步。中国“以国内大循环为主,国内国际双循环”具体路径和政策的有效实施,将会带来创新涌现的时刻。

4 收入的国际差异的“俱乐部趋同”被打破

AK模型①认为国家间的人均GDP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扩大,但Evans(1996)的研究表明,战后OECD国家之间的人均GDP差距缩小了,通过经济增长回归方程得到的早期内生增长理论也认为国家间人均GDP呈有条件的[β]收敛[11]。为此,有人认为这从经验上证明了新古典增长理论。但是,经济发展趋同只出现在某些富裕国家之间,这是新古典增长理论不能解释的。

对这种俱乐部趋同(Club Convergence)做出很好解释的是Howitt(2000)的多国熊彼特模型[12]。该模型假设,每一国都生产若干中间品,中间品的生产率取决于该国技术水平与世界技术前沿(World-wide Technology Frontier)的距离,而世界技术前沿是世界范围内创新活动的结果。只要一国有足够的创新动力,就能够进入“俱乐部”,从而该国的经济增长率能最终与俱乐部中其他成员的增长率趋同。

这一过程是通过新旧技术转换(Technology Transfer)实现的。生产率增长率等于创新频率乘以创新的影响。一国如果较少地投资技术研发,会在短期内落后于俱乐部中的其他成员,但从长期来说,该国所有产业现在使用的技术会远远落后于世界技术前沿,因此,一旦有创新,都将意味着该国产业技术的大进步。也就是说,虽然创新的频率低,但创新的影响很大,因而生产率增长率依然可能很高。

如果一国完全不进行研发,那么经济增长就会停滞,经济发展水平离其他国家就会越来越远,从而脱离“俱乐部”。因此,俱乐部内的国家和俱乐部外的国家在世界人均GDP分布上会表现出两极(Two Peaks)。Coe和Helpman(1993)、Coe等人(1994)的研究已经证明了这个多国的熊彼特模型,同时他们还发现国际的技术外溢很显著[13-14]。另外,Feyrer(2008)也证明,国际的人均GDP两极是由生产率两极导致的[15]。

中国虽然在改革开放之初,收入的国家差距较大,但是,向来具有强烈学习意识和持续奋斗精神的中国人,遵循“干中学”“学中干”的本能性原则,几十年来,通过“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或者仿制(山寨)—模仿创新—自主创新的循环推进,打破了“俱乐部趋同”现象,无论是经濟增长速度、经济总量还是人均量,都与发达国俱乐部差距逐渐缩小。无论是研发投入量、人力资本积累还是在创新所带来的发展上,均不同于传统的非“发达国俱乐部”其他国家。虽然前四十多年主要表现为理论上所言的发达国“技术外溢”,进入新的发展阶段,将会出现“以我为主”的创新行为,驱动经济新一轮的发展。

5 多用途技术的涌现会有“痛苦调整”过程

创造性破坏的破坏不仅仅表现在微观上,事实上,整个经济都受到影响,至少在技术更替期(Transitional Period)内是如此。当这种技术更替牵涉到多用途技术(General Purpose Technology,GPT)时,破坏性更大。多用途技术是指一种被整个经济所使用、对经济生活的组织方式有重大影响,并且引发一系列互补性技术而产生的技术。从长期来说,每一项新的多用途技术被使用,人类的生活水平就前进一大步,如第一次工业革命时的蒸汽机、第二次工业革命时的电力以及新技术革命时的计算机。但是,新多用途技术代替旧多用途技术,对整个经济以及经济中的个体来说,都是一次痛苦的调整过程。

调整的成本包括很多方面。Greenwood和Yorukoglu(1997)认为学习新的多用途技术会消耗真实的经济资源,从而产生成本[16]。Aghion和Howitt(1998)认为将劳动力从使用“旧多用途技术”部门转移到使用“新多用途技术”部门会导致比摩擦失业更多的失业[5]。Howitt(1998)使用美国的数据发现,在经济中引进一项使研发效率提高50%的新多用途技术(研发效率的提高发生在经济生产率翻两番后),会在20年内使人均GDP低于不使用新多用途技术时达到的水平[17]。可以这样来理解,假设有两种情形:第一,20世纪70年代的美国在经济活动中引进一项新的多用途技术,该技术能使研发效率提高50%;第二,不引进新的多用途技术。那么,第一种情形下20世纪90年代美国的人均GDP会低于第二种情形下20世纪90年代的人均GDP水平。

钱学森(2001)指出,“科学革命是人类认识客观世界的飞跃,技术革命是人类改造客观世界技术的飞跃[18]。而科学革命、技术革命又会引起全社会整个物质资料生产体系的变革,即产业革命[19]。技术革命引发产业革命。学界普遍认为,世界范围内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正在孕育。中国错失了多次产业革命机遇,新的技术革命引发的产业革命形成的新机遇再也不能够错过,既要加快本国技术创新,特别是原始创新,又要进一步扩大开放,保持与世界发达国家的科技交流和产业联通,顺应时代变化,抓住机遇,在新的“双循环”中实现技术革命和产业革命,向现代化国家迈进。然而,必须考虑到技术革命是具有创新性破坏作用的,既要考虑技术带来的好处,也要考虑技术的破坏性。痛苦调整的过程是不可逾越的,好在中国超大规模市场和消费需求的多层次性对冲了这一“痛苦调整”的部分破坏性。

6 结论、启示与展望

长期经济增长的源泉是技术进步,科技资源开发高于其他任何资源开发的价值,技术成果商业化的创新是经济发展的原动力,创新带来了新的产品、生产过程和市场;创新也是市场竞争的产物,因为竞争刺激了研究与开发,而创新正是直接来源于研发。这些熊彼特式的观点促使了以技术进步为主轴的内生增长理论的产生,Aghion和Howitt提出了纵向创新理论是内生增长理论的代表。因此,Aghion和Howitt(2004)认为,在他们的理论中,清晰可见熊彼特“创造性破坏”思想的影子,即纵向创新[20,21]。

纵向创新理论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理论体系,这个体系不仅帮助我们理解增长的宏观结构,而且帮助我们理解一些与增长有关的动机、法律和制度安排(Aghion and Howitt,2005)等微观问题[22]。从宏观层面来说,Aghion和Howitt的主要贡献在于分析了创新与经济增长的关系。从微观层面来说,Aghion和Howitt希望通过在纵向创新理论中分析技术更替的影响,解释为什么在有些经济中创新的企业家从经济增长中获利,而在有些经济中不能获利。另外,Aghion和Howitt还借助于历史数据对他们提出的理论观点进行了验证。在解释增长理论的基本宏观和微观问题的过程中,Aghion和Howitt在很多领域提出了独到的看法,这些领域包括收入的国际差异、竞争与经济增长、制度变迁(主要是专利制度和反垄断制度)、厂商进行创新的动机与行为(Aghion and Howitt,2006)等[23]。总之,纵向创新理论是以技术创新研究为切入点的内生增长理论[24]。

中国经济正发生重大转型,无论是国际形势所逼,还是国内发展阶段所驱,或者两种力量共同作用,都客观要求有新的发展战略做指导,在这种背景下,国家提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其内在含义是依靠创新驱动的内涵型增长,大力提升自主创新能力,尽快突破关键核心技术[25],着力推动或全面推进纵向创新,实现从依靠发达国“技术外溢”为主的横向创新向依靠本国“自主创新”为主的纵向创新转变,这是大国经济发展的必然要求和客觀需要,也是中国崛起受到围堵的突围路径和必然选择。

面向“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的战略需要,总体上看,要加快推进中国经济从以“横向创新”为主的内生增长模式,向以“纵向创新”为主的内生增长模式转变。具体来看,其一,要加快改革。推进要素和产品市场化改革,营造公平竞争环境是释放中国国内经济大循环能量的必由路径,是激发企业家创新的制度因素障碍扫除的必要措施。其二,要高度重视开发科技资源。把科学技术创新作为实现强国之梦的战略关键,打通科技研发与产业化应用的通道,使科技研发真正面向国民经济主战场和国家重大战略需要。其三,进一步完善专利制度和反垄断制度。既要健全专利制度,保护好知识产权使整个社会产生“将利益的燃料浇在天才的火焰上”的创新效应;又要完善反垄断制度,让市场竞争充满活力,适度的自由竞争是科技创新的市场发动机。其四,减少临时性的政策,强化稳定有效的顶层制度设计。政策多且变化快酿成浮躁,刺激企业短期行为套取政府政策红利,降低企业创新的积极性和恒定性。其五,要进一步激活企业家进行创新的动机与行为活力。企业家创新动机来自于两个方面:一是对利润的追求,二是企业家精神。对利润的追求,是知识对财富的追求,这就涉及财产保护制度;企业家精神实质上就是创新创业精神,需要得到制度性保护和弘扬。

“双循环”新发展战略刚刚提出,有大量的理论问题和实践难题需要理论上给予回答。创新在“双循环”中的作用机理和机制需要逐一剖析。内生增长理论内容丰富,对该命题研究具有重要指导作用。虽然理论上已经比较完善,但是结合中国特例开展的研究尚不多见,尤其是在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方面,如何确保国内大循环实现内生增长,国内国际双循环中实现相互促进,对中国和国际经济发展都具有深入探讨的价值和重大研究意义。

注释:

①由于在位者已经享受到垄断租金,因此它创新的动力小于业外企业。因此,如果某项创新技术表现出不变的规模报酬,并且在位者与业外企业相比在技术研发上没有优势,那么,均衡状态下,在位者将不进行研发(Aghion and Howitt, 1992)。

②反垄断法(影响产品市场竞争)和专利保护法(在法律上影响技术模仿的难易)共同影响了技术差距(Technology Gap)变量在不同行业之间的分布(Cross-industry Distribution),进而影响了创新增加的租金变量(Incremental Rents)在不同行业之间的分布,两类法律更重要的作用是影响了一个行业内不出现技术差距(Zero Gap)的频率。

③在新古典模型中,资本积累的边际回报递减对限制经济增长起到了关键作用。它是在技术进步和劳动就业同时既定的情况下的一个不可避免的特征。但也有一系列模型,决定总产出的其他变量之一会随着资本的增长而自动同比例增长,而该变量的增长正好抵消了资本积累边际回报递减的效果,从而使得产出能与资本同比例增长。这些模型一般被称为AK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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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China's Vertical Innovation Path under the " Dual Circulation " Strategy

——Based on Aghion and Howitt Endogenous Growth Theory

Liu Zhiying1, Shao Qing2

(1.School of management,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of China,Hefei Anhui 230026;

2. Morgan Stanley Huaxin Securities Co., Ltd., Shanghai  200120)

Abstract: To accelerate the establishment of a new development pattern  in which domestic economic cycle plays the leading role while the domestic and international dual circulation helps each other forward, the key is the transformation of China's economic growth model and the realization of connotative growth. To understand the "dual circulation" based on the endogenous growth theory, it is necessary to clarify the two main contexts of the endogenous growth theory, namely, the horizontal innovation theory represented by Grossman and Helpman and the vertical innovation theory represented by Aghion and Howitt. The space for China's economic growth through horizontal innovation is narrowing. The new "dual circulation" pattern requires China to fully shift to the endogenous growth of vertical innovation. This paper explained the theoretical connotation of vertical innovation, and came up with the path of vertical innovation based on the "dual circulation".

Key words: dual circulation; vertical innovation; horizontal innovation; endogenous grow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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